第一章

第一章：粉笔灰里的心动信号
九月的风裹挟着清甜的桂花香,悄然拂过理科实验班的窗棂,轻盈地钻进教室,撩动了桌角泛黄的纸页。林砚正将物理竞赛的笔记按页码仔细归整,指尖尚未离开纸面,后颈忽地一沉——有人猛地撞上了她的椅背。笔袋应声滑落,发出清脆的哗啦声,一支蓝黑色水笔滚过半张课桌,最终停在桌沿,仿佛也屏住了呼吸。
抱歉啊,学霸。一道懒洋洋的嗓音自头顶洒落,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笑意。林砚抬眸,猝不及防地跌入一双微挑的桃花眼,眸光如雾里看花,慵懒中藏着锐利。江叙斜背着一只略显磨损的单肩包,校服拉链随意地垂在腰际,袖口斑驳地沾着几抹未洗净的墨绿色颜料,像是刚从画室的颜料堆里抽身而出,还未来得及掸去艺术的余烬。
他俯身拾笔,修长的指尖不经意掠过她摊开的笔记本——那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推导公式,工整得近乎执拗。他眉梢轻扬,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草稿纸都写得跟印刷体似的,林同学,你是把物理卷子刻进DNA里了吧
林砚未语,只是不动声色地将笔记本往怀中收了收,仿佛护住一片不容窥探的静谧。前排传来夏栀极力压抑的轻笑,她同桌悄悄转过身,用厚重的生物课本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无声地用口型吐出几个字：观察对象A出现,行为模式：挑衅式关注——启动。
林砚瞪了她一眼,正欲将笔袋塞回桌肚,江叙却忽然伸过手来,递来一支墨水漏出的断笔,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她的手背,留下一丝微不可察的触感：赔你。不过,学霸,下次别把笔袋搁在桌沿——万有引力定律没教过你‘易坠落物体需固定’
话音未落,他已转身,漫不经心地晃到后排靠窗的位置,书包啪地一声甩上桌面,露出大半本物理练习册。封面上,黑色水笔勾勒出一个歪歪扭扭的小人,正高举着写满公式的木板,狠狠砸向一只弹跳的篮球,涂鸦透着几分戏谑与灵气。林砚盯着那画面怔了两秒,忽听耳边传来夏栀压低的声音：根据他上周的行为样本分析,他在物理课上睡觉的时长,和你举手回答问题的次数,呈显著的反比关系。
夏栀,林砚面无表情地将那支断墨的笔扔进垃圾桶,身为生物课代表,你该研究的是细胞分裂,而不是同学的心理动向。
可你的脸红细胞,夏栀狡黠一笑,用笔杆轻轻戳了戳她微烫的脸颊,正在以指数级速度疯狂增殖。话音未落,她忽然朝教室门口努了努嘴,瞧,观察者B和C也上线了。
林砚抬眼望去,只见张弛勾着江叙的脖子从后门大摇大摆地进来。张弛是班里的体育委员,篮球场上风驰电掣,嗓门更是响彻走廊：叙哥,昨晚物理卷子最后一道大题,是不是又故意空着不写他声音洪亮,瞬间吸引了全班目光。江叙眉头一皱,抬脚毫不留情地踹了他小腿一下,低斥道：闭嘴,能不能小点声
旁边的苏晓冉抱着一摞整齐的作业本轻轻走过,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棂洒在她柔顺的发梢上。作为班长,她一向做事细致,说话也总是温声细语,像是春风拂面：江叙,张弛,班主任让你们等会儿去一趟办公室。上次的黑板报,你们画了一半就溜了,可不能半途而废呀。
江叙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眼神却早已越过苏晓冉纤细的肩头,落在林砚桌上那本摊开的竞赛题集上——纸页间密密麻麻的推导与演算,像是一道通往未知世界的密语。张弛敏锐地捕捉到他那一瞬的失神,顿时咧嘴一笑,打趣道：哦——我明白了！叙哥这是在等林砚做完题,好顺理成章地借去‘参考’一下吧
话音未落,林砚手中的笔尖微微一顿,墨迹在纸上凝成一点。而坐在前排的夏栀早已掩唇轻笑,眼中闪着狡黠的光,慢悠悠地接道：张弛同学,根据能量守恒定律,江叙同学的‘参考’行为,本质上是一种高能耗的情感互动策略——消耗的心理能量,至少相当于绕着操场全力奔跑八百米呢。
教室里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连平日沉默的同学也忍不住抬起了头。江叙耳尖悄然泛起一抹薄红,却仍强撑着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挑眉反击：夏栀,生物课上少分析这些‘行为心理学’了,不如先想想下周的月考——你那岌岌可危的班级第三,能不能守住还不好说呢。
至少比某人强,夏栀笑意不减,晃了晃手中刚发下来的月考成绩单,纸页在光线下泛着微光,数学148分,天才级发挥；可物理偏偏故意错三道选择题,平均分硬生生被拉到全班第十。江叙,你这操作,怕不是专门给林砚当‘氛围组’兼‘衬托组’吧太敬业了,我都感动了。
林砚的心猛然一颤,指尖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她确实早已留意到,江叙的物理错题几乎都集中在力学部分——而那,恰恰是她最得心应手的领域。她故作镇定地翻动书页,目光低垂,余光却悄然掠过身旁——只见江叙已悄然执笔,在草稿纸上写下一行熟悉的公式：F=ma,紧接着,笔尖轻轻一勾,画出一个俏皮的小箭头,不偏不倚,正指向她的方向。
体育课的自由活动时间,阳光透过梧桐叶洒下斑驳的光影。林砚抱着厚厚的笔记本,安静地坐在树荫下,笔尖在习题册上沙沙作响。忽然,一阵刺耳的哄笑从不远处传来。几个外班的男生围在一起,语气轻佻：瞧那个实验班的,除了刷题还会什么听说她连篮球都不会拍,纯粹的书呆子。
墨迹在纸上洇开一个小点,像她此刻被刺痛的心。林砚攥紧了笔,正欲起身离开这片喧嚣,忽然,砰的一声,一个篮球重重砸在那群男生脚边,激起一圈尘土。江叙不知何时已站在那里,校服外套随意搭在肩头,露出里面贴身的黑色T恤,衬得他肩线利落,眉眼间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的痞气与张扬：你们,刚才说谁
那几个男生脸色一僵,显然认得这位年级里出了名的刺头,顿时讪笑着闭了嘴。江叙弯腰,修长的手指稳稳捞起篮球,指尖轻巧地一转,篮球便在他掌心灵活地旋转起来。他一步步走近林砚,将球轻轻往她怀里一塞,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笑意：夏栀说你物理题做累了,让我来叫你活动活动。
球有些沉,林砚猝不及防,没接稳,篮球滚落在她脚边。江叙却并不介意,俯身替她捡起,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鞋尖,动作轻缓得仿佛怕惊扰了什么。他微微仰头,声音低了几分,像是只说给她听：别理他们,一群连抛物线都算不明白的家伙。
风拂过树梢,阳光落在他微扬的嘴角,也落在她悄然泛红的耳尖。
他转身欲走,林砚忽然轻启唇瓣,声音清越如风铃：你的物理错题……
江叙脚步微顿,背影在夕阳余晖中凝滞了一瞬,却并未回头,只低低道：不会做。怎么,林大学霸要屈尊指点我
可以。林砚望着他清瘦的背影,听见自己的声音竟有些发紧,像是被晚风轻轻拨动的琴弦,晚自习后,教室
身后骤然传来张弛爽朗的喊声：叙哥,打球去啊！江叙抬手随意挥了挥,语调轻快,唇角扬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不去了,有人要给我‘补课’。
林砚低头翻开笔记本,指尖忽然触到一页微卷的纸角——不知何时,页脚处悄然多了一幅小小的涂鸦：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手里举着写满公式的白板,正认真地对着一个单手转着篮球的男生讲解题目。线条稚嫩却生动,仿佛藏着某种隐秘的心事。她的心跳骤然失序,像夏夜骤起的蝉鸣,杂乱而热烈。夏栀悄悄凑近,迅速抽出一本生物课本挡住她的脸,压低声音调侃：检测到心动信号,强度：中等偏上。建议：顺势‘补课’,密切观察后续反应。
远处的篮球场上,张弛笑着撞了撞江叙的胳膊,眼神促狭：行啊叙哥,这招‘装不会求补课’玩得挺溜啊！江叙指尖轻拍着篮球,目光却悄然越过喧闹的人群,落在树影斑驳下的那个安静身影上,嘴角勾起的弧度藏不住温柔：闭嘴,打球。
夕阳的余晖如熔金般洒落,将两人的影子拉得悠长而温柔。一个伏案疾书,指尖在草稿纸上沙沙演算；一个在操场中央奔跑,身影被晚风轻托,仿佛跃动的火焰。他们之间隔着大半个空旷的操场,距离遥远得几乎触不可及,却又仿佛有某种微妙的情愫,顺着晚风悄然流淌,无声无息地拉近彼此的心跳。
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刚刚消散,教室里的人便如潮水般退去,只剩下零星的笔尖划过纸页的细响。林砚将物理练习册摊开在桌角,纸页微卷,题解密密麻麻。她无意识地用指尖轻叩着木质桌面,节奏零乱,像是心事的节拍。耳畔不断回响着江叙下午那句带着阳光般笑意的话：有人要给我补课——那语气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在她心底激起层层涟漪。
夏栀正慢条斯理地整理书包,临走前故意将一本《高中物理易错题型汇总》轻轻推到她手边,嘴角扬起一抹狡黠的笑：战术道具,记得用,关键时刻能救命。她眨了眨眼,语气里满是促狭,我不回家,我妈今晚加班,我去阅览室刷会儿题。给你们——留足观察空间,数据记得记录详细点。
话音未落,走廊尽头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沉稳而轻快。林砚的心跳骤然一滞,仿佛被什么无形之物攥住,呼吸都微微一紧。下一秒,江叙推门而入,肩上背着略显凌乱的书包,额前的碎发还带着些许湿润,像是刚用冷水洗过脸,透出少年独有的清爽气息。他手中拎着两瓶冰镇汽水,玻璃瓶身凝着细密的水珠,在灯光下泛着微光。他走近,将汽水啪地一声轻放在她桌角,水珠顺着瓶身滑落,在纸上洇开一小圈浅痕。
谢礼。他笑着说,声音清朗如风过林梢,眼里藏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温柔。
林砚的目光落在那瓶橘子味的汽水——那是她每次月考结束后必定会买的一瓶,仿佛成了某种仪式般的存在。她没有问他怎么会知道这个习惯,只是默默将练习册轻轻推到他面前,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先看错题。
江叙拉过一把椅子,在她身旁坐下。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拉近,近得仿佛连呼吸都能彼此感知。林砚微微一怔,鼻尖悄然掠过一缕他身上淡淡的薄荷沐浴露香气,清冽中夹杂着少年独有的干净气息,像是夏日清晨拂过林间的风。
他翻到错题页,修长的指尖落在一道力学题上,声音低低的：这个动量守恒,我总是搞不清方向。
林砚接过笔,笔尖在草稿纸上迅速勾勒出受力分析图,线条利落而清晰。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在寂静的教室里显得格外清脆,仿佛敲击在时间的缝隙上。你看,她微微倾身,语气温和却专注,碰撞前的速度方向设为正方向,碰撞后反向,因此动量的变化量应该是负的,大小等于质量乘以速度变化……她讲得细致入微,全神贯注,却未曾察觉,江叙的目光并未落在纸上。
他的视线,悄然停留在她低垂时露出的那一截白皙修长的脖颈上,灯光柔和地洒落,勾勒出细腻的轮廓。他的喉结轻轻滑动了一下,像是压抑着某种隐秘的情绪。
懂了吗她忽然抬头,目光撞进他来不及闪避的眼底。
那一瞬,时间仿佛凝滞。台灯的光晕洒在江叙的脸上,映得那双本就生得好看的桃花眼愈发清亮,像是夜空中被揉碎的星子,闪烁着温柔又深邃的光,藏不住方才那一瞬的失神。
江叙猛地偏过头,动作略显仓促,抓起汽水狠狠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却压不住脸上悄然泛起的热度。瓶身凝结的水珠顺着他的下巴滑落,悄然渗进衣领,留下一道微凉的痕迹。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略带沙哑：差不多……再讲一道题吧。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林砚讲解题目的语速渐渐放缓,仿佛每一个字都浸在静谧的夜色中；江叙的提问也愈发稀疏,像是思绪被某种无形的情绪悄然牵绊。窗外的月光悄然攀上桌面,如薄纱般铺洒在书页之间,将两人的影子温柔地交叠在一起。他的胳膊肘偶尔不经意地触碰到她的手背,那一瞬仿佛有电流窜过,两人皆如受惊般迅速弹开,却又在下一秒,心照不宣地、悄悄地往中间靠拢了一点。
临近结束时,林砚无意间瞥见他练习册的空白处,竟多了几幅小巧精致的简笔画——有她微微蹙眉思索的模样,有她执笔专注的侧影,还有一对可爱的Q版小人：其中一个正踮着脚尖,眼巴巴地往另一个小人手中的公式板上偷瞄,憨态可掬,又透着几分俏皮的亲近。
画这个干嘛她忍不住轻声问道,嘴角却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江叙的耳尖瞬间染上一层薄红,慌忙将练习册合拢,塞进书包,掩饰似的笑了笑：随手涂的,学霸的世界太安静,不加点装饰多无趣。他背起书包走向门口,脚步却在门边蓦然一顿,侧过头,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了这满室月光：明天……还补吗
第二章：黑板上的受力分析
林砚低眸,目光落在那瓶始终未开封的橘子汽水——瓶身凝结的水珠缓缓滑落,在桌面上洇开一圈湿润的痕迹,像极了此刻心湖泛起的涟漪。她轻声道：你物理能及格,就不用补了。
那估计得补到毕业了。他笑了,声音里漾着藏不住的笑意,像是早已认命,又像是乐在其中,明晚见,林老师。
门轻轻合上,余音在寂静中回荡,而那瓶橘子汽水,依旧静静地立在月光下,仿佛也悄悄甜了起来。
教室的门被轻轻合上,发出细微的咔哒声,仿佛将整个世界的喧嚣都隔绝在外。林砚这才缓缓伸手,指尖触到那瓶汽水冰凉的瓶身,寒意顺着指腹蔓延,可她的心跳却如擂鼓般滚烫,几乎要冲破胸腔。她悄然翻开自己的笔记本,目光落在最后一页——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行字,是江叙的笔迹,张扬中带着几分不羁的连笔,像他本人一样肆意又克制：你的解题步骤里,少算了一个变量——我看你的时候,心跳产生的加速度。
晨光透过窗棂洒进教室,空气中浮动着微尘与书页的清香。第二天早自习刚开始,夏栀刚坐下,便眯着眼盯住林砚的脸,像在进行一场严谨的科学观察。黑眼圈淡了,嘴角上扬弧度至少提升了五度,她托着下巴,语气笃定,昨晚的‘实验’,效果显著。话音未落,她的视线忽然锁定在林砚桌角那瓶未开封的汽水,挑眉一笑,哦还带了‘伴手礼’这可不像是你平时的风格。
林砚耳尖一热,慌忙将汽水往桌肚深处推,动作略显仓促,却被刚踏进教室的张弛逮个正着。哟,叙哥给的吧他大咧咧地凑过来,嗓门里满是调侃,我就说他昨晚回家时嘴角压根没下来过,走路都带风,原来是有情况！他笑得促狭,眼神在林砚和门口之间来回扫视。
话音未落,江叙已迈步走进教室,听见这句直接抬手就往张弛头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瞎说什么。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笑意。他目光轻掠过林砚微微泛红的耳根,像是被那抹红晕烫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落在她摊开的物理书上,眉梢微挑：今天讲什么题
自由落体。林砚低声回答,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落在水面,却在心底激起层层涟漪。
巧了。他唇角微扬,眸光清亮如晨曦,我刚好不会。
这天下课铃声刚落,苏晓冉抱着一摞还带着油墨清香的试卷走来,脚步轻快地穿梭在课桌之间。当她走到江叙的座位旁时,忽然放低了声音,语气温柔：黑板报的事,班主任并没有怪你,还特意叮嘱说,让你这周抽空补上就行,别太有压力。
知道了。江叙淡淡地应了一声,声音清冷,却并不显得冷漠。
苏晓冉轻轻放下试卷,目光在江叙和林砚之间悄然流转,唇角漾起一抹善意的笑意：林砚画画特别有灵气,上次黑板报的标题字就是她写的,遒劲有力又不失美感。你们俩要是能一起合作,肯定能做出特别出彩的版面。
林砚正低头专注地刷着习题,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似乎并未察觉江叙投来的那一瞥。倒是夏栀眼尖嘴快,立刻笑着接话：好啊,正好林砚今晚要给江叙补课,不如干脆把黑板当成‘战场’,画上几幅受力分析图,边讲边画,既复习了物理,又完成了黑板报,岂不是一举两得
江叙闻言,唇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可以。
晚自习的教室静谧如深海,唯有粉笔在黑板上划过的沙沙声,像夜风拂过树叶般轻柔。林砚站在黑板前,纤细的身影被月光镀上一层银边,手中的白色粉笔在深绿的板面上勾勒出清晰的力线与箭头。江叙斜倚在讲台边,目光静静落在她身上,指尖无意识地转动着半截粉笔,眼神深邃而安静。月光从窗外斜洒进来,将她的影子拉得修长,发尾随着抬手的动作轻轻晃动,仿佛时光也在这一刻悄然放缓了脚步。
这里,江叙忽然起身,缓步走到她身后,修长的手指在黑板上轻轻一点,声音低沉而清晰,加速度的方向标反了。
他的胸膛离她的后背仅隔一拳之距,温热的呼吸若有若无地拂过她的耳廓,带着少年特有的清冽气息。林砚的指尖蓦地一颤,像是被电流掠过,她低低应了一声：哦……随即想抬手擦去错处重画,可粉笔还未触及黑板,便已被他从容抽走。
我来吧。他声音轻缓,却带着不容拒绝的笃定,贴近耳畔的话语仿佛落进心湖的石子。下一瞬,他已握住她的手,掌心微烫,力道温柔而坚定,牵引着她在黑板上划出一道流畅而精准的箭头,这样才对。
阳光斜斜地洒进教室,将两人的身影投在黑板上,层层叠叠,交融如墨。那重叠的轮廓,像是一幅未经雕琢却满含情意的素描,笨拙,却温柔得令人心颤。林砚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袖渗入肌肤,仿佛顺着血脉一路灼烧至心尖。她的心跳失了节奏,急促得几乎要撞碎肋骨,逃出胸腔。
画完了。江叙缓缓松开手,退后一步,语气瞬间恢复了往日的漫不经心,仿佛方才的亲密从未发生,林老师,现在可以讲题了吗
林砚转过身,目光落在他脸上——那向来张扬如骄阳的少年,此刻耳尖却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像初春枝头羞怯的嫩樱。她忽然觉得心头一软,忍不住弯了弯唇角。那个在篮球场上肆意奔跑、光芒万丈的江叙,竟也会因一次不经意的触碰而慌乱至此。
她拾起粉笔,在黑板的右下角轻轻画了个小小的笑脸,弧线温柔,像藏不住的心事。今天的附加题,她轻声说,眼底漾着笑意,看懂这个,就算及格。
江叙凝视着黑板上那个歪歪扭扭的笑脸,目光久久未曾移开,忽然低低地笑出声来,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与温柔：林老师,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林砚的脸唰地一下涨得通红,耳尖都染上了薄薄的绯色。她抓起讲台上的黑板擦,毫不犹豫地朝他砸去,声音微颤：胡说八道什么！谁准你这么说了
他轻巧地侧身躲过,唇角扬起一抹得意的弧度,随即从口袋里慢悠悠掏出一颗糖果,指尖灵巧地剥开糖纸,顺势将那颗晶莹剔透的橘子味硬糖轻轻放进她微凉的掌心：奖励你的。那熟悉的清甜气息悄然弥漫,和昨晚那瓶冰凉汽水的味道如出一辙,仿佛在无声地串联起某个隐秘的心动瞬间。
就在这时,教室的门被轻轻推开,发出细微的吱呀声。苏晓冉站在门口,手里攥着一本作业本,目光略显迟疑：我……忘拿东西了。你们还在忙啊她的视线缓缓扫过黑板——那个被粉笔勾勒出的笑脸旁,还并列着一幅工整的受力分析图,线条交错,仿佛某种隐喻。她的眼神微微一黯,像是被什么轻轻刺了一下。
马上就好。林砚迅速将那颗糖塞进嘴里,橘子的清甜在舌尖缓缓化开,沁人心脾。可那甜味却没能驱散心头那一丝莫名的慌乱,仿佛有什么正在悄然改变,却又说不清、道不明。
江叙将粉笔轻轻放回讲台,动作利落：走吧,锁门了。
三人并肩走出教学楼,夜风微凉,吹起裙角与衣摆。暮色四合,路灯一盏盏亮起,拉长了他们的影子。苏晓冉忽然轻声开口,语气柔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我家跟林砚顺路,要不……我们一起走吧
江叙侧头看了林砚一眼,目光深邃,见她轻轻点头,便也颔首：好。
他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脚步干脆。可刚走出两步,却又忽然停下,回头望来,夜色中他的眼睛亮得惊人,声音温柔而清晰：明天见,林老师。
那句话像一颗投入湖心的石子,在寂静的夜里漾开一圈圈涟漪,久久未散。
路上,苏晓冉忽然轻声开口：林砚,你觉得江叙这个人怎么样
林砚微微一怔,思索片刻,嘴角轻轻一扬：挺聪明的,就是有点……她顿了顿,像是在寻找最贴切的词,痞。
苏晓冉低低笑了,眼底掠过一丝怀念：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初中时,他是年级前十的学霸,成绩拔尖,性格也温和。后来他妈妈生病住院,家里的重担一下子压在他肩上,他才渐渐变得沉默寡言,开始跟张弛他们混在一起。她语气微顿,像是在回忆什么,其实啊,他心里特别细腻。上次我发烧到三十九度,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还是他第一个发现的,二话不说帮我请了假,还偷偷把我的课桌整理好,连保温杯都灌满了热水。
林砚沉默着,没有回应,可胸口却像被什么沉沉地压住了。原来那个总是吊儿郎当、眼神轻佻的江叙,也会对别人如此温柔。
第二天早自习,林砚一进教室就下意识地望向那个熟悉的位置——空着。江叙没来。
张弛靠在墙边,漫不经心地说：他请假了,家里有点事。语气轻描淡写,却让林砚心头莫名一紧。
一整天,教室都安静得有些异样。讲台上没人故意打翻粉笔盒,扬起一片呛人的白雾；她的练习册里也再没有新冒出来的涂鸦小人；连夏栀都察觉到了她的走神。
观察对象A缺席,你的注意力集中度下降了40%。夏栀冷不丁把一块巧克力放在她桌上,镜片后的双眼带着洞察一切的笑意,根据心理学与行为数据分析,这叫‘思念效应’——典型症状为心不在焉、频繁望门、情绪波动。
林砚没理她,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着笔帽。她努力让自己专注于题目,可脑海里全是乱糟糟的猜想：他家里出什么事了是他妈妈的病情又恶化了吗他现在怎么样了
直到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的铃声响起,教室门口终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江叙回来了。
他站在门口,额前的碎发凌乱地垂着,校服拉链没拉到底,领口歪斜,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像是熬了一整夜。整个人透着一股疲惫,却依旧带着那副漫不经心的神情。
他刚坐下,张弛就凑过去,压低声音问：阿姨怎么样了
没事了。江叙嗓音沙哑,像是被砂纸磨过,他从书包里抽出一个皱巴巴的笔记本,随手往林砚桌上一放,昨天的笔记,借我抄抄。
林砚低头翻开本子,动作轻缓,却在看到内页的瞬间怔住了——
那是一张被精心临摹下来的画。正是她昨晚在黑板上随手画的那个笑脸,被他用橙色马克笔重新勾勒,线条温暖,色彩明亮。旁边还写着一行字,笔迹略显潦草,却格外认真：
比橘子糖还甜。
她的心跳仿佛漏了一拍,血液瞬间涌上耳尖。她缓缓抬头,正撞进他的视线里——江叙正望着她,眼神不再有往日的戏谑与轻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小心翼翼的期待,像怕惊走一只停在掌心的蝴蝶。
画得不好。林砚低声说,声音轻得几乎像自言自语,可唇角却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
江叙勾了勾嘴角,眼底浮起一缕笑意：我觉得挺好。他顿了顿,故意拖长语调,至少比你那张歪歪扭扭的受力分析图好看多了。
放学时,夏栀不由分说地拽着她往操场走：张弛他们班打决赛,江叙虽然没上场,但也在场边坐着呢,去看看吧。
夕阳斜照,篮球场上人声鼎沸。江叙坐在场边的长椅上,手里握着一瓶未开封的水,目光失焦地望着远处,神情恍惚,像是心事重重。
你看他,夏栀轻轻撞了撞林砚的手臂,语气促狭,魂不守舍的,八成是在想你。
林砚刚想反驳,余光却忽然捕捉到一个身影——苏晓冉正朝江叙走去,手里拿着一条干净的毛巾,笑容温软：累了吧擦擦汗。
江叙接过,低声说了句谢谢。苏晓冉便自然地在他身旁坐下,两人低声交谈,她笑得眉眼弯弯,而他竟也难得地回应了几句。
林砚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什么狠狠攥住,呼吸都滞了一瞬。她转身就走,脚步急促,仿佛多待一秒都会窒息。
哎——夏栀急忙追上来,皱眉看着她,怎么了吃醋了
没有。林砚声音冷硬,指尖却微微发颤,我去教室刷题。
她刚走到教学楼门口,手腕忽然被人一把拉住。力道不重,却坚定得不容挣脱。
江叙不知何时追了上来,额前的碎发被晚风吹得凌乱,呼吸微喘,眼神灼灼：你跑什么
我没跑。林砚低着头,试图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苏晓冉跟我说,她喜欢你。江叙的声音忽然低沉下来,却字字清晰,像敲在她心上,但我告诉她——我喜欢的人,是你。
林砚猛地抬头,撞进他近在咫尺的眼眸里。那双总是带着玩世不恭的眼睛,此刻盛满了认真与紧张,亮得惊人。
从第一次看见你在物理课上解那道难题,他的声音微微发抖,却异常坚定,我就觉得你不一样。我故意做错题,故意找你补课,故意在黑板角落画那些小画……我做的一切,都是想让你看我一眼。他顿了顿,喉结滚动,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勇气,林砚,我喜欢你,不是玩笑,也不是一时冲动。是认真的,很久了。
晚风轻拂,携着沁人心脾的桂花甜香,在夜色中悄然弥漫。林砚的心跳如鼓点般急促,仿佛要挣脱胸膛的束缚。她凝望着眼前这个带着几分不羁痞气、眼神却清澈真挚的少年,唇角不自觉地漾起一抹温柔笑意。她微微踮起脚尖,靠近他耳畔,声音轻如呢喃,却又清晰得如同星辰坠落心间：江叙,我的物理错题本里,也悄悄写满了你的名字。
第三章：橘子味的定义域
江叙微微一怔,随即恍然,眼底漾开一抹温柔的笑意,毫不犹豫地将她拥入怀中。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朗,裹着藏不住的愉悦：那以后,你的错题本可得给我留个专属位置,谁也不能抢。他轻轻将下巴抵在她柔软的发顶,语调微哑,带着几分被笑意浸透的闷响。环抱着她的手臂收得恰到好处,力道轻柔得近乎小心翼翼,仿佛怀中抱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捧易碎的月光,稍一用力便会惊扰了这静谧的美好。
林砚将脸轻轻埋进他宽大的校服里,鼻尖萦绕着挥之不去的颜料气息,混合着被阳光晒透的棉布清香,仿佛连那些冰冷的公式与定理都被悄然焐热,染上了心跳的温度。先说好,她闷闷地开口,声音像藏在风里的絮语,就算在一起了,物理题你也得自己做,别想抄我作业。
遵命,林老师。他低笑出声,指尖温柔地捏了捏她微红的脸颊,眼底漾着宠溺的光,那今晚……还补课吗
补。林砚抬起头,目光撞进他含笑的眼眸,那一瞬,仿佛有无数细碎的星光从夏夜的天幕坠落,尽数洒进她的心里,不过得加一道附加题——你作业本里那些偷偷画的我的画像,版权费该怎么算,得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远处的篮球场传来一阵热烈的欢呼,晚风裹着青春的喧闹拂过树梢。路灯下,夏栀一手拎着两瓶冰凉的橘子汽水,冲他们高高扬起手臂,瓶身在昏黄灯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她眉眼弯弯,笑容里写满了果然如此的得意。
江叙牵着林砚的手,笑着朝她跑去。张弛刚好从球场飞奔而出,一眼瞥见两人紧握的手,顿时吹了声响亮的口哨,调侃道：叙哥,可以啊！藏得够深！
江叙笑着踹了他一脚,顺手接过夏栀递来的汽水,瓶盖早已贴心地被拧开。谢了,夏栀。他难得语气认真,带着一丝少有的郑重。
夏栀摆摆手,凑近林砚,眨了眨眼,压低声音：实验圆满成功,数据完美达标。记得请我吃双棒冰,不许赖账。
苏晓冉也缓缓走了过来,眉宇间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失落,唇角却仍努力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恭喜你们。
林砚微微一怔,还未来得及回应,江叙已轻声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歉意：抱歉,苏晓冉。之前……是我没把话说清楚。
真的没事。苏晓冉轻轻摇头,声音很轻,却像风拂过湖面般平静,能看到你们现在这样,挺好的。她说完,转身朝校门口走去。夜色渐浓,昏黄的路灯将她的背影拉得悠长而孤寂,仿佛一段未完的尾音,消散在晚风里。她没有再回头,一步,又一步,走出了他们的世界。
张弛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那啥,我先去跟他们说一声,今晚庆功宴……叙哥估计要迟到了……
滚你的庆功宴。江叙笑着骂了一句,眼角眉梢却透着轻松,我今晚要去补课。
晚自习的教室比往常更加静谧,仿佛连时间都放轻了脚步。只有纸页翻动的沙沙声,在空旷的教室里轻轻回荡。江叙的物理错题本上,第一次没有了那些刻意留白的空白页,每一道题旁都工整地写着详细的解题步骤,字迹清晰而认真,偶尔在角落还画着一个小小的橘子图案,像是藏在严谨逻辑里的一颗柔软心跳。
林砚的笔记本里,除了密密麻麻的公式推导,悄然多了几行娟秀的笔迹：变量x（江叙）加入后,函数图像呈指数增长,斜率无限趋近于心动。字里行间,藏着少女心事的微光。
这道题,江叙忽然指着一道力学题,语气故作认真,其实我会做,就是想让你再讲一遍。
林砚抬起头,瞪了他一眼,佯装嫌弃：浪费时间。
不浪费。他轻笑着凑近,鼻尖几乎触到她的额头,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发梢,听你说话,比解一百道微分方程都有意思。
窗外的月光悄然爬上桌面,清辉洒落,映出两道影子——不再是孤单的重叠,而是并肩依偎的模样,安静而亲密。江叙忽然拿起笔,在林砚笔记本的最后一页,郑重其事地画了一个大大的笑脸,旁边一笔一划地写下：
定义域：永远。
值域：你。
林砚凝视着那行字,脑海中蓦然浮现出苏晓冉下午黯然离去的身影,心头仿佛被什么轻轻揪了一下,泛起一阵难以言说的酸涩。你说,她迟疑片刻,终于轻声开口,苏晓冉……会不会很难过
江叙放下笔,目光沉静而坚定地望向她：难过是难免的,可一味拖延,才是对彼此最深的伤害。他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林砚,喜欢一个人从来不是一道选择题,不该因为害怕伤了别人,就委屈自己的心。说着,他轻轻握住她的手,掌心传来的温度让人心安,但我们可以真诚地对待她,像朋友一样关心她,这并不冲突。
林砚怔了怔,随即缓缓点头,心头那团纠缠已久的郁结仿佛被一缕清风悄然吹散。她忍不住抬眼看向眼前这个平日里吊儿郎当、看似玩世不恭的男孩——原来,他比任何人都清醒,也比任何人都温柔。
对了,她忽然想起什么,眼睛微微一亮,你校服袖口那块蓝色颜料……是去画室画画了吗
江叙一愣,耳尖微不可察地泛起一抹红,挠了挠后脑勺,略带腼腆地笑了笑：嗯……以前学过几年素描和水彩,后来我妈生病,我就搁下了。最近她病情稳定了些,我便偶尔去画室待一会儿,算是找回点老习惯。他顿了顿,眼神温柔地看向她,等下次,我画一幅送你,好不好
好啊。林砚眉眼弯弯,笑意如春水漾开,不过在那之前,得先把你的物理成绩从‘红灯区’拯救出来。
遵命,林老师。江叙立正敬了个俏皮的礼,眼中闪着狡黠又认真的光,保证圆满完成任务,绝不拖后腿。
第四章：画室里的琥珀色
一周后的月考成绩公布,江叙的物理成绩赫然跃入全班前五,令人刮目相看。翻开他那本曾满是涂鸦的错题本,如今页面上不再是胡乱的线条,取而代之的是两个Q版小人并肩作战、奋笔疾书的可爱画面——一个戴眼镜、扎马尾,另一个歪着头笑得灿烂,分明是他们俩的模样。
夏栀拿着成绩单,在旁边用荧光笔潇洒批注：爱情的力量
=
1.5倍智商buff,建议申报校级科研项目。
张弛凑过来看热闹,却被江叙毫不客气地一把推开：别打扰我们研究题目。
切,研究题目需要靠那么近吗张弛撇了撇嘴,做了个夸张的鬼脸,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叙哥,下午的篮球赛,你还上不上啊可别因为某位‘物理老师’就临阵脱逃了。
上。江叙目光微侧,落在身旁的林砚身上,声音轻却坚定,不过得等林老师批准。
林砚猝不及防被点名,耳尖瞬间泛红,慌忙低头推了推眼镜,掩饰住嘴角悄悄上扬的弧度：打完球回来,把这张物理卷做完,一道都不能错。
遵命,林老师。江叙笑得眉眼弯弯,语气乖巧得近乎谄媚。
篮球场上,江叙的表现比往常更加耀眼。他动作迅捷如风,起跳、投篮一气呵成,三分球接连命中,每一次出手都精准得仿佛计算过千百遍,引得全场阵阵惊呼与掌声雷动。观众席上,林砚和夏栀并肩而坐,夏栀举着手机全程录像,一边录一边低声感叹：快看快看,这就是‘爱情使人进步’的活体实证啊！
他本来就打得不错。林砚嘴上轻描淡写,目光却始终追随着球场中央那个跃动的身影,眼神柔软得像春日的湖水。
中场休息时,江叙抱着篮球走向场边,汗水顺着额角滑落,阳光在他湿漉漉的发梢跳跃。他抬眼望向观众席,目光如磁石般精准地锁定了林砚,冲她比了个进球的手势,嘴角扬起的弧度比九月的骄阳还要炽热耀眼。
啧啧啧,夏栀摇头轻笑,语气里满是感慨,以前怎么没发现,江叙还有这么‘甜狗’的一面简直恋爱脑晚期。
林砚没说话,只是脸颊微烫,心口像被蜜糖浸透,甜得发颤,仿佛含了一颗刚剥开的橘子糖,酸涩之后是绵长的回甘。
放学铃响,三人并肩走向校门口,晚风拂过树梢,吹起书页与发丝。张弛忽然从后面追上来,塞给江叙一个淡蓝色的信封：叙哥,苏晓冉让我转交的。
江叙拆开一看,里面是一幅手绘的素描——篮球场上,穿着10号球衣的少年正腾空跃起投篮,阳光洒在他飞扬的衣角上；观众席角落,一个戴眼镜的女生低头记着笔记,神情专注。画旁一行清秀的小字写着：祝你们,越来越好。
她画得挺用心的。林砚看着画,轻声说道,眼中掠过一丝温柔。
嗯。江叙认真地将画折好,小心翼翼地收进书包最里层,明天我当面跟她说谢谢。
夏栀忽然感慨道：我就说嘛,真诚永远是必杀技。再酷的外壳,也抵不过一颗真心。
林砚与江叙相视一笑,眼底波光流转,仿佛有千言万语藏在那一瞬的默契里。夕阳西下,余晖将三人的影子拉得修长,交错重叠,宛如一幅被时光精心勾勒的油画,温暖而静谧。
晚自习的教室依旧灯火通明,窗外桂花悄然飘香,裹挟着九月微凉的晚风,轻轻拂过少年们未说出口的心事。林砚伏案讲解题目,声音轻柔如絮语；江叙表面认真听讲,实则悄悄在草稿纸角落勾勒她的侧脸——那低垂的眼睫、微抿的唇角,都被他一笔一画珍藏。而夏栀则假装埋头刷题,实则在笔记本上奋笔疾书：恋爱观察报告·第37条：今日江叙眼神黏人指数爆表,建议林砚尽快收下这份心动。
这道题的解法,林砚忽然停下笔,指尖轻点草稿纸,其实还有更简单的思路。
哦江叙抬眸,眸中星光闪烁,满是好奇与期待。
林砚微微一笑,执起笔,在纸上轻轻画了一道箭头——从江叙指向林砚,线条简洁却意味深长。
江叙怔了一瞬,随即朗声笑开,眼底盛满温柔。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发,声音低沉又宠溺：林老师,你越来越懂我了。
那是。林砚扬起下巴,眉梢眼角都染着得意,毕竟,我可是研究你很久了。
月光悄然洒落,如银纱般铺满教室,照亮了那张不起眼的草稿纸,也照亮了两个少年眼中彼此映照的星光。青春里的暗恋,就像一道复杂的物理题,充满未知的变量与难解的公式,有迷茫,有迟疑,也有无数次欲言又止的沉默。但只要心有所向,终会找到那条最完美的轨迹。
而最好的友情,就是那个始终站在你身旁,为你记录心动、见证成长,甚至偷偷写满恋爱观察笔记的人。
这道题,他们终于解对了。
答案,叫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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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风裹挟着金黄的银杏叶,簌簌地扑打在教室的玻璃窗上,仿佛季节在低声呢喃。就在那一片萧瑟与暖阳交织的清晨,物理竞赛省赛的入围名单悄然张贴在公告栏里。林砚站在人群之外,目光久久停驻在那张薄纸上——直到她的指尖轻轻落在江叙两个字上,微微一顿。他竟默默通过了初赛,成绩还比她高出三分,像一颗悄然落下的石子,在她心湖激起无声却绵长的涟漪。
看来‘林老师’的补课效果显著。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江叙不知何时已悄然靠近,修长的手指间随意地转着一支笔,校服口袋里探出半截素描筒,露出几缕炭笔的痕迹。周末去不去画室给你看样东西。
不去。林砚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脚步利落,耳尖却悄悄泛起一抹绯红,省赛前要刷题,没空。
借口。他轻笑着伸手,指尖勾住她书包的肩带,力道温柔得几乎像一阵风,就一小时,看完保证不耽误你刷题。再说了——他微微俯身,声音压低,带着少年特有的清冽气息,我画的是你讲题时的样子,版权人总得亲自验收吧
恰在此时,夏栀抱着保温杯踱步而来,眉眼含笑,语气笃定：根据我的精确计算,适当放松能让竞赛状态提升20%。画室距离书店仅500米,看完画顺路买新习题册,效率最大化,一举两得。
林砚一时语塞,只能狠狠瞪了她一眼——这个永远理性又精准的战术助攻,总能在最致命的时机精准补刀。
周末的画室藏在老城深处的一条青石巷里,斑驳的木门推开时,桂花的甜香与松节油的气息交织扑面,仿佛时光都慢了下来。江叙的画架静静立在窗边,阳光斜斜地洒在画布上,勾勒出一幅逆光的教室剪影：穿校服的少女伏案演算,发丝被晨光镀上一层流动的金边,草稿纸上散落着几只未完成的小人涂鸦——正是他们第一次晚自习补课时的模样,连空气中漂浮的粉笔灰都仿佛跃然纸上。
颜料调了三次才对。江叙挠了挠后脑,指尖不经意蹭过画布上那缕垂落的发丝,声音轻得像在自语,你低头的时候,头发会遮住半张脸,阳光照过来,发梢是琥珀色的,像融化的蜜糖。
林砚怔住。她忽然想起他物理错题本上那些看似随意的涂鸦——原来那些零散的线条与阴影,早已悄悄埋藏着如此细腻的凝视。她指尖轻轻触上画布边缘,声音低得几乎被风吹散：画得……还行。
只是还行他忽然从画筒中抽出一张速写,递到她眼前——那是她在篮球场边的侧影：手中捏着习题册,目光却追随着跳跃的篮球,嘴角抿着一抹极淡却真实的笑意。那这个呢
速写背面,一行小字静静躺着：10月15日,她看我的第37次。
林砚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下意识伸手去翻他的画筒,却被他轻轻按住手腕。别翻,他的指尖微烫,像藏了一整个春天的温度,还有没画完的——比如,省赛领奖台上的你。
省赛那天,细雨如丝,轻轻洒落在校园的每个角落。候场室里,林砚一遍遍检查着计算器的电量,指尖微凉。忽然,耳畔传来江叙低低的咳嗽声。他昨夜为张弛补数学卷子熬到凌晨,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却仍冲她比了个OK的手势,眼神明亮如星。
紧张吗他递来一颗橘子糖,糖纸被体温焐得微软,我刚才瞥见压轴题的题型了,跟你上次讲的那道很像。
不紧张。林砚剥开糖纸,舌尖尝到熟悉的甜意,忽然想起画中那个被阳光亲吻的自己,你也别走神。
知道。他笑了,眼底映着她的影子,毕竟,要跟林老师一起拿奖。
成绩公布的那一刻,夏栀比他们还激动,举着手机在人群中奋力挥舞：并列金奖！你们俩并列金奖！江叙下意识地握住林砚的手,掌心沁着细汗,却握得极紧,仿佛怕她会从指缝间溜走。聚光灯洒落,耀眼得让人恍惚,林砚望着台下夏栀高高举起的物理组情侣yyds手幅,忽然觉得,那些曾密密麻麻写满草稿纸的公式与定理里,竟真的悄然长出了星星——闪烁着温柔而坚定的光。
第五章：雪地里的未完待续
寒假前的最后一次班会,班主任让每人写下新年愿望。林砚在纸条上工整写下：希望江叙的物理别再退步。抬头时,却撞见江叙正偷偷瞄她的纸条,笔尖在自己的纸上微微一顿,随即落下一行字：希望林老师的草稿本,永远有我的位置。
夏栀的愿望最是简单：希望下学期还能当你们的‘首席观察员’。她将三张纸条折成纸飞机,轻轻一掷——三只洁白的飞鸟乘着风,掠过银装素裹的操场,飞向远处灯火通明的教学楼,像载着三颗未说出口的心事。
雪越下越大,天地一片纯白。江叙忽然从书包里取出一幅画,用画筒仔细裹好,郑重递到她手中：给你的新年礼物。他的睫毛上落着细碎的雪花,呼吸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这次画的是我们第一次补课的教室,你看,黑板上的受力分析图,我补全了。
林砚缓缓展开画布,目光忽然停在角落——那里多了一个小小的雪人,脖子上围着一条橘子色的围巾,像极了她最爱喝的汽水颜色。画的背面,一行清秀的算式静静写着：
已知：喜欢
=
365天的观察
+
87次故意错题
+
1次告白。
求证：永远
=
她轻轻拿起笔,在算式末尾添上一个等号,写下两个字——我们。
江叙看着那两个字,忽然笑出声,抬手将她的围巾往上拉了拉,遮住她通红的耳尖,声音温柔得像雪落无声：林老师,这道题的答案,我给满分。
远处的教学楼上,夏栀正举着相机,镜头里定格下两个少年的身影：他们站在雪地中央,手中握着一幅画,仿佛握住了整个青春最隐秘又最明亮的章节。雪花落在他们的发梢,落在画纸上,落在那些尚未写完的公式与未来里,温柔得像一场永不苏醒的梦。
而梦的尽头,永远有解不完的题,和说不尽的喜欢——像星辰缀满夜空,像公式终得证明,像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