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
冷氏集团总部大楼，如一柄刺破苍穹的利剑，直插云霄。
楼体由深蓝色的玻璃幕墙与银白色的合金框架构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充满了后现代主义的科技感与压迫感。
楼下广场中央的艺术喷泉，水流被精密的程序控制着，变幻出各种优雅的姿态，引得不少游客驻足拍照。
“排场还行。”
凌尘站在大楼前，嘴里叼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顺来的牙签，仰头看着高耸入云的楼顶，做出了一个还算中肯的评价。
“就是风水差了点，煞气太重，设计这楼的大师估计是个半吊子，光顾着好看，没考虑过聚气纳财。长期在这儿工作，不得内分泌失调才怪。”
他一边摇头晃脑地锐评，一边迈开步子，朝着那扇锃亮如镜、仿佛能照见人灵魂的旋转门走去。
刚一靠近，门口两位身穿黑色西装、人高马大的保安立刻投来了警惕的目光。
他们的眼神像扫描仪一样，从凌尘那双沾了点灰尘的帆-布-鞋，一路向上，扫过他那条平平无奇的休闲裤，最后停留在他那件洗得发白的亚麻衬衫上。
结论：可疑人员。
其中一个保安伸手一拦，声如洪钟，语气却带着一丝程序化的冰冷：“先生，请问您有什么事？”
凌尘停下脚步，掏了掏被震得有些发麻的耳朵，懒洋洋地答道：“找人。”
“找谁？有预约吗？”保安的眉头皱了起来，眼神里的怀疑更重了。
来冷氏集团总部大楼的人，要么是衣冠楚楚的商业精英，要么是妆容精致的都市白领，像凌尘这样一身地摊货气质，还叼着根牙签的，他当了三年保安，也是头一次见。
“预约啊……”凌尘想了想福伯的交代，说道，“应该是有的。你们这儿是不是有个叫冷颜然的？”
“放肆！”
另一个保安脸色一沉，厉声喝道，“冷总的名字也是你随便叫的？！”
冷颜然，那可是冷氏集团的女王，是江城商界无数男人心目中的女神。
这个土包子居然敢直呼其名，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凌尘被他吼得一愣，有些无辜地眨了眨眼：“不能叫吗？那……小冷？然然？”
两个保安的脸都黑了，额角青筋暴起，握着橡胶棍的手已经开始发痒。
这小子是来捣乱的吧？
绝对是！
就在他们准备动手把这个“疯子”架出去的时候，大堂前台一位身穿职业套裙、气质干练的女士快步走了过来，她先是狠狠瞪了凌尘一眼，那眼神仿佛在看什么垃圾，随后才对两位保安说道：“让他上来吧，总裁办公室预约的。”
说完，她甚至不愿意多看凌尘一秒，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岗位。
两个保安面面相觑，虽然满心不解，但前台主管发了话，他们也只能不情不愿地收回了手。
“进去吧。”其中一个还是没好气地补了一句，“记住，别在里面乱跑乱碰，碰坏了你可赔不起！”
凌尘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地走进了旋转门。
“脾气真爆，看来这公司的内分泌失调问题，比我想象的还严重。”他小声嘀咕着。
走进金碧辉煌、挑高至少有二十米的大堂，脚下是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头顶是璀璨夺目的水晶吊灯，四周来来往往的员工无一不是西装革履、步履匆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股“我很忙，别惹我”的精英范儿。
凌尘的出现，像是一滴墨水滴进了纯净水里，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些目光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好奇和一丝丝的优越感。
“这人谁啊？怎么进来的？”
“看他那身衣服，是新来的保洁员吗？可保洁不是都统一穿工服的吗？”
“估计是来送外卖的吧，现在的外卖员胆子真大，敢直接闯总公司大堂。”
议论声不大，但清晰地传到了凌尘的耳朵里。
他浑不在意，反而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和人。
在他看来，这些所谓的“精英”，一个个气血两虚、精神萎靡，头顶上悬着各种KPI和房贷的无形压力，那股精气神，还不如“深渊”十七层那个天天琢磨着怎么用鼻涕泡发动水系魔法的巨魔来得旺盛。
“没劲。”
凌尘撇了撇嘴，按照前台的指示，走向了总裁专属电梯。
电梯门口，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助理拦住了他，用一种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才公式化地问道：“你就是凌尘？”
“如假包换。”
男助理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冷总正在开一个重要的视频会议，你先去会客室等一下。”
说完，他便指了指旁边一间小小的玻璃房，那态度，仿佛是在指挥一个下人。
凌尘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不了，我就在这儿等。我不喜欢待在笼子里，空气不流通。”
男助理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先生，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我这不是正配合着吗？我站在这儿，不吵不闹，安安静"静地等，多配合啊。
”凌尘靠在墙上，双手抱胸，一副“我就不动，你能奈我何”的架势。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冷氏集团从上到下，都弥漫着一股子莫名其妙的傲慢。
也好，省得自己还要费心去扮演一个唯唯诺诺的普通人。
反正他的任务是当司机，又不是当孙子。
男助理被他这副滚刀肉的态度噎得够呛，正要发作，他手腕上的智能手表震动了一下，他看了一眼，脸色微变，似乎是收到了什么指令。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冷冷地对凌尘说：“跟我来吧，冷总见你。”
那语气，仿佛是给了凌尘天大的恩赐。
穿过一条铺着厚厚地毯、安静得能听见心跳的走廊，男助理在一扇厚重的磨砂玻璃门前停下，敲了敲门。
“请进。”
门内传来一个女声，清冷如雪，不带一丝感情。
男助理推开门，侧身让到一边，对凌金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进去吧，土包子，准备接受女王的审判。
凌尘整了整自己那件发白的衬衫衣领，迈步走了进去。
办公室很大，大得有些空旷。
主色调是黑白灰，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所有家具都充满了凌厉的线条感，像它的主人一样，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半个江城的繁华景致，站在这里，确实能生出一种将世界踩在脚下的掌控感。
一个女人正背对着他，站在落地窗前。
她身穿一套剪裁得体的白色女士西装，勾勒出堪称完美的窈窕曲线，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如瀑布般披在身后，仅仅是一个背影，就足以让人浮想联翩。
听到脚步声，她缓缓转过身来。
那一瞬间，即便是见惯了“深渊”里各种千娇百媚、颠倒众生的女妖女魔，凌尘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女人，确实担得起“绝色”二字。
她的五官精致得无可挑剔，皮肤白皙如雪，一双凤眸清冷如寒星，薄薄的嘴唇紧紧抿着，构筑成一张冰雕玉琢般的绝美脸庞。
她就是冷颜然。
只是，那张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眼神更是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流，仿佛能将人的灵魂都冻结。
这就是传说中的“商界冰山”吗？
凌尘在心里咂了咂嘴。
“气场倒是不错，可惜，都是装出来的。要是真把她扔到‘深渊’门口，别说那些囚犯，就是看门的石像鬼吼一嗓子，估计都能把她吓尿了。”
冷颜然的目光在凌尘身上停留了不到一秒钟，眉头便不着痕跡地蹙了起来。
破旧的衬衫，廉价的裤子，还有那副吊儿郎当、没个正形的站姿。
这就是人事部推荐上来的，说是“背景很硬”的司机人选？
她心中闪过一丝厌恶，连多问一句的兴趣都欠奉。
她径直走到那张巨大的黑色办公桌后坐下，甚至没有抬头看凌尘一眼，只是盯着自己面前的电脑屏幕，声音冰冷地开口：
“简历放桌上，你可以出去了。合不合适，等通知。”
她的语气，就像是在打发一个上门推销的业务员，充满了居高临下的漠然。
凌尘愣了一下，随即乐了。
“简历？我没有啊。”他很光棍地摊了摊手，“而且，我今天来，好像不是来等通知的吧？”
冷颜然敲击键盘的手指一顿。
她终于抬起头，第一次正眼看向凌尘，那双冰冷的凤眸里，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和一丝显而易见的轻蔑。
“你叫凌尘？”
“对。”
“应聘司机？”
“没错。”
“驾龄几年？开过什么车？有没有不良驾驶记录？”她连珠炮似地问道，每一个问题都透着一股不耐烦。
在她看来，跟这种人多说一句话，都是在浪费自己的生命。
凌尘摸了摸下巴，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
驾龄？
那可不好算，从“深渊”的幽能战车，到星界巨兽的头盖骨，再到某些神明被拆下来的座驾，他开过的东西可太多了。
“驾龄嘛……挺多年的，记不清了。”他含糊地说道，“开过的车也挺杂，四条腿的、八条腿的、没腿天上飘的都开过。至于不良记录……那得看怎么定义了，撞毁过几颗小行星算不算？”
他说的是实话。
可惜，听在冷颜然的耳朵里，却成了彻头彻尾的胡说八道和哗众取宠。
她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了下来。
办公室里的温度，仿佛凭空下降了好几度。
“看来，你不是来应聘的，是来消遣我的？”
冷颜然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一丝危险的寒意，她看着凌尘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不知死活的小丑。
她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油嘴滑舌、不切实际的男人。
“我给你十秒钟，从我眼前消失。”她下了最后通牒，重新低下头，看样子是准备直接无视他，等他自己灰溜溜地滚蛋。
“十……”
“九……”
然而，凌尘非但没走，反而自来熟地拉过一张椅子，大喇喇地在她对面坐了下来，还翘起了二郎腿。
“别数了，冷总。”他脸上挂着一丝痞气的笑容，看着眼前这位冰山美人，“你们这儿的待客之道还真特别。不过，我估计你很快就不会这么想了。”
“你……”冷颜然猛地抬起头，美眸中怒火升腾。
她执掌冷氏集团以来，还从没有人敢在她面前如此放肆！
“保安！”
她按下了桌上的呼叫器，声音已经冷到了极点。
“把他给我扔出去！”
她已经决定了，不管这个人有什么背景，她都绝不可能录用。
不仅不录用，还要把他列入整个冷氏集团的黑名单，永不录用！
一个连最基本的尊重和职业素养都没有的男人，简直就是个社会渣滓！
看着冷颜然那副气急败坏却又强作镇定的模样，凌尘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嗯，这所谓的“回归试炼”，好像……开始变得有那么一点点意思了。
这冰山，逗起来还挺好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