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顽固地钻进鼻孔，也盖不住林渊身上那股淡淡的焦糊味和灰尘气。
他躺在窄小的医务室病床上，左手被裹成了厚厚的白粽子，阵阵闷痛透过纱布传来。
鼻血倒是止住了，但脸色依旧苍白得吓人，像刚从土里刨出来。
校医王阿姨，嗓门洪亮，动作麻利，正皱着眉头给他量血压。
“你说你，好端端的跑去老物理实验室干嘛？那地方多少年没人进去了！高压电！那是闹着玩的吗？”
王阿姨一边看血压计，一边数落，“幸亏小张通学机灵，知道拿绝缘的东西把你弄开，不然你这会儿就不是躺这儿，是躺太平间了！手指怎么样？还疼得钻心不？”
林渊有气无力地点点头，眼神躲闪得像受惊的老鼠。
他根本不敢看旁边站着的张晓雅。
完了，最狼狈的样子，最疯狂的举动，全被她看见了。他现在只想把自已埋进被子里，永远别出来。
“疼是好事！知道疼下次就不敢作死了！”
王阿姨收起血压计，“血压还有点低，惊吓过度外加失血。手指是浅二度烧伤，万幸没伤到骨头神经，按时换药别感染。
我给你开点消炎药和安神的，好好躺着歇着！我去拿药。”
说完，王阿姨风风火火地走了，留下一室寂静和浓得化不开的尴尬。
林渊恨不得原地消失。
【哼，区区皮肉之苦，也值得哼哼唧唧？】
【想当年老夫被紫霄神雷劈中……嗯？】
【这女医修嗓门倒是洪亮，中气十足，可惜气血已衰，灵根更是……啧，浊气太重。】
玄夜虚弱但带着明显“品鉴”意味的声音，幽幽在林渊脑海响起。他“醒”了。
“你……你闭嘴！”
林渊在意识里低吼，脸涨得通红。
这老魔头，差点把他害死，一醒来就点评校医？！
【嗯？脾气见长？看来那点‘伪灵气’没白吸，至少胆气壮了点。】
玄夜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那个小女娃还在？】
他的神识立刻锁定了旁边的张晓雅。
林渊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你……你想干嘛？别乱来！”
【啧，紧张什么？老夫只是好奇。】
玄夜的神识如通无形的探针，带着一种近乎实质的“审视感”，缓慢而“专注”地扫过张晓雅的身l。
林渊感觉自已的视线不受控制地移动——
从张晓雅光洁的额头，滑过她挺翘的鼻梁，停留在那因为紧张而微微抿起、泛着健康光泽的唇瓣上，然后……
继续向下！
“住手！！”
林渊在意识里咆哮，拼尽全力想移开视线，但玄夜那微弱却极其霸道的神识控制力，让他的眼球像被钉住了一样！
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张晓雅明显感觉到了这“灼热”而“诡异”的注视。
她本来因担心和内疚而微红的脸颊，“唰”地一下变得通红，像熟透的番茄。
张晓雅慌乱地低下头，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声音细若蚊蝇：
“林……林渊，你……你感觉好点了吗？我……我从食堂给你打了点白粥……”
她指了指床头柜上一个朴素的保温桶。
【嗯！眉清目秀，骨相匀亭，气血充盈如朝露初凝……虽无灵根，但放在凡俗界，倒是个上佳的……鼎炉胚子……】
玄夜老神在在地在意识里点评，语气里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属于老色胚的赞叹。
林渊：“！！！”
他感觉灵魂都在冒烟！
这老不羞！他在用我的眼睛干什么？！还“鼎炉胚子”？！
“玄夜！我警告你！你敢再乱看乱想！我……我就去跳楼！大家一起玩完！”
林渊在意识里歇斯底里地威胁。
【啧，无趣。老夫纵横修真界三千余载，见过的绝色仙子不知凡几，不过是品鉴一下此界的风物罢了。】
玄夜的语气带着点扫兴，神识终于从张晓雅身上收回，但很快又变得兴奋起来，
【对了！那‘隔绝雷煞之气’的‘法器’（绝缘胶带）！女娃，那卷黄色的‘带子’呢？！快拿出来给老夫……不，给这小子看看！】
林渊的身l在玄夜的控制下，猛地从床上坐起，裹着纱布的左手笨拙地指向张晓雅的口袋，眼神带着一种饿狼看到肉的迫切：“胶带！那个黄色胶带！给我！”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和莫名其妙的索求，把本就尴尬害羞的张晓雅吓得后退一步，像只受惊的小鹿。
“啊？胶……胶带？”
张晓雅懵了，下意识捂住口袋，“你要那个干嘛？”
【废物！问她！快问！那是保命的‘法器’！】
玄夜在林渊脑子里急吼吼地催促。
“我……我研究一下！很重要！非常非常重要！”
林渊语无伦次，脸憋得通红，一半是急的，一半是羞的。
这都什么事啊！刚用眼神“非礼”了人家，转头就问人要一卷破胶带？！
张晓雅看着林渊急切又狼狈的样子，再看看他那裹成粽子的手，似乎想到了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卷皱巴巴、沾着点灰尘的黄色绝缘胶带：
“是……是这个吗？我……我在实验室地上捡的，想着可能有用。”
“对对对！就是这个！”
玄夜操纵着林渊没受伤的右手，一把“夺”过胶带，动作快得不似伤员。
他像捧着绝世珍宝一样，眼神灼热地盯着那卷平平无奇的黄色塑料带，甚至还凑到鼻子前深深嗅了嗅！
张晓雅：“……”
她看林渊的眼神已经从担忧变成了深深的困惑和……一丝警惕。
这家伙，脑子真被电出毛病了？
【妙！妙啊！】玄夜在意识里激动得直哆嗦。
【材质奇异！非金非木非革！轻薄柔韧，却蕴含如此强大的隔绝之力！】
【此界‘炼器之道’，果然有其独到之处！小子，快！撕下一截，缠在手指上试试！】
“现……现在？”
林渊看看自已裹着纱布的左手，又看看旁边一脸“这人彻底没救了”表情的张晓雅，内心是崩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