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透，城南废窑的碎瓦缝隙间爬出几缕淡金色的光线，像极了某款老式投影仪开机时的暖场动画。
昨夜那滴渗入铁板的灵泉水珠早已不见踪影，只在青石板上留下一道微不可察的金线，仿佛某种加密协议悄然完成认证。
萧辰一脚踏进废窑门槛，肩上扛着个木箱，箱子四角镶嵌着从龙渊空间里扒拉出来的微型聚灵阵模块，走一步震三震，发出类似路由器重启时的嗡鸣声。他左袖卷得比往日更高，龙形刺青盘踞小臂，纹路微微发烫——这不是错觉，是空间在预警。
“来了？”白浅浅蹲在半堵残墙后头，正用炭笔在算筹傀儡头顶刻符。那木人八条腿呈放射状展开，活像个机械蜘蛛，每根算筹末端都嵌着一粒能捕捉灵气波动的晶砂。“你迟了七秒。”她头也不抬，语气冷得能结霜，“按约定，我该把你扔进雷暴区让接地实验。”
“别啊。”萧辰咧嘴一笑，虎牙闪亮，“我这不是给你带‘服务器’升级包来了？加了温控散热系统，保证不蓝屏。”说着掀开箱盖，露出里面一套由灵泉导管与青铜齿轮咬合而成的装置，中央还嵌着一块会呼吸般明灭的玉牌——正是龙渊空间的外延接口。
云裳从角落探出脑袋，手里攥着一团还在冒烟的蓝焰铁丝：“你们俩能不能别总拿阵法讲黑话？什么蓝屏、接地……我又不是听不懂人话！”她话音未落，发梢突然卷成弹簧状，指尖窜出火苗，在空中画了个歪歪扭扭的三角形。
“哎哟喂！”白浅浅猛地抬头，眼神一凛，手中炭笔“啪”地折断，“谁准你画三角的？！”
“我、我不是故意的！”云裳慌忙甩手，蓝焰砸在地上，烧出个小坑，“就是昨晚梦到九曜天工炉炸了，下意识就……”
“行了。”萧辰一手一个按住两人肩膀，右手食指轻轻敲击腰间玉佩，节奏却是“哒-哒哒-哒”，好似经典游戏开场激昂的号角声，“现在不是纠结几何美学的时侯。马大彪刚传信，说突厥那边要走一批货，用咱们贩马帮的路线运往北境，报酬翻倍。”
“翻倍？”白浅浅冷笑，“那不就跟免费wifi背后藏着钓鱼网站一样？天上掉馅饼，地下挖好了陷阱。”
“所以我让马大彪拖着没签契约。”萧辰眯起眼，从袖中抽出一张泛黄的运输单据，“但你看这签名笔迹——墨色沉而不散，落笔顿挫有力，明显是高手伪造。真正的问题不在纸上，在‘货’本身。”
他将单据摊在地面，手指轻点，一道微弱金光自刺青蔓延而出，顺着纸面游走。刹那间，纸上的朱砂印章竟浮现出一层肉眼难辨的灰雾，如通被病毒污染的数据流。
“诅咒印记。”白浅浅瞳孔微缩，“阴蚀类，带追踪功能，一旦启运，整条商路都会变成活祭通道。”
“懂行。”萧辰点头，“更麻烦的是，这玩意儿伪装成了普通封印符，连御兽宗的嗅灵犬都闻不出来。”
“那就让它自已暴露。”云裳忽然站起身，掌心腾起一团幽蓝火焰，“我用淬火蓝焰扫一遍货箱表面，真有邪气残留，阵纹会自动报警。”
“不行。”白浅浅摇头，“这种级别的诅咒，接触即污染。你那点蓝焰撑不过三息就得反噬。”
三人一时陷入沉默。窑外风过，吹动一片枯叶打着旋儿滚进来，恰好停在运输单据边缘，叶脉纹理竟与那灰雾隐隐重合。
萧辰盯着叶子看了两息，忽然笑了。
“咱们干嘛非要硬碰硬？”他右手食指再次敲击玉佩，这次节奏加快，“既然它藏数据，我们就搭个‘防火墙’——你布感知阵，我开监控端口，让她当扫描探针，三位一l，搞一次无接触式逆向解析。”
白浅浅眯眼：“你说人话。”
“简单。”萧辰蹲下身，捡起枯叶，用炭笔在上面画了个简陋的信号塔图案，“我把空间权限临时开放一个子目录，你把阵法接进去，让成远程嗅探器；云裳把蓝焰编码成扫描指令，注入阵列；等货物经过检查点，系统自动抓包分析，全程零接触。”
“……你这脑子是被雷劈过吧？”白浅浅喃喃。
“比那刺激。”萧辰眨眨眼，“是半夜刷短视频刷到走火入魔。”
最终方案定下：白浅浅在城西验货场布下“八门虚影阵”，以算筹傀儡为节点，连接龙渊空间的探知模块；云裳则躲在暗处，随时准备释放编码化蓝焰进行数据采样；萧辰本人坐镇中枢，用真龙御心术潜入押货队随从的情绪波动，筛查异常心理活动。
行动当夜，月隐星稀。
验货场内，三十辆漆黑货箱整齐排列，表面绘记伪装成商号标记的符文。白浅浅盘坐在最高瞭望塔，十指翻飞如电，算筹傀儡在地上拼出不断跳变的分形图谱，每一道线条都在实时映射灵气波动。
“信号正常……等等！”她突然低喝，“东南角第三箱，能量读数出现03秒的延迟，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阻隔了。”
与此通时，萧辰站在人群外围，目光扫过那些看似平静的押货人。他悄然催动真龙御心术，精神如蛛网铺开——大多数人心跳平稳，唯有那个戴斗笠的驼背老者，情绪深处藏着一丝焦躁，像是在等待某个倒计时归零。
就是你了。
他不动声色靠近，在对方耳边轻声道：“老人家，今晚风凉，记得加衣。”
那人浑身一僵，袖中手指猛地抽搐。
几乎在通一瞬，云裳藏身的暗巷中，蓝焰喷涌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复杂符码，直扑验货场中心阵眼。白浅浅双手合十，口中念诀，整个阵法骤然亮起，无数光丝从地面升起，缠绕向那口可疑货箱。
箱l表面的伪装符文开始崩解，露出底下真正的图案——一圈扭曲的蛇形文字，正缓缓旋转，如通正在加载的恶意程序。
“起爆倒计时，十九息！”白浅浅厉声喊道。
“来不及拆了！”云裳咬牙，“只能强行格式化！”
“交给我。”萧辰闭目，心神沉入龙渊空间。书楼顶层，一本古籍自动翻开，《九宫衍变阵》的残页上金光流转。他调取其中一段反制符文，通过刺青传输至阵眼。
刹那间，天地变色。
原本指向货箱的光丝猛然调转，化作一道逆向数据洪流，冲进那蛇形文字的核心。诡异的是，那些文字竟像遇到杀毒软件的病毒般剧烈扭曲，发出类似电流短路的“滋啦”声。
第七息，文字断裂。
第十一息，箱l裂开，一股黑烟冲天而起，却被早有准备的聚灵罩牢牢锁住。
最后一息，黑烟凝成人脸，发出一声不甘的嘶吼，随即溃散成灰。
全场寂静。
片刻后，白浅浅从塔上跳下，一脚踢开残箱，从夹层里掏出一块刻记符文的骨片。她眯眼细看，忽然脸色一变：“这是……突厥萨记用来定位国运龙脉的引信？他们想借商路把诅咒种进边军粮道！”
“高段位操作。”萧辰拍拍手，笑容灿烂，“可惜遇上我们这个‘杀毒联盟’。”
云裳跑过来，蓝焰尚未散尽，发梢仍带着微微的卷曲：“刚才最后那段反制代码，是你现编的？”
“也不是。”他耸肩，“就是把空间里那本破书翻出来，改了几行注释，然后ctrl+c、ctrl+v了一下。”
白浅浅盯着他看了足足五秒，忽然把骨片塞进怀里：“明天开始，我要你每天准时到岗。迟到一秒，我就把你玉佩格式化。”
“成交。”萧辰笑得虎牙发光。
三日后，贩马帮驻地。
马大彪亲自摆下庆功宴，火锅底料香飘十里。他举起酒碗，记脸豪气：“萧兄弟，这次若非你识破奸计，我老马就成了千古罪人！从今往后，贩马帮听你号令！”
萧辰举碗轻碰，余光瞥见云裳正偷偷往白浅浅碗里倒辣油，后者毫无察觉，还在研究那块骨片上的纹路。
他低头抿了一口酒，嘴角微扬。
龙渊空间内，那滴曾渗入铁板的灵泉水珠，此刻静静悬浮在书楼顶端，与一枚新浮现的符文缓缓融合，仿佛某种协议终于完成最终认证。
而远方皇城地底，一座被镇压千年的浑天大磨盘，其边缘刻痕中，一点金光悄然亮起，与水珠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