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杯红酒泼出去的瞬间,我就知道完了。
液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刺眼的弧线,精准地飞向对面那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姑娘,林疏月。她是这本书的女主角,温柔善良,像朵小白花。我是谁江见鹿,书里跟她抢男主、最后下场凄惨的恶毒女配。
原剧情:我故意泼她酒,污蔑她撞我,男主沈栖迟恰好出现,英雄救美,对我厌恶值飙升。
现在我穿来了,泼酒的是原主的手,不受我控制。
红酒泼在疏月胸前,洇开一大片深红。她惊愕地睁大眼睛,脸色瞬间煞白,像只受惊的鹿。
周围瞬间安静。无数道目光像针一样扎过来。
我脑子里炸了锅。
【卧槽!原主你坑爹啊!手怎么自己动了!】
【完了完了完了!沈栖迟呢是不是该他登场表演英雄救美了】
【按照剧本,三秒内他就会出现,然后冷着脸对我说江见鹿,你太过分了,眼神像冰刀子…救命!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疏月眼圈泛红,咬着嘴唇,强忍着没掉泪。她这副样子,任谁看了都觉得是我在欺负她。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干巴巴地开口,试图挽回一点形象,虽然知道徒劳。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着点刚睡醒的慵懒。
不是故意的
我心猛地一沉。
来了!沈栖迟!男主!
我僵硬地转过身。沈栖迟就站在几步开外,靠着冰冷的廊柱,手里还晃着一杯香槟。灯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一半明亮,一半藏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他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身姿挺拔得像棵松。周围的气压似乎都随着他的出现低了几分。
【对对对!就是这个味儿!冷酷霸总!接下来该质问我了!台词我都背熟了:江见鹿,你的教养呢
或者更狠一点:滚出去。】
【老天爷,我能不能直接晕过去或者原地消失穿书管理局你们给我安排的什么地狱开局!】
我紧张地盯着他的嘴唇,等待那冰冷的审判降临。
沈栖迟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停留了几秒。那眼神很沉,像是在探究什么。
然后,他嘴角忽然向上扯了一下。
不是冷笑。
是一个货真价实,带着点玩味的笑。
他迈开长腿,不紧不慢地走过来,目标却不是楚楚可怜的林疏月,而是——我。
他在离我极近的地方站定,微微俯身,温热的呼吸几乎拂过我的耳廓。声音压得很低,只有我们俩能听见:
教养滚出去
他顿了一下,尾音上扬,江见鹿,你脑子里…还挺热闹。
轰——!
我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他…他刚才说什么】
【脑子…热闹他听见了!听见我心里的话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幻觉!一定是太紧张出现幻觉了!】
我像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瞳孔地震。
沈栖迟看着我瞬间石化的表情,眼里的兴味更浓了。他直起身,恢复了一贯的疏离姿态,仿佛刚才那近乎耳语的对话从未发生。
他这才转向还在微微发抖的林疏月,语气平淡无波:林小姐,需要去处理一下吗休息室在那边。
疏月显然也没料到沈栖迟会是这个反应,愣了一下,才慌忙点头:好…好的,谢谢沈先生。
她飞快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有委屈,有不解,似乎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然后在服务生的引导下匆匆离开。
危机暂时解除不,更大的危机来了!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尖叫。
【他听见了!他真的听见了!卧槽槽槽槽!读心术!这书里没说男主有这技能啊!bug!绝对是bug!】
【完了完了完了,他知道我不是原装的江见鹿了会不会把我当妖怪抓起来烧了或者直接让保安把我丢出去】
【现在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还来得及吗沈总你听我解释!其实我是…】
沈栖迟的目光再次落回我脸上,慢悠悠地品了一口香槟。
妖怪烧了
他眉梢微挑,像是在思考这个提议的可行性,然后轻轻摇头,那倒不至于。
他顿了顿,补充一句,声音里带着点难以言喻的愉悦。
挺新鲜的。
【新鲜!他说我新鲜!几个意思啊大佬!当我是新上市的萝卜吗!】
【救命!谁来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办!在线等!急!】
我脸上的表情大概精彩得像打翻的调色盘。沈栖迟欣赏了几秒,才大发慈悲似的移开视线,仿佛只是随口说了句今天天气不错。
江小姐,
他恢复了正常的社交语调,不高不低,正好能让周围竖起耳朵的人听清,下次端酒,小心点。
他说完,不再看我,端着酒杯,从容地走向另一群正在谈笑风生的人,留下我一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像个傻子。
【小心点他是在提醒我还是警告】
【啊啊啊这日子没法过了!男主能读心!这还怎么玩我那些保命计划还没开始就胎死腹中了!】
接下来的宴会,对我来说就是公开处刑。
我不敢靠近沈栖迟方圆十米,但又忍不住偷偷看他。
每次我的视线飘过去,他似乎总能精准捕捉到,然后淡淡地回视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看什么看!再看收费!】
【沈栖迟你礼貌吗懂不懂隐私权啊!】
【大哥,商量一下,你这技能能关掉吗或者…对个暗号比如我眨三下眼你就当听不见】
沈栖迟正和别人交谈,侧对着我。在我内心疯狂吐槽时,他握着酒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像是在忍笑。
我:……
毁灭吧,赶紧的。
好不容易熬到宴会结束,我几乎是第一个冲出会场的。晚风吹在滚烫的脸上,稍微驱散了一点窒息感。
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我心跳漏了一拍,有种不祥的预感。抖着手接通。

我的声音还在发颤。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然后响起那个低沉、此刻在我听来如同恶魔低语的声音。
江见鹿。
是沈栖迟!
我吓得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他怎么有我电话!哦对,恶毒女配嘛,肯定有男主联系方式…原主存的!】
沈…沈先生
我强装镇定。
到家了
他问得随意,像普通朋友寒暄。
【到没到家关你屁事啊!大哥你到底想干嘛!】
快了快了,在车上。
我干笑两声。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一下。就在我以为他要挂断时,他慢悠悠地开口:
路上小心。
还有,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恶作剧得逞般的轻快,眨三下眼,太明显。下次换一个。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
我握着手机,站在夜风里,彻底凌乱。
【他听见了!他真的听见了!连眨三下眼都听见了!】
【沈栖迟你个老六!偷听狂!没素质!】
【完了,我的底裤…不是,我的底牌都被他看光了…】
接下来的日子,水深火热。
沈栖迟像是找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时不时偶遇我。
在高级餐厅,我刚坐下,点完一份战斧牛排,内心咆哮:【啊啊啊好贵!心在滴血!但为了维持恶毒女配的排面,拼了!】
侍者刚走,一道阴影笼罩下来。沈栖迟拉开我对面的椅子,优雅坐下。
真巧,江小姐。
他扫了一眼我面前的菜单,胃口不错。
【巧你个头!你分明是跟踪我!还有,别盯着我的牛排看!它很贵!很珍贵!】
沈栖迟招手叫来侍者,给自己点了杯水,然后看着我,慢条斯理地说:放心,我不跟你抢。
我:……
牛排上来,我化悲愤为食量,埋头苦吃。
沈栖迟就坐在对面,安静地喝着水,视线落在我身上,像在观赏什么有趣的表演。
【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吃饭啊!】
【吃相要什么吃相!恶毒女配的人设就是骄纵跋扈!我这样很符合好不好!】
【他到底想干嘛坐这儿看我吃饭能饱吗】
嗯,
沈栖迟忽然出声,像是回答我的内心疑问,看着挺下饭的。
我一口牛肉差点噎死。
在画展上,我装模作样地站在一幅抽象派作品前,内心弹幕刷屏:【这画的啥一团乱麻我家拖把沾点颜料甩出来的都比这有艺术感!还卖八百万抢钱啊!】
身旁传来一声轻笑。
我一扭头,沈栖迟不知何时站在我旁边,也看着那幅乱麻。
江小姐似乎…颇有见解
他侧头看我,眼底笑意明显。
【见解个鬼!我只想吐槽!】
呵呵,沈先生说笑了,我不懂艺术,瞎看。
我赶紧谦虚。
是么
沈栖迟微微颔首,指着画布上一团浓重的红色,那江小姐觉得,这拖把甩出来的红色,力度如何
我:……
【大哥我错了!求放过!】
最离谱的是在公司楼下。
我爸,也就是书里那个一心攀附沈家、把女儿当工具的江董,强行把我塞进江氏集团一个闲职部门,美其名曰锻炼。这天快下班,突然接到他电话。
见鹿,晚上有个重要饭局,你准备一下,跟我一起去。沈总也会出席。
【饭局又是想把我推出去当交际花不去!】
爸,我晚上有…
推掉!
我爸语气不容置疑,这是命令!关系到和沈氏的合作!你懂事点!
电话挂了。
我气得把手机拍在桌上。
【懂你个头的事!老狐狸!卖女求荣!】
【沈栖迟!肯定又是你!你是不是跟我爸说什么了】
【啊啊啊烦死了!这操蛋的剧情!这操蛋的人生!】
下班时间,我垂头丧气地走出江氏大楼。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滑到我面前停下。
后车窗降下,露出沈栖迟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上车。
言简意赅。
【不上!打死也不上!】
【谁知道你要把我拉去哪里!鸿门宴吗】
你父亲已经在路上了。
沈栖迟补充一句。
【靠!我爸这个猪队友!】
我内心悲愤,身体却很诚实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保命要紧,不能崩人设崩得太彻底。
车子平稳启动。狭小的空间里,只有我和他。气氛尴尬得能抠出三室一厅。
我缩在角落,尽量降低存在感。
【你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空气净化器声音好大…司机开车好稳…窗外的树真绿啊…】
江见鹿。
沈栖迟突然开口。
我一个激灵:啊沈先生
他转过头,目光沉沉地看着我,带着点探究:你似乎…很怕我
【废话!你能听见我心里骂你祖宗十八代,能不怕吗万一哪天你心情不好把我灭口了怎么办!】
没有没有,
我挤出一个假笑,沈先生平易近人,和蔼可亲。
沈栖迟挑眉,显然一个字都不信。
那为什么,
他身体微微前倾,带着无形的压迫感,每次见到我,你脑子里都在唱《忐忑》
我:……
【神特么《忐忑》!我那是在疯狂尖叫好吗!】
【沈栖迟你耳朵是装了雷达吗!连背景音乐都能识别!】
我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沈先生…您听力真好。
沈栖迟靠回椅背,嘴角又浮起那种让我毛骨悚然的、玩味的笑。
还行。
他轻描淡写地说,主要是你…比较有穿透力。
我彻底自闭了,一路装死到饭店。
饭局果然是鸿门宴。
我爸极尽谄媚之能事,拼命给沈栖迟敬酒,话里话外都是江氏如何需要沈氏提携,我这个女儿如何乖巧懂事仰慕沈先生已久。
【仰慕你个头!老江你要点脸!】
【沈栖迟你千万别信!他忽悠你呢!】
【这酒度数不低啊…沈栖迟喝了这么多,脸都不红一下酒量这么好】
沈栖迟全程保持着礼貌的疏离,对我爸的奉承不置可否,酒倒是来者不拒。只是偶尔,在我内心疯狂吐槽我爸时,他的视线会轻飘飘地扫过我,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终于熬到饭局尾声。我爸喝高了,被助理搀着去洗手间。
包厢里只剩下我和沈栖迟。
空气再次凝固。
我坐立不安,只想原地消失。
【快说点什么!缓解一下尴尬!比如…今天天气哈哈哈…不行太傻了!】
【问他吃饱没更傻!】
【要不…夸他酒量好对!这个可以!】
我清了清嗓子,鼓起勇气:沈先生,您酒量真好。
沈栖迟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抬眼:还行。主要是你…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着我瞬间紧张起来的脸,才慢悠悠地补完,…心里夸得比较真诚。
我:……
【我!@¥%……&*】
【这饭没法吃了!地球没法待了!】
沈栖迟看着我涨红的脸,眼底的笑意终于没忍住,漾开了一点。他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隔着桌子看着我。
江见鹿,
他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点认真,不用怕我。
至少,
他顿了顿,补充道,在你心里骂我的时候,我听着…挺解压的。
我彻底傻了。
【解…解压】
【合着我成了您的免费心理按摩师还是带弹幕那种】
【沈总,这服务收费很贵的您知道吗!】
沈栖迟仿佛没听见我内心的咆哮,自顾自地说:所以,以后心里有什么话,不用憋着。
他顿了一下,意有所指,反正,我也能听见。
我:……
谢谢您嘞!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日子在沈栖迟的读心骚扰和我内心的弹幕轰炸中鸡飞狗跳地过着。
我努力扮演着恶毒女配的角色,在沈栖迟和林疏月之间使绊子。
比如,给林疏月送一份包装精美的礼物——其实是原剧情里,里面藏了会让她过敏的香粉。
我内心疯狂祈祷:【疏月姐!千万别拆!直接扔垃圾桶!求你了!】
结果林疏月当着我的面,微笑着拆开了。
【完了完了完了!要出人命了!】
我急得差点扑上去抢。
林疏月拿起那盒一看就很高档的香粉,凑近闻了闻,然后…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我笑笑:谢谢见鹿,味道很好闻。不过我对花粉有点敏感,可能不太适合。
【嗯只是花粉过敏不是对里面的特殊成分过敏原剧情骗我】
【等等!她怎么知道我对花粉不过敏还特意告诉我是巧合还是…】
我狐疑地看着林疏月。她笑容温婉依旧,眼神清澈,看不出任何异样。
沈栖迟不知何时出现在旁边,幽幽地来了一句:江小姐,送礼前不做功课
【做你个头!功课说她会严重过敏进医院!谁知道…】
看来功课做得不够细致。
沈栖迟打断我的内心吐槽,意有所指。
林疏月看看沈栖迟,又看看我,笑容更深了些:没关系,见鹿的心意我领了。这香粉我转送给妈妈,她一定喜欢。
她优雅地合上盖子,仿佛刚才那个喷嚏只是个小插曲。
【这女主…段位有点高啊不像书里写的傻白甜啊】
我隐隐觉得,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
再比如,原剧情里,我该在沈栖迟常去的咖啡馆偶遇他,然后故意把咖啡泼在他昂贵的西装上,制造肢体接触。
那天,我硬着头皮去了。点了一杯最便宜的美式,缩在角落,内心天人交战。
【泼还是不泼】
【泼了:按照剧情走,可能被沈栖迟当场冷脸,甚至让我赔钱!他西装一看就很贵!】
【不泼:剧情偏离,万一引发未知惩罚怎么办比如直接把我抹杀】
【啊啊啊好难选!穿书也没个说明书!】
沈栖迟准时出现,坐在他惯常的位置。他似乎没看见我,专注地看着平板电脑。
我深吸一口气,端着咖啡,视死如归地朝他走去。
【死就死吧!早死早超生!】
【沈栖迟,对不住了!西装我赔不起,下辈子做牛做马还你!】
就在我走到他桌边,脚下一滑,手腕一抖,滚烫的咖啡即将脱手而出,飞向他熨帖的深灰色西装时——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伸过来,稳稳地托住了我的手腕,连同那杯岌岌可危的咖啡。
滚烫的杯壁熨帖着他微凉的掌心。
我惊愕抬头。
沈栖迟不知何时已经站起,另一只手还扶着平板。他垂眸看着我,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只是随手接住了一片飘落的叶子。
小心。
他说。
声音不高,却像重锤砸在我心上。
【他…他接住了】
【他怎么知道我要泼他不对,他肯定知道!他能读心!】
【完了完了,被抓现行了!】
我手腕被他握着,动也不敢动,脸涨得通红,像个被抓包的小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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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
我结结巴巴,想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
沈栖迟的目光从我通红的脸,移到被我失手泼出去、却一滴都没溅出来的咖啡杯,最后落回我脸上。他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快得让人抓不住。
走路,
他松开我的手,指尖似乎不经意地划过我的皮肤,留下一小片灼热,要看路。
他重新坐下,拿起平板,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我端着那杯劫后余生的咖啡,傻站在原地,心脏还在狂跳。
【他…没生气】
【还提醒我看路】
【沈栖迟…你脑子是不是也有点…不太对劲】
我晕乎乎地回到自己座位,咖啡都忘了喝。
经过几次失败的作妖,我渐渐发现一个可怕的事实:林疏月,这个书里纯良无害的小白花女主,好像…有点不对劲。
一次商业晚宴。
我按照剧情,应该故意把林疏月引到露台,然后反锁门,让她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等沈栖迟去救美。
我磨磨蹭蹭地靠近林疏月,还没想好怎么开口。
林疏月却主动挽住了我的胳膊,笑得亲热:见鹿,陪我去露台透透气好不好里面有点闷。
【嗯我还没开始忽悠呢她怎么自己送上门了】
【有诈!绝对有诈!】
我心里警铃大作,但架不住林疏月力气不小,半拖半拽地把我拉到了露台。
夜风微凉。
我刚站稳,林疏月就松开了手,走到栏杆边,背对着我。
【好机会!现在溜出去把门反锁!完美!】
我悄悄后退一步,手摸向门把手。
见鹿,
林疏月忽然开口,声音在夜风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丝不同于以往的清冷,你觉得,栖迟哥怎么样
我动作一僵。
【什么怎么样能读心的变态】
沈先生…很好啊。
我干巴巴地回答。
林疏月转过身,月光洒在她脸上,那温婉的笑容还在,眼神却锐利得像刀,直直刺向我。
是吗
她轻笑一声,朝我走近一步,那你觉得,他为什么对你…这么特别
【特别哪里特别特别爱听我骂他】
我被她看得头皮发麻,强笑道:疏月姐你说笑了,沈先生对谁都一样吧。
不一样。
林疏月斩钉截铁,又逼近一步,几乎与我鼻尖相对。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原本让人觉得舒服的花香,此刻竟透着一股压迫感。他对你,格外‘关注’。关注到…让人不舒服。
她的眼神冰冷,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和审视。
【卧槽!女主黑化了!这眼神…好吓人!】
【原书没这段啊!女主不是傻白甜吗这气场两米八!】
【她是不是发现什么了发现沈栖迟能读我心还是发现我不是原主】
我下意识后退,脊背撞上冰冷的墙壁。
疏月姐,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我声音有点抖。
林疏月盯着我,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半晌,她忽然又笑了,变脸比翻书还快,恢复了那副温温柔柔的样子。
开个玩笑,见鹿别紧张。
她拍了拍我的肩,力道不轻。外面风大,我们进去吧。
她拉开门,优雅地走了进去,仿佛刚才那个眼神凌厉的女人只是我的幻觉。
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后背全是冷汗,心脏狂跳不止。
【不对劲!林疏月绝对不对劲!】
【她刚才那眼神…是想刀了我吧是吧是吧】
【这剧情崩得亲妈都不认识了!男主能读心,女主疑似黑化,只有我这个恶毒女配在瑟瑟发抖!】
露台的门没关严,留了一条缝。我正惊魂未定,一个高大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阴影里。
是沈栖迟。
他斜倚着门框,手里端着酒杯,眼神晦暗不明地看着我,显然听到了刚才的一切。
【他什么时候来的!听到了多少!】
【完了,他是不是也觉得我挑拨离间了女主都黑化了!】
沈栖迟没说话,只是朝我举了举杯,眼神里带着点…看戏的意味
我眼前一黑。
这日子,真没法过了!
那次露台交锋后,我明显感觉到林疏月对我的敌意升级了。
她不再掩饰,手段也从暗戳戳的试探,变成了明晃晃的打压。
江氏集团那个挂名的闲职部门里,我名义上的上司,一个姓王的中年男人,突然开始变着法地刁难我。
方案被鸡蛋里挑骨头,跑腿打杂的活儿全丢给我,甚至在部门会议上公开批评我工作态度不端正能力不足。
同事们看我的眼神也怪怪的,带着疏远和隐隐的幸灾乐祸。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指使的!林疏月!肯定是她!】
【妈的,书里没写女主这么狠啊!这手段比恶毒女配还熟练!】
【姓王的!再敢把咖啡泼我文件上试试!信不信老娘…信不信我…呜呜呜还是忍了吧…】
我忍气吞声,每天当牛做马,内心疯狂输出弹幕骂街。
这天,王秃头(我内心给他起的外号)又把一份需要紧急处理的、堆积如山的基础数据整理工作甩给我,要求下班前完成。
小江啊,年轻人要多锻炼!这是林小姐特意关照,给你学习的机会!
他腆着肚子,说得冠冕堂皇。
【关照你大爷!学习你个头!这特么是体力活!纯纯的刁难!】
【林疏月!你够狠!】
我抱着那摞快到我下巴的文件,摇摇晃晃地走回工位,心里把林疏月和王秃头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刚坐下,手机震了一下。
一条陌生短信,没有署名,只有一句话:
需要帮忙处理垃圾吗
我愣了一下。
【垃圾什么垃圾谁发的发错了吧】
下意识地,我抬头环顾四周。目光扫过部门磨砂玻璃墙外时,猛地顿住。
走廊尽头,总裁专用电梯的门正缓缓合拢。合拢前的瞬间,我似乎看到一道熟悉的、挺拔的黑色身影,侧脸冷峻,目光似乎穿透玻璃墙,朝我这边瞥了一眼。
沈栖迟!
我的心跳陡然加速。
【是他发的他看到了】
【处理垃圾…是指王秃头还是这些文件】
我盯着那条短信,手指悬在屏幕上方,犹豫不决。
【要不要回怎么回】
【说需要那不等于承认我在被欺负,向他求助太丢脸了!】
【说不用可我真的很需要啊!这堆东西弄完得通宵!】
【沈栖迟你几个意思啊想看笑话还是真打算帮忙】
内心挣扎了足足五分钟。看着那堆垃圾,想想通宵加班的痛苦,我眼一闭,心一横,飞快地打字回复:
垃圾有点多,处理费贵吗
短信几乎是秒回:
免费。看戏的附加服务。
我:……
【附加服务!沈栖迟你果然在看我笑话!】
【免费免费的最贵!谁知道你要什么报酬!】
【不管了!先处理了这堆垃圾再说!】
我咬着牙,又发了一条:
成交。垃圾在营销三部,王经理办公室。
发完,我把手机扣在桌上,心脏砰砰直跳,有种干了坏事的紧张和…隐隐的期待
接下来的半天,风平浪静。
王秃头在办公室进进出出,趾高气扬。
【沈栖迟不会耍我吧】
【大佬日理万机,估计早忘了…】
就在我认命地准备开始整理那堆垃圾,刚翻开第一页时,部门里突然炸了锅。
快看OA公告!
什么情况王经理被集团监察部带走了
公告说涉嫌严重违规操作,接受内部调查!
我的天!刚才还看他好好的…
我猛地抬头,看向王秃头紧闭的办公室门。果然,两个穿着集团监察部制服、表情严肃的男人正从里面走出来,后面跟着面如死灰、腿都在抖的王秃头。
部门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我的手机又震了一下。
新短信,依旧没署名:
垃圾已清理。附加服务,满意吗
我盯着屏幕,又看看被带走的王秃头,一股寒意夹杂着一丝诡异的爽感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卧槽!效率这么高!】
【沈栖迟…你狠!】
【满意…太满意了!大佬威武!】
我手指有点抖,回复:
非常满意!谢谢沈总!(鞠躬.jpg)
短信没再回。
但我知道,他肯定听到了我心里那疯狂刷屏的彩虹屁。
王秃头倒台,部门里风向瞬间变了。新上任的经理是个严肃但公正的中年女人,我的日子好过不少。
但林疏月那边,显然不会善罢甘休。
没过几天,圈子里开始流传关于我的风言风语。
说我骄纵跋扈,在江氏欺压同事(王秃头事件被扭曲成我背景硬,把他搞掉了)。
说我心机深沉,在宴会上故意泼林疏月酒(旧事重提)。
更离谱的,说我为了攀附沈栖迟,不择手段,甚至…下药
流言传得有鼻子有眼。
我爸气得把我叫回家训斥,骂我丢尽江家的脸,勒令我安分守己,别再去招惹沈栖迟和林疏月。
【我招惹他们!明明是他们不肯放过我好吗!】
【下药这种脏水也泼林疏月你够毒!】
【沈栖迟呢他能听见这些吧他信不信】
我憋屈得要死,却又无力反驳。恶毒女配的名声本来就差,现在更是雪上加霜。
一次小型慈善拍卖会。
我本不想去,被我爸强行押去,美其名曰挽回形象。
一进场,我就感觉到无数道或鄙夷、或探究、或幸灾乐祸的目光黏在身上。
林疏月也在。她穿着一身白色小礼服,纯净得像朵百合,正和几位太太小姐言笑晏晏。看到我,她遥遥举杯,露出一个无可挑剔的、带着胜利者姿态的微笑。
【笑!笑你妹!】
我气得肝疼,找了个角落坐下,尽量减少存在感。
拍卖开始,气氛热烈。
轮到一件拍品,是条设计独特的蓝宝石手链,灯光下流光溢彩。
林疏月举牌了,姿态优雅,势在必得。
【呵,装!继续装你的小白花!】
【这条链子看着就不便宜,花沈家的钱不心疼是吧】
我内心疯狂吐槽。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不大,却清晰地盖过了拍卖师的报价。
五十万。
全场瞬间安静了一下,目光齐刷刷投向声音来源——沈栖迟。
他坐在前排,姿态闲适,仿佛只是随口报了个数字。
拍卖师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沈先生出价五十万!还有更高的吗
林疏月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恢复,再次举牌:五十五万。
一百万。
沈栖迟眼皮都没抬。
哗——!
全场响起压抑的惊呼。这条手链虽然漂亮,但估价也就三四十万。沈栖迟这直接翻倍叫价,明显不对劲。
林疏月的脸色终于变了,笑容彻底消失,握着号牌的手指用力到发白。她看着沈栖迟,眼神复杂,有震惊,有不解,更多的是…被当众打脸的难堪。
栖迟哥…
她声音有些发颤。
沈栖迟终于侧过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平淡无波:林小姐还要加吗
林疏月嘴唇动了动,最终颓然放下号牌,脸色苍白。
一百万第一次!一百万第二次!一百万第三次!成交!恭喜沈先生!
拍卖槌落下。
沈栖迟在众人或惊叹或探究的目光中起身,径直走向拍卖台。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他身上。
只见他拿起那条刚刚拍下的、价值百万的蓝宝石手链,没有走向脸色苍白的林疏月,而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转身,朝着我这个角落走了过来。
我缩在沙发里,整个人都懵了。
【他…他过来干嘛】
【别过来!别看我!大哥你冷静点!】
沈栖迟无视所有目光,几步就走到我面前,停住。
全场死寂。
我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疯狂擂鼓的声音。
他微微俯身,将那条在灯光下璀璨夺目的手链,随意地递到我眼前。
拿着。
声音不大,却像惊雷炸响在寂静的空气里。
我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地摇头:我…我不要…
【疯了!他疯了!给我干嘛!嫌我死得不够快吗!】
【林疏月那眼神都快把我凌迟了!】
拿着。
沈栖迟又重复了一遍,语气不容置疑,带着点不耐烦,脏水不是白泼的。
他这句话声音不高,但前排的人肯定听见了。
脏水两个字,像是一记耳光,狠狠抽在刚才还在传播流言的某些人脸上。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没什么情绪,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让人安定的力量。
鬼使神差地,我伸出手,接过了那条沉甸甸、冰凉凉的手链。
蓝宝石硌着我的掌心,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沈栖迟直起身,没再看我,也没看脸色惨白如纸的林疏月,转身就走,留下一整个会场目瞪口呆的看客。
我握着那条手链,感受着四面八方射来的、含义不明的目光,掌心全是汗。
【他…是在替我出头】
【用一百万…打林疏月的脸顺便…帮我澄清】
【沈栖迟…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那天之后,流言诡异地平息了不少。至少,没人再敢当着我的面说什么。
沈栖迟依旧是那个我行我素的沈栖迟,仿佛拍卖会上的惊人之举只是他一时兴起。
但我和林疏月之间,彻底撕破了脸。
她不再伪装温柔,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冰冷的恨意。而我,也懒得再装什么姐妹情深。
真正的冲突,爆发在一个周末。
我爸不知道抽什么风,非要搞个家庭聚会,还把沈栖迟和林疏月都请来了。
美其名曰:年轻人多交流。
我怀疑他是想最后再卖一次女儿,或者缓和一下关系。
饭桌上气氛诡异。
我爸努力活跃气氛,我妈赔着笑。沈栖迟慢条斯理地吃着东西,偶尔应一声,惜字如金。林疏月则全程挂着得体的微笑,但眼神冷得像冰。
我埋头苦吃,只想快点结束这场鸿门宴。
饭后,我爸拉着沈栖迟去书房谈事情。
我妈拉着林疏月去小客厅看新买的珠宝。
我一个人溜到后花园透气。
刚在长椅上坐下,林疏月就跟了出来。
月光下,她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只剩下冰冷的恨意。
江见鹿,你很得意
她走到我面前,声音淬着毒。
我抬头看她,心里反而平静了:得意什么
得意栖迟哥替你出头得意他送你那么贵的手链
她嗤笑一声,眼神轻蔑,你以为他真对你有兴趣他不过是觉得你脑子里的那些蠢话新鲜罢了!等他玩腻了,你什么都不是!
【她知道!她知道沈栖迟能读我心!】
我震惊地看着她。
很惊讶
林疏月捕捉到我的表情,笑容扭曲,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的多。包括…你根本不是原来的江见鹿!
我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
【她怎么知道!】
很奇怪吗
林疏月俯下身,凑近我耳边,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因为,我也不是原来的林疏月啊。
我猛地瞪大眼睛。
你…
我喉咙发紧。
很巧,是不是
林疏月直起身,欣赏着我惊骇的表情,我醒来,就成了这本书的女主角。我知道所有剧情,知道你的结局会很惨。本来嘛,只要你安安分分走你的剧情,我也懒得管你。
她的眼神陡然变得怨毒:可你偏偏不按剧本来!还勾引沈栖迟!让他把注意力都放在你身上!江见鹿,你凭什么!
【她也穿书的!还是重生的!】
信息量太大,我脑子嗡嗡作响。
所以你就散布流言指使王秃头刁难我
我强迫自己冷静。
那只是开胃小菜。
林疏月冷笑,怪只怪你自己太蠢,给了我把柄。
她拿出手机,点开一段视频,屏幕转向我。
画面是江家别墅内部,角度隐蔽。视频里,我正鬼鬼祟祟地溜进我爸的书房,出来时手里似乎攥着一个小东西。
【这是什么时候!我根本没…等等!】
我猛地想起,刚穿来不久,我确实偷偷溜进过书房一次。当时是想找找有没有关于原主和沈家婚约的文件,想看看能不能解除。结果什么都没找到,只顺手拿了个书桌上的小摆件想研究一下,后来发现不值钱又偷偷放回去了。
这视频明显是剪辑过的!只拍到我进去和拿着东西出来的画面!而且光线昏暗,看不清我拿的具体是什么!
你偷了江伯伯保险柜的钥匙。
林疏月的声音如同魔咒,还试图复制。你说,如果我把这段视频交给江伯伯,或者…交给警方,会怎么样
【栽赃!赤裸裸的栽赃!】
我气得浑身发抖:林疏月!你卑鄙!
卑鄙
她收起手机,笑容得意,对付你这种破坏剧情的害虫,用什么手段都不为过。江见鹿,我给你两个选择。
她伸出两根手指。
第一,立刻滚出沈栖迟的视线,滚出这个城市,永远别再出现。我可以当这段视频不存在。
第二,
她眼神一厉,我让你身败名裂,去牢里体验一下你的‘新人生’!
夜风吹过,我却感觉不到一丝凉意,只有彻骨的冰冷。
【怎么办】
【跟她拼了我拿什么拼】
【告诉沈栖迟他会信我吗他能对付林疏月吗】
【难道真要走】
就在我心神剧震,几乎被绝望淹没时,一个冰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着压抑的怒火。
林小姐,好大的威风。
我和林疏月同时一震,猛地回头。
沈栖迟不知何时站在花园入口的阴影里,月光勾勒出他挺拔冷硬的轮廓。他一步步走过来,皮鞋踩在石板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上。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却像淬了寒冰的刀子,直直刺向林疏月。
栖…栖迟哥
林疏月脸上的得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慌乱和难以置信,你…你怎么在这里
沈栖迟没理她,径直走到我身边停下。他的目光扫过我苍白的脸,停留了一瞬,眼神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翻涌了一下,但很快又归于深沉的冰冷。
他转向林疏月,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把视频删了。
林疏月脸色煞白,强撑着:栖迟哥,你别被她骗了!她偷东西!她…
删了。
沈栖迟打断她,语气加重,带着命令的口吻,别让我说第三遍。
林疏月被他慑人的气势逼得后退一步,握着手机的手指用力到指节泛白。她看着沈栖迟,又看看我,眼神充满了不甘和怨毒。
为什么!
她声音尖利起来,栖迟哥!她根本不是原来的江见鹿!她就是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孤魂野鬼!她在骗你!她…
我知道。
沈栖迟平静地吐出三个字。
林疏月的声音戛然而止,像被掐住了脖子。
我也猛地抬头看向沈栖迟。
【他知道!他早就知道!】
沈栖迟的目光终于落回我脸上,那眼神很复杂,有无奈,有安抚,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
从她泼红酒那天起,
他的视线重新锁住林疏月,带着冰冷的警告,我就知道。
所以,
他上前一步,强大的压迫感让林疏月几乎窒息,收起你那套把戏。视频,删掉。以后,离她远点。
林疏月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踉跄了一下,脸色灰败。她看着沈栖迟,又看看我,眼神从怨毒变成了彻底的绝望和疯狂。
呵…呵呵…
她忽然笑了起来,笑声凄厉,沈栖迟!你也被她迷住了为了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东西,你要跟我翻脸别忘了,我们才是…
我们什么都不是。
沈栖迟的声音斩钉截铁,彻底斩断了她最后一丝念想,以前不是,以后更不会是。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快速操作了几下,然后对着林疏月晃了晃屏幕。
你那个视频,原始文件在我这里。你删不删,后果都一样。
他语气淡漠,现在,立刻离开江家。以后,别再出现在我和江见鹿面前。
林疏月的笑声戛然而止,死死地盯着沈栖迟的手机屏幕,像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她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最终,她怨毒地剜了我一眼,那眼神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然后猛地转身,跌跌撞撞地跑出了花园。
花园里只剩下我和沈栖迟。
晚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我站在原地,脑子里一片混乱。
【他知道…他早就知道我不是原主…】
【他刚才…是在保护我】
【他和林疏月…到底怎么回事】
沈栖迟收起手机,走到我面前。
月光下,他的轮廓显得有些柔和。
吓到了
他问,声音比刚才温和了些许。
我看着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太多问题堵在喉咙里。
沈栖迟叹了口气,抬起手,似乎想碰碰我的头,但最终还是放下了。
走吧,
他说,送你回去。
他转身朝外走去。
我下意识地跟上。
一路沉默。
直到坐进他车里,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问,声音还有些发颤。
沈栖迟启动车子,目视前方,侧脸在路灯的光影里明明灭灭。
红酒。
他言简意赅,眼神,语气,还有…
他顿了顿,…脑子里的东西,跟资料里的江见鹿,判若两人。
【果然是因为读心术…】
那林疏月…
她比你早一点。
沈栖迟语气没什么波澜,半年前,突然变了个人。手段变得很…直接。一直在试图靠近我,按照她理解的‘剧情’走。
【她也暴露了】
所以…你一直都知道我们俩…都不是原装的
我艰难地问。
嗯。
沈栖迟应了一声。
我沉默了。
【那他之前那些举动…看我笑话观察实验品还是…】
车子在红灯前停下。
沈栖迟转过头,看着我,眼神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
刚开始,
他缓缓开口,像是在斟酌词句,确实觉得…你的反应,很特别。
【特别特别傻是吧】
后来,
他无视我的内心吐槽,继续说,发现你虽然嘴上骂得凶,心里怂得要死,但…该泼回去的时候,也没真手软。
【我泼谁了!】
王秃头那次,你心里不是骂得很起劲
沈栖迟挑眉。
我:……
再后来,
他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发现你挺…有意思的。
【有意思当我是猴】
绿灯亮了。车子重新启动。
沈栖迟没再说话。
我也没再问。
心里乱糟糟的,像一团被猫抓过的毛线。
接下来的日子,风平浪静。
林疏月消失了。听说是被她家里送出国散心了。
我爸大概是见识了沈栖迟那天在花园的雷霆手段,加上林疏月倒台,也彻底歇了卖女求荣的心思,对我和我妈的态度反而好了不少。
世界清静了。
但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沈栖迟依旧会偶遇我。
在街角的奶茶店,我刚拿到一杯全糖加奶盖的波波奶茶,内心满足:【啊!热量炸弹!快乐源泉!】
一转身,撞进一个带着淡淡冷冽气息的怀里。
抬头,是沈栖迟没什么表情的脸。
垃圾食品。
他评价。
【要你管!喝你家奶了!】
嗯,没喝我家的。
他点头,但糖分超标,影响智商。
我:……
他顺手拿过我手里的奶茶,插上吸管,在我惊恐的目光中,喝了一口。
然后皱起眉:太甜。
【嫌甜你还喝!还给我!】
他把奶茶塞回我手里,指尖不经意擦过我的手背。
下次试试三分糖。
他给出建议,转身走了。
我捧着那杯被他喝过的奶茶,站在原地,像个傻子。
在公司楼下,我抱着一大摞刚领的办公用品,摇摇晃晃。
【好重!这破公司,发福利跟发传单似的!不能找个袋子吗!】
电梯门开,我艰难地挪进去。里面只有一个人。
沈栖迟。
他看了一眼我怀里摇摇欲坠的箱子,又看了一眼电梯按键。
几楼
他问。
十…十二。
我喘着气。
他按了十二楼,然后伸手,直接从最上面拿走了三分之一的文件夹,动作自然得仿佛理所应当。
【诶】
电梯上行,狭小的空间里只有我们俩。我抱着剩下的东西,偷瞄他线条冷硬的侧脸。
【他…在帮我】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该不会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吧比如等会儿把这些文件丢我头上】
沈栖迟目不斜视,声音毫无波澜:江见鹿,想象力可以不用那么丰富。
我:……
电梯到十二楼。门开。
沈栖迟抱着那摞文件夹,率先走出去,放在我工位旁边的空桌子上。
走了。
他说完,转身走向总裁专用电梯,背影潇洒。
留下我和一堆办公用品,还有部门同事目瞪口呆的目光。
我好像…有点习惯他的神出鬼没了
甚至…有点期待
这个念头吓了我一跳。
不行不行!江见鹿!清醒点!那可是能读心的男主!危险分子!
可心跳,好像不听使唤。
一个普通的周末下午。
我窝在租的小公寓沙发里,抱着薯片看一部无脑搞笑综艺,笑得前仰后合。
【哈哈哈这个梗绝了!傻缺队友!】
【这演员表情包预定!】
叮咚——门铃响了。
【谁啊外卖我没点啊】
我趿拉着拖鞋去开门。
门外站着沈栖迟。
他穿着简单的灰色毛衣和休闲裤,少了几分平时的冷峻,多了点居家的气息。手里还拎着一个…看起来很精致的蛋糕盒
【沈栖迟!他怎么知道我住这儿!】
【还拎着蛋糕走错门了】
我堵在门口,一脸警惕:沈先生有事
沈栖迟没回答,目光越过我,落在客厅里还在播放综艺的电视屏幕上,里面正传来夸张的笑声。
他眉梢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路过。
他说,语气自然,朋友新开的店,蛋糕买一送一。吃不掉,给你。
他把蛋糕盒递过来。
【路过买一送一吃不掉】
【大佬,你这借口还能再烂一点吗你家住城东别墅区,我这破公寓在城西!你路过个鬼啊!】
【还有,你沈栖迟像是会吃买一送一蛋糕的人吗!】
我看着他手里的蛋糕盒,没接。
沈总,
我挤出一个假笑,您的心意我领了。但我减肥,不吃甜食。
说完,我还心虚地捏了捏自己腰上的软肉。
【其实好想吃…但无功不受禄!谁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沈栖迟没收回手,反而上前一步,几乎要踏进门内。他身上那股清冽的气息瞬间笼罩过来。
是吗
他低头看着我,眼神带着点戏谑,刚才是谁,心里在喊‘啊啊啊芝士蛋糕我的爱’
我:……
【卧槽!这都听见了!】
【沈栖迟你是魔鬼吗!】
我的脸瞬间爆红,像煮熟的虾子。
沈栖迟看着我的窘态,嘴角勾起一个愉悦的弧度。他不由分说地把蛋糕盒塞进我怀里,然后,做了一件让我彻底石化的事。
他抬手,动作极其自然地,屈指在我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
力道很轻。
却像一道电流,瞬间窜遍我全身。
撒谎精。
他低声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
说完,他转身就走,背影潇洒依旧。
我抱着那个沉甸甸、散发着诱人香气的蛋糕盒,傻站在门口,额头被他弹过的地方还在隐隐发烫。
【他…他弹我脑门】
【还说我撒谎精】
【沈栖迟…你是不是…真的…有点…喜欢我】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野草一样疯长。
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脑子里全是沈栖迟。
他替我解围的样子,他拿走我奶茶的样子,他帮我搬东西的样子,他弹我脑门的样子…
还有他说我知道时的平静,说别怕时的沉稳,说有意思时眼底那抹微光…
【完了江见鹿,你栽了。】
【栽在一个能随时知道你心里在骂他祖宗的变态手里了!】
【可是…他好像…也没那么坏】
【啊啊啊好烦!】
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摸出手机,点开沈栖迟的微信(不知什么时候存的)。
聊天记录一片空白。
我盯着他的头像——一片深海的图片,神秘莫测。
手指悬在屏幕上,犹豫了足足十分钟。
最终,心一横,飞快地打了一行字发过去:
沈总,商量个事
几乎是秒回。
说。
言简意赅,符合他的人设。
我深吸一口气,闭着眼把字打完:
你那读心术…能不能申请个静音模式或者…仅对我开放白名单
发完,我把手机丢到一边,用枕头捂住脸。
【完了完了完了!太羞耻了!他肯定觉得我有病!】
【撤回!快撤回!】
我刚想去抓手机,手机震了。
沈栖迟回复了。
只有两个字:
不能。
我的心沉了一下,果然…
紧接着,又一条消息跳出来。
静音没意思。
我愣住了。
【没意思】
【那什么有意思听我骂你】
手机又震了一下。
第三条信息:
白名单,可以。
目前名单上,就一个名字。
我的呼吸骤然停住。
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我的心跳声,咚咚咚,像擂鼓。
我盯着那两行字,看了很久很久。
屏幕的光映在我脸上,忽明忽暗。
最终,我慢慢地、慢慢地,把脸埋进枕头里。
嘴角,却不受控制地,一点点弯了起来。
窗外的月光,似乎都温柔了许多。
几个月后。
我和沈栖迟的关系,进入了一种…微妙的稳定期。
没有轰轰烈烈的告白。
只有心照不宣的默契。
他依然能听到我心里的各种吐槽和碎碎念,但大多数时候只是唇角微扬,或者偶尔毒舌一句怼回来。
我依然会下意识地在心里骂他,但好像…也没那么生气了
甚至有点…乐在其中
这种诡异的和谐,一直持续到一场盛大的商业峰会。
沈家作为主办方之一,沈栖迟是核心人物。我也被江家硬塞了张邀请函,美其名曰见世面。
会场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沈栖迟被一群人簇拥着,游刃有余地应酬。我则躲在自助餐区,专心致志地对付一块小蛋糕。
【嗯…这个慕斯不错,甜而不腻…】
【那个穿花西装的大叔又在偷瞄我了有病吧】
【沈栖迟怎么还没脱身好无聊…】
正想着,一道略带尖锐的女声自身后响起。
哟,这不是江小姐吗
我回头,是几个打扮得珠光宝气的年轻女人,为首的那个有点眼熟,好像是某个建材商的女儿,姓李以前似乎跟林疏月走得挺近。
她上下打量着我,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一个人在这儿躲清闲呢沈总怎么没陪着你该不会是…腻了吧
旁边几个女人配合地发出低低的嗤笑声。
【来了来了!经典炮灰挑衅环节!】
【按剧情,我该反唇相讥,然后被她们激怒失态,最后被沈栖迟撞见,加深误会】
我咽下嘴里的蛋糕,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大姐,都什么年代了,还玩这套】
【沈栖迟腻不腻我不知道,你这挑拨离间的台词,倒是挺腻味的。】
我懒得搭理她们,转身想走。
那个李小姐却不依不饶,上前一步拦住我,声音拔高了几分:江小姐怎么不说话心虚了也是,靠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攀上高枝,总归是心虚的!
她的话吸引了周围一些人的注意。
【上不得台面你说你自己吗】
【攀高枝我攀你家的电线杆了吗】
我停下脚步,看着她,忽然笑了。
李小姐,
我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你牙缝里有菜叶。
李小姐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下意识地捂住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周围响起几声压抑的闷笑。
我耸耸肩,绕过她,准备离开这是非之地。
你站住!
李小姐恼羞成怒,大概是觉得丢了面子,竟然伸手想抓我的胳膊。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横空出现,稳稳地扣住了她的手腕。
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所有人都是一愣。
我抬头。
沈栖迟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边,脸色冰冷。他甩开李小姐的手腕,眼神如同冰锥,刺向那几个女人。
李小姐,
他的声音不高,却让整个区域的温度骤降,管好自己的嘴和手。再有下次,李氏建材明年就不用出现在沈氏的供应商名单上了。
李小姐的脸瞬间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旁边的几个女人也吓得噤若寒蝉。
沈栖迟不再看她们,转头看向我,眼神瞬间柔和下来,还带着点无奈。
不是让你跟着我
【你被一群人围着,我怎么跟挤进去说‘让让,我是他挂件’】
我内心吐槽。
沈栖迟眼底掠过一丝笑意,极其自然地伸出手,牵住了我的手。
他的手心干燥温热,包裹着我的。
我浑身一僵。
【卧槽!牵手!大庭广众之下!】
【沈栖迟你人设崩了你知道吗!】
周围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气声。无数道目光聚焦在我们交握的手上。
沈栖迟像是没看见那些目光,牵着我,旁若无人地走向主会场的方向。
走了。
他说。
我像个提线木偶,被他牵着走,脑子嗡嗡作响,只能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温度,烫得惊人。
【他…他什么意思】
【公开】
【沈栖迟,你来真的】
沈栖迟的脚步顿了一下,侧头看了我一眼,眼神深邃,带着一种我看不懂的认真。
他没有说话。
但我好像听到了他的回答。
那感觉很奇怪,不是声音,更像是一种直接传递到心底的笃定。
嗯,真的。
峰会结束后的某个周末。
沈栖迟开车带我去了市郊的一个生态农庄。他说这里新开的,环境不错,让我别老窝在家里吃薯片。
农庄确实很漂亮,有大片的草坪、果园和玻璃花房。
我们像普通情侣一样散步,摘草莓(主要是他摘,我负责吃),在花房里看各种奇奇怪怪的多肉植物。
【这个长得好像屁股…】
【那个像一坨…嗯…不可描述…】
沈栖迟走在我旁边,嘴角一直噙着若有若无的笑。
【笑屁!难道不像吗】
像。
他忽然出声。
我:……
傍晚,我们在农庄的湖边餐厅吃饭。
夕阳的余晖洒在湖面上,碎金跳跃。
气氛很好。
沈栖迟吃得不多,大部分时间在看我吃,眼神温和。
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放下叉子。
沈栖迟,
我鼓起勇气,叫他的名字,我们…现在算什么
问完我就后悔了。
【啊啊啊好蠢!这不就是逼宫吗】
【他要是说‘你觉得算什么’或者‘你说呢’这种渣男语录,我是不是该把蛋糕糊他脸上】
沈栖迟看着我,没说话。
夕阳的金光落在他眼底,漾开温柔的涟漪。
他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
然后,他伸手,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个东西。
不是戒指盒。
是一个对折的、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牛皮纸信封。
他把它推到我面前。
给你的。
我愣住了。
【啥玩意儿分手信财产分割协议】
我狐疑地拿起信封,有点沉。打开。
里面不是信纸。
是一本…装订粗糙、纸张泛黄、甚至有些字迹都模糊了的…打印稿
封面上,用粗黑的马克笔写着几个大字:
《穿书后被男主读心,他竟觉得有趣》-
大纲及废稿
我猛地抬头看向沈栖迟,心脏狂跳。
【他…他怎么有这个!】
沈栖迟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
林疏月留下的。她走之前,托人转交给我。
他顿了顿,看着我震惊的脸。
她说,这是‘原著’。
我的手指有些颤抖,翻开那沓稿纸。
里面是混乱的故事梗概,人物设定,还有一些被划掉的情节。文笔稚嫩,逻辑混乱。但依稀能看出,是我所经历的这个世界的雏形。
恶毒女配江见鹿如何作死,如何被男主厌弃,如何下场凄惨。
温柔女主林疏月如何善良,如何获得男主青睐,如何幸福美满。
翻到最后几页,是几段被红笔狠狠划掉、又被潦草补上的字:
不行!男主沈栖迟人设太单薄!像个工具人!
加个设定!他能读心!这样才有意思!
让他读到恶毒女配的内心!发现她其实是个沙雕怂包!觉得有趣!慢慢被吸引!
女主女主黑化!制造冲突!
结局…结局…算了!编不下去了!烂尾吧!
我的目光死死钉在最后那行潦草的字上——
结局:沈栖迟识破穿书真相,无法接受,最终回归‘正轨’,与林疏月订婚。江见鹿被彻底厌弃,心灰意冷,远走他乡。
啪嗒。
一滴水珠落在泛黄的稿纸上,洇开一小片深色。
我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
【原来…原来是这样…】
【原来我的恐惧,我的挣扎,我的那些自以为是的‘努力’,都只是别人笔下潦草混乱的设定…】
【原来‘回归正轨’的结局,是被厌弃,是离开…】
巨大的荒谬感和委屈感攫住了我。我死死攥着那沓废稿,指节发白,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
一只温热的手掌覆上我的手背。
沈栖迟不知何时坐到了我身边。
他抽走我手里那沓沉重的命运,随手丢在旁边的空椅子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然后,他捧起我的脸,用指腹,有些笨拙地擦去我脸上的泪水。
他的动作并不熟练,甚至有点僵硬,但很温柔。
哭什么。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无奈。
【你说我哭什么!】
我心里又委屈又气。
那个结局,
他看着我通红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是废稿。
我抽噎着,不解地看着他。
沈栖迟叹了口气,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便签纸
他把它展开,放在我面前干净的桌布上。
洁白的便签纸上,只有一行遒劲有力、属于沈栖迟的字迹:
新剧本:沈栖迟和江见鹿,一起吃很多顿饭。
夕阳的最后一缕金光,透过玻璃窗,落在那行字上,也落在他专注看着我的眼眸里。
那里没有戏谑,没有探究,只有一片沉静的、温柔的、不容置疑的笃定。
湖面的碎金跳跃着,晚风带着青草的气息拂过。
我看着他,眼泪还挂在睫毛上。
然后,我拿起那张便签纸,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又看了一遍。
最后,我抬起头,迎着沈栖迟的目光。
那…
我的声音还带着点鼻音,但努力扬起一个笑容,下一顿饭…能加个芝士蛋糕吗
沈栖迟愣了一下。
随即,他眼底漾开一片真实而璀璨的笑意,比湖面的碎金还要明亮。
他伸出手,再次屈指,在我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
贪吃鬼。
他笑着说。
我笑着把那张写着新剧本的纸条,折成了一架小小的飞机。
手一扬。
纸飞机载着夕阳的金光,划过温柔的晚风,朝着波光粼粼的湖心,轻快地飞去。
越飞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