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肉汤的热气渐渐散去,容姝搁下碗筷,指尖无意识地轻叩着榆木桌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帐外传来杂沓的脚步声,铁甲摩擦的铿锵声与战马不安的嘶鸣交织在一起,整个军营都笼罩在肃杀氛围中。
她起身踱了两步,脚踝处传来隐隐刺痛,又不得不坐回矮榻。
赵大夫的叮嘱言犹在耳,她叹了口气,随手拿起案几上的几卷书册翻看。
【可恶,霍瑾怎么那么帅!刚才部署战术的样子太杀我了!】
【容祺要带兵出去了?哦豁,希望他回不来。】
容姝指尖一顿,书页在掌心发出轻微的脆响。
她状若无意地抬眼,目光扫过飘浮的弹幕,心跳陡然加快。
兄长要出征?
她抿了抿唇,强迫自己将视线落回书页,可那些文字却怎么也看不进去。
帐外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又迅速远去。
容姝猛地合上书册,起身走到帐门边,指尖挑起帘幕一角。
夕阳西沉,将整个军营染成血色。
远处,容祺一身轻甲立于马背,正与霍瑾低声交谈,披风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忽然转头,目光似有所察地扫过来。
容姝迅速放下帘子,后背抵在帐篷支架上,木杆的凉意透过衣衫渗入肌肤。
她闭了闭眼,兄长临行前坚毅的侧脸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又要打战了。
战场凶险万分,她如今却一点忙都帮不上。
【容祺带的是精兵吧?看来要硬碰硬了。】
【我记得原著提到过,说容祺的军事才能挺强的,北狄人未必能在他身上讨到好。】
【跟女配有关系的人,最好都没有好下场。】
帐内渐渐暗下来,最后一缕天光透过帐帘的缝隙,在羊毛地毯上投下细长的金线。
容姝没有点灯,她静坐在矮榻边缘,双手交叠置于膝上,背脊挺得笔直如松。
黑暗中,唯有弹幕的荧光在她眼底明明灭灭。
【开始了开始了!】
【北狄人果然阴险!】
【容祺这队人陷入包围了!】
容姝的指甲陷入掌心,却感觉不到疼。
帐外的风声忽然变得急促,夹杂着远处战马嘶鸣的回音。
当最后一缕天光消失时,浑厚的号角声穿透夜幕,像一柄重锤敲在她心口。
她倏地起身,动作太急牵动了未愈的脚踝。
钻心的疼痛顺着小腿窜上来,她咬牙将闷哼咽回喉咙,单手指住案几稳住身形。
与此同时,帐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随后停在门前,久久没有动静。
容姝警觉地抬头。
兄长出征了,父亲忙着部署策略,还会有谁来找她?
难道是藏在军营里的北狄人?
她的余光扫向旁边檀木架上的无咎剑,剑柄在暗处泛着幽光。
就在她指尖即将触到之时,帐外传来熟悉的嗓音。
“容姝?”
霍瑾低沉的声音透过帐帘传来,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绷。
容姝松开剑柄,迅速摸向一旁的火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