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姝不动声色地将重心稍稍偏移,将受伤的脚踝往后藏了藏,神色如常地与他对视。
“正好赵大夫在。”霍瑾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决,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让他看看。”
容姝指尖微蜷,面上仍保持着镇定:“不必劳烦赵大夫,我的伤——”
“容小公子。”赵大夫已提着药箱走近,花白胡子随着摇头的动作轻轻抖动,眼中带着医者的责备,“昨日老朽才叮嘱过您要静养,怎么今日就四处走动了?”
容姝呼吸一滞,对上赵大夫了然的目光,知道瞒不过去了。
她抿了抿唇,终究还是缓缓坐下,将靴袜褪下些许。
脚踝处果然又红肿起来,皮肤下泛着青紫,显然是因为方才疾走加重了伤势。
【天啊,看起来好疼!】
【女配居然一声不吭,太能忍了吧。】
赵大夫眉头一皱,正要开口,容姝却忽然抬眸,冲他极轻地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几分恳求。
“如何?”霍瑾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赵大夫捋了捋胡子,余光瞥见容姝紧绷的唇角,终究还是叹了口气。
“无大碍,继续敷药即可。只是容小公子切记,这两日莫要再走动了。”
霍瑾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扫过,最终停在容姝微微发白的指节上。
帐内忽然陷入一阵微妙的寂静,只有药箱开合的轻响格外清晰。
容姝能感觉到霍瑾的视线如同实质般落在她身上,那目光里似乎含着某种她读不懂的情绪。
她下意识攥紧了衣角,放低了声音,“王爷,那些发狂的马会被如何处置?”
霍瑾没有回答,而是突然伸手按住赵大夫正要合上的药箱。
老大夫惊得手一抖,药瓶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用这个。”他从怀中取出一个青瓷小瓶放在案几上,釉面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赵大夫小心翼翼地捧起瓷瓶,拔开塞子轻嗅,突然瞪大眼睛,“这是千金难求的雪莲膏吧?老朽行医四十载,还是头回见到成色这般好的!”
容姝怔住,还未及反应,便见霍瑾已转身走向帐门。
玄色披风扫过地面,带起一阵带着铁锈味的风。
在帘幕将落未落之际,他脚步微顿:“我去巡视军营,你在此处休息,待会儿让容祺来接你。”
帐帘落下,容姝终于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
赵大夫一边替她重新上药,一边摇头:“容小公子,您这伤若再折腾,怕是要留下病根。”
冰凉药膏触及伤处时,容姝不自觉地绷紧了脚尖,随后强忍着笑了笑:“有劳赵大夫替我隐瞒。”
赵大夫动作顿了顿,叹道:“老朽只是说了该说的话。倒是您老朽行医数十载,最怕的就是您这样不把身子当回事的病人。”
他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摇头,“好生将养吧。这雪莲膏每日敷三次,切记不可沾水。”
待赵大夫的脚步声远去,帐内重归寂静。
容姝独自坐在矮榻上,望着案几上那盏将熄未熄的油灯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