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瑾指尖轻轻抚过被面,唇角微不可察地扬起一丝弧度。
北域不比京城,今夜气温骤降,容姝初来乍到,必定难以忍受军中的粗布薄被。
有了此物,她夜里定能睡得安稳。
他抱起棉被,刚欲迈步出帐,却又蓦地顿住。
该以什么名义送去?
若是直接上门,未免太过冒昧。
可若派人送去,又显得刻意。
他眉头微蹙,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被角,一时竟有些踌躇。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容祺清朗的声音,他正带着一队士兵在附近巡逻。
“都仔细点,这几日北狄探子活动频繁,别让人钻了空子!”
霍瑾正了正神色,沉声唤道:“容祺,进来。”
帐外脚步声一顿,随即帐帘被掀开,容祺那张阳光灿烂的脸探了进来:“王爷有何吩咐?”
当他看清帐内情形时,笑容瞬间凝固,一个箭步冲了进来。
“王爷,您这是遇贼了?”
他环顾四周,难以置信地看着满地狼藉。
要知道,霍瑾平日里可是出了名的严整,连佩剑摆放的角度都要一丝不苟。
霍瑾轻咳一声,耳尖微不可察地泛红。
“方才在找东西。”
他故作镇定地指了指角落里那床精致的棉被,“刚好发现这个,本王用不到,放在这里也是占地方,你拿去处理了吧。”
银线绣的云纹在光下流转,缎面泛着珍珠般的光泽,一看就是上好的贡品。
容祺大步上前,“这么好的被子,王爷真舍得?”
霍瑾侧过脸,语气生硬地补充道。
“今日事务繁忙,忘了给令妹分配物资。”
他目光飘向帐外,喉结微动,“这被子不如就给她用吧。”容祺一听这话,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他一把抄起那床银线云纹锦被,笑得露出一口白牙,抬手就重重拍在霍瑾肩上。
“好兄弟!有这种好事居然还记挂着我妹妹!”
平日里父亲总跟他说要知礼数,对待摄政王应当客客气气的。
可容祺哪里是那种文绉绉的性子?
跟霍瑾相处没多久就在私底下称兄道弟了。
霍瑾被他拍得身形一晃,耳尖那扌末红晕瞬间蔓延至脖颈。
他别过脸去,声音绷得比弓弦还紧。
“胡说什么,不过是刚好想起”
“知道知道!”容祺抱着被子往帐外退,笑得见牙不见眼,“我这就给阿姝送去!”
走出好几步时,声音还远远飘回来,“先代我妹妹谢过王爷啦!”
霍瑾站在原地,望着晃动的帐帘,半晌才轻哼一声。
他抬手整了整被拍皱的衣襟,目光扫过满地狼藉,认命般蹲下身开始收拾散落的文书。
寒风呼啸,隐约可见毛绒般的小雪飘落。
细碎的雪粒被风卷着拍打在帐篷上,发出簌簌的声响。
容姝蜷缩在薄被中,寒意从四面八方渗进来,冻得她脚趾都微微发麻。
她将身子团得更紧了些,粗糙的布料摩擦着肌肤,带起一阵细微的刺痒。
帐外忽然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是容祺刻意压低的嗓音。
“阿姝,睡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