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渐散,曦光初现。
容姝策马穿过长街,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两侧青灰色的屋檐在晨光中渐渐染上暖色,几只麻雀被惊起,扑棱着翅膀掠过飞檐。
城门近在眼前,守城士兵的铠甲反射着冷冽的寒光。
她轻勒缰绳,踏雪前蹄微抬,稳稳停在城门前。
“出城一律需查验通关文牒!”一个士兵大步上前,横戟拦路。
容姝自怀中取出鎏金令牌,正面的“容”字在晨光中泛着幽光。
“容家令牌在此。”
她此行匆忙,来不及置办通关文牒,便带上了将军府的令牌。
方才还面色冷硬的士兵瞬间变了脸色,年长些的伍长上前两步,双手接过令牌时指尖微微发颤。
他摩挲着令牌上的纹路,抬头时眼中已盈满敬意。
“原来是容将军府的贵人。”
日光为马背上的女子镀上一层金边,玄色骑装勾勒出挺拔的身姿,,恍惚间竟与那位铁血将军的身影重叠。
“末将兄长曾在容将军麾下效命。”伍长声音低沉,将令牌恭敬递还,“若非将军当年舍命相救,兄长早已埋骨黄沙。”
他忽然压低声音,“小姐此行若是去北域,近日风雪将至,还请多加小心。”
容姝心头微热,郑重颔首:“多谢提醒。”
士兵退后一步,朝城门处高喊:“放行——”
沉重的城门在晨光中缓缓开启,就在踏雪即将迈出城门的一刻,身后突然传来整齐的铠甲碰撞声。
容姝回首,只见十余名守城士兵不知何时已列队而立,向她行着标准的军礼。
阳光在锃亮的盔甲上跳跃,映出一片耀眼的光芒。
这一刻,容姝忽然想起八年前那个春日。
那时她才十二岁,跟着父亲和兄长第一次入京。
父亲刚刚平定南疆叛乱,朝廷特意下诏让容家军回京受赏。
朱雀大街上,百姓夹道相迎,欢呼声震天动地。
父亲骑在战马上,背影如山岳般巍然不动。
兄长一身银甲,朝气蓬勃地跟在父亲身侧,不时向人群挥手致意。
而她骑着一匹雪白的小马驹,紧张地攥着缰绳。
“爹爹,他们为什么都跪着?”年幼的容姝小声问道。
容允将军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勒住战马翻身而下,走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面前亲手将他扶起。
“老丈请起,容某不过尽忠职守,当不起诸位如此大礼。”
那老者却执意不肯起身,颤声道:“将军平定边疆,救我儿孙于水火。这一拜,老朽盼了许多年了!”
父亲沉默片刻,忽然转身对三军高声道:“众将士听令——”
数千铁甲同时肃立。
“今日百姓这一拜,拜的是你们用血肉换来的太平。”父亲的声音沉稳有力,“记住了,受百姓一拜,就要担家国万钧。从今往后,更当恪尽职守,不负黎民!”
“诺!”三军齐喝,声震九霄。
容姝记得自己当时眼眶发热,小拳头攥得紧紧的。
就在那一刻,她忽然明白了什么是将门之责。
“小姐?”亲兵的呼唤将她拉回现实,“我们该启程了。”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