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心斋的药香里,朱清宴的目光沉甸甸压在易念念脸上。
她那双琉璃珠子似的眼,无辜又冰冷,那句“查案用脑子呀”像根小刺,扎得人心里不上不下。
“最好无关。”朱清宴拂袖起身,玄色貂裘带起一阵冷风,“安分养着。”
他人一走,易悠悠立刻扑到榻边,小脸煞白:“姐姐,那个坏女人骂我们!她侄儿摔断腿,活该!马惊了也活该!”
她眼睛亮得惊人,带着一种初尝报复快意的懵懂狠劲。
易念念没说话,只伸出没伤的左手,指腹冰凉,轻轻按在妹妹喋喋不休的嘴唇上。
易悠悠瞬间噤声。
慈宁宫,暖阁。
皇后捻着佛珠,脸色沉得能滴出水。
下首坐着惊魂未定的安国公夫人和一脸阴沉的靖南侯夫人。
“娘娘!”安国公夫人哭得眼睛红肿,“您要给臣妇做主啊!我那侄儿好端端的怎会摔断腿?还有玄尘大师昨夜那场火,蹊跷!太蹊跷了!定是那妖女作法反噬!克死了大师啊!”
靖南侯夫人冷冷接口:“娘娘,此女不除,宫廷不宁!太子殿下被她蛊惑,恐招大祸!悠悠众口,殿下能堵到几时?”
皇后指尖用力,佛珠几乎嵌进肉里。
玄尘子烧成焦炭的模样在她脑中挥之不去。
她深吸一口气:“传易念念。”
静心斋的门被皇后身边的大太监带着人强硬推开时,易念念刚喝完药。
她放下碗,看着闯进来的人,眼神平静无波。
“易姑娘,皇后娘娘懿旨,请您慈宁宫问话。”大太监皮笑肉不笑,眼神带着审视。
易念念没动。
“姑娘,莫让奴才们为难。”两个健壮嬷嬷上前就要架人。
易念念抬手,指尖捏着一枚小巧的蟠龙玉佩,是朱清宴给的那枚。
玉佩在烛光下流转着温润又冰冷的光泽。
嬷嬷的手僵在半空,看向大太监。
大太监脸色变了几变,咬牙:“姑娘,这是皇后娘娘的旨意!殿下此刻在御书房议事!”
易念念这才慢吞吞起身,拢了拢斗篷,跟着他们走了。
慈宁宫暖阁气氛凝重得能结冰。
皇后高坐凤椅,安国公夫人和靖南侯夫人如同两尊怒目金刚分坐两侧,目光像刀子一样剐在易念念身上。
“易念念,”皇后声音威严,“安国公府、靖南侯府之事,玄尘子丹房起火,你作何解释?”
易念念垂着头,兜帽遮着脸,一言不发。
“装哑巴?”安国公夫人尖声道,“娘娘面前,你还敢放肆!”
皇后使了个眼色。
大太监立刻捧上笔墨纸砚,重重放在易念念脚边的矮几上:“姑娘,写!”
无数道目光钉在她身上。
易念念缓缓抬头,兜帽阴影下,那道疤痕在宫灯下显得格外狰狞。
她伸出缠着细布的手指,没碰笔,直接蘸了蘸墨。
指尖悬在雪白的宣纸上方,停顿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