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哑的喉咙让她惜字如金。
朱清宴似乎也不在意,目光扫过她手腕上刚换过药的伤处,又落到她脸上那道疤痕上,停留了一瞬。
他走到榻边的椅子上坐下,自有内侍奉上热茶。
“玄尘子,”他端起茶盏,用杯盖轻轻撇着浮沫,声音平淡无波,“告病,闭门清修了。”
易念念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听到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名字。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朱清宴。
朱清宴抬眼,对上她那双深潭般的眸子:“证据,暂时烧不到他身上。”
他放下茶盏,发出一声轻响,“但孤答应过你的事,不会变,你的命归孤管,你的仇,孤也会替你记着。”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语气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孤今日来,是想问你一事,昨夜,安国公夫人递了帖子入宫,向母后哭诉,说她娘家侄儿,就是那个在五城兵马司当差的,昨夜在醉仙楼与人起了口角,失足从二楼摔下,摔断了腿。”
易念念的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朱清宴盯着她的眼睛,继续道:“巧的是,就在昨日午后,安国公府的三小姐,在御花园偶遇了悠悠,说了些不太中听的话,大意是易家姐妹不详,克父克母,如今又妖言惑主,迟早要连累东宫云云。”
易悠悠的小脸瞬间白了,捏着半块梅花酥的手指收紧。
易念念的目光倏地冷了下来,如同冰锥刺向朱清宴。
“更巧的是,”朱清宴仿佛没看到她眼中的寒意,语气依旧平稳,“就在安国公夫人入宫前一个时辰,靖南侯府的二公子,在城外跑马时,他平日最温驯的那匹照夜玉狮子,突然惊了,将他掀下马背,摔折了胳膊。”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易念念平静的表象:“念念,你告诉孤,这些巧合与你有关吗?”
静心斋内,落针可闻。
炭盆里的炭火噼啪一声,爆出几点火星。
易念念迎着朱清宴审视的目光,苍白的小脸上没有任何被戳破的惊慌。
她甚至极其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然后,她抬起那只缠着干净细布的手,指向自己的喉咙,又指了指桌上李嬷嬷刚倒的那杯温水。
意思明确:嗓子疼,要喝水。
张嬷嬷连忙将温水递到她唇边。
易念念小口地喝着水,动作慢条斯理,仿佛朱清宴问的根本不是什么要紧事。
朱清宴也不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深邃难辨。
一杯水喝完,易念念将杯子推开。
她抬起眼,再次看向朱清宴。
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里,此刻清晰地映出一点冰冷的嘲讽。
她艰难地张开嘴,“我?”
她指了指自己心口,嘴角弯起弧度,“一个哑巴伤患”
她顿了顿,仿佛在积攒力气,目光扫过紧张得大气不敢出的易悠悠,又落回朱清宴脸上,嘶声道:
“能动?”
她歪了歪头,眼神无辜又冰冷,像一条盘踞在巢穴里的小毒蛇。
“殿下”她嘶嘶地吸着气,慢悠悠地补上最后一句毒液,“查案用脑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