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早早听着张婆子如实招来,心中生出一股股恶寒。
她知自己占据姜枝意身份多年,也知道她恨自己,但她都不在意。
扪心自问,若换做是自己,也会恨霸占自己身份多年的人,可独独不会想到杀人。
她起身一脚踹在张婆子肩膀上。
张婆子整个人往后仰去,仰躺在地上,盯着她充满杀意的眼睛,胆战心惊的说,“奴婢也是听命行事,姜小姐的吩咐不敢不从。”
居高临下凝视她,数秒后,姜早早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姜家。
姜枝意正坐在梳妆台前,试着御花堂新出的口脂,丫鬟步履匆匆推门而入。
“怎么了?”
瞧丫鬟慌张的连礼仪都忘了,皱着眉头警告瞪了她一眼。
丫鬟躬身上前,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她佯装惊讶半捂嘴唇,“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奴婢方才路过前院,听得清清楚楚,老爷和夫人都在前院坐着呢。”
盯着手中红艳的口脂,像是一抹血迹落在她指尖,姜枝意眼中闪过一抹阴冷的光。
将指尖的口脂擦拭干净,委屈地说道,“我只不过是让张婆子好生教导她,谁知她这么不争气,怎的一点苦都吃不了,竟活生生累死了。”
丫鬟了然明白她的意思,在旁连声附和,“肯定是霸占小姐您的身份多年,如今遭到报应。”
主仆二人轻声笑着,闺房欢声笑语,书房却连连叹气。
姜老爷和姜夫人急得来回踱步,“这下可怎么办!好端端的人怎么会死呢?”
“你问我,我又该去问谁!”姜老爷疾声厉色喝道。
他连姜早早被赶去庄子上都是最后得知。
眼看婚期将近,他又该如何向太皇太后解释?
皇上看不上姜家,他只能投奔太皇太后,如今姜早早出事,他们的计划又出变故。
若是连太皇太后都对姜家失望,那他们才是真的完了。
“我已经派人前去庄子,是真是假等他们回来一问便知。”
他宁愿是假的,可偏偏天不遂人愿。
姜慕白不放心,怕是姜早早受不了苦,为了提前回姜家故意设计。
亲耳听到张婆子说的,整个人浑浑噩噩回到姜家。
虽说他二人不是亲兄妹,但也是做了十几年的兄妹,感情还是有的。
乍一听她去世的消息,一时很难接受。
他只是想把她赶到桩子上学规矩,断不想要她的命。
姜早早躲在角落里,观察姜慕白的一举一动。
看到他听闻死讯时,眼底流露的哀痛只那一瞬,绝不可能是装的。
心也跟着揪疼一下,十几年的兄妹情不是假的,但寒心也不是装的。
看到他浑噩的模样,她有愧疚但不多。
“心软了?”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她迅速扭身望着他戏谑的眼神。
沈确还戴着凶恶的面具,小灵宝蹲坐在他身边,对她呲了呲牙,摇着尾巴。
姜早早收回视线,心底不多的愧疚瞬间消散。
他们两个悄悄跟上姜慕白的队伍。
日落西山,姜早早站在山头,望着远处一点点移动的黑影,神情随着暗下来的天色,逐渐变得冷漠。
入夜,跟随厉王入京,她从肉铺买来两大袋猪血,攥紧碎瓷片试图往脸上划。
可始终不敢下手,最后只能换地方,往身上划了几下,还是觉得不太够。
身后的门突然打开,沈确皱着眉头,嫌恶地往后退了两步,就连小灵宝都没忍住,跟着后撤。
姜早早身上沾着猪血,脸色惨白,脸颊和额头都浮着细汗,手心被瓷片割破。
“劳驾,再帮我一个忙。”
沈确幽黑的目光泛着异常的亮,“何事?”
她指了指身旁侍卫腰间的佩刀,“砍我两刀。”
他定定注视姜早早,对侍卫吩咐道,“动手。”
侍卫一时犹豫不定,迫于他的威压,拔出佩刀,“得罪了。”
只见两刀光影,随后刀入鞘,姜早早斜靠门框,嘴唇彻底没了血色。
【对自己下手太狠了!】
【看着就好疼,我受不了了。】
眼前一黑,看弹幕都重影,姜早早缓了一会儿,强撑着往客栈外走。
斜眼瞟着她的身影,沈确将客栈丢给侍卫,缓步跟在她身后。
“对自己够狠。”
听着身后人漫不经心的声音,姜早早咧嘴笑着说,“还行吧。”
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她要是不狠,以后死了都没地喊冤。
“王爷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沈确看着她踉踉跄跄前往府衙。
站在登闻鼓前,她扭头看了眼街口,没有任何人的身影,她却无比自信他就在不远处。
连举起鼓锤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用拳头一下比一下用力的击打鼓面。
不知道敲了多久,衙门有人出来,“谁啊!”
衙役看着浑身是血,脸白如玉的人,还以为是厉鬼索命,吓得瞬间清醒。
姜早早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还没来得及开口,突然没了意识倒在地上。
第二日,姜早早浑身是血倒在府衙门口的事情传遍京城。
姜大人并不知此事,在朝堂上被问起,他一头雾水。
下朝后,连忙赶回府上,此时府上的人都已知晓。
“老爷,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不是死了吗?怎么倒在府衙前,还被厉王撞见了!”
姜夫人见到他的身影,立刻起身迎上前,姣好的容颜皱在一起。
姜枝意跟姜慕白站在一起,两个人的脸上也写满了担忧。
“爹,娘,我亲自带人去的,她确实不见了。不过,她一个女子,能从山贼手中逃出来,肯定”
他的话还没说完,立刻被姜老哥打断,“住嘴!她再怎么说也是姜家女儿,这种话在自己家里说说就算了,若是让外人听到,该如何传我姜家名声?”
姜老爷也觉得事不对,立刻派人去庄子上把张婆子带来,还是晚了一步。
太皇太后已经知晓,让厉王处理这件事。
姜早早醒来将自己遇到的事如实告知知府。
她毕竟是太皇太后钦定的厉王妃,如今半死不活地倒在府衙前,知府立刻把事情禀报皇上和太皇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