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打我?”
秦晚捂着火辣辣的脸颊,那双蓄满了泪水的眼睛里,终于不再是委屈,而是淬了毒的震惊和怨恨。
她仿似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女人,这个在她眼中,除了美貌一无是处的草包公主。
柳云霜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比冬日的寒冰还要冷上三分。她缓缓收回手,用一方丝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自己的指尖,好比碰了什么肮脏的东西。
“打你?”她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这一巴掌,是教你规矩。在本宫的府里,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质问本宫?”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扎得秦晚体无完肤。
“再有下次,”柳云霜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意,“就不是一巴掌这么简单了。本宫会亲手拔了你的舌头,让你这辈子,都说不出一个字。”
秦晚吓得浑身一抖,那股疯狂的恨意,瞬间被刺骨的恐惧所取代。
她看着柳云霜那双不带任何感情的凤眸,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这个女人,是真的会杀了她。
守在门口的两个禁军,也被柳云霜这股狠戾的气势所震慑,下意识地垂下了头,不敢再多言半句。
柳云霜没有再看地上的秦晚一眼,径直推开了偏殿的门。
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混合着草药的味道,扑面而来。
房间里光线昏暗,几个太医正围着床榻,低声商议着什么,神情都十分凝重。
听到开门声,他们齐齐回头,见到是柳云霜,连忙躬身行礼。
“长公主殿下。”
柳云霜的视线,越过他们,落在了那张床上。
霍烬寒就躺在那里。
他换上了一身干净的月白色中衣,可那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和紧闭双眼时眉宇间无法掩饰的痛苦,都昭示着他此刻的境况有多糟糕。
他不再是那个权倾朝野,令人闻风丧胆的九千岁。
他现在,只是一个随时都可能死去的,脆弱的男人。
柳云霜的心,毫无预兆地抽痛了一下。
这痛楚来得又快又急,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她恨他,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
可看到他这副模样,那滔天的恨意里,竟又生出了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尖锐的刺痛。
她缓缓走到床边。
太医们识趣地退到了一旁。
她就那样静静地站着,看着他。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到来,床上的人,长而卷的睫毛,轻轻地颤动了一下,然后,艰难地,睁开了眼。
那双往日里总是深不见底,仿似藏着惊涛骇浪的眸子,此刻,竟有些涣散。
他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好像认出了她是谁。
他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柳云霜知道他想说什么。
无非就是那些,自以为是的,保护她的话。
可她不想听。
“你为什么要来?”她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霍烬寒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那双失焦的眼睛里,似乎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化作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干裂的嘴唇里,挤出两个字。
“你在。”
你在这里。
所以我来了。
就这么简单,也这么疯狂。
柳云霜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攥住了。
疼得她无法呼吸。
她宁愿他骂她,怨她,甚至像上一世那样,对她冷眼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