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才会帮她,才会救她才会容忍她一次又一次的试探与冒犯。
不是因为那段深山里的旧情。
更不是因为什么可笑的兄妹之义。
而是因为她是前朝的公主,是他复仇大业中,最重要也是最锋利的一颗棋子!
她是他用来颠覆这个皇朝名正言顺的旗帜!
好一个霍烬寒!
好一盘算计了两世的棋!
她以为自己看透了他,却原来她连这盘棋的棋盘都未曾看清。
无尽的恨意与无尽的悲凉,在她胸中疯狂交织几乎要将她的理智彻底吞噬。
她猛地推开沈云谏,踉跄着站起身,那双空洞的眸子里,重新燃起了两簇冰冷的,骇人的火焰。
她没有再看谢问渊一眼,只是转身,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一步一步,向外走去。
她要去问他。
她要去亲口问一问他,霍烬寒。
她柳云霜,在他心里,到底算什么!
千岁府门前。
那扇紧闭的朱红大门,仿佛一头择人而噬的巨兽,冰冷无情。
柳云霜静静地站在门外,那身狼狈的戎装,早已被换下,被替代的是一袭素白的衣裙,衬得她那张毫无血色的脸,愈发显得鬼魅。
她没有敲门,也没有叫喊。
只是那样静静地站着,仿佛要将自己站成一座望夫石。
府门缓缓打开。
走出来的依旧是那个气质清冷的秦晚。
“你又来做什么?我不是说过,他不会见你吗?”
“让他出来。”
“你凭什么?”秦晚嗤笑一声,“凭你这张脸?还是凭你那所谓的郡主身份?柳云霜别自取其辱了。现在的你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
“我叫你让他出来!”
那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玉石俱焚的疯狂。
“你若是不让他出来我今日便踏平你这千岁府!”
秦晚的脸色终于变了。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柳云霜缓缓抬手。
秦晚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比纸还白。
她没想到柳云霜竟然真的敢带着军队,围攻千岁府!
她疯了吗?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时刻。
府内忽然传来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伴随着一个虚弱而又沙哑的男人的声音。
“让她进来。”
是霍烬寒。
秦晚的身体,猛地一僵。
她最终,还是咬了咬牙,不情不愿地,让开了一条路。
柳云霜没有看她一眼,只是提着裙摆,一步一步,踏入了那座,她曾以为自己永世都不会再踏足的府邸。
穿过熟悉的庭院,走过熟悉的游廊。
最终,她停在了那间熟悉的,寝殿门前。
门,没有关。
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靠坐在床榻上的男人。
他穿着一件宽大的白色寝衣,墨色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那张曾经俊美到妖异的脸,此刻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干裂,眼窝深陷。
他瘦了许多,整个人都好像被抽干了精气,只剩下一个脆弱的易碎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