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探子犹豫了片刻,又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小的,用锦布包裹的东西,递了过去。
“这是我们在国公府的火场灰烬里,找到的。似乎是从一个被烧焦的暗格里掉出来的。”
柳云霜的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她缓缓地,打开了锦布。
里面躺着的,不是什么金银珠宝也不是什么密信账册。
而是一块小小的,雕刻着祥云图案的婴儿的长命锁。
长命锁的背后,用极小的字体刻着两个字。
“云霜。”
而在那两个字的旁边,还有一个更小的,几乎难以辨认的家族徽记。
那个徽记,她不认得。
但那繁复而又古老的图腾,却绝不是柳家,更不是沈家所能拥有的。
这块长命锁,根本不是她的!
一个更加荒唐,更加可怕的念头,毫无预兆地在她脑中轰然炸开!
如果
如果她,根本不是柳忠源的女儿,甚至不是沈映雪的女儿呢?
那她究竟是谁?
那块长命锁,冰冷,沉重。
好似她这十八年来,所背负的所有身份与仇恨,都凝聚在了这方寸之间,压得她喘不过气。
柳忠源的女儿。
沈映雪的女儿。
承安郡主。
沈家军的少帅。
哪一个,才是真的?
又或者,全都是假的?
她是谁?
这个问题,像一道来自九幽深渊的魔咒,在她脑中疯狂地盘旋,撕扯着她最后一丝摇摇欲坠的理智。
“郡主?”沈云谏的声音,将她从无边的混乱中拉回。
柳云霜猛地回神,那双漂亮的眸子里,所有的脆弱与茫然都已褪去,被替代的是一种近乎疯狂的,孤注一掷的冷静。
她不能倒下。
在找到真相之前,她绝不能倒下。
“备马。”她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去大理寺。”
柳忠源临死前见的最后一个人,是谢问渊。
这个新上任的大理寺卿,就像一团笼罩在京城上空的迷雾,神秘,莫测。
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大理寺,是整个大雍最森严,最冰冷的地方。
高墙黑瓦,戒备森严,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陈年的血腥与腐朽的气息。
柳云霜一身戎装,手持沈家军的帅印,身后跟着面沉如水的沈云谏,就那样径直闯了进去。
守卫的狱卒想要阻拦,却在看到她那双仿若凝结了万年寒冰的眼睛时,不自觉地让开了一条路。
谢问渊正在审阅卷宗。
他穿着一身绯色的官袍,衬得他那张温润如玉的脸,愈发显得清隽出尘。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抬头,看到柳云霜时,脸上没有半分意外,反而露出了一抹浅淡的,了然的笑意。
“郡主,别来无恙。”
他放下手中的朱笔,亲自为她沏了一杯茶,那动作,行云流水,优雅从容,好像他等的,不是一个前来问罪的煞神,而是一个许久未见的老友。
柳云霜没有坐,也没有碰那杯茶。
她只是将那块长命锁,重重地拍在了他面前的桌案上。
“谢大人,这是什么?”
谢问渊的视线,落在长命锁上,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桃花眼里,终于闪过了一丝极淡的,类似于怀念的情绪。
他拿起长命锁,用指腹轻轻摩挲着上面那个古老的徽记,轻声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