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名字她都认得。
他们都是跟随她母亲南征北战最忠心耿耿的副将。
可他们最终却都背上了叛国的罪名屈死在了自己人的屠刀之下。
柳云霜死死地攥着那份名单,指甲因为用力而深深陷入了纸张之中。
她没有哭,甚至连眼眶都没有红一下。
只是那双漂亮的眸子里,所有的情绪都已褪去,只剩下一种近乎死寂的,冰冷的火焰。
“义兄。”
她缓缓起身,将铁盒递给沈云谏。
“将这些东西,誊抄千份,分发给所有沈家军的将士。让他们看看,他们誓死效忠的大雍,是如何对待他们的。”
沈云谏接过铁盒,那张冰山一样的脸上,是滔天的恨意。
“然后呢?”
“然后,”柳云霜转过身,看向远处那座巍峨的皇宫,声音平静得可怕,“我们去向新帝,讨一个公道。”
新帝萧景,登基不过数日,龙椅还没坐热,就被柳云霜带着三万沈家军,堵在了乾清宫门口。
他战战兢兢地看着殿外那黑压压的一片,看着为首那个一身狼狈,却气势逼人,仿若地狱修罗的女子,吓得差点从龙椅上滑下来。
“承承安郡主,”他的声音都在发抖,“你你这是何意?莫非,也要学霍千岁,行那大逆不道之事?”
柳云霜没有理会他的质问,只是将那铁盒里的罪证,一样一样地,呈了上去。
“陛下,臣女今日前来,不为谋逆,只为伸冤。”
“其一,为我母沈映雪伸冤。”
“其二,为玉门关下,被构陷屈死的数万沈家军将士伸冤。”
“其三,”她顿了顿,抬起头,那双冰冷的眸子,直视着龙椅上那个瑟瑟发抖的年轻帝王,“为这天下,所有被蒙蔽,被欺骗的忠臣良将,伸冤!”
她的声音,一句比一句高,一句比一句冷。
那股滔天的怨气与杀意,几乎要将这乾清宫的屋顶,都给掀翻。
萧景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罪证,听着那一句句泣血的控诉,一张脸,早已吓得比纸还白。
他知道,自己若是不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今日,怕是走不出这乾清宫了。
“郡主郡主息怒。”他手忙脚乱地从龙椅上跑了下来,几乎是带着哭腔说道,“此事此事皆是先帝与柳贼所为,与朕与朕无关啊!”
“朕立刻下旨,为沈大将军平反,恢复其一品忠勇大将军的封号,追封为‘忠烈武安长公主’,入皇陵,享太庙!”
“另,彻查所有涉案官员,无论官阶,一律严惩不贷!”
“沈家军的冤屈,朕也一定昭告天下,还他们一个清白!”
他语无伦次地许诺着,只求能尽快平息眼前这个女人的怒火。
柳云霜看着他那副卑微的嘴脸,心中却只有无尽的嘲讽。
这就是皇权。
这就是她母亲,用一生去守护的东西。
何其可笑,何其可悲。
她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只是对着他,行了一个不卑不亢的礼。
“如此,臣女,谢过陛下。”
说完,她转身,大步离去。
那背影,孤高,决绝,再没有半分留恋。
沈家的大仇,报了。
母亲的冤屈,雪了。
可她与霍烬寒之间的那笔账,又该如何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