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烬寒“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承安郡主那边呢?”
“郡主回营后,便下令闭营。同时,将柳明璋的罪证,传遍了京城。”玄业顿了顿,又补充道,“看样子,是打算与柳家,彻底撕破脸了。”
霍烬寒的指尖,在玉佩的断口处,轻轻摩挲着。
那双幽深的眸子里,终于有了一丝情绪的波动。
她比他想象的,更坚强,也更狠。
这很好。
只有这样,她才能在这吃人的皇城里,活下去。
“爷,”玄业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您为何不直接告诉郡主真相?您为她做了这么多,她却”
“多嘴。”
冰冷的两个字,让玄业瞬间噤声,额上渗出了一层冷汗。
“下去领罚。”
“是。”
玄业退下后,书房内,再次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霍烬寒将那块玉佩,贴在自己的心口。隔着冰冷的丝绸,他似乎还能感受到,那上面残留的,属于她的温度。
真相?
他如何告诉她真相?
告诉她,当年他引开追兵后,被卖入宫中,净身前夜,是靠着她给的这半块玉佩,谎称自己是沈家军的人,才躲过一劫,成了假太监?
这二十年来,他夜不能寐,假太监的身份如同悬在他头顶的利刃,随时会落下。
他每日游走在刀尖之上,见惯了宫廷的阴暗与算计,看透了人性的贪婪与丑恶。
为了活下去,为了报仇,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阳光少年。
告诉她,他这些年,在宫里如履薄冰,一步步往上爬,手上沾满了鲜血,只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查清当年的真相,能重新站在她面前,能保护她?
那些沾血的过往,那些肮脏的交易,那些被他亲手解决的障碍,他如何启齿?
他用了整整二十年,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毫无弱点、冷血无情的棋子,只为这一刻的到来。
还是告诉她,他的生母,北凉最受宠的德妃,正是因为发现了大祭司与大雍皇帝的秘密交易,才被污蔑赐死。
而他是她唯一的血脉背负着血海深仇?
这个秘密如同跗骨之蛆,日夜啃噬着他的灵魂。
他亲眼目睹母亲惨死,却无能为力。
这份恨意驱动他步步为营隐忍至今。
他不能让她的手沾染这复仇的腥风血雨。
这些真相太过沉重太过肮脏。
他舍不得让她沾染分毫。
就在此时书房的暗门被轻轻敲响。
一名身着夜行衣的暗卫闪身而入单膝跪地。
“主子,宫里来信陛下病危。”
霍烬寒的瞳孔骤然一缩。
他猛地站起身眼中迸发出骇人的精光。
时机到了,他筹谋了十数年的棋局终于要迎来最后的落子。
“玄武门城防图,今日午时前必须呈到我案上。禁卫军内部策反名单核实完毕了吗?”
“回主子名单已定,皆是主子多年安插之人只待命令下达。”暗卫沉声汇报。
“很好传令下去,玄衣卫即刻入宫。禁卫军内应准备就绪。”
“今夜我要血洗乾坤,清君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