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烬寒坚硬的胸膛剧烈起伏,显然已在暴怒的边缘。
他从未对一个人,有过如此失控的情绪。
这个女人,总有办法轻易挑起他所有的怒火!
“交易?”他嗤笑一声,眼底的疯狂之色更甚,“本督偏要看看,没了你那个好哥哥做倚仗,你还有什么资格,跟本督谈交易!”
他猛地用力,拽着她就往外走!
“你不是急着去见你的好哥哥吗?”
“本督,成全你!”
柳云霜被他扯得一个踉跄,心头警铃大作。
他这是何意?他会这么好心?
“不必劳烦千岁爷!”她用力挣扎,“我自己会去!”
“你?”霍烬寒回头,讥讽地瞥她一眼,“凭你这两条腿,走到军营天都亮了。届时,你看到的,怕就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了。”
尸体!
这两个字,好比两把淬毒的尖刀,狠狠扎进柳云霜心口!
她所有的挣扎,瞬间停滞。
前世义兄被处以极刑,人头落地的惨状,再一次浮现在她眼前。
不!
这一世,她绝不允许那样的事情再度发生!
见她不再反抗,霍烬寒眼底划过一抹得逞的冷意,拽着她,径直走出了清霜院。
国公府的下人们远远看见那道玄色身影,都吓得纷纷跪地,头也不敢抬。
霍烬寒的马车,依旧停在府门外。
奢华,森冷,好似一座移动的囚笼。
他毫不怜惜地将柳云霜塞进车厢,自己也随之坐了进去。
车帘落下,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两人沉重的呼吸声,与那浓得化不开的檀香。
柳云霜屈辱地别过头,心中一片冰冷。
“怎么?”霍烬寒忽然开口,打破了死寂,“后悔了?与虎谋皮的滋味,不好受吧?”
柳云霜动作一顿,没有看他,只是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还好。”
霍烬寒的呼吸,骤然一滞。
车厢内的温度,好像降到了冰点。
他缓缓靠回车壁,闭上了眼,不再言语,周身却散发出比之前更加危险的气息。
一个暴怒的霍烬寒尚有迹可循。
一个冷静的霍烬寒,才真正让人不寒而栗。
马车一路疾驰,很快便到了城郊的军营。
玄衣卫的令牌畅通无阻。
马车径直驶入营地深处,停在了沈云谏的帅帐外。
帐外灯火通明,气氛却凝重得吓人。
一名身披铠甲的老将军见到柳云霜,连忙上前行礼,可当他看到紧随其后下车的霍烬寒时,脸色骤变。
“郡主!您怎么会和霍千岁一同前来?”
老将军的声音里,充满了警惕与敌意。
“张副将,我义兄情况如何?”柳云霜此刻心急如焚,无暇解释。
张副将面露悲色,沉痛道:“少统领他他遇刺的箭矢上,淬了剧毒。军医束手无策,说,说”
他说不下去了。
柳云霜的心,狠狠揪紧!
她一把推开帐帘,冲了进去!
浓重的血腥味与药味扑面而来。
只见沈云谏面无血色地躺在床榻上,嘴唇乌黑,胸口一道狰狞的伤口还在不断渗出黑色的血液。
他双目紧闭,已然陷入了深度昏迷。
“义兄!”柳云霜扑到床边,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
一旁的军医见到她,连忙跪下请罪:“郡主恕罪!此毒闻所未闻,霸道至极,下官下官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无能为力!
柳云霜的脑中轰然一响,眼前阵阵发黑,快要站立不稳。
怎么会这样?
她才刚刚重生,难道就要眼睁睁看着唯一的亲人,再一次死在她面前吗?
就在她心神俱裂,万念俱灰之际。
一道冷漠的声音,自她身后响起。
霍烬寒不知何时走了进来,正站在床尾,冷眼看着昏迷不醒的沈云谏。
他的视线,落在那支被取出的,沾着黑血的箭矢上。
“北蛮皇庭的‘蚀骨’。”
他淡淡开口,说出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震惊的名字。
柳云霜回头,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他怎么会知道?
“蚀骨之毒,无药可解。”霍烬寒的视线从箭矢上移开,落在了她脸上,那双黑眸里,没有半分同情,只有置身事外的算计,“中此毒者,三个时辰内,便会化作一滩血水,尸骨无存。”
柳云霜的血色,霎时褪尽。
三个时辰!
她凝着帐外的天色,心沉到了谷底。
来不及了!
“不过”
就在她彻底绝望之时,霍烬寒话锋一转。
他缓缓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残忍而又势在必得的笑。
“这天下奇毒,本督恰好都略知一二。解药,本督有。”
柳云霜的瞳孔骤然放大,仿似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想也不想地冲到他面前,眼中是压抑的恨与不得不屈服的恳求:“求千岁爷救救我义兄!”
霍烬寒好整以暇地睇着她。
看她放下所有的骄傲与防备,在他面前如此卑微,他心中却无半分快意,反而升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他抬手,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她苍白的脸颊,动作暧昧,眸光却冷沉刺骨。
“把你在地牢里找到的东西,给本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