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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淮闹得这么大,顾父忍了整整三个月,终于忍不下去让人把他捉了回去。
和年蔓蔓分手的事,也摆到了两家人面前。
毕竟这是两家默认的联姻,不是什么小孩之间的儿戏,顾淮单方面就宣布分手,哪有那么容易。
一向对他放任的顾父狠狠责骂了顾淮一番,直接动用了家法。
年蔓蔓在两家长辈面前哭得很伤心。
“我不明白阿淮为什么这么突然就要分手,我哪里做得不好吗?就连他外面有女人,我也一直视而不见,那个女人就是个见钱眼开的拜金女,我知道阿淮被迷了心,可也不能这么糟蹋我啊!”
顾淮冷冷看她。
“你不配这样说她!”
话音刚落,顾父的巴掌就落了下来。
“一个女人而已,我们这样的家庭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我看你就是被我惯坏了!从今天开始,你给我老老实实备婚,准备迎娶蔓蔓!否则,你就别想再回顾家!”
顾淮昂着头,大有一副为爱冲锋的死志:“不回就不回!只要能和邵雪在一起,我什么也不怕!”
“行!你今天走出这扇门!你就不再是我顾家的儿子!”
顾父说到做到,断了顾淮的卡,没收了他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也不许任何人接济他。
顾淮带着两身衣服滚了出来。
一开始还斗志昂扬,觉得自己有手有脚死不了,只要攒到钱,他就再去找邵雪。
直到饿了两天都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后,顾淮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改不了自己当公子哥时的傲气,找工作要找钱多事少的。
若是没有顾父打招呼,那自然没什么问题。
可顾父放了狠话,顾家在b市的能量又这么大,谁敢接收顾家公子呢。
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又舍不得下脸来去求以前的朋友,饿了两天,顾淮最终饿倒在一家小餐馆外。
醒来后,欠了餐馆老板两千块医药费。
两千块,以前还不够他一顿饭钱。
可现在,他却要用一个月的工资抵上。
老板愿意让他打工偿还,还包吃包住,只是要每天从早上干到晚上。
一个月后,顾淮从顾家离开时的意气没了,每天没完没了地洗碗,没完没了地搞卫生,时不时还要面对一些无理取闹的顾客,这些种种,终于让公子哥意识到底层人的难处。
打工还医药费的最后一天,有个穿着破烂的男人走进餐馆,犹犹豫豫的,也不点餐,也不说话。
正在收拾餐桌的顾淮注意到了男人,以为是个不怀好意的人,说话恶狠狠的。
“干什么干什么?偷摸看什么呢?”
男人搓着手尴尬地笑了笑,转过身想走,又停了步子。
餐馆老板闻声出来,看看顾淮,又看看男人,立刻明白了什么。
“坐下吧,稍等一下,我给你炒个菜。”
男人忙摆手,用蹩脚的普通话说,“不用不用,我吃点剩菜就好。”
说着,男人不顾老板的阻拦,直接把桌子上上一桌客人剩下的饭菜吃了个一干二净。
吃完,男人把餐桌收拾干净,又深深朝餐馆老板和顾淮鞠躬道谢。
等男人走了,顾淮还愣在原地。
不知道怎么的,他忽然想起好几年前,具体几年前忘了,只记得那年他还和邵雪没闹僵,一起出去游玩时,他们遇到一个卖花的小女孩。
小女孩强硬地要把花卖给这对情侣,买了一束还不够,一直追着卖,车子都已经启动了,还追着卖。
不是什么名贵的花,看着就像路边摘的。
顾淮有些不耐烦,“她把我们当冤大头呢?这才几岁啊,怎么不好好读书,出来坑人来了。”
那天,邵雪看他的眼神有一种意味不明的疲惫,然而最后也只是喃喃了一句。
“你不会懂的。”
现在,时隔好几年以后,他懂了。
他生在富贵之家,长在金窝里,从来不知道,原来这世界上还有人愿意去吃别人吃剩下的残羹冷炙。
那么邵雪呢?
在为了钱和他在一起时,她那样固执聪明的一个人,想的是什么?
在一次又一次被他羞辱后,邵雪在想什么?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邵雪为什么这么狠心了。
她不是狠心,她只是真的不想要他,从没想过和他在一起。
他很有可能,余生都再见不到她。
一想到这,顾淮就觉得心脏处好像被人用钉子敲出一个口子,然后那个口子一点点扩大变成一个大洞,这个大洞让他根本无法呼吸,只能靠着一点本能的求生欲活着。
好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