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
“你就是那个变态儿子的妈妈吧？”电话里传来一个年轻女人尖锐的声音，“你们全家都不是好东西！”
我挂断电话。
不到一分钟，又响了。
“畜生！你儿子死得好！活该被人捅死！”
我关机。
出租车停在小区门口，司机回头看了我一眼。
“大姐，你还是别回家了。”
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小区门口聚集了一群人。有记者，有邻居，还有一些不认识的面孔。他们举着横幅，上面写着“滚出小区”、“变态家庭”。
“谢谢师傅，我下车。”
我付了钱，硬着头皮朝小区走去。
人群看到我，立刻围了上来。
“就是她！变态的妈妈！”
“你们怎么教育孩子的？”
“赶紧搬走！我们小区不欢迎你们！”
鸡蛋砸在我身上，菜叶子扔了我一身。我低着头往前挤，终于进了单元门。
电梯里贴满了小纸条。
“变态家庭滚出去”
“为死去的方小雨讨公道”
“抵制畜生一家”
我撕掉那些纸条，按下了十二楼。
家门口也被人泼了红油漆，门上贴着白纸黑字：“此家出畜生”。
我掏出钥匙开门，房子里漆黑一片。
顾康安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没开灯。
“你回来了。”他的声音很沙哑。
我开了灯，看到他的脸上全是泪痕。
“康安…”
“别叫我名字。”他站起来，背对着我，“我不想听到你的声音。”
“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他转过身，眼睛通红，“解释你为什么要隐瞒真相？解释你为什么要让我们全家蒙在鼓里？”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十八年！”顾康安的声音越来越大，“十八年我们养了一个怪物！一个变态！”
他一拳砸在墙上，墙皮都掉了下来。
“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一闭上眼就想起那个日记本里的内容。”
“我的儿子…我引以为傲的儿子…竟然是个禽·兽！”
我想上前安慰他，他却后退了几步。
“别碰我！”
“从今天开始，我们分房睡。等这件事过去，我们就离婚。”
说完，他回了卧室，砰地一声关上门。
我站在客厅里，感受着这个家的冰冷。
其实我早就预料到这一天。
从发现顾杰日记本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这个家完了。
可是我不后悔。
方小雨那个可怜的孩子，她应该得到公道。
我走进顾杰的房间，坐在他的床边。
房间里还保持着他生前的样子，书桌上的作业本还摊开着。
如果不是那本日记，我永远不会知道，这个看起来乖巧懂事的孩子，内心竟然如此黑暗。
我想起方小雨跳楼那天。
她还那么年轻，智力有问题，平时话都说不清楚。
可就是这样一个无害的孩子，被我的儿子折磨了半年。
她跳楼的时候，我还在楼上做饭。
听到楼下的尖叫声，我趴在窗台上往下看。
方百泉抱着女儿的尸体大哭，那声音撕心裂肺。
而我的儿子，是罪魁祸首。
手机响了，是小叔子打来的。
“嫂子，妈住院了。”
我心里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