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我的葬礼办得冷清。
偌大的灵堂里,父母被哥哥搀扶着,早已哭不出声,闺蜜江月死死咬着唇,浑身发抖。
顾言琛就是在这时闯进来的。
他头发凌乱,双眼赤红,瘦得脱了形,踉跄着跪在我的遗像前,那声闷响砸在所有人心上。
我哥哥怒吼着冲上前,一拳砸在他脸上,血丝瞬间从他嘴角溢出。
他毫无反应,只像个坏掉的木偶,喉咙里发出破碎的音节:“我该死……我该死……”
江月眼中恨意冰冷,她举起我的日记,丢进火盆里,她是懂我的,与顾言琛有关的,我都想烧掉。
“不要!”
顾言琛疯了一样扑过去,不顾熊熊燃烧的火焰,直接用手去捞。
火焰灼烧着他的手,他却浑然不觉,只死死地将那本烧得卷曲焦黑的日记本抢出来,紧紧抱在怀里,像是抱着什么稀世珍宝。
他低头看着那片狼藉,脸上分不清是泪是笑,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
我飘在半空中,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场可悲的闹剧。
迟来的深情,比草还贱。顾言琛,这一切,都是你的报应。
他第二天将名下仅剩的所有资产拟成补偿协议,送到我父母面前。
我父亲看都未看,当场撕得粉碎:“你的脏钱,我们嫌恶心!”
苏柔的案子开庭了。铁证如山,她被判处十年监禁。
被法警拖走时,她扭曲地笑着,死死钉住听众席上的顾言琛:“顾言琛!我诅咒你活在害死林晚的无边地狱里!”
可他早已身在地狱。
他亲手建立的商业帝国轰然倒塌,破产清算。
他变卖了一切,唯独留下我们住过的那套公寓,将自己囚禁其中。
屋里的一切都维持着我离开时的原样,他每天对着我的衣柜喃喃自语,仿佛我从未离开。
他的幻觉愈发严重。
他会在深夜惊醒,抓起手机模仿绑匪的声音给自己打电话,然后用颤抖到失控的声音一遍遍哀求:“我给你一千万,不,给你一个亿!只要你把她还给我!求求你了!”他跪在地上,对着冰冷的空气磕头,直到额头渗出血迹。
他彻底疯了。
曾经在商界呼风唤雨的顾言琛,如今成了这座城市里最悲哀的怪谈——那个亲手害死老婆,又自我毁灭的疯子。
我看着他在这座亲手打造的地狱里沉沦,看着他的精神被悔恨寸寸啃食,心中再也生不出一丝快意,只剩下看尽闹剧后的倦怠与虚无。
他得到了他的报应,我是时候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