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怪物黑雾凝聚的独眼猛地睁开,死死锁定了赵子默!
“嗷……!”
一声无形的咆哮直接在赵子默脑海中炸开
一股寒意,自他的尾椎骨直灌天灵盖!
赵子默快吓死了,也顾不上去想为什么自己能看到这些东西,抓起铜钱,连滚带爬地逃回苏懒身边。
“给、给你……”
他把用手帕包着的东西塞进苏懒手里,整个人已经瘫软在地,脸色惨白如纸,牙关都在不受控制地打颤。
苏懒接过手帕,指尖立刻感受到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
一边是来自铜钱本身,灼热如烙铁的纯阳之气;
另一边却是附着其上,阴冷刺骨、充满恶意的诅咒之力。
两股力量,正通过那枚小小的开元通宝,进行着一场激烈的无声对抗。
苏懒指尖稍稍用力,渡进去一点玄力,马上,一股阴冷的阻力便从铜钱内部反噬而来,妄图冻结她的玄气。
果然!
苏懒冷哼一声。
小玩意,班门弄斧!
她指尖用力,一呼一吸间,秦墨琛身上溢散的功德金光被她悄然调动,化作一丝微弱的玄光,凝于指尖。
只听一声极其轻微的“咔嚓”声。
手帕中的铜钱,应声裂开一道细纹。
维系着诅咒的阳气媒介,破了。
随即,青花瓷内的怪物发出不甘的哀嚎,那股气息迅速收敛,重新隐匿不见。
几乎是同一时间,角落里,那条连接着张总心脏的黑色细线瞬间如烟般断裂、消散。
剧烈抽搐的张总身子一松,瘫软在地,胸口的起伏逐渐趋于平稳。
虽然依旧昏迷,但显然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姗姗来迟的急救人员冲进来,手忙脚乱地将他抬上担架,匆匆离去。
一场风波,似乎就此平息。
赵子默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狂跳得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他再看向苏懒时,那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苏振邦铁青着脸强撑场面。
林瑞芳则已恢复了苏家主母的从容。
她指挥着佣人清理现场后,端着一杯温水,缓缓走了过来。
她将水杯递过去,“小姑娘,喝点水压压惊,刚才没吓到你吧?”
她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只是那目光,令人很不舒服。
“看你很面善,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苏懒没有接水杯,唇角微微勾起一个极淡的笑容。
“我姓苏。”
“单名一个懒字。”
她顿了顿,直视着林瑞芳。
“苏夫人,我们以前见过吗?”
“轰……”
林瑞芳感觉自己的脑子炸开了。
苏、懒。
这个名字,像一道尘封了二十一年的催命符。
果然是她!
林瑞芳死死攥着水杯,杯中的水剧烈晃动,险些泼洒出来。
她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脸上好不容易扯出一个笑容:“你父母一定想让你无为自在过一生。”
“也可能,他们就是懒得起名。”苏懒淡淡地应着。
多一个字,她都懒得说。
这漠然的态度,远比声嘶力竭的质问更让林瑞芳心惊肉跳。
她完全摸不清这个女孩的底细和目的。
秦墨琛上前,不动声色地将苏懒挡在身后,隔开林瑞芳探究的视线。
他接过林瑞芳手中摇摇欲坠的水杯,随手放在一旁的桌上,语气疏离而冰冷。
“苏夫人,懒懒累了,我们先告辞。”
他甚至没有再看苏振邦一眼,直接揽着苏懒的肩膀,带着她转身就走。
赵子默一看他们要走,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
林瑞芳僵在原地,直到他们的背影即将消失,她才如梦初醒。
“瑞芳!”苏振邦一把拉住她,声音里压着怒火,“你失态了!”
林瑞芳回过神,对上丈夫探究的目光,心中一凛,瞬间冷静。
而正要迈出大门的苏懒,脚步微微一顿。
她像是感觉到了什么。
不经意地抬起头,目光刺向二楼一处无人注意的阴影角落。
那里光线昏暗,空无一人。
但她能感觉到,就在刚才,一道目光正从那里投射下来,牢牢锁着她。
那目光一触即收,快得像是错觉。
苏懒收回视线,眸色深了几分。
回程路上,库里南平稳地行驶在郊区的道路上。
车内,安静得只剩下轮胎压过路面的轻微噪音。
除了,后座那压抑又诡异的碎碎念。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相信科学,破除迷信,我是新时代的优秀青年……”
赵子默整个人几乎缩成了一个球,死死抱着自己的双臂。
如果不是安全带勒着,他可能已经钻到座椅底下去了。
自我催眠了半天,最终还是败给心底的恐惧。
他猛地探身,一把捉住苏懒副驾椅背,动作之大让平稳的库里南都晃了一下。
“懒懒妹妹……”他声音发颤,带着哭腔:“你行行好,你告诉我,我是不是要死了?我是不是撞邪了?”
苏懒眼皮都懒得抬,整个人像没骨头似的瘫在副驾驶座上,神态疲倦至极。
“放心,死不了。”她懒洋洋地回,“就你手欠,碰了不该碰的东西,暂时开了阴阳眼。”
“回去好好睡个觉,过几天阳气回升,自然就看不见了。”
“还要几天?”赵子默的声音瞬间拔高八度,彻底崩溃了。
“完了完了完了!”
苏懒被他叨叨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叹了口气,从随身的布包里掏出一张叠成三角形的黄符,头也不回地朝后座递过去。
“贴身放好,能让你少做几天噩梦。”
赵子默的大脑还在“相信科学”和“卧槽有鬼老子要死了”的激烈冲突中宕机,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选择。
他几乎是抢夺般地抓过了那张黄符。
符纸入手,一股清凉瞬间抚平了他狂躁的思绪。
他手忙脚乱地将黄符塞进了胸口的衬衫口袋,紧紧按住。
“这个教训告诉你,对这世界多几分敬畏,少几分作死的冲动。”
苏懒的声音凉凉传来。
“什么该碰,什么不该碰,自己心里有点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