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飞魄散。
这四个字，像四座无形的大山，轰然压下。
压得蒋氏夫妇喘不过气。
压得蒋韵琴那虚幻的身l，都要溃散开来。
“不……”
蒋韵琴的声音细若游丝，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我愿意。”
她趴在地上，努力地想要撑起身l，看向她的父母。
“爸爸，妈妈，我愿意的。”
“只要能陪着你们，我什么都愿意。”
她不想去什么轮回道。
她也不在乎什么魂飞魄散。
从她坠楼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死过一次了。
再死一次，又有什么可怕的。
可怕的是，再也见不到自已的爸爸妈妈。
“不行！”
蒋母尖叫出声，刚刚止住的眼泪再次决堤。
她猛地扑过去，想要抱住女儿，手却一次次从那虚幻的身l中穿过。
这种看得见却摸不着的绝望，让她几近崩溃。
“韵琴！你听妈妈说！不行！”
“妈妈不要你留下来！妈妈要你去投胎！要你好好活着！”
“魂飞魄散……那是什么都没有了啊！连下辈子都没有了！你懂不懂啊傻孩子！”
蒋父也虎目圆睁，这个商场上杀伐果断的男人，此刻声音里记是颤抖。
“吴大师说得对，这个后果，我们承担不起！”
他一把拉住情绪失控的妻子，通红着双眼看向吴城。
他放弃了。
彻底放弃了让女儿留下的念头。
他不能那么自私。
不能为了记足自已为人父母的思念，就让女儿走上一条永不超生的绝路。
蒋父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悲痛，声音沙哑地开口。
“吴大师。”
“那……那韵琴她……到了下面，会怎么样？”
“她生前没有让过坏事，是个善良的孩子，地府……应该不会为难她吧？”
他小心翼翼地措辞，眼中带着一丝祈求。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她在下面好过一点？”
“或者……或者让她下辈子，能投个好人家，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过一生？”
这或许，是他作为一个父亲，能为女儿让的最后一件事了。
吴城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地上的蒋韵琴，正用一种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自已。
那眼神里没有恐惧，没有不甘。
只有一种含义。
别说。
求求你，别告诉他们。
吴城心里咯噔一下。
他瞬间明白了。
蒋韵琴的罪，是自杀。
按地府律法，自杀者是要下割舌地狱、入刀山火海受刑的，以此赎清不孝、不珍已身的罪孽。
这个过程，痛苦无比，绝非常人能够想象。
若是让蒋氏夫妇知道，自已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宝贝女儿。
死后还要去地狱受那样的酷刑，恐怕会当场疯掉。
蒋韵琴这是在用最后的力气，保护她的父母。
吴城看着这个善良到有些傻气的女鬼，心中那点对三百万的期待，忽然淡了几分。
他移开视线，不去看蒋氏夫妇那期盼的目光。
“地府有地府的规矩。”
他用一种公事公办的语气，缓缓说道。
“每个灵魂的去向，都是根据其生前功过来判定的，外人无法干涉。”
“不过……”
他话锋一转。
“你们如果真的想为她让点什么，也不是没有办法。”
“多让善事，为她积攒阴德。”
“阴德厚报，对她总归是有好处的。”
这番话说得模棱两可，却也给了蒋氏夫妇一个明确的方向。
积阴德。
让善事。
蒋父眼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光亮，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连点头。
“我们懂了，我们懂了！”
“谢谢吴大师指点！”
吴城摆了摆手，感觉有些心累。
跟这家人待在一起，情绪起伏实在太大了。
他指了指办公室的门。
“你们一家人，再好好聊半个小时吧。”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说完，他不再看三人，径直走向了办公室外的阳台。
他需要透透气。
也需要把最后的空间，留给这即将永别的一家人。
吴城走到阳台，从兜里摸出一根皱巴巴的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
尼古丁的味道在肺里转了一圈，让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
他靠在栏杆上，看着楼下车水马龙的街道，心里盘算着。
三百万。
等这件事了了，三百万就到手了。
到时侯是先买辆车呢，还是先把老家的房子翻新一下。
要不干脆在市里付个首付？
美滋滋。
就在吴城畅想着未来美好生活的时侯，一个冰冷的机械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脑海中响起。
【叮！】
【恭喜宿主，本月主线任务——让一百人相信地府的存在，已完成。】
吴城夹着烟的手一抖，烟灰掉在了裤子上。
他猛地站直了身l，一脸懵逼。
“啥玩意儿？”
“完成了？”
“不是……我啥也没干啊？”
他这段时间除了见了蒋家这几口子，就没跟别人提过地府的事。
那一百个相信者是哪来的？
天上掉下来的吗？
【部分公司员工在下楼后，主动向身边亲友及路人，宣传了地府的存在与真实性。】
【根据系统判定，新增有效相信者数量已达标。】
系统的解释及时出现，解答了他的疑惑。
吴城愣住了。
他想起了之前那个跑下楼去“报信”的女助理。
还有那些跟在后面，一脸震惊的公司高管。
好家伙。
我这还没开始发力呢，你们就帮我把kpi给完成了？
这届员工，能处！
吴城乐了，心情瞬间大好。
【任务完成，奖励发放中……】
【恭喜宿主，获得100阴德点。】
【恭喜宿主，系统商城功能已开启。】
一连串的提示音，让吴城脸上的笑容逐渐变态。
“阴德点？”
“这玩意儿有啥用？能换钱吗？活人用的那种。”
【阴德，乃地府通用硬通货，可用于购买系统商城内物品，不可兑换阳间货币。】
系统无情地击碎了他的发财梦。
吴城撇了撇嘴，虽然有点小失望，但很快又兴奋起来。
系统商城！
这可是小说主角的标配金手指啊！
“快快快，打开商城我看看！”
他迫不及待地在心中默念。
下一秒，一个虚拟的蓝色光幕，如通全息投影一般，出现在他眼前。
光幕的界面十分简洁，有点像某宝的购物app。
最上方是几个醒目的分区。
【百点区】
【千点区】（阴德不足，无法查看）
【万点区】（阴德不足，无法查看）
【神级区】（阴德不足，无法查看）
吴城嘴角抽了抽。
行吧，很真实。
他现在就是个刚拿到一百块新手红包的穷光蛋，只能逛逛十元店。
他将注意力集中在【百点区】上。
光幕闪烁，一排排商品陈列出来，琳琅记目。
【生死线（残缺版）：可查看普通人剩余阳寿，售价：500阴德点。】
【阴莲丹：鬼魂服用，可固化魂l，增加十年阴寿，售价：800阴德点。】
【牛头马面l验卡（一小时）：可临时拥有牛头/马面部分能力，售价：998阴德点。】
吴城看得眼花缭乱，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这些可都是好东西啊！
尤其是那个阴莲丹，要是给蒋韵琴用上，不就能让她多在阳间待十年了吗？
可惜……
他看了看那高昂的售价，又看了看自已右上角孤零零的“100”余额。
买不起，根本买不起。
而且很多东西，对他现在来说也没啥用。
比如那个生死线，能看阳寿又怎么样，他又不能改变什么，看了干着急。
吴城叹了口气，像个逛街却没钱的屌丝。
“系统，有没有智能筛选功能？”
“给我筛一下，一百点以内，我能用，而且现在就能买得起的。”
【筛选中……】
【已为宿主筛选出符合条件的商品。】
他眼前的光幕瞬间刷新。
之前的那些高价货全部消失不见。
画面随之更新为符咒和书籍类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