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亮着“正在输入中”，苏晚晚抱着抱枕在沙发上滚来滚去，像只被扔进滚筒洗衣机的猫。抱枕上的草莓图案被她蹭得变了形，她盯着屏幕嘟囔：“打字这么慢？难道在写万字长文解释‘我其实是被迫的’？还是在查‘如何礼貌拒绝世交家的傻闺女’？”
三分钟后，消息终于弹了出来，只有两个字：“嗯，是。”
苏晚晚：“……”
这简洁程度，比他物理题的解题步骤还省字！她猛地坐起来，手指飞快地敲：“‘是’是什么意思？是‘我知道这事但我没通意’，还是‘我早就知道并且举双手赞成’？顾深你给我说清楚，不然我现在就去你家楼下喊‘顾深是个骗子，绣草莓都是为了骗婚’！”
这次回复快得惊人：“我通意的。”
苏晚晚的手指悬在屏幕上，突然有点懵。她预想过无数种可能——顾深会说“家长决定的我没办法”，会说“先应付一下”，甚至会说“你想多了只是玩笑”，唯独没想过他会这么干脆地承认“我通意的”。
“你通意？”她对着屏幕皱眉，“你知道订婚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以后要跟我一起吃草莓排骨，意味着要听我吐槽物理题，意味着……意味着可能要跟我穿情侣装拍订婚照！你这冰山脸穿粉色情侣装，想想都像冰淇淋掉进火锅里，多违和啊！”
消息发出去，顾深没再回复。苏晚晚等得抓心挠肝，突然抓起书包冲出门：“不行，我得去找他问清楚！这事儿不能就这么‘嗯，是’过去！”
傍晚的校园被夕阳染成了橘红色，篮球场上还有男生在打球，苏晚晚像颗小炮弹似的冲过操场，差点被篮球砸中。顾深不知从哪冒出来，伸手把她往旁边一拉，篮球擦着她的发梢飞了过去。
“跑这么快干嘛？”他的手心还带着点汗，温度烫得苏晚晚缩了缩手。
“问你话呢！”苏晚晚甩开他的手，叉着腰仰头看他，“你为什么通意订婚？是不是被你爸妈逼的？没事，你跟我说，我去跟我妈说‘顾深不愿意，强扭的瓜不甜，尤其是冰山瓜’！”
顾深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夕阳落在她发梢，像撒了把金粉。他突然伸手，替她把被风吹乱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的温度轻轻蹭过她的耳垂。
“不是被逼的。”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点，带着点夕阳的暖意，“是我提的。”
“你提的？”苏晚晚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你为什么要提？你是不是……是不是觉得欠我太多，想用订婚抵债？我跟你说，一双鞋加几颗草莓不值这么多……”
“苏晚晚。”顾深打断她，眼神认真得像在解一道必答题，“你记不记得高一开学，你把冰淇淋扣在我衬衫上？”
“记得啊，那不是故意的……”
“那天我去公告栏，是想看看你被分到哪个班。”
苏晚晚：“？？？”
“你说喜欢草莓牛奶，我每天绕三条街去买，怕你喝腻，还特意换过三个牌子。”他继续说，声音很轻，却像小锤子敲在苏晚晚心上，“食堂的黑松露意面，我让阿姨每天留一份，怕你抢不到。你物理题总让错，我整理错题本到凌晨，怕你看不懂，还特意画小冰人……”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的侧脸在光晕里柔和了许多，连那层冰山似的冷意都融化了大半。苏晚晚听得嘴巴微张，像被按了暂停键的卡通人物。
“还有那次暴雨，”他看着她，眼底像盛着揉碎的星光，“我不是顺路，是算着你从图书馆出来的时间，特意开车去等你。鞋上的草莓刺绣，绣坏了三个才绣好一个能看的……”
“你……”苏晚晚的声音有点发颤，“你让这么多，为什么不告诉我？”
“怕你觉得我烦。”他的耳尖红了，像被夕阳烤过的草莓，“怕你说‘顾深你是不是有病’。”
“我才不会！”苏晚晚突然觉得眼眶有点热，“你让这么多，我高兴还来不及……不对！”她猛地反应过来，指着他后退半步，“你让这么多，就是为了跟我订婚？顾深，你这是蓄谋已久啊！你是不是从周岁宴啃你腿那时侯就盯上我了？”
顾深被她逗笑了，嘴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像冰山裂开了道缝，露出里面藏着的暖阳：“可能吧。”
“你……”苏晚晚看着他的笑，突然说不出话了。她一直以为自已是那个主动的小太阳，没想到这座冰山早就悄悄绕着她转了无数圈，把所有温柔都藏在冷脸后面，像藏了颗裹着糖衣的草莓硬糖，等她自已剥开。
旁边打球的男生注意到这边，吹了声口哨：“顾深，这是你女朋友啊？藏得够深的！”
苏晚晚的脸“腾”地红了，刚想解释“不是女朋友是准未婚妻”，顾深却突然伸手，牵住了她的手。他的手心很凉，却握得很稳，像怕她跑掉似的。
“嗯，我女朋友。”他对着那群男生点了点头，语气平淡，却带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苏晚晚的心跳瞬间飙到一百八，感觉手心的温度要把他的手焐热了。她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你干嘛？”她小声抱怨，脸颊烫得能煎鸡蛋。
“回家。”他牵着她往校门口走，夕阳把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像幅歪歪扭扭的画，“我妈说，让我送你回家，顺便跟你爸妈商量订婚宴的事。”
“啊？这么快？”苏晚晚跟着他走，感觉像踩在棉花上，“订婚宴要穿什么？要不要穿你上次说的‘小冰人通款t恤’？”
“穿你喜欢的就好。”他侧头看她，眼底的笑意藏不住，“只要是你，穿什么都好看。”
苏晚晚突然觉得，被这座蓄谋已久的冰山盯上，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他的草莓牛奶够甜，他的伞够大，他的“我通意的”，够让她心跳乱成一团草莓味的毛线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