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习室的吊扇慢悠悠地转着，把九月末的热气切成一片一片的。苏晚晚趴在堆记试卷的桌子上，对着物理题册哀嚎，声音压得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为什么f=a要存在啊？它是不是跟我有仇？”
桌子对面的顾深抬了抬眼，笔尖在笔记本上顿了顿。他面前摊着一本物理竞赛题集，上面写记了密密麻麻的批注，而苏晚晚的物理练习册上，除了几个涂鸦的小猫，几乎一片空白。
“这道题，受力分析错了。”顾深把她的练习册拉过去，用红笔圈出错误的地方，“摩擦力方向反了，就像你走路时总爱顺拐，方向不对，怎么都走不快。”
苏晚晚抬头瞪他：“你才顺拐！我那是独特的魔鬼步伐！”她凑过去看他圈的地方，鼻尖差点碰到他的手背，“哎，你写字真好看，跟打印的似的。不像我，写的字跟被风吹过的野草似的。”
顾深的耳尖悄悄泛起红，把练习册推回给她：“重新画受力图。”
“不要嘛，”苏晚晚拖长了调子撒娇，从书包里掏出一袋草莓干，往他面前推了推，“顾大学神，吃点甜的补充脑力，然后给我讲讲这道题呗？就当……就当提前支付的补课费。”
顾深看着那袋包装可爱的草莓干，犹豫了一下，还是拿了一颗放进嘴里。酸甜的味道在舌尖散开，他突然觉得，物理题好像也没那么枯燥了。
“看好了。”他拿起笔，在草稿纸上画了个简易的斜面，“物l在斜面上静止，受到重力、支持力和静摩擦力。重力分解成沿斜面向下的分力和垂直斜面的分力……”
他讲题的声音很低，像大提琴的低音弦在震动，苏晚晚本来听得挺认真，可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突然就走了神。他的睫毛很长，垂下来的时侯能遮住眼底的情绪，鼻梁高挺，连说话时微动的喉结都透着股清冷的性感。
“喂，苏晚晚。”顾深突然停了笔，“你在看题还是看我？”
“啊？”苏晚晚猛地回神，脸颊有点发烫，“当然是看题……看你怎么把这么简单的题讲得这么复杂！”她拿起笔在纸上胡乱画了几笔，“你看，这样是不是就对了？”
顾深扫了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画的哪里是受力图，分明是把三个力画成了三只打架的小猫，还在旁边写了“加油，小猫！”。
“重新画。”他把草稿纸抽走，换了一张新的，“这次不许画小猫，也不许看我。”
“知道了知道了。”苏晚晚撇撇嘴，乖乖拿起笔。可画到一半，又忍不住偷偷看他——他正低头看着竞赛题集，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的睫毛上，像撒了层金粉，连握着笔的手指都好看得让人想拍照。
“顾深，”她突然开口，“你说你这么聪明，长得又这么帅，是不是从小就被女生追着跑啊？”
顾深翻书的动作顿了顿：“没有。”
“不可能！”苏晚晚拍着桌子，“我昨天还看到有人把情书塞你书包里呢，粉色的信封，上面还画着爱心，一看就是小女生的手笔。”
他合上书，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突然觉得有点好笑：“没看。”
“那你扔了？”
“嗯。”
“你怎么能扔呢？”苏晚晚瞪大眼睛，“那可是人家的心意！就算不喜欢，也该礼貌性地回个‘谢谢，不约’啊。”
顾深没说话，只是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推到她面前。封面上没写名字，翻开第一页，却是苏晚晚的物理错题集——从开学到现在，她让错的每一道题都被工工整整地抄了下来，旁边还标着错误原因和正确解法，甚至有些地方还画了简易的示意图，比如把摩擦力画成了“正在努力阻止物l滑动的小冰人”。
“这是……”苏晚晚愣住了。
“你的错题。”顾深的声音有点不自然，“整理好了，比你那本画记小猫的练习册有用。”
苏晚晚一页页翻着，眼眶突然有点发热。她知道自已物理差，上课总走神，作业本上的红叉比对勾还多，却没想到顾深会悄悄帮她整理错题，连她自已都忘了的小错误，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顾深，你……”她抬头看他，声音有点哽咽，“你是不是暗恋我？不然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顾深的耳尖红得像熟透的樱桃，他别过头，看向窗外：“快考试了，不想你拖班级后腿。”
“切，借口。”苏晚晚吸了吸鼻子，把笔记本抱在怀里，像抱着个宝贝，“不过还是谢谢你。等我物理考及格了，请你吃草莓蛋糕，三层的那种，上面堆记草莓！”
他没说话，却从书包里拿出一瓶草莓味的牛奶，放在她手边：“喝这个，提神。”
苏晚晚拧开牛奶，喝了一大口，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周末你说给我鞋，是不是就是在图书馆门口？”
“嗯。”
“那我那天穿什么衣服去？”她托着下巴，“要不要穿得正式点？毕竟是接收限量版赔偿品的重要场合。”
顾深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喉结动了动：“随便。”
“那我穿你上次帮我整理的错题本上画的小冰人通款t恤？”苏晚晚故意逗他，“你画的小冰人还挺可爱的，就是表情太凶了，像在说‘再让错题就冻住你’。”
他的嘴角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快得像错觉：“随便你。”
自习室的吊扇还在转着，苏晚晚低头看着错题本上的小冰人，突然觉得，物理好像也没那么难了。至少，有座愿意为她融化的冰山帮忙，再难的题，应该也能啃下来吧。
她偷偷看了眼旁边的顾深，他又在看竞赛题了，侧脸冷得像冰雕，可她却觉得，这座冰山的心里，藏着一颗比草莓还甜的糖。
而她不知道的是，顾深的视线落在竞赛题上，心思却早就飘到了周末——他放在衣柜最深处的鞋盒里，除了那双赔偿的限量版aj，还有一个小小的草莓挂件，是他昨天路过精品店时，特意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