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不求上进的丈夫,突然发奋图强。
夜夜守在厂里的火车模型旁,最终被评为技术标兵。
我却在表彰大会上,当着全厂领导和工友的面,提出离婚。
大伙儿都懵了。
丈夫红着眼眶,委屈地说:
小雪,我太执着于琢磨火车,没顾上你,你别跟一个模型置气啊。
我冷笑一声,将离婚申请拍在主席台上:
火车研发不是你的毕生追求吗我还你自由,你尽情去追!
……
李建国愣在原地,手还停留在半空中。
小雪,你这到底怎么了
我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没怎么,就是不想过了。
公公从人群中挤过来,讨好地说道。
小雪,建国这段时间是太忙了,可能没怎么顾得上你,回去了我一定好好批评他。
回家我们一起解决,你看好不好
离婚就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我打断了他的话,声音冰冷。
台下的工友们开始窃窃私语,议论声越来越大。
有人摇头叹息,有人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师母!
王莉莉也挤了过来。
师傅这么努力地干活,有时候加班太晚怕吵你睡觉,甚至都睡在车间,师母你不能这么对他
我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转身要走。
没想到王莉莉竟然直接跪在了我面前,膝盖重重地磕在水泥地上。
师母,求你再考虑一下!师傅真的不容易,为了这次技术标兵的奖金养家,甚至都把肾熬坏了,他都不敢告诉你啊!
我停下脚步,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王莉莉。
这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眼泪滚滚而下,一副为师傅打抱不平的样子。
我抬起脚,一脚踹在她肩膀上。
你是什么东西,凭什么替他求我
王莉莉被踹得后仰,摔倒在地,惊呼声在会场里响起。
陈雪同志!
台上的喇叭突然响了,是厂长王国强的声音,也就是王莉莉的父亲。
你这是什么思想觉悟你还有没有人性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你这是在破坏我们厂的生产积极性!
王莉莉从地上爬起来,替我说话。
师母可能就是觉得师父陪她和孩子的时间少了,心里有委屈,其实我们都能理解,女人嘛,总是希望丈夫多陪陪自己的。
厂长叹了口气,对着众人摆摆手。
建国是我们厂的骨干,是我们的未来,大家要多理解,家庭内部有点矛盾很正常,要内部解决嘛。
李建国脸色一红,再次像我低头。
小雪,我知道我亏欠你和孩子太多,这段时间为了技术攻关,确实疏忽了家里。
他停顿了一下,环视了一圈台下的工友们。
等这个项目忙完,我一定好好补偿你,我们回家慢慢谈,好不好
现场响起了一片赞同声。
他的眼圈红红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只是我,再次冷冷地推开他的手。
没什么好说的,明天就去街道办。
我转身朝会场门口走去,身后传来各种声音。
回到家,我推开门的瞬间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梳妆台上的抽屉半开着,里面原本放存折的地方空空如也。
我快步走到床头柜前,夹在书页里的存折也不见了。
一共三百二十八块钱,李建国全部卷走了。
女儿小芳坐在床边,眼圈红红的,一见我进来就扑过来抱住我的腿。
妈妈,你是不是不要爸爸了
她的声音哽咽,小手紧紧抓着我的裤腿。
邻居奶奶说,离婚就是不要爸爸了,她们还说你是坏女人。
我蹲下来,轻轻擦掉她脸上的泪珠。
天色擦黑的时候,我带着小芳出了门。
废旧仓库在厂区最北边,平时很少有人过去。
王师傅已经等在那里了。
这个六十出头的老技术员曾经是厂里的核心工程师。
我从包里掏出一张照片,是前两天趁李建国不注意偷拍的。
王师傅,你看看这个。
照片上,火车模型的轮轴上有一个拇指甲盖大小的银色轴承,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金属光泽。
王师傅接过照片,凑近仔细看了看,脸色逐渐凝重。
这种东西国内买不到,只有进口设备上才有。
而且这种精度的轴承,一般用在精密测量仪器上,你们厂里根本没有需要这种轴承的设备。
我点点头,心里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王师傅,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个东西。
你想做什么
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你还记得去年失踪的那套测绘仪器吗
王师傅的脸色变了。
第二天上午,我去供销社买菜,刚走进门就感受到了异样的氛围。
平时和我打招呼的售货员张大姐看都不看我一眼,几个正在挑菜的大婶窃窃私语,时不时朝我这边瞟一眼。
我正要说话,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李建国推着一辆崭新的凤凰牌自行车走了进来,车把手上还系着红布条,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小雪,你在这啊。他的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我到处找你呢。
供销社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过来。
这是给你买的。他拍拍自行车的座椅。
凤凰牌的,全厂也没几个人骑得起。你不是老说去娘家不方便吗
几个大婶开始交头接耳。
哎哟,建国这孩子多懂事啊。
这得花不少钱吧,凤凰牌可不便宜。
小雪真是有福气,摊上这么个好丈夫。
李建国的脸上浮现出得意而又委屈的表情,像个受了冤枉却依然宽宏大量的好男人。
不要。
小雪,你别生气了。我知道这段时间冷落了你,这不是想办法补偿嘛。
他推着自行车靠近,你看这车多漂亮,邻居们都羡慕死了。
我说了,不要。我的声音提高了几分,你还是送给那个能下金蛋的火车模型吧。
供销社里响起了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张大姐忍不住开口:陈雪,你这话说得过分了吧人家建国一片好心…
就是啊,这么好的自行车你都不要,还要怎么样
我看她就是嫌弃建国穷,想找个有钱的。
肯定是有外遇了,不然好好的干嘛要离婚
议论声越来越大,每一句话都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
李建国适时地红了眼圈:小雪,你真的要这样绝情吗为了我们的家,为了芳芳,你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的话音刚落,围观的人群中就爆发出一片同情声。
建国,你别求她了,这种女人不值得。
肯定是外面有人了,不然谁舍得离开这么好的丈夫
我放下手里的菜,转身朝门口走去。
身后传来李建国的声音,带着无奈和痛苦:小雪,我还是会等你回心转意的。这自行车我先放在家里,什么时候你想要了,随时可以骑。
走出供销社,我听到里面又是一阵夸赞声,夸他深情,夸他宽容,夸他是个难得的好男人。
整个家属院都在传我的闲话。
我走过哪里,哪里就会响起窃窃私语声。
有人说我不知好歹,有人说我水性杨花,还有人开始编排我和别的男人的故事。
在这个小小的世界里,我已经被彻底孤立了。
不过我也不在乎了,只想回家拿回母亲的遗物。
一支英雄牌钢笔,笔身上刻着她的名字。
这是我唯一的念想。
回到家,正要伸手去拿,身后传来脚步声。
师母。
我回头,王莉莉扶着一个瘦弱的男人站在门口。
那人右腿比左腿短一截,走路一瘸一拐的。
脸上还带着憨厚的笑容,正是李建国的弟弟李建设。
小儿麻痹症让他从小就走不稳路,三十多岁了还没娶上媳妇。
建设想你了。王莉莉搀着他走进来,好几天没见到嫂子,一直念叨着要过来看看你。
李建设咧着嘴笑:嫂子,哥哥说你要走,建设舍不得你。
他说话有些结巴,每个字都说得很慢。
嫂子对建设最好了,建设不想离开你。
王莉莉适时地红了眼圈:师母,你看建设多可怜。你要是真走了,建设可怎么办啊
我冷笑一声,伸手去拿那支钢笔。
师母!王莉莉见我不为所动,便伸手扯住我。
你不能这么绝情!一家人哪有隔夜仇
让开。
师母,我求你了!她死死抓住我的手,师父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原谅他一次吧!
我用力推开她。
没想到王莉莉本来就在搀着李建设,被我这一推,两个人一起失去平衡。
李建设本就站不稳,加上王莉莉倒下时拽了他一把,整个人重重摔倒在地。
嘭的一声。
他的后脑勺正好撞在床头柜的尖角上。
鲜血瞬间涌了出来,在地板上蔓延开来。
建设,建设!王莉莉爬过去摇晃他,你怎么样
李建设躺在血泊中,眼睛翻白,身体还在微微抽搐。
你疯了吗王莉莉回头冲我吼道.
为了赌气连残疾弟弟都害!你还有没有人性
她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格外刺耳。
我站在那里,看着地上的血迹慢慢扩散。
建设!门外传来李建国的声音。
他冲进来,身后还跟着公公。
看到地上的李建设和满地的血,李建国的脸瞬间变得煞白。
这是怎么回事!
王莉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师父,建设他只是舍不得师母,没想到师母她…
李建国抬起头看我,眼中燃烧着怒火。
不等我开口解释,他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
你怎么能对建设动手!他是个残疾人啊!
陈雪!你太过分了!公公也怒了,建设你平时最疼他了,他一个残疾人,你怎么下得去手
我擦了擦嘴角的血丝,看着李建国。
什么样的哥就有什么样的弟。
这句话像一根导火索,彻底点燃了李建国心中的怒火。
他的脸涨得通红,青筋暴起:好!陈雪,你真是好样的!
街道办!厂委会!他指着我大吼,我们把事情说清楚!看看到底是谁有理!
第二天一早,厂区大喇叭就开始循环播放。
关于陈雪同志破坏生产、思想落后的通报…
大会议室里人头攒动。
主席台上坐着厂委会的几个领导,台下密密麻麻坐满了工人。
我一进门,嗡嗡的议论声瞬间停止。
厂长王国强咳了几声,会场立刻安静下来。
今天召开这个批评会,是因为我们厂出了一个败类。
陈雪同志,不仅在表彰大会上闹事,破坏我厂的生产积极性,更是对残疾人下毒手,简直没有人性!
王国强指着我,根据厂委会研究决定,陈雪同志立即开除!
不过,王国强又说,考虑到她还有个孩子,如果能主动承认错误,写出深刻的检讨书,我们可以考虑从轻处理。
王莉莉这时候站了起来,声音哽咽。
师母,我求你了…为了芳芳,为了你自己,承认错误吧,只要你承认,大家都会原谅你的。
李建国也站了起来,朝我走过来。
小雪,为了芳芳,为了我们这个家,你就低个头吧,我保证以后一定对你好。
会场里的气氛越来越压抑。所有人都在等我开口,等我认错,等我跪地求饶。
我慢慢走向主席台。
台下的议论声渐渐平息,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我走到话筒前,轻轻敲了敲话筒。
我确实,有话要说。
不过,不是认错。
而是举报李建国和王莉莉有私情!
台下瞬间炸开了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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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情陈雪你疯了吗厂长王国强拍桌子站起来,你胡说八道什么
就是!师母你这是污蔑!
王莉莉的脸涨得通红:你为了不认错,竟然编这种瞎话!
李建国也急了:小雪,你别胡闹了!莉莉是我徒弟,我们清清白白的!
我没有理会他们的叫嚷,而是慢慢从包里掏出一样东西。
一件带小碎花的女士贴身背心,淡粉色的布料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会场瞬间安静下来。
这是我从李建国那个宝贝火车模型里找到的。我举高背心,让所有人都能看清楚。
背心的右下角,用红线绣着一个精致的莉字。
台下立刻炸开了锅。
我的天,这是什么情况
怎么会有女人的贴身衣物
还绣着莉字,这不是……
王莉莉的脸瞬间惨白,身体摇摇晃晃,差点站不稳。
不,不是的!这不是我的!她指着我,声音都在颤抖。
师母你从哪弄来的这是陷害!
我冷笑一声:陷害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一件女人的贴身背心会出现在我丈夫的火车模型里
我…我不知道!王莉莉慌张地摇头,可能是有人故意放进去的!
台下的议论声越来越大。
这能说明什么啊有人质疑,说不定就是王莉莉要换洗的衣服,忘在那里了。
对啊,也许是巧合。
工作时脱下来忘记拿了呗。
但更多的人开始窃窃私语,语气里带着怀疑。
可是为什么要在火车模型里脱衣服
是啊,那地方又不是更衣室。
而且还是贴身的……
李建国急得满头大汗:小雪,你听我解释!莉莉确实经常在车间加班,可能真的是换洗衣物落下的!
我的声音更加冰冷,在火车模型里换李建国,你当大家都是傻子吗
厂长王国强脸色铁青,但还是强撑着威严:陈雪同志,就凭一件衣服,你就要污蔑我女儿的清白
我慢慢走向主席台。
王厂长,这只是第一件证据。
台下的喧哗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瞪大了眼睛,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我从包里又掏出一样东西。
一个小小的药瓶,里面装着几颗白色的药片。
这是我从李建国工具箱里找到的。
我晃了晃药瓶,里面的药片发出轻微的响声。
大家猜猜这是什么药
王莉莉的脸彻底白了,身体开始微微颤抖。
李建国也愣住了,嘴巴张开却说不出话来。
这是避孕药。我的声音在安静的会场里格外清晰。
国外进口的,一板要二十多块钱。
会场里瞬间响起倒吸冷气的声音。
什么避孕药
天哪,这是真的吗
李建国他们……
我继续说:大家都知道,我和李建国结婚八年了,从来没有避孕的需要,那么请问,李建国为什么要在工具箱里放避孕药
厂长王国强的脸色变得铁青:你…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
王厂长,您女儿应该很清楚这药是从哪里来的。
我转头看向王莉莉,对吧,莉莉
王莉莉浑身颤抖,眼泪不住地往下掉:
不…不是的,师母你为什么要这样污蔑我
李建国终于找回了声音:小雪,你听我解释!这…这可能是别人放的!
李建国,你的工具箱除了你还有谁能碰
我…李建国张口结舌,额头上冷汗直冒。
台下的工友们开始交头接耳,议论声越来越大。
这下实锤了吧
原来真的有私情啊。
怪不得陈雪要离婚,换了我也受不了,李建国平时看着挺老实的,没想到…
厂长王国强拍了拍桌子:安静!安静!
但这时候再想压制议论声已经来不及了。
我看着台上的几个领导,声音平静但充满力量:
各位领导,现在还觉得是我在胡闹吗
王国强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他瞪着自己的女儿,声音压得很低:
莉莉,你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莉莉哭得更厉害了,但始终不敢抬头看任何人。
我继续说:还有第三件证据。
会场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等着我说出那第三件证据。
我从包里慢慢掏出一张照片,那是我前几天偷拍的火车模型轴承的放大版。
这张照片,王师傅已经帮我鉴定过了。
我举高照片让所有人都能看清楚。
火车模型上的这个轴承,是西德进口的精密轴承,国内买不到。
而且这种规格,只有一种用途——测绘仪器专用。
台下开始有人交头接耳。
去年咱们厂丢失的那套苏联测绘仪器,就是用的这种轴承。
厂长王国强猛地站起来,脸色铁青:你什么意思
我转向李建国,声音冰冷。
李建国,你把厂里的测绘仪器拆了,零件做成火车模型,是想掩人耳目吧
胡说!李建国急得跳脚,我那是买的模型!
买的我冷笑,那请问你一个月四十二块工资的人,哪来的钱买进口轴承
台下议论声越来越大。
而且,我继续说,测绘仪器失踪的时候,只有技术科的人有钥匙,李建国,你说你为了技术攻关夜夜守在厂里,其实是在拆卸设备吧
王莉莉这时候突然站起来:师母你别胡说了!师父怎么可能干那种事
是吗我转向她。
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父亲的办公室钥匙会出现在李建国的工具箱里
我掏出一把钥匙,在灯光下晃了晃。
厂长王国强脸色大变,伸手摸向自己的口袋。
我的钥匙!什么时候丢的
爸爸!王莉莉慌张地冲向主席台:
我可以解释!
但已经晚了。
台下的工人们开始躁动起来。
李建国真的盗窃了
怪不得这段时间这么积极,原来是贼喊捉贼!
测绘仪器可是厂里的重要设备啊!
我看着慌乱的父女俩,声音平静但充满威力。
王厂长,您女儿从您办公室偷了钥匙给李建国,就是为了让他能自由进出技术科。
他们不仅仅是搞破鞋那么简单,还是一对盗贼!
王莉莉彻底崩溃了,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我没有!真的没有!师母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李建国也慌了神,额头上的汗珠滚滚而下。
陈雪,你血口喷人!
这些东西根本说明不了什么!
王莉莉也从地上爬起来,擦着眼泪。
师母,你为了逃避打伤建设的责任,竟然编这种瞎话污蔑我们!
厂长王国强缓过神来,拍着桌子。
对!陈雪同志,就凭几样东西就想污蔑我女儿
这些根本不是实质性证据!
台下的工人们开始议论纷纷。
是啊,一件背心能说明什么
避孕药也可能是别人的。
钥匙说不定是掉在那里的。
气氛又开始偏向李建国他们。
我站在台上,看着这些摇摆不定的面孔。
既然大家觉得证据不够,那我再请两位证人上台。
我朝门口招招手。
王师傅,麻烦您上来一趟。
昨天在废旧仓库见过的王师傅慢慢走进会场。
六十多岁的老人,头发花白,但腰板挺直。
台下立刻安静下来。
王师傅在厂里工作了三十多年,是公认的技术权威。
王师傅,请您告诉大家,上个月的那个晚上,您看到了什么。
王师傅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
三周前的周五晚上,我加班到很晚。
经过技术科那边,听到火车模型那里传来声音。
台下开始骚动。
我以为是有小偷,就悄悄过去看,结果发现是李建国和王莉莉两个人在里面。
王莉莉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他们在做什么我问。
在……在那个。王师傅有些尴尬。
男女之间的那种事情。而且里面一片漆黑,连灯都不开。
会场里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真的假的
王师傅不会撒谎的!
天哪,在厂里搞这种事!
李建国急得跳脚。
王师傅,您看错了!我们只是在检修设备!
检修设备不开灯王师傅冷笑,而且我听得很清楚,里面传出女人的呻吟声,而且,在火车旁望风的是你那个智障弟弟李建设
他看到我,问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他什么时候能学哥哥这样快速的喘气!
你们要是不信,也可以再去问下李建设,我相信傻子是不会撒谎的。
王莉莉彻底崩溃了,捂着脸哭得发抖。
我的天啊,竟然让残疾弟弟给自己偷情望风!李建国可真不是人啊
难怪陈雪对一向偏爱的李建设也这么抵触。
而且,如果真是加班检修,为什么要关着灯
我接着问:王莉莉,你解释一下
我…我……王莉莉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台下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所有人都用鄙夷的眼神看着她。
还有第二位证人。
我继续说:老刘师傅,请您上来。
门口又走进来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是废品回收站的老刘。
老刘走上台,朝大家点点头。
我是废品站的刘德华,前两个月,李建国找过我好几次。
找你做什么我问。
卖废铜烂铁。老刘直接了当,都是些精密零件,看着就不像普通废品,我问他哪来的,他说是厂里淘汰的设备。
厂长王国强脸色铁青。
什么设备
测量仪器上的东西。齿轮啊,轴承啊,还有些我叫不出名字的精密件。
老刘掏出一个小本子,我都记着账呢,一共卖了一百八十块钱。
台下瞬间安静下来。
一百八十块钱,相当于普通工人四个多月的工资。
而且,老刘继续说,每次都是那个小姑娘陪着来的。
他指向王莉莉。
就是她,每次都提着个小包,里面装着零件。
王莉莉浑身发抖,再也站不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还记得,有一次那姑娘说,这些钱要攒着买房子,说等师父离了婚,他们就能在一起了。
这句话像炸弹一样在会场里爆炸。
天哪!早就计划好的!
这是要毁掉人家的家庭啊!
李建国你个畜生!
李建国彻底慌了,冲向老刘。
你胡说!我从来没有卖过什么零件!
那这账本怎么解释老刘摊开本子。
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时间、地点、数量、价格,还有你们两个人的签名。
厂长王国强一把夺过账本,翻看了几页,脸色越来越难看。
王莉莉!他冲着女儿吼道,你给我说清楚!
王莉莉哭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不停地摇头。
我走到话筒前,声音平静但充满力量。
现在还有人觉得我在胡编乱造吗
台下鸦雀无声。
李建国和王莉莉,不仅背叛了我们的婚姻,更背叛了整个工厂。
他们盗卖厂里的精密设备,中饱私囊,计划着等我离婚后就在一起享受这些不义之财。
我转向李建国,声音冰冷。
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李建国瘫坐在椅子上,脸色惨白如纸。
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滴落,滴在地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王莉莉更是哭得撕心裂肺,整个人蜷缩在地上,再也没有之前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厂长王国强的脸色铁青,手里紧握着那本账本,青筋暴起。
畜生!
他一巴掌扇在李建国脸上。
你们竟然敢偷卖厂里的设备!那可是苏联援助的精密仪器!
台下的工人们彻底炸了锅。
李建国这个王八蛋!
平时装得多老实,原来是个贼!
还有脸当技术标兵,呸!这种人就应该送劳改所!
王师傅拍了拍话筒,会场逐渐安静下来。
各位工友,我还有话说。
老人家清了清嗓子。
李建国不仅仅是偷卖设备这么简单,他还伪造技术资料,把别人的研究成果据为己有。
会场里再次响起哗然声。
什么意思
他那个技术标兵也是假的
王师傅点点头。
去年厂里引进的那套测绘技术,本来是我和几个老师傅一起研究的,李建国偷了我们的资料,然后说是他自己的创新。
厂里的几个老技术员纷纷站起来。
对!我们都可以作证!
李建国连基本的技术原理都搞不懂,怎么可能有什么创新
他就是个骗子!
李建国想要辩解,但张了张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所有的证据都摆在眼前,铁证如山。
王莉莉这时候突然爬起来,扑向我的腿。
师母,求你了!都是我的错!我鬼迷心窍了!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师父他什么都不知道,都是我主动勾引他的!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师父吧!
我低头看着她,声音平静得可怕。
现在知道求我了
师母,求求您了!我愿意承担所有责任!
王莉莉磕头如捣蒜。
师父家里还有老人孩子,您就当可怜可怜他们吧!
李建国这时候也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
小雪,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对不起这个家!
他的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你要打要骂我都认了,但求你不要报公安!芳芳还小,她不能没有爸爸啊!
台下的工人们看着这一幕,有人开始动摇。
算了吧,毕竟还有个孩子。
对啊,小芳多可怜。
但更多的人还是义愤填膺。
可怜什么做贼就要承担后果!
偷了厂里这么多东西,不判刑说不过去!
我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人,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李建国,你记得我们结婚的时候,你是怎么对我发誓的吗
李建国抬起头,眼中满是绝望。
你说要对我好一辈子,要让我做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我记得,小雪,我都记得!
他抓住我的手。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发誓再也不碰她了!再也不做那些事了!
我甩开他的手。
晚了。
转身朝厂长王国强走去。
王厂长,现在证据确凿,您看该怎么处理
王国强的脸色复杂,毕竟王莉莉是他的女儿。
但在这么多工人面前,他不能偏私。
根据厂纪厂规,李建国立即开除,移交公安机关处理。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有些颤抖。
王莉莉作为同案犯,一并处理。
王莉莉听到这话,整个人瘫在地上。
爸爸…
你别叫我爸爸!王国强怒吼。
你这个败类!丢尽了我们王家的脸!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王厂长大义灭亲!
这才是我们厂的好领导!
我走向会场门口,身后传来李建国撕心裂肺的哭声。
小雪!小雪你别走!我知道错,真的知道错了!
我头也不回,推开门走了出去。
走出会议室,阳光刺得我眯起眼。
外面已经围了不少人,都是听到消息赶来看热闹的家属们。
看到我出来,议论声瞬间小了很多。
陈雪,你这下可出名了。
隔壁车间主任的老婆刘大姐走过来,脸上带着复杂的表情。
整个厂区都在传你的事。
我没有回答,径直朝家属院走去。
身后传来救护车的声音,应该是来接李建设的。
推开家门,小芳正坐在桌边写作业。
听到开门声,她抬起头看我。
妈妈,邻居们都说爸爸被抓了。
她的声音很平静,没有哭闹,也没有质疑。
我在她对面坐下。
芳芳,从今天开始,就只有我们两个了。
小芳点点头。
妈妈,我早就知道爸爸不是好人。
我愣了一下。
那天晚上你和爸爸吵架,我听到了,爸爸说要把家里的钱都拿走,还说什么王阿姨会照顾他。
原来小芳什么都明白。
妈妈不会丢下芳芳的。我摸摸她的头。
我知道。小芳继续写作业。
妈妈,我们什么时候搬家
你想搬家
嗯,这里的人都不喜欢我们。而且我想去外婆家附近的学校上学。
我点点头。
确实,留在这里对我们都不好。
第二天一早,厂里就贴出了公告。
李建国和王莉莉因盗窃国有财产,移交司法机关处理。
厂长王国强因管理不善,撤销职务。
我收拾东西的时候,隔壁的张大妈过来了。
小雪,你们真的要走
嗯。
其实,张大妈有些尴尬,我们之前说话重了点,现在想想,你做得对。
我没有接话,继续装东西。
要不是你,我们还不知道厂里出了这种事,李建国那家伙,平时装得多老实,原来是个贼。
陆续有邻居过来,有的道歉,有的好奇,也有人想打听我接下来的打算。
我都没多说什么,只是收拾自己的东西。
下午的时候,王师傅来了。
小雪,有个事想和你商量。
他递给我一张纸。
这是我们几个老师傅联名写的推荐信,市里的机械厂正在招技术员,我们推荐你过去。
我看了看推荐信,上面详细写着我在技术方面的能力,还有这次揭发盗窃案的表现。
王师傅,我只是个初中生。
学历不是问题。王师傅摆摆手。
你能发现李建国偷换轴承的事,说明你有这个天赋,再说,那边正缺人手,待遇比这里好多了。
我收下了推荐信。
谢谢您。
应该的。要不是你,厂里的损失还会更大。
王师傅走的时候,又回头说了一句。
小雪,你做得很对。有些路,必须自己走出来。
傍晚时分,我和小芳拖着行李箱走出家属院。
身后传来各种声音,有人指指点点,有人摇头叹息。
但我们都没有回头。
在厂门口,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这个生活了八年的地方。
红砖厂房,高耸的烟囱,还有那些熟悉的面孔。
妈妈,我们还会回来吗
小芳的声音在黄昏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停下脚步。
不会了。
这三个字从我嘴里说出来的时候,竟然轻松得让我自己都意外。
就像放下了扛了八年的重担,突然发现原来我还能挺直腰板走路。
小芳用力握紧我的手。
她的掌心有些湿润,不知道是汗水还是刚才悄悄擦掉的眼泪。
芳芳,记住今天,记住我们是怎么走出来的。
我蹲下身,看着女儿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恐惧,没有不安,只有一种超越她年龄的坚定。
身后传来脚步声。
我回头,是刘大姐匆匆赶来。
她手里拿着个小包袱,气喘吁吁地跑到我们面前。
小雪,等等!她把包袱塞到我手里,这是我攒的一百块钱,你们拿着路上用。
我愣了一下。
刘大姐…
别说了。刘大姐摆摆手,我们之前确实对你不好。
现在想想,你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多不容易。
她停顿了一下,声音有些哽咽。
远处又有几个邻居朝这边走来。
张大妈,李大爷,还有几个我叫不出名字的人。
他们手里都拿着东西,有的是钱,有的是食物。
小雪,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别的我们也帮不上,但这点钱你们拿着。
以后有困难就写信回来,我们一定帮忙…
我看着这些曾经指着我脊梁骨说三道四的邻居们,心里涌起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小芳拉拉我的衣角。
我蹲下来抱住她,站起身朝车站走去。
这一刻我突然明白,人生或许有很多磨难,但是走出来,便是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