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是‘忘川’撑船的摆渡人,而我的船——不渡活人!
这天,我在船头点了三炷引魂香,去接一位贵客。
船到江心,却被一艘救生艇拦住去路。
我刚稳住船,一个眼神阴鸷的男人就跳上我的船板,把一沓美金扔在我脚边。
掉头,送我去‘湖心岛’,我马子在那等我开银趴。
他身后的男女也跟着跳了上来。
什么破船还神神叨叨的点几根蚊香!
他们一脚踢翻我点在船头的引魂香,那香头在船板上滚了几圈,散发出焦糊的烟味。
我双手捏紧船桨,脸上却挂着一丝冰冷的微笑。
1
下船,我不渡你们!
为首的男人冷笑一声,语气里带着不屑:敢拒绝我信不信老子一句话,就让你这破船沉到江底喂鱼,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他身后的魁梧男人,一把揪住我的衣领,把我提了起来。
你知不知道他是谁江氏集团的太子爷江澈!他肯坐你的破船,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跺跺脚,整个京江都要抖三抖的人物,你个臭娘们,居然敢不给面子!
江氏集团我知道,京江市的商业巨头。
但我是混阴曹地府的,不与活人打交道,更何况是这种蛮横的活人。
听懂了听懂了就赶紧开船,别他妈废话!
江澈不耐烦地催促,身边的女人娇笑着依偎在他怀里,眼神轻蔑地扫过我。
我强压怒火,重新摸出三支引魂香。
我一字一顿,声音冰冷得像从地狱传来:我的船,不渡活人。
话音刚落,江面忽起阴风,寒意刺骨,吹得快艇都晃了三晃。
江澈脸色微变,随即恢复嚣张。
他抬脚猛踹船舷,乌篷船剧烈一晃。
老子今晚就包了你这艘船!开船!你他妈别给脸不要脸!
我按捺火气,解释道:这不是寻常的船,而且我有客人要接,耽误了事,你们担待不起。
这时,他身后那个男人掏出一叠钱甩在我脸上。
臭娘们,这些钱,够不够!
我侧身躲开,淡淡开口:不是钱的事,我去湖心岛不顺路。送你们到最近的公共码头吧。
我只想息事宁人。
下一秒,身后男人猛地一推,我一个踉跄,差点跌入江中。
废话这么多!不想死,就给老子开船!
他们不肯下船,我又不能暴露身份,只能先送他们去码头。
船行没多久,一股诡异的甜腻烟味弥漫开来,呛得我直咳嗽,喉咙一阵干涩。
能不能别在船上弄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男人嗤笑道:我这一口,比你这艘破船都贵,让你闻闻味儿,你该给我钱才对。
就是,要不是游艇半路抛锚,我们才不坐你这鬼船!
那女人眼神迷离,摇摇晃晃地走出来,手里的东西还在冒着青烟。
她轻蔑地瞥了我一眼,然后将烟头按在船篷上,发出滋啦一声。
我的心像被刀绞了一样。
此木通阴,沾染了气息烙印,便会追魂夺魄。我冷声警告。
那女人尖叫道:你个神棍胡说八道什么!
我说,这船,你赔不起。我直视她。
几人一愣,随即爆笑起来。
赔不起我家游艇会的船加起来上百艘,随便哪一艘的价钱,都能买你全家的命!
一个穷逼装什么大款
买我全家的命
我没有家人。
而他们的命,从登上我这艘船开始,就有了变故。
我不再言语,默默摇橹。
第二章
2
到了码头,我礼貌的说:几位,这里有快艇,比我的船方便。
几人交换了个狡黠的眼神,下了船。
我松了口气,调转船头。
瞬间,一艘快艇猛地撞了过来。
船身剧震,我差点被甩出去。
江澈站在快艇上,轻蔑地笑着,手里掂着我的渡魂令。
妈的,我撞死你这个装神弄鬼的神经病!还他妈忘川黑木级摆渡人什么狗屁玩意儿!
他把玩着令牌,满眼嘲讽。
坏了!
我伸手去抢,却被他一把推开,重重摔在船板上。
指尖划过令牌,一滴血渗入,泛起微光。
这是我的血咒,能为持有者带来厄运。
此咒,是忘川摆渡人制裁不轨之徒的利器。
臭娘们,你拿个牌子,出来搞封建迷信,不太好吧
江澈的跟班走来,戏谑地踢了踢我。
要是我们现在报警,你可就直接进去了,小心牢底坐穿!
跟活人打交道,真的太麻烦了。
我咬唇,忍着痛:你到底想怎么样
江澈搂住身旁的女伴亲了一口,眼神迷离而疯狂。
苏瑶,告诉她,从小到大,敢驳我的面子的人是什么下场。
那女人尖声道:在江少面前耍性子呵,我看你是活腻了,这京江还没人敢驳他的面子,你算老几!
江澈眼眶泛红,瞳孔张大,显然吸食过量。
我现在要你当我的专属船夫,以后我让你去哪你就去哪。现在,爷想带我家瑶瑶去情人崖看星星,走吧!
他语气霸道,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我不想纠缠,强压怒火,陪笑道:不是不给您面子,是真的送不了。
他啧了一声,扬手想扇我耳光,被我狼狈地躲开。
他勃然大怒。
你他妈还敢躲!
在京江,有什么客人比我们还金贵让你开个破船,你他妈还委屈上了
苏瑶和另一个男人也跟着起哄,语气恶毒。
开夜船,又拒载,不会是出来卖的吧
我看看,这船舱里说不定还能摸到用过的套呢,一股子晦气!
他们恶毒的嘲讽让我后悔万分,后悔让他们上了我的船。
可江澈忽然变脸,皮笑肉不笑道:你实在不想渡我们,也行,我们各退一步,你看怎么样
他晃了晃渡魂令,眼神威胁。
你送我们过去,之后你再继续接你的客人,怎么样你要是不同意,我就报警,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他说的那个地方我知道,是湖心岛的一处悬崖,幸好也顺路。
只要不耽误我正事,我还是愿意配合。
入行百年,准时是我的基本要求。
船刚靠岸,我心头一紧。
四周十几艘快艇的探照灯齐刷刷亮起,白光刺眼,晃得我睁不开眼。
我没反应过来,几个壮汉就跳上船。
他们扯着我的头发把我拖下船,头皮剧痛,仿佛要被生生扯掉。
我四肢被擦伤,满嘴沙土,狼狈不堪地倒在地上。
江澈冰冷的声音带着病态的快感:给我把这破船砸了!等会再把她这只划船的手给废了,让她这辈子都别想再碰船桨!
我尖叫挣扎,却被死死按在地上,只能眼睁睁看着我的船被大火吞噬。
火光映着苏瑶幸灾乐祸的脸,她拍手咯咯笑。
你得谢谢我们,帮你这破船火化了,多好看啊。
没了船,今天的贵客无法按时接走,会祸及百里。
我目眦欲裂,嘶声道:你们烧我的船,是要付出代价的,你们……承担不起!
第三章
3
江澈走来,扔下一块百达翡丽手表,落在我的脸颊旁边。
不就一艘破船,爷买十艘赔你。
他语气轻蔑,带着施舍的傲慢。
江少爷,我没有看不起你,但有些事,真的不是钱能解决的。我沙哑道。
他晃着渡魂令,眼神玩味。
在京江,老子就是天!还没有我江澈解决不了的事!
他玩味地晃着渡魂令。
至于你,林川小姐,用假令牌装神弄鬼不说,还用这么可笑的身份出来招摇撞骗,真是不知死活。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跟班。
去,给我搜搜她的底,看看能搜出什么黑料来。
很快,就有了结果。
她是个孤儿,从小在江家资助的孤儿院长大。
她以前在学校里老说自己能看到不干净的东西,后来被霸凌到退学。
哇,听说她还对江家大小姐江陵有非分之想,是个变态同性恋,天天跟踪人家。
这些都是当年诬陷我的谎言。
就是因为那次被诬陷,我才流落街头,遇到了师父。
苏瑶抱着胳膊,一脸嫌恶:难怪一上船就觉得晦气,原来是个暗恋我们陵儿的变态。
我瞥了他们一眼,若不是他们上了我的船,现在什么事都没有。
我体质特殊,只能年复一年地干着摆渡的活。
师父曾安慰我:这都是命,命数流转,有坏就有好,你且等着。
可惜我现在等不了了,因为江澈咧嘴,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
不知道,你的胳膊,有没有这船硬
他不像在开玩笑,我打了个哆嗦。
我忍痛起身,想往林子里跑。
没跑几步,就被打手追上。
那人一巴掌扇在我脸上。
脸颊高高肿起,火辣辣地疼,屈辱感将我淹没。
还敢跑!
打手狞笑着,揪着我的头发把我拖了回去。
下一秒,一根冰冷刺骨的铁棍放在我的手肘上。
周围的人一脸兴奋,笑容扭曲,仿佛在看一场好戏。
等废了你的手,我就给你装个新的机械臂,让你这辈子都忘不了我。
江澈的声音带着病态的兴奋,恶毒得让我浑身发冷。
我恐惧地浑身颤抖,眼泪止不住地流:江少,我不要你的表和你的钱,你想让我道歉,我道就是了,求求你……放过我!
我急忙跪下,磕头求饶,额头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江澈蹲下,挑起我的下巴,语气嘲讽:你刚刚不挺有骨气的吗现在怎么了不是挺能耐的吗
他顿了顿,笑容更深:晚了!不过,要是你带我们去看看你说的那个客人,我就放过你,怎么样
我用力摇头,不能答应。
阴阳殊途,活人不能掺和。
咔嚓!
下一秒,铁棍重重落下,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刺耳地回荡在夜空中。
剧痛将我淹没,我痛得在地上翻滚嘶吼,胳膊血肉模糊,鲜血很快染红了地面。
我痛得眼前发黑,但这只是开始。
第四章
4
你要是识相,就赶紧带我们去。
江澈不耐烦道。
他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可要是冲撞了那纯阴之魂,代价太大。
师父教诲,不可牵连无辜。
我咬牙忍痛,声音沙哑:去了也是白去,贵客不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你们会惹上天大的麻烦,甚至……会要了你们的命!
苏瑶走上来挽住江澈的胳膊,不屑道:阿澈,没必要跟她这个疯子较真。我们回去吧。
江澈不理她,一脚踹在我心窝。
他厉声吼道:是老子太给你脸了再他妈废话,老子就真剁了你的手,让你这辈子都变残废!
哇!
我吐出一口血,身体痉挛,剧烈地咳嗽着。
好不容易平复呼吸,我近乎哀求:我的确惹不起你们,可不带你们去,也是为了你们好,这是会要命的,你们……真的会死!
话音未落,在场的人都笑了出来,笑声刺耳又嚣张。
江家就是京江的规矩,你个小丫头片子知道什么
江少,哥们儿正好最近手痒,正好让他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惹不起】。
你记得提醒他带上全家老小,省得到时候一起遭殃,连个收尸的都凑不齐。
我捂着心口,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眼看时辰就要过了,我不能再等。
如今我已经警告过他们,仁至义尽。
我咬咬牙,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好!我带你们去。
我被粗暴地拖上快艇。
江澈贴心地给我受伤的手臂垫了个软垫,脸上挂着恶毒的笑容。
你可别想耍花样,乖乖把戏唱完,等你一会儿装神弄鬼失败,我就把你和你说的那个贵客绑在一起,沉到江心!
我同情地看了他一眼,随便你们,可如果出了事,我概不负责。
众人嗤笑我虚张声势。
我不再理会,带着路,往约定的地方驶去。
湖心岛深处,一栋私人别墅渐渐显露。
越是靠近,江澈的脸色就越是苍白,额头渗出冷汗,身体开始不自觉地颤抖。
这……这不是我爸的私人别墅吗!
他声音颤抖,带着一丝惊恐。
他从不让外人来这里,除了家里人,没人知道这个地方!
突然,他惊慌回头,死死盯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怀疑和恐惧。
林川,你他妈到底是什么人!你是在耍我!
我没有搭话,静静看着他。
这时,江澈的手机震动起来,他颤抖着接起。
电话那头传来焦急的声音。
少爷您在哪里!小姐突然暴毙,太太都哭晕过去了!
船舱里死寂一片,所有人的脸色都一片惨白,像被抽走了血色。
苏瑶颤抖着开口,带着哭腔:江少,她就是个疯子,你别自己吓自己,都是巧合,都是巧合……
我抱着血肉模糊的手臂,一言不发。
到了岸边,一个中年男人迎上来,正是江澈的父亲江鸿。
他先看到脸色惨白的江澈,眼中充满担忧。
阿澈,我不是让你好好待在家里吗你妹妹刚出事,你居然还有心情在外面鬼混,真是不孝!
他又看向我,看到我渗血的手臂,满眼震惊。
林小姐,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也没按约定时间过来
我苦笑着看了一眼江澈几人。
江董,这你得问问你的好儿子了。
下一秒,一股冲天的怨气从别墅里狂涌而出,笼罩了整个湖心岛。
那股寒意刺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咆哮,带着无尽的怨恨。
我摇摇头,满眼遗憾。
谁也没想到,阻止江陵小姐顺利往生的,竟然是她的亲哥哥。
第五章
5
小川,我给你发了那么多信号,你怎么都不回
师父匆匆从别墅里赶出来,一脸焦急。
当他看到我惨状,我的手臂血肉模糊,脸顿时黑如锅底,怒火中烧,声音低沉得像地狱里的雷鸣。
这他妈是谁干的!老子要他死!
我把遭遇江澈三人的事一五一十地跟他讲了。
江鸿虽然觉得事有蹊跷,但还是开口包庇。
鬼谷大师您别生气,阿澈被我们宠坏了,估计也是喝了酒,下手没轻重,才误伤的林小姐。
好一个误伤!
师父扫过我血肉模糊的手肘,冷冷一笑。
他抬脚把江澈踹翻在地,狠狠踩住他的右手,用力碾压。
咔嚓!
骨骼断裂声响起,江澈发出凄厉的尖叫,像被宰杀的猪。
你敢动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师父慢条斯理地摘下墨镜,露出一双纯黑的眼睛。
那双眼睛深邃幽暗,仿佛能吞噬一切,吓得江澈瞬间闭嘴,身体颤抖。
你爹见了我,都要恭恭敬敬叫一声大师,你算个什么狗屁东西,也敢跟我叫板你他妈还不够格!
师父又加重了力道,咔嚓一声,再次踩碎了他的指骨,江澈发出杀猪般的惨叫,痛得在地上打滚。
师父冷哼一声,满眼蔑视。
你那几个臭钱,在我这里,屁都不是。还有,你偷了她的令牌,染了她的血,从现在起,你的命就跟这江底的游魂绑在一起了!
江鸿心疼得要命,此刻却不敢多说什么。
我今天来送故人之女,特意安排我徒弟小川来渡她最后一程,你们居然敢对她动手,还烧了她的魂渡舟。
师父的声音如同地狱的判官,字字诛心。
杀猪般的嚎叫,引来了江澈的母亲。
她看到地上的江澈,心疼得不行,立刻让保镖动手。
你们是什么来头敢在江家的地盘撒野!还对我宝贝儿子动手。我看你们是活腻了!
师父也不是吃素的,他身形如电,轻松几下就放倒了那些保镖。
活腻的人是你们!
师父的声音如同判官,带着不详的预言,你那好儿子连累他妹妹没法往生,马上就要变成厉鬼,缠上你们整个家族,让你们江家鸡犬不宁,永无宁日!到时候,有你们跪地求饶的时候!
江鸿吓得连忙给师父作揖,脸色惨白。
大师,我们也是老相识了,阿澈做的孽,我替他还,我愿意跟林小姐道歉,只求您帮帮小女。
说着就要给我跪下,被他夫人一把拉住。
老公!你老糊涂了!就几个装鬼神弄玄虚的江湖骗子,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才忍着看他们把那些晦气的东西往家里摆,现在他可是想对你宝贝儿子动手!
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给我等着!
最后那句话,她对着我们,几乎是从牙缝里挤了出来,带着刻骨的怨恨。
师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再纠缠。
他冷着脸替我要了一笔天价医药费,就带着我回了道观。
我们离开时,江陵小姐的怨气已经蔓延到整个湖心岛,阴冷刺骨。
我明白,江陵小姐,不是自杀的,而是被谋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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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6
我在医院养了很久的伤,手臂的骨头虽然接上了,但依然时常剧痛,阴雨天更是钻心。
这次没能及时接到江陵小姐,成了我心里的一道坎。
师父在病床前给我削苹果。
电视里正放着江氏集团的新闻,股票一片绿,惨不忍睹。
其实你也没必要自责,这都是命数。就像我原本以为能渡她,可惜了,终究是躲不过这一劫。
师父叹了口气,跟我说起江陵小姐生前曾托梦给他。
她怀疑家里有人要害她,说她有种不祥的预感,让我务必保她一程。
数日前,我为你捞起过一个困在枉死城的魂魄,他自称江盛,是江陵的大哥。
师父声音低沉。
他说江家有大难,求我保他妹妹一程。我本想让你渡她轮回,了却尘缘,没想到……
我瞬间明白了师父的安排。
若人死于非命,必有冲天怨气,无法往生。
师父是想在故人之女化成厉鬼之前,让我把她渡去轮回。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出现了江澈这个变数。
没多久,热搜上出现了【湖心岛闹鬼】的新闻。
各种灵异论坛和社交媒体上,关于湖心岛的讨论甚嚣尘上。
有人说江家专门去港城请了高人做法,但似乎没什么用。
还有网红想去湖心岛探险,结果被江家的保安打伤,又上了热搜。
我把新闻转发给师父,师父只回了个【等着看好戏】。
江家开始厄运连连。
先是江澈突然出车祸,差点没命,全身多处骨折,下半身也失去了知觉。
又是被爆出公司有洗钱行为,多个高管被捕。
投资的几个大项目,也因为各种意外血本无归。
江氏集团很快就处在了破产的边缘,摇摇欲坠。
江澈从医院打来电话,声音绝望颤抖,带着歇斯底里的愤怒。
贱人!林川!你他妈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那天在场的人,有的跟我一样出了事故,全身骨折,有的跳海自杀了,还有一个直接疯了!你这个扫把星!
他歇斯底里地吼叫,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怨恨。
其实我什么都没做。
我叹了口气,声音平静:早就警告过你们,你们毁了我的船,又害我没能接到你妹妹,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他沉默了好久,最终只问了一句,带着深深的恐惧。
林川,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一怔,轻轻道:我只是个在忘川河上撑船的,仅此而已。
第七章
7
一个月后,一辆劳斯莱斯停在我家门口,车上下来的是江夫人。
她比上次更加憔悴,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眼窝深陷,发丝凌乱。
见到我,她赶紧掏出一个爱马仕包包塞给我,满脸谄媚,笑得比哭还难看。
林小姐,我上次多有得罪,真是瞎了眼,有眼不识泰山,特意来跟你道个歉,请你原谅我,也原谅我家阿澈,他就是被宠坏了……
我哪能收,赶紧把包递回去。
她笑得心虚,邀我陪她去喝茶。
我不好拒绝,谁知一上车,一股刺鼻的甜腻气味袭来,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醒来时,我头脑发晕,手脚被粗重的麻绳捆得死死的,被绑在一间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
江夫人和江鸿站在我面前,笑容恶毒而扭曲,像两只毒蛇。
大师说了,只要用你这纯阴之体做祭品,就能把那个该死的魂魄彻底镇住,让她永世不得超生!
江夫人依偎在江鸿怀里,娇媚地笑着,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
她嘴里的大师尖嘴猴腮,一双绿豆眼闪着贪婪的光。
这个女的可是极品,天生纯阴之体,是连通阴阳两界的桥梁,等把你家小姐的魂镇住,自然就能解开府上的煞气。
是镇住,不是超度。
我心中一惊,江陵小姐的死,真的跟他们有关。
江夫人的红指甲划过我的脸,冰冷刺骨,带着一股恶心的油腻感。
等法事做完,我就打断你的手脚,挖出你的眼睛,割掉你的舌头,把你变成人彘,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再送回你那破道观,让你师父看看他教出来的‘宝贝徒弟’是什么下场!
她声音阴狠,字字带着毒,果然蛇鼠一窝。
大师把祭台设好,用一把黑色的刀往我手腕上割。
刀锋冰冷,我挣扎不得,忍痛喊道:你们这样做没用的!江陵小姐的鬼魂根本就不在这里,你们是在白费力气,而且……只会惹来更大的祸端!
江夫人一怔,随即勾起恶毒的笑。
你以为你说这些,我们就会放过你吗
要不是那个小贱人死了还阴魂不散,天天闹得家里不得安宁,我费这个力气干什么!真是个麻烦精!
她语气怨恨,仿佛江陵的魂魄真的给她带来了天大的麻烦。
我心头一惊,声音颤抖:阴魂不散也是因为有冤情,难道真的是你做了什么
江鸿冷哼一声,理所当然地道:谁让她发现了不该发现的秘密,她要是乖乖当她的江家大小姐,我们还能让她风光大嫁,可她偏要为了一个野男人,跟家里作对,毁了我们全家的前途!这种孽障,死不足惜!
他说的是江陵小姐的恋人,一个家世普通的画家。
一个不入流的穷酸画家,也配得上我江家的女儿简直是痴心妄想!
江夫人不屑地嗤笑,眼中充满了鄙夷。
第八章
8
突然手机震动,江夫人接起电话后,脸色几度变化,从惊讶到惊恐,最后变得惨白。
挂掉电话,她狠狠地盯着我,眼中充满了怀疑。
警察打来的。
有人去警局报案,说我家陵儿,是被人谋杀的。
我身体一僵,猜测报案的人就是师父。
江夫人眯起眼睛,靠我极近,呼吸都喷在我脸上,让我感到一阵恶心。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师父什么都没跟我说。
我努力保持平静,心跳却快得要跳出胸腔。
她一脸狐疑,但此刻也顾不上我了。
大师开始挥舞桃木剑,我顿时感觉浑身刺痛,灵魂仿佛要被撕裂,剧痛从骨髓深处传来。
突然阴风大作,室内温度骤降,吹熄了祭台上的所有蜡烛,黑暗瞬间吞噬了光明。
大师不信邪,又试了几次,结果还是一样,蜡烛刚点燃就被吹灭。
这地下室门窗紧闭,怎么会起风!你……你这个贱人,你到底干了什么!
江夫人一脸慌乱地看向我,声音带着哭腔。
我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声音沙哑:因为我不光在上面有点人脉,在下面,也有。
她还没说话,那大师已经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墙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直接晕死过去。
江夫人和江鸿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跑。
砰!
一声巨响,地下室的铁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铁门轰然倒地,扬起一片灰尘。
一群荷枪实弹的保镖冲了进来,气势汹汹。
师父也在其中,他看到我流血的伤口,满眼自责和怒意,声音低沉得像压抑的火山。
小川,对不起,师父来晚了,让你受苦了!
我摇摇头,眼中闪烁着复仇的光芒:师父,您来得正是时候,而且,我已经拿到录音了。
我扬了扬袖中的法器,上面红光一闪,记录下了他们所有对话。
江夫人脸色惨白,绝望疯狂,歇斯底里地吼叫:你们这些混蛋!居然敢给我们设局!你们私闯我江家,我要让你们所有人身败名裂,吃不了兜着走!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不容置疑,带着强大的压迫感:你说,你想让谁身败名裂
她没看清来人,越发嚣张,声音尖锐刺耳:说的就是你们!一群狗东西!不知道江家是我老公说了算吗你们私闯民宅,我可对你们不客气,统统给老娘滚出去!
人群散开,走出一个气势不凡的中年男人。
第九章
9
他身穿定制西装,眼神锐利如鹰,带着一股上位者的威严。
董事会还没开,江家什么时候变成你老公的了
他声音平静,却不怒自威,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击在江鸿夫妇心头。
江鸿脸色大变,失声叫道:怎么是你!你……你不是死了吗!
江夫人当场呆住,两人半晌才不情不愿地叫了一声:大哥。
江家大公子江盛,我前几天才刚把他从枉死城捞出来。
他看也不看他们一眼,走到我面前,深深鞠了一躬,姿态恭敬。
林小姐,对不起,我代表江家,向您道歉。
江鸿嚷道:她就是个撑船的江湖骗子,凭什么要我们江家给她道歉
下一秒,他被两个保镖架住,被江盛连着扇了十几个耳光。
啪!啪!啪!
清脆的耳光声回荡在地下室,格外刺耳。
她本可以救陵儿的魂,救江家的运,却被你生的那个蠢货搅黄了不说,你们居然还敢绑架她!你们这帮蠢货,真是无可救药!
江盛满眼失望和寒光,声音冰冷得像地狱里的风。
再说你害死陵儿,伪造遗嘱,我今天就要为她讨回公道!
江鸿还在硬撑,脸色惨白地辩解:大哥,你不过才回来,凡事都要讲证据,你有证据吗
他大笑一声,笑声里充满了嘲讽:二弟,我当然有,而且是铁证如山!
你别以为把陵儿的恋人撞成植物人,再伪造她殉情自杀的假象,就天衣无缝了!
你忘了,这栋别墅里,到处都是父亲当年为了防你,特意装的监控!
江盛让助理播放了一段录像。
录像上,江夫人和江鸿逼江陵分手。
争执中,江鸿失手将她推下楼梯,眼睁睁看着她断了气。
随后他坐到沙发上,点了一根雪茄,冷漠地说:处理干净点,就说她是为了那个穷画家殉情自杀的。
一时间,江家下人议论纷纷,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夫人在小姐的葬礼上哭得那么伤心,没想到是她和二爷搞的鬼。】
【原来大小姐是被他们害死的。】
【太恶毒了,是亲生女儿啊,居然下得了手!】
江鸿脸色惨白,吞吞吐吐地辩解:你这录像……是AI合成的!别想泼我脏水!你早就被赶出江家了,现在跑回来分家产,别说你不是为了钱!
江盛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了不屑:钱钱算什么江家的这点家底,我还真看不上,连我一天的零花钱都不够!
说话间,几架直升机轰鸣着飞来,螺旋桨的巨大声响震耳欲聋。
机身上大大的S字符号,在探照灯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那是财富与权力的象征。
这……是中东皇室的标志,你……你跟他们是什么关系
江夫人的声音带着颤抖,眼中充满了绝望。
几个穿着西装的律师到场,恭敬地递上文件。
二弟,弟妹,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他们新聘的亚洲区财富总管。
江盛的声音平静而有力,却像宣判了江家夫妇的死刑。
很快警察也到场,将江夫人和江鸿带走。
她挣扎着,大喊自己是冤枉的,哭喊着娘家不会不管她,最终被塞进警车,只剩下绝望的呜咽声,逐渐远去。
第十章
10
那个妖道也被我师父捆了起来,狠狠揍了几顿才扔出江家大门,像条死狗一样。
之后江陵小姐的案子重审,依靠我提供的录音和江盛先生找到的证据,很快就结了案。
江鸿和江夫人被判处死刑,娘家想捞人都没捞成,最终也放弃了。
听说两人在狱中疯疯癫癫,日夜被噩梦缠绕,说有白衣女鬼缠着自己,生不如死,直到最后被执行死刑,魂魄坠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江澈出院后,又遭遇了离奇的事故,从楼上摔下来,下半身瘫痪,余生只能在轮椅上度过,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日夜被无尽的痛苦和恐惧折磨。
一段时间后,江盛先生亲自拜托我,再为江陵小姐引渡。
我看向师父,解释道:江小姐已经化为厉鬼,怨气太重,目前不好再送她去三途川。
师父叹了口气,提出要亲自为她做一场法事。
只有这样,才能洗去她的怨气,让她重新往生,不再受苦。
师父多年未曾开坛,受故人之托再次出山。
法事还是定在江陵小姐生前所在的别墅。
法事结束时,江陵小姐的鬼魂还磨磨蹭蹭,不愿离去,我催了好几遍,她才上了船。
不好意思,忘川使者。
江陵小姐轻声细语,声音带着一丝释然。
我只是很久没看到大伯了,如今看他一切都好,能为我讨回公道,我也就放心了。
她欣慰地又回头看了一眼别墅的方向,才恋恋不舍地上了船。
我开船穿过一团浓雾,很快到了三途川的入口。
入口处的守卫都是老熟鬼,看到我,都热情地打招呼。
哎呦,忘川大人!您可算来了!前几天来了个自称江夫人的,那叫一个嚣张,结果直接被扔进油锅地狱了,您要是早来几天,还能看到她被牛头马面拖走,那惨叫声,啧啧!
另一只鬼差凑过来,眼中带着幸灾乐祸。
还有,那个叫江澈的小子不是废了你一只手吗现在他下半身都废了,活该!您放心,等他死了,底下的鬼差们会好好‘照顾’他的,让他把欠您的,加倍还回来!
回到道观,一艘崭新的乌篷船已经停在码头,在月光下泛着幽光。
船身是更珍贵的万年阴沉木,船篷上刻着更繁复的聚灵阵法,散发着淡淡的灵气。
我摸着光滑的船身,感叹良多,心中却前所未有的平静。
我知道,自己还会继续把这份连接阴阳、渡人渡魂的职责,一直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