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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序员的风波
淦。
这破电脑风扇又特么开始嚎了,跟得了肺痨的拖拉机似的,呜噜呜噜,震得我桌子都在抖。我,陈默,一个淹没在格子间海洋里、比背景板还背景板的底层码农,此刻正对着屏幕上一行行冰冷报错的代码,感觉自己的太阳穴也跟着那破风扇的节奏突突直跳。昨晚熬到凌晨三点才把那该死的支付接口bug摁下去,现在脑子里的CPU比机箱里那个奔腾G4560还烫。
默哥~
一个甜得能齁死蚂蚁的声音贴着耳朵根子飘过来。
我浑身汗毛一炸,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不用回头,那股子浓得化不开的迪奥真我香水味,还有那刻意放软的、尾音能拐三个弯的调调,除了隔壁运营部号称司花的林薇薇,没别人。
她今天穿了件藕粉色的紧身连衣裙,曲线毕露,端着一个印着卡通猫爪、一看就价格不菲的骨瓷杯,袅袅婷婷地杵在我工位旁边。那杯子里袅袅升起的热气和咖啡的焦香,跟我这弥漫着泡面余味和电子元件焦糊气的角落,形成了惨烈又荒诞的对比。
看你脸色好差哦,又加班啦林薇薇把杯子往我桌上唯一一块还算干净的空地儿一放,指尖有意无意地擦过我的手背,凉飕飕的。喏,特意给你冲的,手磨蓝山,提提神~
我嘴角抽了抽,视线艰难地从那杯爱心咖啡挪开,落回屏幕上那片猩红的ERROR提示上。心里有个小人儿在疯狂咆哮：姐姐！求放过！我就想安安静静地跟我的bug同归于尽！你这杯咖啡喝下去,我怕bug没死我先心率不齐了！
谢了薇薇,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带着程序员特有的那种被生活榨干后的疲惫和麻木,放这儿吧,我…我正跟这祖宗（指电脑）较劲呢。
哎呀,别太辛苦嘛。她非但没走,反而俯身凑得更近了些,长长的卷发有几缕垂下来,带着洗发水的花香,几乎要扫到我的键盘。那低领口下若隐若现的风景线,在显示器幽光的映衬下,冲击力堪比服务器宕机。周末有个新开的艺术展,朋友给了我两张票,听说特别棒,一起去看呗放松一下脑子。
我的大脑CPU瞬间过载,发出了尖锐的爆鸣。艺术展放松跟林薇薇去我怕不是嫌自己命太长,想被我家里那位醋坛子成精、战斗力爆表的大明星直接物理超度吧想想苏晴那似笑非笑、眼神能冻死北极熊的样子,我后颈皮一阵发凉。
咳,周末…周末得回老家,我妈…我妈身体有点不舒服。我干巴巴地扯了个谎,眼神飘忽,感觉自己像个被当场抓获的脚本小子。
这样啊…林薇薇脸上明媚的笑容肉眼可见地黯淡了几分,带着点委屈,那好吧,等你回来再说。咖啡记得喝哦,凉了不好。她终于直起身,一步三回头地走了,那眼神黏糊得,像甩不掉的502胶水。
我长长地、长长地吁出一口浊气,感觉像刚从一场小型核爆边缘侥幸逃生。还没等我把这口气喘匀乎——
默哥！江湖救急！
技术部前台小妹王乐乐风风火火地冲了过来,马尾辫甩得像螺旋桨,怀里抱着她那台粉得能闪瞎狗眼的轻薄本,屏幕黑得跟锅底似的。我电脑又蓝屏了！救命啊！方案还没保存呢！甲方爸爸下午就要看初稿了！
她不由分说地把笔记本啪地拍在我那杯夺命蓝山旁边,震得咖啡液面都晃了晃。然后非常自来熟地、极其自然地搬过旁边空着的椅子,一屁股坐下,胳膊肘都快挨着我的胳膊肘了,大眼睛忽闪忽闪,充满了一种盲目的、让我头皮发麻的崇拜。
默哥你是我们技术部的定海神针！上次我电脑中毒,那么多杀毒软件都搞不定,就你三下五除二搞定了！这次肯定也…
我看着她那张青春洋溢、写满你超厉害的脸,再看看她屏幕上那经典的死亡蓝屏
STOP
0x0000007B,内心一片荒芜苍凉。这他妈是系统引导分区挂了！硬件问题概率极大！跟上次那个流氓软件能是一回事吗妹妹这定海神针今天怕是要折在这儿！
乐乐啊,我搓了把脸,试图挤出点技术大拿的沉稳,这个情况有点复杂,可能需要拆机看看硬盘…
拆机王乐乐眼睛瞬间亮了,不但没被吓退,反而又凑近了几分,身上那股子甜甜的果香直往我鼻子里钻,哇！默哥你连硬件都懂！好厉害！拆拆拆！需要我帮忙递螺丝刀吗我手可稳了！
帮忙递螺丝刀我看着那笔记本纤薄的机身和她亮晶晶的眼神,感觉眼前发黑。这哪是递螺丝刀,这简直是递我上刑场的刀啊！我几乎能想象到苏晴刷着公司内网八卦版块,看到陈默工位疑似与前台小妹亲密维修电脑的偷拍照时,那骤然降至冰点的眼神和下一秒就要订机票杀过来的气场。
那个…乐乐,我艰难地开口,感觉喉咙发干,拆机有风险,而且你这还在保吧要不…先联系官方售后我这手上还有个紧急线上故障要处理,总裁亲自盯着的…
我一边说,一边故意把屏幕转向她,让那满屏猩红的ERROR和后面总裁办公室发来的催命邮件醒目地映入她眼帘。这招勉强奏效,王乐乐的小脸垮了下来,失望地啊了一声,抱着她那罢工的本子,一步三挪地走了。
世界,终于暂时清静了。
我瘫在人体工学椅上,感觉比连续写了三天三夜核心算法还累。手指无意识地滑开手机屏幕,屏保是苏晴一张偷拍的生活照。照片里她素面朝天,穿着宽大的我的旧T恤,盘腿坐在我家地板上,抱着一桶薯片,对着平板里的搞笑综艺笑得毫无形象,眼睛弯成了月牙,脸颊上还沾了点儿薯片碎屑。跟舞台上那个光芒万丈、冷艳逼人的顶流影后苏晴,判若两人。
这才是我的老婆。地下情三年,隐婚两年。外人只知道她是高不可攀的冰山女神,只有我知道她私下里能因为游戏输给我而气得跳脚,会赖床到中午,会偷偷点垃圾外卖被我抓包然后撒娇耍赖,会在我加班回来累成狗的时候,用她那价值百万的金嗓子给我荒腔走板地唱催眠曲。
指尖轻轻拂过屏幕上她笑靥如花的脸,我心里那点被莺莺燕燕围堵的烦躁奇异地平复了下去,涌上一股暖洋洋的甜意。算了,这点小麻烦,跟能拥有她比起来,算个球。我认命地坐直身体,深吸一口气,重新投入与bug的搏斗中,心里盘算着晚上得好好哄哄家里那位易燃易爆炸的小祖宗,汇报一下今天这场无妄之灾。
2
论坛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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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Flag不能乱立。
就在我好不容易把那个祖宗级别的支付接口bug摁在地上摩擦得差不多了,准备提交代码,享受片刻虚假的安宁时,手机跟抽风似的在裤兜里疯狂震动起来。
嗡嗡嗡——嗡嗡嗡——
不是电话,是微信消息,密集得像过年放的鞭炮。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我。这频率,这阵仗…除了我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但掌控欲极强的老婆大人苏晴,没别人。
我解锁屏幕,手指有点抖。果然,置顶聊天框我家领导后面跟着一个鲜红的99+。
点开。
唰——满屏的消息瀑布一样冲下来,几乎全是图片。我眯着眼,定睛一看,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第一张：公司内部匿名论坛的截图。一个被顶到HOT、标红加粗的帖子标题,像烧红的烙铁一样烫着我的眼球——《八一八技术部那个深藏不露的‘海王’！女神送早餐,前台修电脑,还有谁！》
第二张：帖子主楼内容截图。好家伙,文采斐然,细节丰富,图文并茂！有林薇薇端着咖啡杯俯身靠近我工位的偷拍,角度刁钻,显得她胸口那抹雪白和我（其实是被bug折磨得）茫然的表情格外暧昧；有王乐乐抱着笔记本紧挨着我坐着,我侧头跟她说话（解释硬件问题）的瞬间,被拍得跟小情侣咬耳朵似的；甚至还有上周五团建,市场部新来的实习生妹子不小心把果汁洒我身上,我递纸巾给她时被抓拍的照片！文字描述更是添油加醋,什么技术部神秘渣男,手段高超,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看似老实木讷,实则情场老手,众女神环绕,坐享齐人之福……看得我血压飙升,直冲天灵盖！
第三张：更绝。是帖子下面的评论高楼。群情激愤,各种ID疯狂输出。
【技术部-吃瓜猹】：卧槽！真人不露相啊！陈默平时看着蔫了吧唧的,这么会玩
【匿名用户9527】：呸！渣男！薇薇女神那么温柔,乐乐妹妹那么可爱,他居然脚踏两条船
【行政-八卦小天后】：内部消息！据说还有市场部那个新来的清纯实习生！三杀！妥妥的三杀！这哥们时间管理大师啊！
【匿名用户2333】：建议查查他电脑！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网管中心
干活了！
【财务-抠脚大汉】：弱弱问一句…这哥们长得也不帅啊工牌照片跟通缉犯似的（小声bb）…女神们图啥
图啥图我头发少图我加班多图我身上常年散发的泡面味和咖啡因混合的程序员芬芳
我气得手指哆嗦,眼前发黑。这他妈都是什么跟什么啊开局几张图,内容全靠编我陈默清清白白一个码农,勤勤恳恳搬砖,老老实实做人,招谁惹谁了怎么就成了全司唾弃的时间管理大师、海王渣男了
苏晴的消息还在疯狂地往上顶,一条比一条核蔼可氢：
【我家领导】：[微笑][微笑][微笑]
陈默,解释一下
【我家领导】：行啊你,小日子过得挺滋润左拥右抱,众星捧月嗯
【我家领导】：咖啡好喝吗修电脑修得开心吗果汁甜不甜[菜刀][菜刀][菜刀]
【我家领导】：‘海王’‘渣男’‘深藏不露’呵,陈默,你藏得可真够深的啊！深到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我家领导】：我现在,非常、极其、特别地想跟你‘深入’交流一下。立刻！马上！[微笑][微笑][微笑]
最后那三个[微笑]表情,看得我心脏骤停,后背冷汗唰就下来了。这哪是微笑,这分明是死神的召唤！是苏晴暴走前的终极预警信号！我仿佛已经看到她那双漂亮得惊人的桃花眼里燃起的熊熊烈火,以及她攥紧的、能一拳干碎实木桌面的小拳头。
完了完了完了！芭比Q了！这下真是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我手指头抖得像帕金森晚期,脑子里一片空白,cpu彻底烧干,连个像样的借口都编不出来。只能颤颤巍巍地打字：
【卑微码农】：老婆！冤枉！天大的冤枉！听我狡辩…啊不是,听我解释！都是角度！是误会！是刁民想害朕！
消息刚发出去,秒回。
【我家领导】：[位置共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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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空大厦（你公司楼下）
【我家领导】：解释行。给你十分钟。下楼。当面。解释不清楚…
【我家领导】：呵呵,你就等着在热搜上看‘顶流影后当街暴打负心汉’的精彩视频吧。[微笑][再见]
位置共享那个小图标,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我差点把手机扔出去。她真来了！杀到公司楼下了！十分钟！
我噌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动作幅度之大,带倒了旁边空着的椅子,发出哐当一声巨响,引得附近几个同事纷纷侧目。但我哪还顾得上这个！头皮炸裂,手脚冰凉,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苏晴要炸了！她要杀上来了！我的饭碗！我的小命！危！！！
默哥你咋了脸白得跟纸似的旁边工位的老张探过头,关切地问。
没…没事！我声音都劈叉了,尿急！特别急！十万火急！
我胡乱抓起椅背上的外套,也顾不上合不合身,拔腿就往电梯口冲,速度快得带起一阵风,像屁股后面有十八条恶犬在追。
电梯！电梯在哪！平时嫌慢的电梯,此刻感觉慢得像蜗牛爬！我疯狂地戳着下行按钮,心里把满天神佛都求了个遍：佛祖耶稣圣母玛利亚关二爷！保佑电梯快点！再快点！千万别让苏晴上来！千万别让她去总裁办公室！不然就不是热搜的问题了,是整个职业生涯都要一键清空格式化啊！
3
影后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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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
电梯门在一楼艰难地滑开,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心脏在胸腔里玩命蹦迪,撞得肋骨生疼。大厅里冷气开得十足,可我后背的衬衫早就被冷汗浸透,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冰得我一哆嗦。视线跟探照灯似的,慌乱地扫过旋转门、休息区、前台…人呢我那么大一个、即将原地爆炸的老婆呢
没看见苏晴那标志性的、能闪瞎狗眼的大长腿和即使在人群中也鹤立鸡群的气质。难道在门外
我喘着粗气,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扑向巨大的玻璃旋转门。刚冲到门口,差点跟一个往里走的人撞个满怀。
哎哟我去！看着点…对方抱怨的话说到一半,看清是我,声音戛然而止,眼神瞬间变得极其复杂,混合着震惊、八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
是市场部的小李。他手里还捏着手机,屏幕上赫然就是我们公司那个匿名论坛的热帖界面！
淦！社死现场！
我脸上火烧火燎,也顾不上尴尬了,一把推开他,冲出旋转门。外面午后的阳光白花花一片,晃得人睁不开眼。我眯着眼,焦急地在公司门口那不大的广场上搜寻。
没有！还是没有！
人呢我老婆呢难道十分钟到了,她等不及,已经杀上去了！
这个念头像一道冰水,瞬间浇灭了我最后一丝侥幸,从头凉到脚。完了完了完了！楼上是地狱！是修罗场！是职业生涯的终点站！
我转身就想往回冲,去拦截那颗即将引爆的核弹。就在这时,眼角的余光猛地瞥见侧前方写字楼裙楼底下,一个极其眼熟的、裹得严严实实的纤细身影,正低着头,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戳得飞快,浑身散发着肉眼可见的生人勿近,靠近者死的低气压。
是苏晴！
她今天穿了件oversize的黑色连帽卫衣,帽子严严实实扣在头上,脸上还戴着一个巨大的黑色口罩,遮得只剩一双漂亮却喷火的眼睛露在外面。饶是如此,那出众的身形比例和哪怕裹成粽子也藏不住的明星气场,还是引得路过的人频频侧目。
我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连滚带爬地冲过去：老婆！苏晴！我在这儿！
听到我的声音,她猛地抬起头。那双桃花眼隔着口罩都能感受到里面燃烧的怒火,锐利得像刀子,唰地一下钉在我脸上。她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我,捏着手机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老婆！你听我解释！事情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冲到离她两步远的地方,急刹车,手忙脚乱地比划着,语无伦次,论坛！那破论坛胡说八道！林薇薇就是…就是同事！送咖啡那是…那是部门文化！对,部门文化！王乐乐修电脑！她电脑真坏了！蓝屏！STOP
0x0000007B！硬件问题！我是被迫的！还有那个实习生！果汁！纯属意外！我…
闭嘴。苏晴的声音透过口罩传出来,闷闷的,却像淬了冰渣子,瞬间冻住了我所有的辩解。她眼神里的怒火非但没消,反而更盛,还掺杂了一丝…委屈
部门文化被迫意外她往前走了一步,高跟鞋踩在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哒声,明明比我矮,气势却压得我喘不过气,陈默,你是不是觉得我傻还是觉得我瞎三年了！地下情三年！结婚证捂了两年！我像个傻子一样藏着掖着,生怕给你添一点麻烦,影响你那‘低调’的码农生活！
她越说越激动,声音都在发颤：结果呢你倒好！在公司里桃花朵朵开！女神环绕！成了全司闻名的‘海王’呵,我苏晴的老公,在外面被人这么编排还‘脚踏N条船’还‘时间管理大师’我是不是还得夸你一句‘真能干’啊！
不是！老婆！冤枉！我急得汗如雨下,恨不得当场给她跪下,我对天发誓！我对灯发誓！我对我的发际线发誓！我跟她们真的清清白白！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我心里只有你！只有你苏晴一个人！那些照片都是角度！是借位！是有人恶意揣测！
我试图去拉她的手,被她一把甩开,力气大得惊人。
别碰我！她眼眶有点红了,狠狠瞪着我,清清白白那论坛说得有鼻子有眼！照片摆在那里！陈默,你是不是觉得我苏晴离了你不行所以你就这么肆无忌惮地下情,隐婚,我认了！谁让我爱你！可你把我当什么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备胎吗还是你‘海王’战绩里见不得光的那一个
苏晴！我被她的话刺得心口一疼,声音也拔高了,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我什么时候把你当备胎了我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老婆！是你！是你说事业上升期不能公开！是你怕影响你的‘玉女’形象！是你要求隐婚的！我尊重你的选择！我小心翼翼藏了这么多年,我容易吗我
这话吼出来,我和她都愣住了。
苏晴眼里的怒火凝滞了一瞬,闪过一丝受伤和难以置信,随即被更汹涌的怒意覆盖。她死死地盯着我,胸口剧烈起伏,口罩遮住了她大半张脸,但我能感觉到她紧咬的牙关和绷紧的下颌线。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路过的行人投来好奇的目光,窃窃私语。写字楼巨大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眼的光。我们像两个即将爆炸的气球,被一根名为误解的细线紧紧拴着,随时可能崩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苏晴眼中的风暴在疯狂酝酿,就在我以为下一秒她要么会掉头就走,要么会给我一记撩阴脚时——
她突然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眼中的怒火奇迹般地平息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绝和…一丝狡黠
行。陈默。她的声音忽然平静下来,平静得可怕,你不是说,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吗
啊我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转折搞懵了,有种极其不妙的预感。
只见苏晴抬手,一把扯掉了头上的帽子和脸上的大口罩！刹那间,那张无数次出现在巨幅广告牌、电影荧幕、时尚杂志封面上的、美得惊心动魄的脸,毫无遮掩地暴露在午后的阳光下！
乌黑如瀑的长发倾泻而下,肌肤胜雪,眉眼如画,即使此刻带着怒意,也美得极具冲击力。周围瞬间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和倒抽冷气的声音！
卧槽！苏晴！
是苏晴！真的是她！
我的天！她怎么会在这里！
快拍照！拍照啊！
手机摄像头瞬间对准了我们,闪光灯此起彼伏。苏晴却完全无视了周围的骚动和越来越大的围观人群。她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我骨头生疼,然后拽着我,在无数道震惊、探究、兴奋的目光注视下,转身,目标极其明确,大步流星地朝着我刚刚逃离的写字楼——晴空大厦的旋转门走去！
老婆！苏晴！你要干嘛冷静！冷静点！我魂飞魄散,试图挣扎,但她抓得死紧,那纤细的身体里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干嘛苏晴头也不回,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周围的嘈杂,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狠劲儿,去你们总裁办公室！找他聊聊！顺便,官！宣！
轰——！
我脑子里仿佛有一颗原子弹炸开了！官宣！在总裁办公室！当着我们大老板的面！
完了！全完了！职业生涯！社会性死亡！物理性毁灭！所有能想到的糟糕结局,在我眼前疯狂旋转！
苏晴拽着我,像拖着一个沉重的麻袋,以一种无可阻挡的气势,在无数手机镜头和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冲进了晴空大厦富丽堂皇的一楼大厅。保安试图上前询问,被她一个冷冽如刀的眼神直接钉在原地。
她目标极其明确——总裁专用电梯！
4
总裁办的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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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平稳上升,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我和苏晴粗重的呼吸声,还有电梯运行那微弱的嗡鸣。数字飞快地跳动着：1…5…10…15…
我像个被押赴刑场的死囚,面如死灰,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轿厢壁,试图汲取一点凉意来冷却快要沸腾的血液和炸裂的神经。手腕还被苏晴死死攥着,她的指尖冰凉,力道却大得惊人。
苏…苏晴…我嗓子干得冒烟,声音发颤,别冲动…真的…咱们回家说好不好回家我跪榴莲！跪键盘！跪主板！跪到天亮都行！别去总裁那儿…求你了…
苏晴没回头,侧脸线条绷得紧紧的,像一尊冷玉雕成的神像。她只是从鼻腔里冷冷地哼了一声,那声音在寂静的电梯里格外清晰,带着一种现在知道怕了晚了！的嘲讽。
叮——
清脆的提示音响起,如同丧钟敲响。电梯门在总裁办所在的顶层,缓缓滑开。
门外是铺着厚厚地毯的走廊,安静得能听到心跳。苏晴没有丝毫犹豫,拽着我,高跟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发出沉闷而坚定的笃笃声,直奔走廊尽头那扇厚重的、象征着公司最高权力的红木双开门。
总裁办外的秘书台,坐着总裁的得力助手,精明干练的赵秘书。她正低头处理文件,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到气势汹汹拽着我冲过来的苏晴,那张素来波澜不惊的脸上,瞬间写满了震惊和茫然。
苏…苏小姐陈默你们这是…赵秘书下意识地站起身,试图阻拦。
苏晴看都没看她,径直走到那扇红木大门前。没有敲门,没有请示。在赵秘书惊愕的目光中,她抬起穿着细高跟的脚——
砰！！！
一声巨响！
那扇平日里需要通报才能进入、象征着威严和秩序的总裁办公室大门,被苏晴一脚狠狠踹开！门板撞在后面的墙壁上,发出巨大的回响,震得天花板似乎都在抖。
办公室里,我们那位五十多岁、平时不苟言笑、气场强大的总裁秦总,正端着杯咖啡站在落地窗前看风景。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他手一抖,半杯滚烫的咖啡直接泼在了他那身价值不菲的高定西装裤上！
嘶——！秦总倒抽一口凉气,猛地转过身,脸上混合着惊怒和被烫到的扭曲表情。谁！搞什么…
他的怒吼在看清楚门口站着的人时,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变成了难以置信的惊愕,苏…苏晴！
苏晴拽着我,像拖着一个战利品,或者说一个罪证,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她无视了秦总裤子上那片狼狈的咖啡渍,无视了他震惊到几乎脱框而出的眼神,更无视了门外探头探脑、下巴都快掉到地上的赵秘书和其他几个闻声赶来的高管。
她径直走到那张巨大得能当乒乓球桌用的红木办公桌前,松开我的手,然后,在她那只限量版的爱马仕铂金包里一阵摸索。
整个办公室死一般寂静。只能听到秦总粗重的喘息,还有我因为过度惊吓而几乎停滞的心跳声。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终于,苏晴摸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她手腕一扬！
啪！！！
一声脆响！
两本鲜红的、印着国徽的小本本,被她用尽了全身力气,狠狠地拍在了秦总那张光可鉴人的办公桌正中央！拍得旁边的水晶笔筒都跟着跳了一下！
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办公室里回荡,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苏晴微微扬起下巴,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因为激动和愤怒而亮得惊人,像燃烧的星辰。她盯着目瞪口呆、仿佛被施了定身术的秦总,一字一顿,声音清亮、掷地有声,带着一种横扫千军的气势,瞬间击碎了办公室里所有的死寂：
秦总！看清楚了！
这！是！结！婚！证！
陈默！他！是！我！苏！晴！老！公！
我们！合法夫妻！持证上岗！隐婚！两年了！！！
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把你们公司那个破论坛上那些胡说八道的帖子！还有那些造谣生事、编排我老公是‘海王’、‘渣男’的混蛋！统统给我处理干净！！！
否则——
苏晴微微眯起眼睛,唇角勾起一个极其危险、极其妩媚,却又让人毛骨悚然的弧度,我不介意让我的八千万‘晴空万里’（苏晴粉丝名称）,好好认识认识咱们‘晴空科技’的官网服务器！看看它到底有多！耐！冲！
死寂。
绝对的死寂。
时间仿佛被彻底冻住了。
我像个木头桩子一样杵在原地,大脑彻底宕机,CPU直接烧穿,眼前只剩下那两本被拍在桌面上的、红得刺眼的结婚证,还有苏晴那张因为愤怒和激动而染上红晕、美得惊心动魄却气势逼人的侧脸。耳边嗡嗡作响,全是她刚才那番石破天惊的宣言在疯狂回放。
秦总……我们那位平时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秦总,此刻的表情堪称精彩绝伦。他嘴巴微张着,眼睛瞪得像铜铃,死死地盯着桌上那两本小红本,仿佛看到了外星人入侵地球的终极证据。他脸上被咖啡烫到的扭曲还没来得及散去,又叠加了极致的震惊、茫然、难以置信,最后统统化为一种我是谁我在哪发生了什么的哲学懵逼状态。他那身价值不菲的西装裤上,深褐色的咖啡渍正在缓缓晕开,像一幅抽象派的讽刺画。
门外,赵秘书和几个闻声赶来的高管,扒着门框,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一个个石化当场,表情管理彻底失控。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荒诞、窒息、又隐隐带着点史诗级八卦即将诞生的狂热气息。
咳…咳咳…
秦总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艰难地咳嗽了两声,试图找回一点总裁的威严,但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在摩擦,苏…苏小姐…这…这个…
他伸出手指,颤巍巍地指向那两本结婚证,又看看我,再看看苏晴,嘴唇哆嗦着,半天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那表情,活像生吞了一整只活蹦乱跳的癞蛤蟆。
苏晴根本没给他组织语言的机会。她双手环胸,下巴微扬,像个女王在巡视自己的领地,眼神锐利如刀,扫过秦总那张懵逼的脸,又扫过门外那群呆若木鸡的高管,最后落回秦总身上,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秦总,我说的话,听清楚了吗
论坛,造谣帖,造谣的人。24小时。我要看到结果。
还有,她顿了顿,目光转向旁边像个鹌鹑一样缩着脖子、努力降低存在感的我,眼底深处飞快地掠过一丝心疼,但语气依旧强硬,我老公陈默,在你们公司,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技术过硬！就因为低调老实,就被这么污蔑编排这事儿,公司必须给他一个说法！一个交代！
她特意加重了老公和交代两个词。
秦总被苏晴这连珠炮似的、带着强大气场压迫的要求砸得晕头转向。他看着苏晴那张写满不答应就同归于尽的绝美脸蛋,又瞥了一眼桌上那两本极具冲击力的结婚证,最后目光落在我身上,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有震惊,有同情（对我）,有你小子藏得够深啊的难以置信,还有一丝这他妈都什么事儿啊的崩溃。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把整个办公室的氧气都吸干。终于,他像是认命般,抹了一把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可能是刚才被咖啡烫的应激反应）,声音带着点劫后余生的沙哑：
清…清楚了！苏小姐！不…苏…苏夫人！
他临时改口,显得有点滑稽。您放心！这事儿！晴空科技一定严肃处理！立刻！马上！论坛封禁！造谣帖删除！相关责任人,彻查！严惩不贷！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一种急于撇清关系的迫切,同时眼神疯狂示意门外的赵秘书：赵秘书！立刻！马上！通知IT部！给我把那个匿名论坛关了！所有相关帖子！一条不留！彻查发帖人！还有,通知人事部、法务部！十分钟后…不！五分钟后！小会议室开会！
门外的赵秘书一个激灵,如梦初醒,连忙应声：是！秦总！
然后踩着高跟鞋,以一种近乎逃命的姿态飞奔而去。
秦总这才又看向苏晴,脸上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带着讨好意味的笑容：苏…夫人,您看…这样处理…还满意吗
苏晴没说话,只是微微扬了扬精致的下巴,算是默认。然后,她伸出手,姿态优雅地拿起桌上那两本被她拍得震天响的结婚证,小心翼翼地拂了拂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珍而重之地放回自己的铂金包里。那动作,跟刚才拍桌子的狠劲判若两人。
做完这一切,她才重新看向秦总,脸上那层冰冷的怒意稍稍褪去,但眼神依旧带着不容侵犯的强势：秦总,希望贵公司能说到做到。我苏晴,不喜欢麻烦,但更不怕麻烦。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我,语气终于带上了一丝温度,却更像是一种宣告：另外,从今天起,陈默,我老公,不需要再‘隐’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说完,她不再看秦总精彩纷呈的脸色,伸手再次抓住我的手腕——这次力道轻了很多,带着点安抚的意味——转身,拉着还在灵魂出窍状态的我,在一屋子人敬畏（对苏晴）和同情（对我）的目光洗礼下,昂首挺胸,像只斗胜的骄傲孔雀,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走出了总裁办公室,留下身后一地狼藉和一个裤裆湿漉漉、风中凌乱的总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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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宣的余波
直到走进电梯,轿厢门缓缓合上,隔绝了外面那些能把人烧穿的目光,我才感觉自己的灵魂勉强归了位。后背的冷汗被电梯里的冷气一激,透心凉。
我僵硬地转动脖子,看向身边的女人。她正低着头,整理着自己刚才因为战斗而微微凌乱的发丝,侧脸线条柔和下来,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刚才那股毁天灭地的气势消失无踪,只留下一种…嗯…心满意足后的慵懒甚至还带着点…小得意
老…老婆…
我喉咙发紧,声音干涩,你…你刚才…太…太猛了…
猛得我心肝脾肺肾都在颤。
苏晴抬起头,白了我一眼,那眼神娇俏又带着点嗔怪：怎么吓着了
她伸手,冰凉的手指戳了戳我的胸口,力道不重,谁让你不争气被人欺负到头上了都不知道吭声还得我这个当老婆的亲自出马给你讨公道！
她哼了一声,但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再说了,隐婚藏藏掖掖老娘藏够了！也忍够了！我苏晴的男人,凭什么要受这种窝囊气今天这官宣,爽！
她说着,还挥了挥小拳头,眼睛亮晶晶的,像偷吃了糖果的孩子。
看着她这副样子,我心里那点劫后余生的恐惧和后怕,奇异地被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暖流冲散了。是啊,她是为了我。为了我这个没出息的老公,不惜自爆,掀桌子,直接杀到总裁办公室拍结婚证官宣！这份不管不顾的悍勇和护短…淦,有点想哭是怎么回事
我反手握住她那只微凉的手,紧紧攥住,喉咙有些发哽：…谢谢老婆。
苏晴傲娇地扬了扬下巴：哼,光谢谢就完了晚上大餐！米其林三星起步！外加一周家务！还有…陪我打十把游戏！不准放水！
成！都成！别说十把,一百把都行！我忙不迭地点头,劫后余生,老婆最大！
电梯到达一楼。门开,外面等待的人群看到我们,瞬间骚动起来,无数手机镜头再次聚焦。闪光灯亮成一片。
苏晴却像是早已习惯,甚至比刚才更加从容。她反手与我十指紧扣,高高举起我们交握的手,脸上绽开一个明媚得晃眼的笑容,大大方方地对着那些镜头,也对着整个世界宣告：
看什么看没见过带老公下班的啊
她拉着我,迎着那些震惊、艳羡、探究的目光和此起彼伏的快门声,昂首挺胸地走出了晴空大厦。午后的阳光毫无保留地洒在我们身上,暖洋洋的。
隐婚地下情去他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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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粉丝的狂欢
世界安静了不到十二小时。
第二天早上八点,我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拖着仿佛被十个大汉轮番蹂躏过的沉重身躯,一步三晃地挪到了晴空大厦楼下。昨晚呵,陪打游戏不存在的。是单方面被我家那位影后老婆在峡谷里按在地上摩擦了整整一个通宵！美其名曰锻炼技术和精神补偿。我感觉我的手指头和脑细胞已经集体罢工,只剩下一具行尸走肉在凭本能移动。
公司门口的氛围明显不对。平时这个点,都是行色匆匆赶着打卡的社畜,气氛是麻木中带着点焦躁。今天呢门口聚集了一小撮人,探头探脑,窃窃私语,眼神时不时地瞟向我,那目光…炽热得能在我身上烧出两个洞来。
我心里咯噔一下,昨晚苏晴勇闯总裁办的余威还在不应该啊,秦总不是下令封口了吗难道有人偷拍发网上了
我硬着头皮,加快脚步,想赶紧钻进电梯逃离这诡异的注视。刚走到旋转门附近,就被前台小妹王乐乐一个箭步冲上来拦住了。
默…默哥！王乐乐的脸红得像熟透的番茄,眼睛瞪得溜圆,双手捧着一个厚厚的、包装精美的…文件夹声音激动得直哆嗦,这个…这个给您！代表我们技术部全体同仁…一点点心意！恭喜！恭喜您啊！
恭喜恭喜啥恭喜我昨晚在游戏里被老婆虐成0-21-3的超鬼战绩
我一脸懵逼地接过那个沉甸甸的文件夹,还没来得及问,旁边又挤过来一个人。是市场部那个新来的实习生妹子,脸也红扑扑的,手里捧着一大束…呃…向日葵包装纸上还印着早日康复的字样
陈…陈默前辈！实习生妹子声音细若蚊呐,几乎要把脑袋埋进花束里,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昨天…昨天是我给您添麻烦了！这花…祝您和…和嫂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说完,把花往我怀里一塞,兔子一样跑掉了。
我抱着早日康复的向日葵,拎着沉甸甸的技术部心意,像个收破烂的傻子一样站在旋转门门口,风中凌乱。这都什么跟什么
哎哟！陈工！早啊！
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是隔壁项目组的组长老刘,平时眼高于顶,正眼都懒得瞧我这种底层码农。此刻他却满脸堆笑,热情地拍着我的肩膀,力道大得我一个趔趄,牛逼！真牛逼啊陈工！深藏不露！以后可得多关照关照兄弟我啊！哈哈哈！
陈默！可以啊你小子！
另一个平时没啥交情的同事也凑过来,挤眉弄眼,苏晴！卧槽！那可是苏晴啊！国民女神！你小子…啧啧啧,祖坟冒青烟了吧传授点经验呗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和莫名其妙的恭喜包围,像掉进了盘丝洞的唐僧,晕头转向。就在我快要招架不住时,林薇薇出现了。
她今天穿得很素净,脸色有些苍白,眼圈微红。她拨开人群,走到我面前,眼神复杂地看着我,有失落,有不甘,但更多的是释然和一丝…敬畏
陈默,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点沙哑,以前…是我打扰了。对不起。
她微微鞠了一躬,没再多说一个字,转身快步离开了。背影显得有些单薄。
我抱着花和文件夹,看着林薇薇消失的方向,心里五味杂陈。还没等我消化完这复杂的局面,手机在裤兜里疯狂地震动起来,跟催命符似的。
掏出来一看,来电显示：总裁助理-赵秘书。
我心里一紧,有种不好的预感。接通电话。
喂,赵秘…
陈默！陈工！我的陈大神！赵秘书的声音又急又快,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尖锐,完全没了平日的冷静,你在哪！到公司没有！快！快！秦总找你！十万火急！顶楼总裁办！跑步前进！！！
啊秦总找我什么事我心头警铃大作。
什么事！赵秘书的声音拔高了八度,几乎破音,你老婆！苏晴！她的粉丝！八千万‘晴空万里’！把我们公司官网冲！瘫！痪！了！服务器彻底挂了！访问量爆表！客服电话被打爆！秦总急得头发都快薅秃了！点名要你立刻！马上！滚上去见他！！！
轰——！
我脑子里又是一颗核弹爆炸！苏晴的粉丝…冲垮了公司官网！这他妈…就是她昨天说的认识认识服务器！行动力要不要这么强！
我再也顾不上周围那些探究的目光和怀里的花和文件夹了,把它们往旁边一脸呆滞的王乐乐手里一塞：帮我拿一下！
然后拔腿就往电梯口狂奔！用尽了毕生的速度！
总裁专用电梯一路绿灯,直达顶层。
我冲出电梯,气喘吁吁地冲到总裁办公室门口。门没关严,里面传来秦总歇斯底里的咆哮,隔着门板都震耳欲聋：
给我接苏晴工作室！立刻！马上！问问他们苏大影后到底想怎么样！啊！官宣也官宣了！造谣也处理了！她粉丝还冲我官网！讲不讲道理了！服务器不要钱的吗！啊！
还有！那个陈默呢！死哪去了！把他给我拎上来！他老婆搞出来的事！让他给我摆平！立刻！马上！不然我扣他全年奖金！不！我开了他！！！
我站在门口,听着里面秦总的咆哮,感觉腿肚子有点转筋。我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敲了敲门。
进！！！
里面传来秦总火山爆发般的怒吼。
我推开门。嚯！好家伙！办公室里一片狼藉。文件散落一地,秦总像头暴怒的狮子在办公桌后来回踱步,头发确实乱得像鸡窝,原本一丝不苟的领带也扯开了。几个技术部的高管和网管中心的负责人像鹌鹑一样缩在一边,大气不敢出,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看到我进来,秦总猛地刹住脚步,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地钉在我身上,像要吃人。
陈！默！
他几乎是咬着牙根挤出我的名字,手指颤抖地指着我,你！好！你很好！娶了个好老婆啊！
他猛地抓起桌上一台平板电脑,几步冲到我面前,屏幕几乎要怼到我脸上：看看！看看你老婆干的好事！
屏幕上显示着我们公司官网的首页。或者说,曾经是官网首页的地方。此刻,那里只剩下一个巨大的、无比醒目的、粉红色的404错误页面！页面中央,不是冰冷的系统提示,而是一个被粉丝们用弹幕和留言疯狂刷屏的、极其骚气的动态图——一只Q版的、戴着程序员标志性格子衫和黑框眼镜的小人（我）,被一个Q版的、光芒万丈、穿着华丽礼服裙的大明星（苏晴）霸气地搂在怀里,旁边还飘着巨大的、闪光的艺术字：
守护全世界最好的姐夫！
晴空科技！对我姐夫好点！
姐夫掉一根头发,服务器瘫痪一天！
程序员小哥是人间蛊王！姐姐眼光绝了！
弹幕更是密密麻麻,铺天盖地：
【姐夫好！姐夫辛苦了！姐姐威武！】
【晴空科技！交出姐夫！不然冲到你破产！】
【姐夫好帅！工牌照片是诈骗！姐姐赚大了！】
【姐夫！姐姐说让你今晚回家跪键盘！】
【技术部的小姐姐们看过来！这是我姐夫！有主了！别惦记了！】
【姐夫！求签名！求合影！求你和姐姐的狗粮！】
这画面…这阵仗…这满屏的姐夫…
我眼前一黑,脚下一软,差点当场给秦总跪下。这哪是粉丝冲官网啊这他妈是直接把我架在火上烤啊！还撒孜然那种！
秦…秦总…
我声音发虚,感觉天旋地转。
别叫我秦总！秦总气得原地转了个圈,手指哆嗦着点着平板,看见没服务器！瘫了！彻底！访问量是平时的…是平时的几千倍！几万倍！还在涨！技术部的人跟我说,防火墙都冒烟了！再这么下去,机房都得炸！
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上面的东西又跳了跳：现在！立刻！马上！给你老婆打电话！让！她！的！粉！丝！停！手！
还有！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凶狠地扫过旁边那几个鹌鹑一样的高管,最后落回我身上,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决绝,你！陈默！从今天起！升职！加薪！做技术部特别顾问！主管核心系统安全和…和…公关应急响应！尤其是跟你老婆有关的公关应急！年薪翻倍！奖金另算！
他喘着粗气,恶狠狠地补充道：条件只有一个！管好你老婆！管好她那八千万‘晴空万里’！让她们！离！我！的！服！务！器！远！一！点！
要是再瘫痪一次！秦总咬牙切齿,一字一顿,你就给我抱着键盘！滚去跟你老婆的粉丝团住！专门负责给她们修！电！脑！
我：……
看着秦总那张因为愤怒、心疼（服务器）和一丝丝绝望而扭曲的脸,再看看平板上那依旧在疯狂刷新的、魔性又充满爱的404页面,还有满屏的姐夫弹幕…
我默默掏出手机,找到那个备注为易燃易爆炸の祖宗的号码,手指颤抖地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几乎是秒通。
喂老公苏晴清亮又带着点慵懒的嗓音传来,背景音里似乎还有游戏技能释放的华丽音效,干嘛想我了还是昨晚输得不服气
我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对着话筒,发出了来自灵魂深处的、卑微又绝望的呐喊：
老婆！救命啊！！！
你的‘晴空万里’…把…把公司官网…冲！没！了！
秦总他…他说要我滚去跟粉丝团住！专门修电脑！！！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然后,爆发出苏晴毫无形象、肆无忌惮、幸灾乐祸的、银铃般的大笑声：
噗——哈哈哈哈哈哈！活该！让你们公司那帮人乱嚼舌根！这下知道我家‘万里晴空’的厉害了吧哈哈哈哈！修电脑行啊！我看行！正好帮我粉丝们提升一下硬件知识！哈哈哈哈…
她的笑声透过话筒,在死寂一片、气压低得能拧出水的总裁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脆、响亮,且…扎心。
我看着眼前秦总那瞬间由红转青、由青转黑、精彩得如同调色盘的脸,还有旁边几个高管想笑又不敢笑、憋得浑身发抖的样子…
我默默地,捂住了脸。
人间蛊王姐夫
淦！我只想当个安静修bug的码农啊！这日子,没法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