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席卷着庄园外的海浪,带来一室腥咸的气味。
整个庄园寂静得吓人。
回想起刚刚沈母打来的电话,沈月眠眼神晶亮,兴高采烈地打开门,被坐在沙发上的沉默身影吓了一跳。
“吓死我了阿晏哥哥!”她摸了摸心脏,语气克制不住地欣喜:“沈卿棠明明就嫁给祁煜辰了,你干嘛骗我啊,坏死了!”
她亲密地揽上祁晏的臂弯,吐了吐舌头:“下次可不准再这样了!”
“原来你不是因为怕祁家找到才把我藏起来,只是占有欲太强了啊,对不起呀阿晏哥哥,刚刚对你说话重了一些,你别”生气。
“我们回国。”
始终不发一言的男人突然开了口。
沈月眠巴不得早点回去看看沈卿棠的悲惨人生,忙不迭点头,兴冲冲地上楼收拾了行李。
没注意到男人从始至终冷漠的眼神。
下了飞机,连招呼都没有打,祁晏便径直回了家。
家里的佣人意外见到雇主,依次问好,被祁晏一把掐住肩膀。
男人的眼眸猩红,音色被声带磨砺,透露出几分艰涩:
“太太人呢?”
佣人不解地反问:“太太前些天和您回娘家给沈月眠小姐送亲后就一直没回来,不是据说您带她出国了吗?”
“送亲?”
“是呀,那天婚礼办得可热闹了,老宅那边还送了伴手礼过来,我们每人都有一份呢。”
“轰”的一声。
祁晏仿佛被施加了定身咒一般僵在原地,耳朵再也听不见其他的声音。
自欺欺人的假想,在真相的事实面前,骤然炸裂开来,震得他几乎站立不住。
心一阵阵地紧缩,仿佛一只手抓住心脏,勒得他一阵阵地痛。
他一手勉强扶住身侧的护栏,一手搭在心脏的位置,心中涌起无限的茫然。
为什么?
沈卿棠嫁给了小叔,沈月眠不用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他如愿摆脱了和沈卿棠,也如愿和沈月眠在一起。
明明是他最期望的结局。
明明、是他一开始就想要的
可为什么他却没有想象中的开心?
如丢了魂一般,祁晏麻木地走上楼梯,打开了沈卿棠房间的门。
入眼是全然他熟悉的摆设。
都是他送来的沈月眠喜欢的东西——为了让沈卿棠更像个替身。
除了墙壁上挂的那幅街头油彩画。
畸形的两张大脸靠在一起,咧着傻傻地笑。
那时沈卿棠求了他好久好久,撒娇卖乖,不顾他的冷脸,才拉着他坐在街边由油画摊主记录画下来的。
“等你出差我看不到你了,可以靠着看画上的你来缓解思念啊。”
她底气不足地辩驳,可眼里却的认真,却如汹涌的浪涛令他一瞬间失声。
心跳动的节奏,仿佛跨越时间,回到了那天。
霎时,一种难言的愤怒席卷了祁晏的内心,他一拳锤在了墙壁上。
说得认真深情,被催眠时不是照样选择接受了替嫁的命运。
明明他已经和催眠师打过招呼,只要她不愿意,就能中止催眠。
可她接受了。
何其薄情。
指缝渗出献血,祁晏却感觉不到疼。
额头青筋直跳。
一片寂静中,只余男人平复节奏的呼吸声。
良久,他勉强缓和了情绪,黑沉沉的瞳孔映着窗外夜色,更显得静谧幽深。
他开口,语气透出一种咬牙切齿的意味:
“你出嫁了正好,正好把妻子的位置让给沈月眠,她才是我一直想娶的人。”
沈月眠才是自己一直想娶的人。
“你一点都不重要。”
沈卿棠,你一点都不重要。
祁晏毫不留情地转身,动作幅度太大,牵动脑中紧绷的弦,令他有一瞬间的眩晕。
他死死捏着身侧的拳,大步离开。
祁晏去沈家找了沈月眠。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证明心头对沈卿棠的不在意。
“小姐在卧室,祁先生你直接敲门就好了。”佣人笑得讨好。
可还没到沈月眠的卧室,就在阳台边上听见了独属于沈月眠的娇笑。
心中的焦躁没有预料之中被声音安抚。
祁晏皱起眉,心闷得不像话。
“沈卿棠失忆了,还嫁给了祁家的病秧子,对你再也构不成威胁了眠眠。”
沈月眠轻抿了口红酒,笑得娇俏满意:“还要感谢你呀妈妈,如果不是八岁那年你帮我销毁了监控,我还不能这么顺利地认领对祁晏的救命之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