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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菜市场摆手工饰品摊,为躲催婚跟卖鱼糙汉闪婚。
他手糙得能刮鱼鳞,偏会在收摊后蹲在我摊位前,用刀尖挑开我扎进指甲的线头;他骂起顾客‘鱼不甜你找我’时粗声粗气,却总把最新鲜的鲫鱼留着,等我收摊后煮一锅奶白的番茄鱼——汤里飘着我最爱的枸杞,一颗不多一颗不少。
我以为这就是日子了,直到他前女友举着‘怀瑾集团总裁’的证件砸过来:‘苏晚照,你嫁的是能买下整条街的大佬!
可谁能想到,那个蹲在鱼摊后给我修坏木架的男人,早把三年前我给他包扎刀疤的模样,写进了锁在抽屉里的日记本
‘她蹲在巷口,发梢沾着露水,说疼就喊时,我就想,这辈子非她不可。
现在,他举着那本磨破边的日记,在菜市场的鱼摊前重新向我求婚——这次,我终于看清,藏在粗布围裙下的,是最滚烫的真心。
1
傍晚六点,暴雨噼里啪啦地打在老城区的石板路上。
苏晚照蹲在摊位前,雨水顺着发梢滴进衣领,她哆哆嗦嗦地伸手去够被风吹到路中间的贝壳耳环——那是今天最后一批货,珠子上还沾着泥,金属挂钩也扭曲成了麻花状。
咔嗒一声。
一只黑胶鞋碾过耳环,玻璃珠碎成了星星点点。
她盯着地上的碎片,眼泪突然混着雨水流了下来——这组耳环她穿线用了半周时间,成本三十块,要是卖不出去,就得自己贴房租了。
祖宗,我给你送伞来了!周幼棠的声音从雨幕中传来,碎花伞的伞骨撞在了她背上,你妈又催婚了,说再拖下去就不给你交房租了。
苏晚照抹了把脸说:明天就去登记。
登记和那个卖鱼的周幼棠把她拉起来,把伞往她头顶偏了十度,我昨天看见他蹲在鱼摊边记账,钢笔用得比我拉花咖啡还顺手。普通卖鱼的谁会用万宝龙钢笔啊
话还没说完,一股鱼腥味先扑面而来。
沈怀瑾拎着一个塑料袋站在雨中,湿透的T恤贴在背上,左手虎口处有道暗红色的刀疤,像一条趴在皮肤上的蜈蚣。
他把塑料袋扔在摊布上,里面滚出三条干毛巾:擦擦,别感冒了。
没等苏晚照说话,他转身就走了。
在雨幕中,他的背影挺得笔直,比菜市场里那些弯腰搬菜的摊主高出了小半头。
夜里,苏晚照蜷缩在出租屋的旧沙发上。
她从抽屉最深处翻出那个皮质账本,封皮都被磨得发亮了,这是外婆临终前塞给她的:小照啊,这是‘小幸运账本’,每天写一个帮助别人的愿望,会灵验的。
她盯着空白的第一页,咬着笔杆写道:希望张阿姨明天能卖完剩下的青菜。刚合上本子,窗外就响起一声惊雷,震得玻璃嗡嗡作响。
第二天清晨,菜市场热闹得像一锅沸水。
张阿姨举着空菜筐,直拍大腿:奇了怪了!昨晚来了个穿黑西装的男人,说‘全要了,给孩子补补营养’,连那些蔫了的油菜都按新鲜菜的价格给我结了账!
苏晚照捏着豆浆杯,正发着愣,突然肩膀被拍了一下。
一股带着凉意的鱼腥味涌了过来,沈怀瑾扛着一个半人高的鱼筐,水珠顺着下巴滴在胶鞋上:发什么呆呢去领证。
在民政局门口,他卷起的袖口露出了那道伤疤,红得像新结的痂。
苏晚照盯着他从裤兜里掏出来的红本本,封皮上还有折痕,显然是刚领的。
领完了,回家。他把红本本塞给她,转身就走。
苏晚照跟着他往菜市场走去,路过鱼摊时,瞥见他弯腰整理冰块,藏在袖口的手悄悄抚平了什么——那是一本和她的小幸运账本一模一样的皮质本子,封皮在晨光中泛着陈旧的光。
晚上收摊后,苏晚照蹲在饰品架前穿珠子。
木头架子突然晃了晃,她伸手去扶,摸到横档上有一道细缝——白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松了呢
她皱着眉头去找螺丝刀,没注意到背后鱼摊的灯还亮着,沈怀瑾蹲在阴影里,正用砂纸仔细打磨一段新削的木楔。
2
婚后第三天傍晚,苏晚照的木头饰品架咔地一声塌了。
珠子撒了一地,红的蓝的在水泥地上滚,她蹲下去捡,铁丝扎破食指,血珠吧嗒掉在珍珠上。
我来。
鱼腥味先漫过来。
沈怀瑾收摊路过,胶鞋踩得地面响,蹲下来时裤管沾了泥。
他粗粝的手指捏起一颗碎钻,指甲缝里还沾着鱼鳞,动作却稳得像在夹易碎的玻璃。
苏晚照去摸工具箱,回头见他已经拆了架子,扳手在路灯下闪着光。
他拧螺丝的手法利落,手腕翻转时,路灯把影子投在墙上——那影子分明是在修什么精密物件,不像是修木头架子的。
小沈这手……
周幼棠的声音从咖啡馆二楼飘下来。
她趴在窗台上,端着马克杯:修过名表吧我之前在钟表店见过师傅,就这么转手腕。
王叔拎着酒瓶子晃过来,酒气混着鱼腥味:小沈啊,你媳妇摊子塌了,你还真上心。
沈怀瑾没抬头,拿砂纸打磨木楔:塌了,我给她撑。
苏晚照的心跳漏了一拍。
风掀起她的发尾,吹得珠子叮当响,她突然想起领证那天,他藏在袖口的皮质本子——和她的小幸运账本一个颜色。
收拾完已经十点。
她蹲在摊前数珠子,沈怀瑾把修好的架子摆正,拍了拍手上的木屑:收了。
回出租屋的路上,她翻出枕头下的账本。
第二页空白处,她咬着笔尖写:希望老公今天能早点收摊,别淋雨。
夜里果然下了暴雨。
苏晚照缩在沙发上啃面包,盯着墙上的破挂钟——平时沈怀瑾要到十一点才回来,今天九点半,门锁咔嗒一声。
他站在门口,肩上搭着她的旧格子伞,雨水顺着伞骨往下淌。
裤脚湿了半截,胶鞋上沾着泥,怀里却抱着个保温盒:鱼卖完了。
掀开盖子,番茄鱼的酸香涌出来。
鱼片嫩得能抿化,苏晚照吸着鼻子扒饭:剩两条
嗯。他坐得离她半米远,低头擦胶鞋,留给你。
她夹鱼片的筷子突然顿住——他右手袖口有块深色水渍,凑近看,是血。
铁丝划的小口子,结了痂,他竟没说疼。
后半夜,王叔的嘀咕声从窗户缝钻进来:怪了,小沈今天鱼没卖完,硬说清筐,有辆黑车来拉走剩鱼,司机还说什么‘怀瑾慈善义卖’……
苏晚照翻了个身,摸到枕头下的账本。
纸页有点潮,像被谁用手指轻轻碰过。
她没注意到,床脚的阴影里,沈怀瑾站了很久,手里攥着张照片——三年前医院走廊,扎马尾的姑娘蹲在地上,正把流浪猫抱进怀里。
清晨,闹钟响了八遍。
苏晚照迷迷糊糊坐起来,瞥见椅背上挂着沈怀瑾的蓝布围裙。
油渍蹭在口袋边,她伸手去整理,指尖碰到布料时,摸到里面硬邦邦的——像是夹了张纸。
3
清晨闹钟第七遍响时,苏晚照才从被窝里滚出来。
椅背上沈怀瑾的蓝布围裙歪着,油渍蹭到了她常戴的贝壳发夹上。
她踮脚去够,指尖刚碰到围裙口袋,就被硬物硌了一下。
是块金属。
她抽出来时,阳光正好斜着切进来,金属表面晃得她眯眼——是块手表,深灰表盘镶着细碎钻,表带泛着冷光。
晚照!
门被撞开的动静惊得她手一抖,手表啪地掉在地上。
周幼棠踩着帆布鞋冲进来,发梢还滴着咖啡渍:我就说!昨天他修架子转手腕那姿势——她蹲下去捡起表,瞳孔缩成针尖,百达翡丽鹦鹉螺,我在钟表店摸过模型,这纹路这重量……
还我。沈怀瑾不知何时站在门口,声音比平时低了八度。
他伸手要接,周幼棠却举得更高:够买你十个鱼摊的表,你说你卖鱼的
李师傅借的。沈怀瑾扯了扯袖口,防进水。
啥楼道里传来李师傅的大嗓门,他推着修车摊路过,我那破电子表早扔废品站半年了!
苏晚照干笑两声,弯腰去捡地上的贝壳发夹:幼棠你最近拍探店视频魔怔了吧他手机还是二手的,连微信支付都用我二维码……
那POS机呢周幼棠掏出手机翻照片,昨天你收摊早,我帮你看了眼他的收款机——商户名是‘怀瑾实业’,百度能搜出三个亿的集团!
沈怀瑾突然转身进了厨房,锅铲碰在铁盆上哐当响。
苏晚照盯着他绷紧的肩线,喉咙发紧。
夜里她蜷在沙发上翻账本。
第二页希望老公别太累的字迹还新鲜,墨迹边缘泛着浅蓝——昨天他确实推了外区批发商的加单,说不想跑远路。
可从前为多卖两条鱼,他能骑电动车穿半个城。
风掀起账本页,她鬼使神差摸出手机,输入怀瑾实业。
搜索栏跳出来的瞬间,她猛地合上手机。
后半夜她做了个怪梦。
沈怀瑾站在玻璃幕墙前,西装笔挺,左手腕的金表闪得人睁不开眼,刀疤被遮得严严实实。
她喊他名字,他却转身走向电梯,玻璃倒映出她脸上的雀斑——比平时更明显。
惊醒时,阳台有细碎的水声。
她光着脚走过去,见沈怀瑾正蹲在地上,食指轻碰多肉叶片上的水珠。
那盆多肉是她去年摆摊时捡的残株,蔫得只剩两片叶子,如今却长出了圆滚滚的新瓣。
你以前……她声音哑得像砂纸,是不是做过别的
水珠顺着他手腕滑落,在瓷砖上砸出小坑。
他没回头:我这辈子,只卖过鱼,只爱过一个人。
门铃叮咚响了。
苏晚照的手机在枕头下震动,周幼棠的语音跳出来,带着电流杂音:我刚刷到林曼柔直播……她说三年前被沈姓富豪抛弃,要找回场子……晚照,她视频里的男人,是你老公。
她盯着监控画面——穿香奈儿套装的女人正仰着头,猩红甲油敲在猫眼看,嘴角勾着笑:沈怀瑾,你躲菜市场,挺接地气啊
楼道里传来细高跟敲地的声音,一下,两下,像钉子往苏晚照神经里钻。
她摸向枕头下的账本,笔尖悬在帮我弄清真相几个字上,始终落不下去。
门外的笑声更清晰了:开门啊,苏小姐。
4
楼道里的高跟鞋声敲得苏晚照太阳穴突突跳。
她捏着账本的手沁出冷汗,猫眼上那抹猩红指甲又晃了晃。
开门啊苏小姐。林曼柔的尾音带着笑,像根细针戳进门缝。
苏晚照深吸一口气拧开门。
林曼柔的香奈儿外套蹭过她胳膊,混着刺鼻的香水味:三年前他为我砸五百万买珠宝,现在倒好——她扫过苏晚照摊在茶几上的贝壳发夹,跟卖地摊货的过活
你到底想干什么苏晚照声音发颤。
林曼柔没接话,突然转身往楼下跑。
苏晚照追出去时,正看见她踩着细高跟踹向夜市的饰品架。
哗啦——
珍珠串、贝壳坠子滚了满地。
林曼柔踩着一只蓝贝壳耳环,直播镜头怼到苏晚照眼前:姐妹们看,这就是沈怀瑾选的白月光
你疯了!周幼棠从咖啡车后冲出来要拽她,被李师傅拦住。
修鞋摊的扳手在他手里攥得发白:小苏的摊子,容不得人撒野!
都别过来。
熟悉的粗哑嗓音从人堆后传来。
沈怀瑾裤脚沾着鱼鳞,蹲在满地狼藉里,指尖沾着泥,一颗一颗捡珠子。
他背绷得笔直,像根被压弯的铁条。
苏晚照站在雨棚下,看着他指腹蹭过一颗碎珍珠——那是她今早新串的,本想等他收摊时给他看。
沈怀瑾!林曼柔举着手机逼近,你当卖鱼就能甩了我
当年要不是我......
当年你卷走我五十万。沈怀瑾突然开口,声音像砂纸磨过石头。
他没抬头,继续捡珠子,现在又来闹,图什么
人群霎时安静。林曼柔的脸红了又白,摔了手机跑远。
苏晚照蹲下来帮他捡珠子。
他沾泥的手指突然覆住她手背:我卖鱼的时候,最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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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喉咙发紧,没说话。
深夜,苏晚照蜷在床角翻账本。
第二页希望老公别太累的字迹还新鲜,第三页空白处,笔尖悬了半小时。
金手指不能为私欲——可她想起他蹲在地上捡珠子的背影,想起他说只爱过一个人时的侧脸。
她咬着唇写下:希望他能真正开心一次,不用再藏。
墨迹刚干,窗外炸响惊雷。
沈怀瑾在阳台拆匿名快递时,手在抖。
监控截图里,穿白裙子的姑娘正弯腰撕裙角,给血泊里的男人包扎——那是三年前的他,刀疤还在渗血。
查出来是谁寄的吗他哑着嗓子问助理。
没,只附了张纸条。助理递过便签,上面写‘你找的人,在夜市卖贝壳发夹’。
沈怀瑾摩挲着照片上姑娘脸上的小雀斑,突然笑了。
他翻出手机:把‘怀瑾助学计划’再加两所小学,钱从私人账户走。
次日清晨,苏晚照支摊子时,突然围过来一群穿蓝校服的孩子。
带头的小姑娘举着横幅:谢谢苏阿姨送我们珍珠笔袋!
那是她去年给支教老师的手工样品,早忘了。
苏阿姨,这些笔袋帮我们拿了作文比赛奖!另一个男孩举着奖状,老师说,是您的贝壳让我们写作文时有灵感!
苏晚照愣住。
她抬头看向巷口,沈怀瑾倚着墙,裤脚沾着鱼鳞,正冲她笑。
那是她嫁给他三个月来,他第一次笑得这么松快。
晚照!周幼棠从咖啡车后探出头,社区医院的陈医生让你下午去取药,说上次开的维生素快吃完了。
苏晚照应了声,低头整理被踩坏的饰品架。
珠子在晨光里闪着细碎的光,像撒了把星星。
5
苏晚照攥着维生素药瓶往社区医院外走时,白大褂的陈医生突然从诊室探出头:苏姑娘!
她脚步顿住。
陈医生推了推眼镜,翻出一本泛黄的病历:三年前夏天,夜市后巷那起刀伤还记得吗
你用蓝裙子给他止血的病人——是沈怀瑾。
药瓶啪嗒掉在地上。
苏晚照弯腰去捡,手指抖得捡了三次。
病历夹里夹着张模糊的监控截图,穿蓝裙子的姑娘正撕裙角,裙摆破口处的线迹和她压在箱底的旧裙子一模一样。
她冲回家翻出老木箱。
旧裙子摊开时,右膝处果然有道歪斜的撕裂,针脚是她连夜缝的——当时只当是帮了个陌生人,谁能想到是每天给她留番茄鱼的丈夫
傍晚收摊时,沈怀瑾正蹲在摊前修她的饰品架。
锤子敲在木头上的声音一下下撞进她心里。
你接近我,是因为报恩她把旧裙子甩在他膝头。
锤子当啷掉地。
沈怀瑾抬头,眼尾红得像被揉皱的纸:我找你三年。他蹲下去开床底的铁盒,铁锈蹭了满手,从监控里看见你脸上的雀斑,在夜市蹲了三个月——
铁盒里是二十几本日记本。
最新的那页写着:晚照说今天风里有海腥味,像她串的贝壳发夹。往前翻,她给王叔带了酸菜包,自己只啃冷馒头她蹲在地上捡珠子,睫毛扫过手背,像蝴蝶。
那天你蹲在血泊里,手都在抖,还说‘别怕,我陪你’。他喉结滚动,我就想,这辈子非你不可。
苏晚照抱着账本躲进周幼棠的咖啡馆。
玻璃罐里的咖啡豆香裹着雨声,她盯着账本第二页希望老公别太累的字迹发呆。
你以为他藏身份是骗周幼棠擦着马克杯,我见过太多女人扑着他的钱往上贴,他怕你也那样。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王叔晃着半瓶二锅头坐过来:小沈那傻小子,每晚十一点准时绕到你摊子后头。
我问他图啥,他说’她不知道我看着,才最安心‘。
苏晚照翻到昨夜写的希望他能真正开心一次,底下不知何时多了行小字:你早就是我的光,不必许愿。是沈怀瑾写鱼摊价目表的苍劲笔迹。
她抓着账本往外跑。
巷口的鱼摊空着,李师傅正收塑料布:市监的人今早来的,说他用假身份证办不了执照。
林曼柔的笑声从街角飘过来。
她举着手机贴在耳边:沈总,无证经营的摊子,能撑三个月算我输。
苏晚照攥紧账本。
雨顺着发梢滴在希望我能勇敢一次的字迹上,晕开一团模糊的蓝。
她转身往市监局方向跑,鞋跟溅起的水花里,倒映着旧裙子上那道缝补的针脚——和沈怀瑾日记本里她的每道皱纹都可爱的批注,重叠成一片暖黄的光。
6
苏晚照冲进市监局大门时,刘海还滴着水。
她把怀里的牛皮纸袋往桌上一倒——三年的摊位管理费收据、街坊联名的手写证明,还有那本小幸运账本,纸页被雨水泡得发皱,却清清楚楚记着帮沈怀瑾卖光剩鱼替他修破鱼筐这些小事。
同志,他真没造假!她手指点着缴费单上的签名,沈怀瑾这三个字,从摆摊第一天就签在这。
门哐当被撞开。
张阿姨举着张皱巴巴的商标注册证挤进来,喇叭顶在嘴边喊:怀瑾鲜鱼!
市商标局发的!
他用真名注册的!李师傅举着手机冲进来:我有监控!
他每天五点进货,从来没少过检疫票!王叔晃着二锅头瓶子:我作证!
他连秤都比别人多称半两!
办事员翻着商标证,抬头时眼睛亮了:这确实是正规注册的个体工商户。
那举报信里说他用假身份证...
假的!苏晚照翻开账本最后一页,昨天林曼柔来摊子闹,我记了个‘希望谎言被拆穿’——她声音发颤,你们查她,她肯定伪造了材料!
两小时后,林曼柔被带出市监局时还在尖叫:沈怀瑾是总裁!
你们知不知道他...话没说完,手机弹出消息提示音——她的直播账号因恶意造谣、伪造公文被封,粉丝群里全是退订的刷屏。
沈怀瑾被放出来时,雨已经停了。
他没回出租屋,也没去鱼摊,而是蹲在苏晚照的饰品摊前。
被踹坏的木架歪在地上,他从裤兜摸出锤子,一下下敲着断榫。
夕阳照在他手背上,那道刀疤泛着淡粉,像道旧时光的吻痕。
修好了。三天后,菜市场挂满红灯笼。
苏晚照踩着贝壳风铃走过来,珍珠串成的裙角扫过青石板。
沈怀瑾系着洗得发白的蓝围裙,前襟还沾着片鱼鳞——他刚给张阿姨送完最后一条鱼。
今天不摆摊。张阿姨举着扩音器当主持,今天咱们给小沈小苏办婚礼!
王叔的鞭炮噼里啪啦炸响,李师傅用扳手敲着铁盆打节奏。
苏晚照举起那本旧账本,风掀起纸页,露出里面夹着的泛黄照片——是三年前她蹲在巷子里,给流血的男人包扎的背影。
我写过很多愿望。她望着沈怀瑾发红的眼尾,帮邻居找猫,帮老公卖鱼,帮老太太提菜。
但今天...她把账本塞进他手里,我不许愿。
我直接说——沈怀瑾,我嫁你,就因为你是那个帮我守夜、给我留番茄鱼、蹲在地上修架子的人。
沈怀瑾从围裙兜里摸出枚贝壳戒指。
是他用她摆摊剩下的碎贝壳磨的,边缘磨得圆溜溜的。我也写过愿望。他给她套上戒指时,指腹蹭过她指尖的茧,在日记本里写了三年。他喉结滚动,但今天,我要新的愿望——
希望苏晚照,永远做我的小太阳。
人群欢呼时,那本小幸运账本静静躺在供桌上。
夹层里多了张新照片:两人在鱼摊前相拥,沈怀瑾的工装蹭着苏晚照的珍珠裙,背后是冒热气的豆浆摊、挂水珠的青菜架,还有飘着鱼香的长街。
市监局门口的老槐树下,沈怀瑾的手机突然震动。
他低头看了眼来电显示,指腹在怀瑾集团四个字上顿了顿,抬头正撞见苏晚照从人堆里探出头,眼睛亮得像星子。
他笑了,按掉通话键,往人群里挤去。
7
沈怀瑾从市监局出来时,雨刚停。
他没回出租屋,也没去鱼摊,转进了社区警务站。
调林曼柔昨天交材料的监控。他声音哑着,指节抵在柜台上。
值班民警调出录像,画面里林曼柔举着伪造的无照经营举报信,指甲盖涂着亮片,正对着镜头笑。
他从裤兜摸出个红本本。
封皮磨得发旧,个体工商户营业执照几个字却清晰——注册日期是2020年5月17日,和他推着鱼摊车搬进菜市场的日子分毫不差。
复印件给我。他把原件推回去,不用走法律程序。
张阿姨接到复印件时正剥蒜。
老花镜滑到鼻尖,她凑近看了三秒,突然把蒜筐往地上一墩:这臭丫头造谣!
小沈的证早办了!她抄起卖菜的喇叭就往菜市场跑,声音震得麻雀扑棱棱飞:都听着!
小沈是正儿八经的摊主!
王叔蹲在豆浆摊前灌白酒,酒壶咚地磕在桌沿:我说呢,他每晚绕着苏丫头的摊子转三圈,哪是躲
分明是守!卖豆腐的李婶擦着案板笑:上回我家孙子发烧,他开车送医院,我还说他车破——合着是故意开旧的
第二天天没亮,苏晚照提着保温饭盒出了门。
她的珍珠裙换成了旧布衫,发绳是用摆摊剩下的贝壳串的。
鱼摊空着,却有动静——沈怀瑾蹲在地上,正拿砂纸打磨那架被踹坏的木架子。
他的蓝工装袖口卷到肘弯,左手那道刀疤泛着粉,百达翡丽藏在旧布套里,像块舍不得示人的老玉。
砂纸摩擦木头的声音沙沙响,他没抬头:这架子是你第一天摆摊时自己钉的。
苏晚照停在五步外。
喉咙发紧,手里的饭盒盖硌得掌心生疼。
巷口棠里咖啡的玻璃门开了条缝,周幼棠探出头,对张阿姨比了个成了的手势。
小沈!李师傅推着修自行车的铁皮车过来,车轮碾过青石板吱呀响,我儿子要开电动车维修店了,这车你用。他把车把往沈怀瑾脚边一推,鱼摊得支在显眼地儿。
王叔晃着钥匙挤进来:后巷那间储物间,空两年了。他把钥匙拍在沈怀瑾肩头,放鱼筐、冰袋,得劲。
卖卤味的王嫂拎着塑料袋凑过来,往沈怀瑾脚边塞:我家刚卤的鸭翅,给晚照尝尝。
苏晚照往前走了两步。
保温饭盒的热气透过布巾钻出来,混着豆浆摊的甜香、青菜架的露水味,还有沈怀瑾身上惯有的鱼腥味。
番茄鱼。她把饭盒轻轻放在他手边,我熬的。
砂纸停了。
沈怀瑾抬头,眼尾发红。
他伸手碰了碰饭盒,又缩回手去摸裤兜——那里装着半块没磨完的贝壳,是准备给她做戒指的。
那天在市监局。他声音发闷,他们问我为什么不亮集团身份。
苏晚照没说话。
她蹲下来,和他并排看着那架快修好的木架子。
架子上还留着她用记号笔写的字:晚照手作,只卖开心。
我答。沈怀瑾喉结动了动,因为我想当苏晚照的鱼贩子。
风掀起他工装衣角,露出藏在里面的账本边角——是她的小幸运账本。
不知何时被他收走了,封皮蹭着他磨破的衣料,像朵贴在旧布上的花。
那天夜里,苏晚照翻箱倒柜找账本。
旧抽屉最底层,压着本泛黄的日记本。
她翻开第一页,字迹粗犷却工整:2020年5月17日,巷口摆摊的姑娘蹲下来帮我包扎,发梢扫过我手背,像片会动的云。
月光漏进窗户,照在日记本最后一页。
那里贴着张照片,是她三年前蹲在巷子里的背影,旁边写着:今天去警务站,终于能光明正大当她的鱼贩子了。
床脚的藤编筐里,那本小幸运账本静静躺着。
最上面一页新写的愿望被风掀起:希望沈怀瑾,永远是蹲在地上给我修架子的人。
8
婚礼前夜,苏晚照蹲在老木柜前翻陪嫁箱。
那本小幸运账本从箱底滑出来时,夹层里掉出张照片——是三年前巷口的监控截图。
照片里她裙摆撕了道口子,正蹲在血泊里给男人包扎,脚边蜷着只脏乎乎的流浪猫。
陈医生的话突然撞进耳朵:那男人醒了第一句不是问钱追回来没,是‘那个姑娘走了吗’,比问警察还急。
她手指摸过照片里翘起的发梢——和沈怀瑾日记里写的会动的云,分毫不差。
她翻开账本第一页,字迹还带着生涩:希望张阿姨卖完青菜。那天张阿姨的青菜确实全卖光了,她原以为是幸运,现在才明白,是沈怀瑾让集团食堂采购员绕了三公里来买的。
笔在最后一页落下:谢谢这三年的小幸运……但从今天起,我不再靠它了。
阳台小铁盆里,第一页纸条烧得卷曲。
火光映着她笑出泪的脸,灰烬被风卷上天,像一群飞走的萤火虫。
二楼窗户吱呀推开,幼棠举着马克杯喊:晚照!热可可要凉了!
她吸吸鼻子转身,杯壁烫得手疼,像极了这三年里那些被人悄悄托住的温度。
婚礼当天,菜市场挂着红绸子。
沈怀瑾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胸前别朵贝壳玫瑰——是苏晚照熬夜用捡的粉贝粘的,边缘还留着她剪伤的小血点。
新郎给新娘戴戒指!张阿姨举着喇叭喊。
沈怀瑾从裤兜掏出个蓝布包,摊开是枚打磨光滑的粉贝戒指,内圈刻着18:07。
每天收完鱼摊,我绕到你摊位后头看一眼的时间。他声音哑得像砂纸,那时候你总低头穿贝壳,发梢扫过手腕,像片会动的云。
苏晚照笑着伸手,突然从包里掏出那本旧账本。
她翻开最后一页举高,菜市场的风掀起纸页:它帮我做了很多好事,但现在——她转向沈怀瑾,眼睛亮得像星子,以后的幸运,我们自己挣。
掌声炸响。
李师傅吹了声口哨:小沈媳妇说得对!王嫂举着卤鸭翅喊:以后鱼摊的幸运,归你们俩!
沈怀瑾握紧她的手,凑到耳边:其实我每晚翻你账本,不是看愿望。他喉结蹭过她耳垂,是闻你写字时留下的橘子铅笔香。
夕阳落进菜市场,照得鱼鳞案板闪着金光。
贝壳风铃叮铃响,那本账本静静躺在米缸里,封面贴着张新纸条:已退役,但很光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