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毕业典礼那天撞见未婚夫亲吻穿婚纱的女孩。
当晚我销毁所有痕迹出国,他疯狂找我五年无果。
直到入职新公司,总裁办公室门后站着当年那个女孩。
顾总未婚妻真漂亮,我笑着递辞呈,祝二位百年好合。
他攥碎辞职信将我按在墙上:那是我表妹!当年她参加慈善婚纱秀!
平板突然弹出新闻推送,五年前他蹲着整理婚纱的照片赫然在目。
标题写着:青年企业家顾屿白默默守护白血病儿童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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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电梯平稳下降时,总有种心脏悬浮的错觉。
沈夕死死盯着不断跳跃的猩红数字——18、17、16……如同她此刻被无形之手攥紧又松开的心跳。
指尖冰凉,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这点微不足道的刺痛,压住胃里翻滚的酸涩。
五年了。
足够一个城市改头换面,足够一个人把伤口埋进血肉最深处,结上厚厚的痂,假装遗忘。
可当电梯门在二十三层叮一声滑开,那个颀长挺拔的身影猝不及防闯入视野时,沈夕才明白,那层痂脆弱得不堪一击。
顾屿白。
这个名字,连同那些被刻意尘封的、带着血腥味的记忆碎片,瞬间在她脑海里炸开。
他正侧身和身边一位高管低声交代着什么,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西装衬得肩线愈发利落。
时光似乎格外偏爱他,只在那深邃的眉骨和下颌线处多刻下几分冷峻的棱角。
他周身那股迫人的气场,比五年前更盛,带着久居上位的掌控感。
他迈步走进电梯,视线不经意扫过角落。
那目光,起初是惯性的、毫无温度的掠过,却在下一秒,如同被无形的磁石猛地吸住,骤然钉在沈夕脸上。
时间在那一刻被无限拉长,粘稠得几乎凝固。
沈夕清晰地看到顾屿白瞳孔深处那骤然掀起的飓风,震惊、难以置信,还有某种被强行压抑了太久、几乎要破笼而出的灼热情绪。
他整个人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僵在电梯中央,连呼吸都停滞了。
周遭几个高管不明所以,面面相觑,却被他周身瞬间散发出的、近乎实质的冰冷气压慑住,噤若寒蝉。
沈夕率先垂下了眼。
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脆弱的阴影,隔绝了那道几乎要将她烧穿的目光。
电梯门无声地合拢,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压抑的沉默和那无处不在的、属于他的清冽气息。
一种久违的,曾让她无比眷恋,如今却只余下尖锐痛楚的气息。
数字一格一格往下跳,缓慢得像一个世纪。
他灼热的目光依旧固执地钉在她身上,带着无声的、滚烫的诘问。
沈夕的脊背挺得笔直,指甲更深地陷进肉里,用尽全力维持着表面那层摇摇欲坠的平静。
直到叮的一声轻响,一楼到了。
门滑开的瞬间,新鲜的空气涌入,沈夕几乎是逃也似的,第一个迈了出去。
高跟鞋踩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急促而清晰的脆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
身后,那道沉甸甸的、带着痛楚和巨大问号的目光,如影随形,一直烙在她背上,直到她汇入门外喧嚣的人流,才被彻底隔绝。
沈夕没有回头。一次也没有。
***
2.顾总,这是市场部新来的副总监,沈夕。
人事主管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在偌大却压抑的总裁办公室里响起。
沈夕站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前,视线平静地落在桌面上那份摊开的简历上。
纸页边缘,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随意搭着,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蜷曲了一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空气凝滞得如同灌满了铅。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来自办公桌后的那道目光,沉甸甸地压在她头顶,带着审视,带着穿透一切的探究,还有一种她不愿深究的、浓得化不开的复杂情绪。
沈夕……低沉的声音终于响起,像大提琴最低沉的弦音,在寂静中缓缓拨动,每一个音节都碾过沈夕的心口。
欢迎加入顾氏。
沈夕抬起眼,迎上顾屿白的视线。
五年岁月在他脸上刻下的痕迹清晰可见。
他的眼窝更深了些,下颌线条绷得极紧,那双曾经盛满温柔星光的眼眸,此刻深不见底,幽暗得如同暴风雨前压抑的海面,所有的惊涛骇浪都被强行锁在平静的表象之下。
谢谢顾总。她开口,声音是自己都意外的平稳无波,像一潭结了冰的死水,我会尽快熟悉工作。
顾屿白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仿佛要从这冷静的面具下,挖掘出哪怕一丝一毫的裂痕。
你的履历……很出色。他缓缓道,指尖在简历上海外经历那一栏轻轻敲了敲,目光锐利如鹰隼,尤其是,过去五年的经历。
那刻意放缓的语速,那带着钩子般的试探,每一个字都精准地刺向沈夕最深的伤口。
她放在身侧的手悄然收紧,指甲再次掐入掌心,用疼痛提醒自己保持清醒。
顾氏的平台,值得我全力以赴。她避重就轻,目光不卑不亢地回视着他。
空气里弥漫着无形的硝烟,一场无声的拉锯战在两人之间展开。
人事主管似乎也察觉到了这非同寻常的紧绷气氛,额头渗出细汗,局促地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顾屿白靠回宽大的椅背,深沉的视线依旧锁着沈夕,半晌,才挥了挥手,声音听不出喜怒:
好。林主管,带沈副总监去熟悉部门。
那姿态,带着不容置喙的掌控感。
沈夕微微颔首,转身,脊背挺直如松。
就在她握住冰凉的黄铜门把手,即将拉开门的瞬间……
沈夕。
那两个字,带着一种沉重的力量,再次叫住了她。
她停下动作,却没有回头。
身后,是长久的沉默。
她能感觉到那道目光,如同实质般烙在她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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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顾屿白的声音再次响起,低沉得近乎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深处艰难地挤压出来:
当年……为什么走
那声音里压抑的痛苦和不解,像一根冰冷的针,猝不及防地刺穿了沈夕强筑的心防。
一直死死压抑在心底的、蒙尘的画面,伴随着尖锐的痛楚,轰然炸开。
明媚到刺眼的阳光,毕业礼袍上的流苏在风中轻晃,她捧着鲜花,带着满心欢喜奔向约定的地点,脚步轻快得几乎要飞起来。
然后,她看到了。
校园湖边那棵巨大的榕树下,她深爱的、以为会与她共度一生的顾屿白,正微微俯身。
而他面前,站着一个穿着洁白婚纱的女孩!
阳光透过树叶缝隙,在洁白的纱裙上跳跃,也在顾屿白低垂的侧脸上镀了一层温柔的金光。
距离太远,听不清话语,只看到顾屿白伸出手,指尖轻柔地拂过女孩额前散落的一缕碎发,然后,缓缓地、无比珍重地……吻了下去。
那一刻,时间静止。
手中的鲜花坠落在地,花瓣零落。
整个世界在她眼前分崩离析,色彩褪尽,只剩下那刺目的白纱和那个吻。
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撕裂。原来所有的山盟海誓,所有的温柔缱绻,都不过是一场精心编织的谎言。
巨大的背叛感和灭顶的绝望瞬间将她吞没,几乎无法呼吸。
沈夕猛地闭上眼,用力吸了一口气,将喉间的腥甜和眼底瞬间涌上的滚烫狠狠压了回去。
再睁眼时,眸底已是一片深潭般的死寂。
她没有回答。
只是沉默地、决绝地,拉开了沉重的办公室门。
砰。
门在她身后关上,隔绝了门内那道痛苦而执拗的目光,也仿佛隔绝了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
3.顾氏集团顶层总裁办公室的空气,永远带着一股沁人的凉意,沈夕抱着一叠需要签批的文件,站在那扇厚重的深色木门前,指尖微微发僵。
每一次靠近这里,都像在重新踏入一个布满荆棘的囚笼。
她深吸一口气,屈指,轻轻叩门。
进。门内传来顾屿白辨识度极高的低沉嗓音。
压下门把手,推开。
室内光线充足,全景落地窗外是繁华的城市天际线。
然而,沈夕的目光却在触及办公桌旁那个身影的瞬间,骤然冻结。
血液仿佛在那一刻停止了流动,四肢百骸瞬间被刺骨的寒意浸透。
是她!
那个穿着洁白婚纱,站在榕树下,被顾屿白温柔亲吻的女孩!
五年时光似乎并未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眉眼依旧明媚张扬,只是褪去了几分青涩,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
她今天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米白色套装,手里端着一杯咖啡,正微微倾身,将杯子放在顾屿白的办公桌上,姿态亲昵而自然。
阳光勾勒着她姣好的侧影,与记忆中那个刺目的婚纱身影完美重叠。
顾屿白正低头看着文件,并未察觉门口瞬间的凝滞。
屿白哥,你要的咖啡,少糖多奶,温度刚好。女孩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毫不掩饰的亲近。
嗯,放那儿吧。顾屿白头也没抬,语气是沈夕从未听过的、近乎家人般的随意。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拧紧,痛得沈夕几乎要弯下腰去。
五年前湖边那锥心刺骨的一幕,伴随着被刻意遗忘的尖锐痛楚,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瞬间将她淹没。
原来……从未过去。
原来所谓的慈善
不过是她自欺欺人的可笑念头,他们一直在一起,甚至亲密到可以随意出入他的总裁办公室!
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的绝望感灭顶而来。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喉咙口涌上铁锈般的腥气。
她站在门口,像一尊骤然失温的冰雕,连血液都凝固了。
顾屿白似乎终于察觉到门口的异样,抬起头。
当他看清门口脸色惨白如纸、眼神空洞得骇人的沈夕时,眉心猛地一跳,搁下手中的笔:沈夕
这一声,仿佛惊醒了那个穿米白色套装的女孩。
她转过身,目光落在沈夕身上,带着一丝审视和好奇,随即绽开一个明媚的笑容:
这位就是新来的沈副总监吧果然很漂亮,气质真好。
她的目光在沈夕和顾屿白之间流转了一下,笑容更深了,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意味:屿白哥眼光真不错。
这句无心或有心的夸赞,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沈夕早已鲜血淋漓的旧伤上。
最后一丝强撑的力气被彻底抽空。
这话听着,像是叫嚣,像是她对她的宣战,不,应该说是胜利后的不屑。
顾屿白脸色微变,似乎想开口解释什么:苏棠,你……
沈夕却不再看他。
所有的坚持,所有的隐忍,都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她甚至扯动了一下嘴角,试图弯出一个得体的弧度,却发现面部肌肉僵硬得不听使唤。
她从怀中那叠文件的最下方,抽出了那份早已准备好的、折叠得整整齐齐的辞职信。
白色的信封,此刻在她手中重若千钧。
她一步步走过去,高跟鞋踩在厚软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丝毫声音,却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她径直走到宽大的办公桌前,无视顾屿白骤然变得锐利深沉的目光,无视旁边苏棠略带疑惑的表情,将那份辞职信稳稳地放在了顾屿白的面前。
然后,她抬起眼,目光平静地扫过顾屿白,最终定格在苏棠那张明媚的脸上。
用尽全身力气,扯出一个近乎完美的、职业化的微笑,声音清晰,平稳,没有一丝波澜,却字字如冰锥:
顾总未婚妻真漂亮。
她的视线最终落回顾屿白瞬间阴沉的脸上,笑容加深,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释然和决绝:祝二位……百年好合。
话音落下的瞬间,沈夕清晰地看到顾屿白的瞳孔猛地收缩,眼底那强行维持的平静彻底碎裂,翻涌起惊涛骇浪般的震怒和一种她看不懂的、近乎恐慌的情绪z
她没有再停留一秒,利落地转身,挺直了那仿佛随时会折断的脊背,朝门口走去。每一步,都踩在自己碎裂的心上。
沈夕,你给我站住!
身后传来顾屿白压抑着狂怒的低吼,伴随着椅子被猛地推开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刺耳声响。
沈夕置若罔闻。
她的手已经握住了冰冷的门把手。
砰!
一声巨响在身后炸开!
是拳头狠狠砸在实木桌面上的声音,带着摧枯拉朽的力量,震得桌上的笔筒、文件都跳了一下。
紧接着,是纸张被粗暴撕裂的、令人牙酸的刺啦声!
沈夕还没来得及反应,一股巨大的力量已经如风暴般席卷而至。
一只滚烫的大手猛地攥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天旋地转间,她整个人被一股不容抗拒的蛮力狠狠掼在了门旁冰冷的墙壁上!
呃……后背重重撞上坚硬的墙面,钝痛袭来,眼前阵阵发黑。
浓烈而极具压迫性的男性气息瞬间将她包围。
顾屿白高大的身躯像一座爆发的火山,将她死死禁锢在他与墙壁之间狭小的空间里。
他一手撑在她耳侧的墙壁上,另一只手依旧死死攥着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她腕骨生疼。
他胸膛剧烈起伏,灼热的呼吸带着怒意喷在她的额发上。
沈夕被迫抬起头,撞入他近在咫尺的眼眸。
那双深邃的眼此刻赤红一片,里面翻腾着惊怒、痛楚,还有一种被逼到绝境般的疯狂。
他死死地盯着她,下颌线绷紧如刀锋,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狠狠碾磨出来:
未婚妻苏棠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发颤,带着难以置信的荒谬感。
那是我表妹,我亲舅舅的女儿!
沈夕,你当年就因为这个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沈夕的耳膜上。
表妹
舅舅的女儿
沈夕的大脑一片空白,被这突如其来的信息冲击得嗡嗡作响。
怎么可能
她亲眼所见,那个穿着婚纱的吻……那么真实,那么刺目!
放开我!沈夕挣扎起来,声音因激动而尖利,顾屿白!你撒谎也要有个限度。
我亲眼看见的,就在毕业典礼那天,湖边!你亲了她!她穿着婚纱!
积压了五年的痛苦、委屈和愤怒,在这一刻如同冲破闸门的洪水,汹涌而出。
她的眼眶瞬间红了,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婚纱顾屿白眼中的疯狂被巨大的错愕取代了一瞬,随即是更加汹涌的怒意和一种抓不住重点的焦灼,什么婚纱那天是……
他的解释被一阵清脆的平板电脑提示音突兀地打断。
是顾屿白随手扔在沙发上的工作平板,屏幕因为新推送的新闻而自动亮起。
两人激烈的对峙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声响而有了一瞬极其短暂的凝滞。
顾屿白下意识地侧头瞥了一眼亮起的屏幕。
只一眼。
他整个人如同被最凌厉的闪电劈中,瞬间僵住!
赤红的双眼里,所有的愤怒、焦灼、疯狂,都在刹那间凝固,然后被一种巨大的、近乎灭顶的惊愕和恍然所取代。
那表情,混杂着荒谬、苦涩,还有一丝……迟来了整整五年的、痛彻心扉的明悟。
沈夕被他这瞬间的剧变惊住,顺着他的目光,也下意识地看向了沙发上的平板屏幕。
屏幕的光清晰地映照出一张放大的新闻图片。
照片的背景有些嘈杂,似乎是在某个光线明亮的室内场地。
照片的中心,一个穿着洁白蓬松婚纱的小女孩,大概只有七八岁的样子,瘦瘦小小,脸色带着病态的苍白,头发稀疏,但一双眼睛却亮晶晶的,带着怯生生的欢喜。
她正有些局促地站着,边上是顾屿白的表妹苏棠牵着她的手眼中含笑地看着顾屿白。
而蹲在她面前,背对着镜头的高大身影,正是顾屿白。
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袖子随意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
他微微低着头,神情是沈夕从未见过的、近乎虔诚的专注和温柔。
他修长的手指,正小心翼翼地、无比轻柔地整理着小女孩身上那件对她来说显然过于宽大的婚纱裙摆,动作细致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照片下方,一行加粗的黑体标题,像一道惊雷,狠狠劈开了沈夕被痛苦和怨恨笼罩了五年的世界:
**【独家回顾:青年企业家顾屿白低调现身‘圆梦天使’慈善活动,默默守护白血病儿童婚纱梦想】**
轰——!
但是明明那天……她以为白血病的小姑娘是话筒,她的表妹是她的妻子。
沈夕的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彻底炸开了,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世界陷入一片死寂的白噪音。
她失神地看着那张照片。
照片里,顾屿白耳后那道细小的、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的旧痕,是毕业典礼前一晚,她和他嬉闹时,手指无意间在他耳后划出的浅浅红痕。
她当时还心疼地亲了亲……
原来……
原来那个穿着婚纱的女孩,根本不是什么情敌,只是跟他一起参加活动的表妹。
原来那个被她解读为背叛之吻的动作……他只是媒体要求的帮忙整理婚纱的炒作。
他俯身的弧度,他低头的角度……
隔着遥远的距离,在巨大的痛苦和先入为主的绝望下,被她的大脑彻底扭曲了。
不是亲吻,从来都不是……
他整理婚纱裙摆的专注侧影,和她记忆中那刺目的温柔亲吻画面,在这一刻,在迟到了整整五年的真相面前,轰然对撞、重叠、然后……彻底颠覆!
巨大的眩晕感袭来,沈夕的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住。
支撑了她五年的所有怨恨、所有用以武装自己的冰冷盔甲,在这一刻土崩瓦解,碎得干干净净。
露出底下那个从未愈合、依旧鲜血淋漓的伤口,还有那铺天盖地的、迟来的、足以将她溺毙的……荒谬感和灭顶的愧疚!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喉咙像是被滚烫的砂纸狠狠磨过。
滚烫的泪水终于决堤,汹涌地冲出眼眶,顺着惨白的脸颊疯狂滚落,瞬间模糊了眼前的一切。
顾屿白依旧死死地盯着那张照片,胸膛剧烈起伏。
他撑在墙上的手紧握成拳,指节捏得咯咯作响,手背上青筋暴起。
再转过头看向沈夕时,他赤红的眼底,那滔天的怒意已被一种更为深沉、更为复杂的痛苦所取代。
那痛苦里,有被误解五年的冤屈,有看着她流泪时撕裂般的心疼,还有一种沉甸甸的、几乎让人窒息的疲惫。
他看着沈夕脸上汹涌的泪水,看着她眼中世界崩塌的茫然和痛楚,看着她微微颤抖、几乎无法支撑的身体。
他紧握的拳头,一点点、极其缓慢地松开。
撑在她耳侧墙壁上的那只手,也缓缓地、带着一种耗尽全力的沉重感,垂落下来。
禁锢着她的强大压迫感骤然消失。
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两人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还有沈夕那无法抑制的、破碎的哽咽。
顾屿白高大的身影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凌厉的气势,只剩下一种深重的、浸透了五年时光的疲惫和痛楚。
他微微低下头,额前的碎发垂落,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
良久,久到沈夕以为时间已经静止。
他才极其缓慢地抬起头,深邃的眼眸像历经劫波后沉寂的深海,清晰地映着她狼狈哭泣的样子。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砂石在摩擦,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小心翼翼的试探,却又蕴含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绝,轻轻落在死寂的空气里:
所以……
现在……
我可以重新追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