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时他是备受凌辱的小倌,而她是备受宠爱的小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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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从未想过,自己会沦落到这般境地。
雨夜中,我跌跌撞撞地跑进一条昏暗的巷子。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我的裙摆早已被泥水浸透。就在这时,我看见巷子深处有一间破旧的屋子,门前站着一个清瘦的身影。
救...救我...我几乎是扑进了他的怀里。
那是个年轻的男子,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他的眉眼很清秀,却带着几分憔悴。他什么也没问,只是将我拉进屋里,藏在了屏风后面。
追兵闯进来的时候,我听见他在外面陪着笑脸：各位官爷,这是怎么了
可有看见一个穿青衣的姑娘追兵的声音很凶。
这...这大雨天的,哪有什么姑娘。他的声音有些发抖,倒是几位官爷辛苦了,要不要...要不要去醉仙楼喝杯热酒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个粗鲁的声音：阿宁,你又在偷懒
我透过屏风的缝隙,看见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一把揪住阿宁的衣领：今天的客人呢怎么一个都没有
王...王老爷,今天下雨...阿宁的声音更低了。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
我捂住嘴,看着阿宁被打得偏过头去。他的嘴角渗出血丝,却依然低着头,一声不吭。
废物！王老爷啐了一口,今晚要是接不到客人,看我怎么收拾你！
等他们都离开后,我才从屏风后走出来。阿宁正用手背擦着嘴角的血,看见我,他勉强笑了笑：让姑娘见笑了。
我注意到他的手指修长有力,虎口处有厚厚的茧子,这不该是一个小馆该有的手。更让我惊讶的是,刚才王老爷打他的时候,我分明看见他的身体本能地做出了防御的姿态,却在最后一刻硬生生停住了。
你...为什么不还手我忍不住问。
阿宁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那种卑微的神色：姑娘说笑了,我这样的人,哪有资格还手。
就在这时,外面又传来王老爷的吼声：阿宁！死哪去了有客人点名要你！
我看见阿宁的身子明显僵了一下,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指节发白。
（2）
王老爷的吼声还在继续,阿宁的身子明显僵了一下。我看见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指节发白。
我...我这就去。他低声应道,转身时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歉意,姑娘在这里稍等,我去去就回。
我躲在门后,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淫笑：阿宁啊,听说你最近很受欢迎啊。
李...李老爷说笑了。阿宁的声音依然温顺,但我听出了一丝颤抖。
来来来,陪老爷我喝一杯。
我忍不住探出头去,看见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正搂着阿宁的肩膀,另一只手已经摸上了他的腰。阿宁的身子明显僵直了,却依然强撑着笑脸。
李老爷,我...我今日身子不适...
啪！又是一记耳光。
我再也忍不住了,冲了出去：住手！
所有人都愣住了。阿宁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姑娘,你快回去...
那个李老爷眯起眼睛打量着我：哟,这是哪来的小美人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还穿着粗布衣裳,但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你们这是强人所难！
王老爷从后面冲了出来：哪来的野丫头,敢在我的地盘撒野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想把我扭走。
就在这时,阿宁突然动了。他的动作快得让我看不清,只听见咔嚓一声,王老爷的手腕已经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了。
啊！王老爷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阿宁将我护在身后,他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不许碰她。
李老爷吓得连连后退：你...你...
滚！阿宁低喝一声,那两人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
我呆呆地看着阿宁的背影,他转过身来时,又恢复了那副温顺的模样：对不起,让姑娘受惊了。
你...你明明这么厉害,为什么要...我的声音有些发抖。
阿宁苦笑了一下：因为我的妹妹在他们手里。
（3）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阿宁,烛火摇曳,在他清秀的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阴影。
三年前,阿宁的声音很轻,仿佛在讲述一个遥远的梦,我和妹妹还在江南。那时我们家开着一间小茶馆,日子虽然清贫,但也算安稳。
我注意到他说我们家时,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有一天,王老爷路过我们茶馆,看上了我妹妹。阿宁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我爹娘不同意,他就...就派人放火烧了我们的茶馆。
我倒吸一口冷气,阿宁的声音依然平静,却让我感到一阵寒意。
我爹娘...没能逃出来。他的手指微微发抖,我和妹妹被他们抓走,妹妹被关在城外的庄子里,而我...被逼着接客。他们说,只要我听话,就不会伤害妹妹。
我这才明白他眼中的疲惫从何而来。三年来,他每天都在忍受屈辱,只为了保护唯一的亲人。
为什么不报官我忍不住问。
阿宁苦笑：王老爷在京城势力很大,官府都是他的人。我曾经试过逃跑,但每次都被抓回来,然后...他们就会让我看妹妹受罚的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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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个王老爷,简直禽兽不如！
姑娘,阿宁突然抬头看我,你走吧。王老爷不会放过你的,趁现在还能走...
不,我打断他,我要帮你。
阿宁愣住了：可是...
你救了我,现在轮到我来救你了。我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更何况,事已至此,他们不可能放过你和你的妹妹。
我转身看向阿宁,发现他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我。烛光下,他的眼睛亮得惊人。
姑娘为何要为我冒这么大的险
我一时语塞。是啊,为什么呢也许是因为他明明身怀绝技,却甘愿忍受屈辱也要保护妹妹的执着；也许是因为他在最艰难的时候,依然保持着那份温柔和善良,和我的阿兄一模一样,只可惜,他为了护我,早已命丧黄泉。而如今不是因为这一插曲,今晚大抵也是逃不过一死。
因为...我低下头,我可能看着你就想到了我阿兄吧。
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烛花爆裂的声音。过了许久,我听见阿宁轻声说：谢谢。
（4）
夜色如墨,我和阿宁躲在王家庄园外的树林里。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三更天了。
准备好了吗我低声问。
阿宁点点头,他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光：姑娘真的要这么做太危险了...
今日,势必要救出宁公子的妹妹。我没有回应阿宁的话,而是转头和府上的侍卫下达命令。
放心,我拍了拍他的肩,对付一个小小的商贾,不是多大的事。
按照计划,我大摇大摆地走向庄园正门。守门的家丁看见我,立刻警惕起来：什么人
我掀开兜帽,露出那张精致的小脸：本宫是当朝公主,特来拜访王老爷。
家丁们面面相觑,显然被我身后一帮人的气势镇住了。
这...这是...家丁们眼睛都直了。
还不快去通报我扬起下巴,就问问他还记不记得昨日冒犯本公主。
趁着家丁们慌乱地去通报,我听见身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阿宁已经翻墙进去了。
不一会儿,王老爷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公主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王老爷好大的排场,要让本公主等这么久。
王老爷额头冒汗：不敢不敢,只是...
就在这时,庄园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喧哗。我听见有人喊：走水了！走水了！
王老爷大惊失色：怎么回事
我趁机阴阳怪气的和门后的侍卫说：还不去帮帮王老爷。
王老爷急忙拦住我,怎敢…怎敢麻烦公主府上的侍卫…
然而侍卫有了由头之后,不由分说的往里头闯,却不是去救火,而是在一片混乱中开始满院子找人。
公主,找到了。一个侍卫走到我边上轻声说道。
走,带我去看看。
地窖里昏暗潮湿,我听见角落里传来微弱的啜泣声。借着微弱的光线,我看见一个瘦弱的少女蜷缩在角落,和阿宁有几分相似。
你是...阿宁的妹妹吗我轻声问。
少女抬起头,惊恐地看着我。我连忙说：别怕,我是来救你的。你哥哥在外面等着呢。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我心跳加速,身边的侍卫正准备阻拦,却听见阿宁的声音：是我。
他像一阵风似的冲进来,看见妹妹的瞬间,眼眶就红了：小荷...
哥哥！少女扑进阿宁怀里。
我悄悄退到一边,看着这对重逢的兄妹,鼻子有些发酸。
突然,外面传来嘈杂的人声。阿宁神色一凛：我们得赶紧走。
……………
回到安全的地方后,我看着正在安抚妹妹的阿宁,突然开口：阿宁,你愿意做我的暗卫吗
他愣了一下：姑娘这是...
你武功高强,又熟悉京城的地下势力。我认真地说,我需要一个能保护我的人。而且...我顿了顿,这样你和你妹妹就能有个安身之处。
阿宁的喉结动了动,最后郑重地单膝跪地：阿宁愿为姑娘效犬马之劳。
我扶起他,感觉他的手在微微发抖：那就这么说定了。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暗卫了。
（5）
自从阿宁成为我的暗卫后,我的生活似乎多了许多不经意的温暖,也多了许多乐趣。
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逗弄这个总是躲躲藏藏的暗卫。每当我在御花园散步时,总会故意在假山旁停留,然后突然转身：阿宁,出来。
树影中总会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然后是他无奈的声音：公主怎么知道属下在这里
我轻笑：你的气息,我早就记住了。
有时我会在批阅奏折时,突然对着空气说：阿宁,我肩膀好酸。
片刻之后,就能感觉到一阵微风拂过,然后是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按在我的肩上。他的手法很专业,力道恰到好处。我闭着眼睛享受,却在他准备收手时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再按一会儿。
公主...他的声音有些慌乱。
怎么我睁开眼睛,故意用天真的眼神看着他,本宫的命令,你敢不听
他只好继续,但我能感觉到他的手指在微微发抖。
最让我得意的是那次在御书房。我故意打翻了茶盏,在他闪身来接的瞬间,一把抓住他的衣襟：这次可算抓到你了。
阿宁僵在原地,手中的茶盏差点又掉下去。我趁机凑近他：你说,该怎么罚你
属下...属下知错。他的耳尖已经红得滴血。
我轻笑：那就罚你...今晚陪我赏月。
公主！他惊慌地后退,却被我拽住不放。
怎么我挑眉,本宫的命令,你敢违抗
他张了张嘴,最后只能无奈地低下头：属下...遵命。
那晚的月色很美,我坐在凉亭里,看着站在不远处的阿宁。月光下,他的侧脸俊美得不可思议。我故意打了个喷嚏,他立刻紧张地看过来。
阿宁,我轻声唤他,我冷。
他犹豫了一下,脱下外袍披在我肩上。我趁机抓住他的手：你的手好凉。
公主...他想抽回手,却被我握得更紧。
阿宁,我直视着他的眼睛,你知道吗我最喜欢看你慌乱的样子。
他的喉结动了动,声音沙哑：公主...别这样...
为什么我凑近他,你明明也喜欢,不是吗
他猛地后退一步,单膝跪地：属下...属下不敢。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阿宁,你记住。在这深宫里,只有你敢这样对我,也只有我...会这样对你。
说完,我转身离开,却听见身后传来他极轻的声音：公主...小心着凉。
我嘴角微扬,知道这个木头终于开窍了。
（6）
最近,我总觉得阿宁有些不对劲。
他依然每天清晨在窗台上放一枝带着露珠的茉莉,依然在我批阅奏折时悄悄调整烛光,但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中多了一丝忧虑。
这天夜里,我又一次推开窗：阿宁,我睡不着。
片刻之后,悠扬的笛声响起。但与往常不同,这次的笛声中带着一丝不安。我眯起眼睛,对着夜空说：阿宁,你下来。
笛声戛然而止。过了许久,我才听见他低沉的声音：公主...今夜风大,还是早些休息吧。
我挑眉：怎么本宫的命令,你敢不听
树影中传来一声轻叹,然后是他无奈的身影落在窗边。我趁机抓住他的手腕：你最近怎么了
他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我握得更紧：属下...只是担心公主的安全。
担心我我轻笑,有你在,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严肃：公主,最近宫里不太平。属下发现...有人在暗中监视公主的寝宫。
我愣了一下,随即笑道：那又如何有你保护我,我什么都不怕。
公主！他的声音突然提高,随即又压低,这次不一样...属下感觉到,对方来者不善。
我松开他的手,转而抚上他的脸颊：阿宁,你在担心我
他的身子明显僵了一下,却没有躲开：公主...请务必小心。属下发现,那些人...可能是二皇子派来的。
我的心猛地一跳。二皇子,我的皇兄,一直对我继承皇位心怀不满。但我没想到,他竟然会...
阿宁,我轻声说,如果真有危险,你会保护我吗
他单膝跪地,声音坚定：属下誓死保护公主。
我俯下身,在他耳边轻声说：那今晚...你就别走了。
他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公主！这...这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故意用天真的眼神看着他,你不是说要保护我吗
可是...
阿宁,我打断他,你记住。在这深宫里,我唯一信任的人就是你。
他的喉结动了动,最后无奈地低下头：属下...遵命。
那晚,他守在寝宫外,而我躺在床上,听着他轻微的呼吸声,心里泛起一丝甜蜜。但很快,我就发现他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
阿宁我轻声唤他。
嘘...他的声音极轻,有人来了。
下一秒,我就听见窗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阿宁的身影瞬间消失在黑暗中,紧接着是一阵打斗声。
我躲在床幔后,心跳如鼓。突然,一道寒光破窗而入,直取我的咽喉。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阿宁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一把将我推开。
铛！匕首擦着他的手臂划过,带起一串血珠。
阿宁！我惊呼。
别过来！他低喝一声,转身与刺客缠斗在一起。
（7）
刺客的攻势越来越猛,阿宁以一敌三,渐渐力不从心。我躲在柱子后面,看着他的身影在刀光剑影中穿梭,心如刀绞。
突然,一个刺客虚晃一招,另一个刺客趁机从侧面袭来。阿宁为了护住我,硬生生用后背接下了这一剑。
阿宁！我尖叫出声。
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衫,但他的动作丝毫未停,反手一剑刺穿了那个刺客的咽喉。剩下的两个刺客见状,互相对视一眼,转身逃走了。
阿宁的身子晃了晃,终于支撑不住,单膝跪地。
我冲过去扶住他,手触到一片温热。月光下,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却还在强撑着说：公主...别怕...属下...没事...
你这个傻子！我的眼泪夺眶而出,为什么要替我挡剑
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因为...答应过要保护公主...
我扶着他躺下,撕开裙摆为他包扎。他的手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公主...属下可能...撑不住了...
不许胡说！我厉声打断他,你要是敢死,我就...我就...
公主...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其实...属下一直...
我俯下身,将耳朵凑近他的唇边。他的气息微弱,却字字清晰：属下...心悦公主...
我的眼泪滴在他的脸上：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他的手指轻轻擦去我的眼泪：别哭...公主笑起来...最好看...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嘈杂的脚步声。父皇带着御林军冲了进来,看见满地的血迹和奄奄一息的阿宁,脸色大变。
父皇！我扑过去抓住他的衣袖,求您救救他！他是为了救我才...
父皇看着满身是血的我,又看看昏迷不醒的阿宁,长叹一声：传太医！
三个月后,阿宁终于能下床走动了。
我扶着他来到御花园,茉莉花开得正好。他摘下一朵,轻轻别在我的发间：公主...属下有一事相求...
你说。
属下想...永远做公主的暗卫...
我挑眉：只是暗卫
他的耳尖又红了：...
我轻笑,凑近他耳边：准了。
阳光下,他的笑容比茉莉花还要灿烂。我知道,从今以后,我不再是孤单一人。有他在身边,这深宫也不再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