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婚姻赌约到期,我没能生下继承人。
婆婆立刻领着丈夫怀孕的学妹登堂入室,逼我把私生子记在名下,好让他们家拿到我沈氏集团的股份。
丈夫站在一旁默许,满脸虚伪。
我看着这对狗男女,冷笑着同意了。
他以为我爱他入骨,却没看到我转身就包下男模会所,给他头上种下一片青青草原。
等他气急败坏地找来时,全家都傻眼了!
1
我和顾衍舟的婚姻,更像一笔为期五年的对赌协议。
今天,是协议到期的日子。
赌的是我的肚子。五年内,如果我生下沈家的继承人,他将获得沈氏集团百分之五的永久股份。如果生不出来,协议自动失效。
客厅里,那座半人高的自鸣钟敲响了五下,声音沉闷,像在为我的婚姻送终。
我那个婆婆——高慧兰,穿着一身和客厅奢华风格格格不入的刺眼玫红,第一时间从沙发上弹起来,搓着手,脸上是掩不住的贪婪。
五年了!晚意,整整五年了!她的声音尖利,划破了昂贵地毯营造的静谧,你这肚子怎么就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我端着咖啡,没理她。视线落在落地窗外,黄浦江的水面波澜不惊。
衍舟为了沈家累死累活,在公司里没日没夜,图什么不就是图个安稳,图个后继有人吗她见我不说话,声音更大了,像是在演一出早就排练好的戏,你不能生,总不能让我们顾家断了香火,让沈家的偌大家业没人继承吧
我终于放下咖啡杯,骨瓷和桌面碰撞出清脆的一声响。
所以呢我问。
所以,我找了人!晓晓那姑娘你记得吧衍舟的大学学妹,知书达理,关键是,她刻意停顿,一字一句地砸向我,她的肚子争气!前两天刚查出来,是个男孩!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像在看一个上蹿下跳的小丑。
高慧兰被我看得有些发毛,但还是梗着脖子把话说完:我的意思是,让晓晓搬进来住,名分不名分的以后再说。先把孩子生下来,记在你名下,就当是你生的。这样,衍舟的股份也能拿到,对大家都好,你看……
我同意。
我轻描淡写的两个字,让她准备好的长篇大论全部卡在了喉咙里。
她愣住了,旁边的顾衍舟也愣住了。他刚刚一直扮演着沉默的孝子,此刻脸上维持不住的错愕,暴露了他真实的内心。
晚意,你……顾衍舟似乎想说点什么,又怕我说出反悔的话。
我说,我同意。我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真丝衬衫的褶皱,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让他进来。我沈家还养得起一个闲人,和她肚子里那块肉。
说完,我拿起手包,踩着高跟鞋从他们身边走过。
正好,这两天我也想换换口味。我没回头,声音轻飘飘地落在他们耳中,一个人睡双人床,确实有点太大了。
顾衍舟的脸色,在那一瞬间变得铁青。
他知道,我说到做到。
2
我确实说到做到。
接下来三天,顾衍舟忙着把他那个怀孕的白月光安置进别墅的客房,我就没回过家。
我包下了全城最火的Livehouse,让经纪公司把他们旗下最嫩、最帅、身材最好的一批男模打包送了过来。
香槟和名表,跑车和鲜肉。
朋友圈里,我日日笙歌的照片传得沸沸扬扬。
第四天,顾衍舟的新鲜感大概过了,终于想起了我这个正牌妻子。他带着那个叫林晓晓的女孩,堵在了Livehouse的VIP包厢门口。
他来的时候,我正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一个染着银灰色头发的男模正单膝跪地,小心翼翼地给我剥着车厘子,然后用牙签送到我嘴边。
沈晚意!
顾衍舟一声怒吼,俊朗的五官因为愤怒而扭曲。他那一身得体的手工西装,此刻显得格外滑稽。
我慢条斯理地咽下车厘子,这才抬眼看他。
顾副总,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我指了指跪在我面前的男模,又指了指身后站着的一排,今天我请客,你要不要也挑一个
那些年轻的男孩们像是受了惊吓,但依旧站得笔直。他们是商品,而我是最顶级的买家。
顾衍舟气得发抖,他身后的林晓晓更是把柔弱发挥到了极致,眼眶一红,抓着顾衍舟的衣袖,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晚意,你别这样……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你不该拿自己赌气……顾衍舟还想用他那一套温情攻势来麻痹我。
我笑了,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赌气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伸手替他整理了一下领带,顾衍舟,你是不是忘了,这些年轻听话的身体,对我来说只是玩具。
我的指尖轻轻划过他的喉结,他下意识地一僵。
就像你,我凑到他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也一样。
他脸色煞白。
就在这时,我那个没脑子的婆婆高慧兰,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她显然是来给儿子撑腰的。
看到这一幕,她像是被点燃的炮仗,尖叫着冲过来,一把挥掉了旁边桌上的一瓶红酒。
不要脸的贱人!你还要不要脸!我儿子在这里,你居然敢跟这些鸭子勾勾搭搭!我们老顾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啪!
清脆的碎裂声。
那瓶88万的康帝,在地毯上洇开一滩暗红的血色。
全场死寂。
3
周围的音乐停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滩昂贵的液体上。
我的助理孟琳立刻上前,声音冷得像冰:这位女士,你知道你打碎了什么吗
高慧兰被这阵仗吓了一跳,但依旧嘴硬:不就是瓶酒吗我让她赔!
她指着我,理直气壮。
我身后的男模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顾衍舟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猛地拉住他妈,躬身对着我,语气里带着一丝哀求:晚意,我妈她不知道这酒这么贵……她就是一时冲动,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跟她一般见识我慢悠悠地走到那滩狼藉前,蹲下身,伸出手指蘸了一点酒渍,放到鼻尖闻了闻,好香啊。
我抬起头,冲他笑,那笑容却让顾衍舟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
顾衍舟,我刚签了一份对赌协议。我说,赌一个新兴产业园的开发权,如果我输了,沈氏要赔出去十个亿。可我当时眼都没眨。
我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跟你不一样。我的世界里,万事万物,都有价码。既然她打碎了,那就赔吧。
我转向助理孟琳:报警。告她故意损害他人财物,价值八十八万,够判了。
你敢!高慧兰尖叫。
顾衍舟彻底慌了,他死死拽住我:晚意,别这样!她是我妈!你让她去坐牢,我以后还怎么做人!
你做人我甩开他的手,你在算计我肚皮里那块肉的时候,想过怎么做人吗你在把你那个怀孕的‘学妹’领进我家门的时候,想过怎么做人吗
顾衍舟,你问我敢不敢,我现在就告诉你。我退后一步,声音不大,却传遍了整个空间。
孟琳,通知集团法务部和人力资源部,即刻起,免去顾衍舟在沈氏集团及其所有子公司的一切职务。
冻结他名下所有由沈氏集团授予的信用卡、加油卡、会员卡。
收回那辆给他代步的宾利,还有他在滨江那套公寓的使用权。
我每说一条,顾衍舟的脸色就白一分。
到最后,他连站都站不稳了,整个人摇摇欲坠。
我走到他面前,用手帕擦了擦刚才蘸了酒的手指,然后把手帕扔在他脸上。
现在,你来告诉我,我一字一句,像在宣判他的死刑,你拿什么赔
4
那一晚,顾衍舟最终没有让他妈进警察局。
他签了一份八十八万的欠条,用的是他自己的身份证。对于一个刚刚失去所有收入来源的人来说,这无疑是一座大山。
我没再看他们一眼,带着那群年轻的男孩子们回了家。
别墅被我搞得乌烟瘴气,音乐开到最大,泳池里全是嬉笑打闹的声音。
高慧兰和林晓晓大概被吓破了胆,躲在客房里,连门都不敢出。
午夜,我遣散了所有人,一个人坐在空旷的客厅里。
顾衍舟进来了。
他换下了那身昂贵的西装,穿着一件皱巴巴的衬衫,头发凌乱,眼窝深陷,像是瞬间老了十岁。
我们谈谈。他声音沙哑。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他在我对面的沙发坐下,沉默了很久,终于开了口:林晓晓怀孕了,快五个月了。孩子……是我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居然还有一丝挣扎,像是在为自己的坦诚而感到痛苦。
我差点笑出声。
我从茶几底下抽出一沓牛皮纸袋,扔在他面前。
哗啦——
照片散了一地。
是林晓晓在妇产科做产检的照片,不同日期的,一张比一张肚子明显。还有他们两人出入高档酒店、公寓的亲密合照。最新的一张,拍摄于昨天下午,在一家母婴用品店,顾衍舟正满脸宠溺地看着林晓晓抚摸着自己的孕肚。
顾衍舟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像见了鬼一样盯着地上的照片,嘴唇翕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在等什么我靠在沙发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等我声嘶力竭地质问你为什么背叛我吗
还是在等我扇你一巴掌,然后哭着求你不要离开我
顾衍舟,我缓缓起身,走到他面前,踩住了一张他亲吻林晓晓肚子的照片,别用你那套廉价的电视剧剧本来看待我。
我给你两条路。
第一,你带着你妈和你那个怀孕的小情人,立刻从这栋房子里滚出去。签了离婚协议,关于你的欠条,我可以既往不咎。你净身出户,我们两不相欠。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眼神里充满了屈辱和不甘。
第二呢他哑声问。
我俯下身,捡起那张他亲吻孕肚的照片,在他眼前晃了晃,然后当着他的面,一点一点,撕成碎片。
第二,你留下来。
我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淬毒的寒意。
求我。
5
顾衍舟僵住了,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骨头,瘫软在沙发上。
求我别抛弃你,求我让你继续做沈家的上门女婿,求我把你当成一条狗。
我的话像刀子,一片片剐着他那点可怜的自尊。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高慧兰和林晓晓,就像两只受惊的鹌鹑,一直躲在房间里。她们大概也明白了,这场逼宫大戏,从一开始就演砸了。她们压错宝了,她们以为拿捏住了我的软肋,却没想到,她们碰的是我的逆鳞。
最终,顾衍舟没有选择。或者说,他做出了选择。
他没有滚。
一个人如果尝过云端的滋味,就再也无法忍受泥潭里的恶臭。权力、金钱、地位,这些是我给他的,一旦被剥夺,比杀了他还难受。
第二天,我照常去公司。
只是在集团高层的晨会上,所有人都发现,往常坐在我右手边,作为副总裁的顾衍舟,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几个陌生的面孔,都是我从竞争对手那里高薪挖来的高管。
会议开到一半,我的助理孟琳走进来,在我耳边低语了几句。
我点了下头。
几分钟后,会议室的门被推开。
顾衍舟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制服,那是沈家司机的统一着装。他手里捧着一个保温杯,走到我面前,低着头,声音低到尘埃里。
沈总,您的普洱茶。
满座哗然。
所有董事和高管的目光在我和顾衍舟之间来回扫视,惊愕、不解、幸灾乐祸,五花八门。
我没接。
手抖什么我声音平淡地问。
他的身体猛地一颤,捧着杯子的手抖得更厉害了,杯盖和杯身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
茶要洒了。不知道董事长最讨厌浪费吗
顾衍舟的脸已经毫无血色。在座的都是人精,哪里看不出这是一场赤裸裸的羞辱。他曾经是他们的同僚,是他们需要巴结的对象,现在,他成了一条连端茶都端不稳的狗。
我能感觉到他滔天的恨意,像熔岩一样在他体内翻滚。
但他忍住了。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力稳住手,将保温杯稳稳地放在我面前的桌上。
是我的错,请沈总责罚。
我终于抬眼看了他一眼,像是看一个无聊的物件。
出去吧。
他如蒙大赦,转身退出了会议室。那挺拔的背影,此刻却说不出的佝偻和萧索。
我觉得有些无趣。
一场原本以为会很有意思的复仇游戏,对手却这么快就缴械投降。这让他和他母亲之前那副贪婪嚣张的嘴脸,都显得像个笑话。
我以为事情就这样了。
他会被我慢慢折磨,直到变成一个完全没有灵魂的傀儡,或者忍受不了屈辱,自己滚蛋。
然而,那天晚上,我回到家,发现顾衍舟、高慧兰和林晓晓……
三个人都不见了。
别墅里空空荡荡,安静得让人发慌。
桌上没有欠条,也没有离婚协议书。
只有我那部从不离身的私人手机,突然响起了一阵陌生的铃声。
我接起。
电话那头,是一个从未听过的、带着金属质感的男人声音,他慢条斯理,像是坐在剧院的顶层包厢里,欣赏着舞台上的一出闹剧。
**沈小姐,猫捉老鼠的游戏,玩够了吗**
我的心脏,猛地一沉。
**顾衍舟,不过是我送给你的一道开胃菜。**
电话那头的男人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掌控一切的傲慢和恶意。
**现在,轮到主菜了。沈小姐,你的好日子,从今天起,才算真正到头了。**
6
我的世界里,没有无法追踪的电话,只有不够高的价码。
我动用了我能动用的所有资源。从摩萨德退役的情报贩子,到潜伏在暗网里的顶级黑客,一天之内,我的私人账户烧掉了足以买下一个欧洲小国的钱。
结果是,一无所获。
电话号码是全球虚拟网络的无数个幽灵节点之一,呼出即销毁。那个男人,就像一个不存在于这个物理世界的鬼魂。
我坐在集团顶层的办公室里,整整一夜没睡。窗外是繁华的上海,东方明珠的灯光也显得有些刺眼。这是我的帝国,我的领地。可现在,有一只看不见的眼睛,正在俯瞰着我,嘲笑着我的无力。
凌晨五点,开盘的钟声还没敲响。
第一道血痕,就划在了沈氏集团的动脉上。
一笔天文数字的卖单,通过十几个从未听过的海外离岸公司,像一颗精准的战斧导弹,狠狠砸向了我们的股价。毫无征兆,狠辣无比。
紧接着,网络上开始疯传一份详细到令人发指的沈氏集团内部财务漏洞分析报告,直指我们最新、也是最核心的新能源项目存在致命缺陷。
这份报告里的数据,精准到只有我和不超过三个最高决策层才知道。
内鬼。
这个词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缠住了我的心脏。
紧急董事会开得像一场审判。所有人都在看着我,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慌和质疑。我像一尊雕塑,冷冷地听着股价每秒钟都在坠落的汇报声。
是谁泄的密我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
没人敢回答。
我把目光从一张张虚伪的脸上扫过。这些平日里对我阿谀奉承的老家伙,此刻都成了嫌疑人。
会议在一片死寂的猜忌中结束。
我回到办公室,助理孟琳递过来一个没有任何标识的快递盒,是今天早上放在公司前台的。
我用裁纸刀划开,里面没有炸弹,没有威胁信。
只有一只小小的、磨损得有些起毛的婴儿软底鞋,旁边压着一张卡片。
卡片上是手写的一行字,字迹瘦长,带着一种刻意的锋利。
这本该是你的。
一瞬间,滔天的血色,冲上了我的大脑。这不是对我事业的宣战,这是对我作为一个无法生育的女人的最恶毒的诅咒。
他不仅要摧毁我的帝国,他还要践踏我身为女人的全部尊严。
7
那只婴儿鞋,像一根扎进肉里的毒刺。我把它扔进了焚烧炉,亲眼看着它化为灰烬。
我的愤怒冷却下来,变成了比冰更冷的东西。
企业内鬼的调查,在我的强压下二十四小时内出了初步结果。泄密的数据流,最终被追踪到了集团档案馆的一个早已停用的旧服务器上。
那台服务器,隶属于一个叫南兴实业的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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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年前,在我还只是个孩子的时候,我父亲亲手关停了它。那是他亲手打造的沈氏帝国的基石之一,却在最辉煌的时候被他毫无征兆地解散。对外宣称是业务整合,但我此刻觉得,那更像一场仓促的埋葬。
我在老宅的旧书房里,找到了父亲当年和南兴实业高管的合影。照片已经泛黄,我父亲站在正中央,意气风发。
我拨通了我那位常年在国外疗养,一年也见不到一面的母亲的电话。
当我提到南兴实业这四个字时,电话那头传来长久的沉默,然后是一句带着明显恐惧的、颤抖的话:晚意,别问。永远不要再提起它。
嘟……
她挂断了。
我捏着手机,第一次感觉到,我脚下这个由金钱和权力构筑的帝国,地基之下,埋着我完全不知道的尸骨。
我不是在跟一个未知的敌人作战。
我是在跟我父亲的遗产作战。
手机在此时突兀地响起,又是那个陌生的、如同幽灵般的号码。
看来,你开始享受这场寻根之旅了。沈小姐,有些人的名字,是刻在墓碑上的;而有些人的遗产,却是用血写成的。
那个金属质感的声音顿了顿。
说起血……
电话被掐断了。
下一秒,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一封邮件抵达。
没有标题,只有一个视频附件。
我点了开。
画面晃动,像是手持拍摄。一个苍白的、铺着蓝色一次性床单的房间里,林晓晓躺在床上,满头大汗,因为剧痛而扭曲着脸,正发疯一样地尖叫。
她在生孩子。
而视频的右下角,时间码在无情地跳动着,显示着——实时直播。
他妈的疯子,他竟然在逼我看她生孩子。
8
我竟然没有关掉视频。
我的手指像被钉在了屏幕上,看着那个我厌恶至极的女人,在我丈夫的出卖下怀上的孽种,挣扎着要来到这个世界。
一声响亮的啼哭。
是个男孩。
视频的视角切换了一下,一个护士把浑身皱巴巴的婴儿包好,镜头给了个特写。
就像在给我验货。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是那个魔鬼。
恭喜你,沈小姐。一个健康的男孩,你的‘耻辱’现在有了实体。他轻笑着,不过,我这个人很喜欢做成人之美的事情。
我可以帮你解决这个小麻烦。找个合适的时机,让这孩子从育婴箱里‘消失’。保证做得干干净净,就像他从未来过一样。
我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当然,他话锋一转,我还有一个更仁慈的选择。我会办好一切手续,孩子的出生证明上,父亲是顾衍舟,母亲那一栏是空白。然后把他送到千里之外的孤儿院,再把所有的证据都交到你手上。从此,这世上再也没人能用这个孩子来要挟你、羞辱你。
而你,他终于图穷匕见,需要付出的代价,也很简单。
立刻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沈氏集团,将永久性地、彻底地放弃‘城北科技园’的开发案。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了。
城北科技园,那是我父亲一生的心血和执念,是他人生最后的、也是最庞大的蓝图。父亲意外去世后,我顶着董事会巨大的压力,耗费无数资金和心力才延续至今的,那不仅仅是一个项目,那是沈家的图腾!
他不要钱,他不要股份,他要我亲手摧毁我父亲的灵魂。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视频里的画面动了。
顾衍舟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灰色的病号服,整个人瘦得脱了形,眼神空洞,像一具行尸走肉。他麻木地从护士手里接过那个啼哭的婴儿,动作僵硬得像个木偶。
他没有看镜头,只是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
然后,他的声音,透过视频,幽幽地传来。
晚意……
他……长得有点像你。
一句话,如同一道惊雷,炸得我神魂俱裂。
9
胡说八道!
疯子的呓语!
我关掉视频,把自己扔进沙发里,浑身冰冷。
可那句长得有点像你,像跗骨之蛆,死死地钻进我的脑子里。这侮辱比林晓晓怀孕本身更恶毒,更变态。
我没有回那个魔鬼的电话。
拒绝。
我要把他和他的棋子,全都碾成粉末。
我命令孟琳,不惜一切代价,把南兴实业二十三年前所有员工的档案全部挖出来,哪怕只剩下一片纸屑。
两天后,孟琳传回了一张被严重氧化,几乎要碎裂的员工集体照。
是南兴实业关停前的最后一张合影。
我一眼就看到了我父亲,英姿勃勃。但在他身后,在角落里,一个年轻人正谦卑地笑着,眼神里却透着藏不住的野心。
那张脸,和我桌上,那张我曾经以为只是单纯来享福的婆婆高慧兰的全家福上,那个已经过世多年的公公——顾德海,一模一样。
刹那间,一股寒气从我的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凤凰男寒门贵子笑话!
我和顾衍舟在一次商业酒会上的一见钟情,我母亲对这桩婚事的罕见支持,顾衍舟进入沈氏后火箭般的提拔……这一切,都是一场处心积虑了二十多年的阴谋!
顾衍舟不是攀附我的凤凰男。
他是一枚从出生起,就被淬炼、打磨,用来插进我心脏的毒刃。
我握着那张照片,气得浑身发抖。正要打电话,办公室的内部安保系统发出了尖锐的警报。
最高权限的警报。
我冲到电脑前,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只觉得手脚冰凉。
有人……正在通过我父亲那早已被封存的最高管理员账户,如同主人回家一般,从容地、一笔一笔地,将沈氏集团流动账户里的百亿现金,转移到一个根本无法追踪的加密网络中。
一个已经死了十年的人,正在亲手把他建立的帝国,推向深渊。
10
公司彻底乱了。
账户被清空,股价崩盘,合作伙伴纷纷打来电话质问。整个沈氏集团,像一艘被炸开了底舱的巨轮,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没。
就在我快要被潮水般的负面消息淹没时,一台陌生的笔记本电脑被送到了我的办公室。
电脑自动开机,屏幕上跳出一行字:
来南兴旧港仓库。一个人。否则,日出之前,你将一无所有。
这是决战的请柬。
我脱掉高跟鞋,换上平底靴,从保险柜里取出那支我拿到持枪证后就从未用过的瓦尔特P99,插进腰后。
我只告诉了孟琳我的去向。
如果我十二点前回不来,把所有资料,交给警方和媒体。让他们看看,这场戏到底有多精彩。
生锈的仓库大门,发着嘎吱的怪响。
里面空旷,潮湿,弥漫着铁锈和海水的腥气。
一束孤独的追光灯,打在仓库中央。
一个人坐在轮椅上。
是顾衍舟。
他怀里,抱着那个刚刚出生的婴儿。他抬头看我,那张曾经让我一度着迷的脸,此刻只剩下死灰。
你来了。他的声音像砂纸磨过地面。
就在这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从他身后的阴影里传来。
一个人走了出来,他穿着考究的灰色西装,戴着金丝眼镜,斯文儒雅,但那双眼睛里,却全是沉淀了几十年的阴毒和怨恨。
那张脸,有七分像我去世的父亲。
又比我父亲,多了一丝狰狞。
我的喉咙像是被掐住,一个在我生命中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称呼,几乎要破口而出。
那是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听家里老人说过的,我父亲那个不成器,在一次意外中早就死掉的亲弟弟——我的,亲叔叔。
沈竟成。
11
很惊讶吗我亲爱的侄女。
沈竟成推了推眼镜,笑容温和,却比魔鬼更让人不寒而栗,我猜父亲肯定告诉你,你那个叫沈竟成的叔叔,嗜赌成性,是个废物,早就死在了澳门的后巷里。对吗
我握紧了腰后的枪,没有说话。
他总是这样,喜欢把一切不光彩的东西都从历史上抹去。沈竟成走到顾衍舟身后,手搭在他的轮椅上,像在展示一件完美的作品。比如,他把我辛苦打下来的南兴实业据为己有,再把我像垃圾一样踢出局;比如,他收买了我最忠心的下属顾德海……哦,也就是你的公公。可惜啊,他不知道,德海对我的忠诚,是刻在骨子里的。
所以,我策划了一场复仇。一场持续了二十五年的复仇。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充满了快意,我让他唯一的继承人,我最骄傲的哥哥捧在手心的女儿,嫁给我最忠心下属的儿子。我看着你把我的棋子当成真爱,看着你把他提上高位,看着你亲手把一把刀,送到了自己的咽喉前。
他低头,看着顾衍舟,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和失望。
只可惜,这枚棋子,还是不够硬。竟然对你动了那么一丝不该有的感情。废物。
顾衍舟抱着孩子,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像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他的人生,他的婚姻,他的骄傲,他的屈辱,全都是一场早就写好的剧本。而他,是那个最可悲的演员。
不过没关系。沈竟成的笑容变得更加残忍,他虽然没能让你彻底崩溃,却也给我送来了最后一个,也是最完美的筹码。
他指着顾衍舟怀里的婴儿。
这个孽种。
我已经把‘新闻稿’都发出去了,他看着我,一字一句地宣布我的死刑,《沈氏女皇不孕不育,嫉妒成狂,夺走夫家私生子,已濒临精神失常》。你猜,明天各大媒体的头条,会不会比你公司破产的新闻,更让民众兴奋
他从口袋里,掏出我的那支瓦尔特P99,扔在了我和顾衍舟之间的地上。
发出哐当一声脆响。
现在,游戏到了最后一关。我给你一个洗刷‘耻辱’的机会,我亲爱的侄女。
他用下巴指了指地上的枪,和那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
销毁证据。全部。
那个初生的孩子,仿佛感受到了这炼狱般的气氛,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哭声尖锐,刺得人耳膜生疼。
顾衍舟,那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猛地抬起头,眼睛里一片赤红。
他没有捡起地上的枪。他慢慢地,抬起了自己颤抖的双手,扼住了自己亲生骨肉的脖子。
他的眼神,穿透了无尽的黑暗和绝望,死死地落在了我的脸上。
晚意……
他的嘴唇在哆嗦,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重如千斤。
救我……还是……杀了我
12
那哭声,像一根锥子,狠狠刺穿了仓库里粘稠的、由恨意和恐惧交织成的空气。
顾衍舟的双手,死死扼着那柔软脆弱的脖颈,青筋在他手背上暴跳,像一条条濒死的蚯蚓。
而沈竟成,我血缘上的亲叔叔,那个戴着金丝眼镜的魔鬼,脸上的笑容已经因为极致的愉悦而微微扭曲。他像个斗兽场里至高无上的君王,正欣赏着他亲手导演的、一场骨肉相残的年度大戏。
我的心,在那一刻,前所未有的平静。
我甚至笑了。
一声轻笑,在这哭声震天的炼狱里,显得如此突兀,又如此刺耳。
顾衍舟和沈竟成同时看向我,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真好笑。我看着沈竟成,摇了摇头,像在看一个幼稚园里抢不到糖果就哭闹打滚的孩子。叔叔,我该这么叫你吧你策划了二十五年,就为了……这个
我的目光,扫过地上那支冰冷的瓦尔特,扫过顾衍舟那张因痛苦而变形的脸,最后,落在他怀里那个啼哭不止的婴儿身上。
一场廉价的、三流的家庭伦理剧。你以为这是莎士比亚的悲剧不,这只是一个天大的、染了血的笑话。
我向前走了一步,直接无视了地上的枪。
我走到顾衍舟面前,蹲下身,与他平视。他眼中的赤红,像要溢出来。
杀了我,晚意……杀了我……他喃喃自语,像在念着什么疯魔的咒语。
杀了你我再次笑了,这次,笑容里带上了彻骨的怜悯和蔑视,顾衍舟,你算什么东西一条被人养了二十五年的狗,一条连咬人都需要主人下命令的狗……你有什么资格,让我亲手为你的人生落幕
我站起身,重新看向那个脸色已经开始发青的沈竟成。
至于这个孩子……我的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风,他是你的棋子,是他的耻辱,是他出卖灵魂的证明。这些东西,与我何干你们的垃圾,就该待在你们自己的垃圾堆里。是让他活,还是让他死,你们自己选。别来脏了我的眼。
说完,我甚至懒得再多看他们一眼,转身就向仓库大门走去。
站住!沈竟成歇斯底里地吼道,他没想到我会用这种方式彻底打破他的剧本。沈晚意!你这个冷血的怪物!你不怕我——
你没有筹码了。我没回头。
因为在生锈的铁门被吱呀一声推开时,站在门口的,不只是我的助理孟琳。
她身后,还站着一个我本以为此生都会躲在国外,在恐惧中瑟瑟发抖的女人——我的母亲。
她穿着一袭素净的裙子,脸色苍白,但眼神里却是我从未见过的,燃烧着的决绝。
13
我母亲的出现,像一道精准的手术刀,切开了沈竟成那张志得意满的脸。他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龟裂。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声音干涩。
我来给你送一份讣告。我母亲开口,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金石般的力量,给你,也给我那死去的丈夫。
她从孟琳手里接过一个平板电脑,举了起来,屏幕上正闪烁着一排排复杂的、血红色的代码,如同一片倒计时的瀑布。
我丈夫……你哥哥,她看着沈竟成,一字一句地说道,在你眼里,他是不是一个刚愎自用,喜欢抹去一切不光彩过去的暴君
沈竟成死死盯着那屏幕,呼吸开始急促。
没错。我母亲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二十三年前,他解散南兴实业,不是因为业务调整。是因为他发现了,他最亲的弟弟,竟然在暗中勾结外人,企图掏空他的心血。他没报警,没把你送进监狱,因为那是他最后的、愚蠢的亲情。
但他更是一个多疑的、控制欲深入骨髓的偏执狂。他无法忍受背叛,所以,他留下了一道最后的亡语。一个只为他的亡魂准备的——‘焦土协议’。
屏幕上的代码,最后汇集成一个燃烧的凤凰图案。
沈氏集团的核心主服务器,从那天起,就成了一个巨大的捕鼠器。我母亲的眼里泛起泪光,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她强悍之下的脆弱。它只有一个启动条件:当一个理论上已经死亡超过十年的账户(也就是你的账户),试图将集团百分之七十以上的核心流动资金,一次性转移出去时。
沈竟成脸上的血色,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他像被雷劈中的木桩,僵在原地。
他想起来了。那些他以为被自己玩弄于股掌之中的,从容转移走的百亿现金。
你所谓的胜利,我冷冷地开口,接上我母亲的话,你那得意的釜底抽薪,不过是亲自按下了启动按钮。是你自己,引爆了我父亲埋下的炸弹。
他错了,他以为自己偷走了帝国的皇冠。
却不知道,那顶皇冠上,早就被涂满了接触即亡的剧毒。
他不是继承者,他只是个殉葬品。
14
不!不可能!
沈竟成终于发出了野兽般的咆哮,他踉跄着扑向最近的一根承重柱,掏出手机,疯狂地拨打着号码,试图阻止那已经无法逆转的金融雪崩。
他所有的指令都石沉大海。
‘焦土协议’一旦启动,会将所有非法转移的资产,连同交易路径、IP地址、中间人账户等一切证据,以不可逆转的方式,同步发送给全球五大金融监管机构和国际刑警组织。
他不是在转移资产,他是在向全世界直播自己的罪行。
沈决!你这个混蛋!你死了都不放过我!他涕泪横流,对着空气咒骂着我父亲的名字,再也没有了半分斯文。
他所有关于掌控、关于复仇的美梦,都在这一刻,被现实敲得粉碎。
他用二十五年编织了一张网,却发现自己,才是那张网中央,早就注定要被绞死的猎物。
当他所有的努力都化为徒劳后,他眼中的理智彻底崩断,取而代之的是最后一丝玉石俱焚的疯狂。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那对瑟瑟发抖的父子身上。
他的棋子。
好……很好!他神经质地笑了起来,帝国没了,你这个小杂种,也不能留!
他像一头发狂的公牛,冲向顾衍舟,一把从他怀里抢过了那个已经哭得快要断气的婴儿!
他单手举着那个脆弱的生命,高高举起,对准了仓库地面上坚硬的水泥地。
沈晚意!让你父亲看看!让他从地狱里睁开眼看看!他的
legacy,他的帝国,他用我的人生换来的一切,最后就剩下这坨……不明不白的血肉!
这是他最后的,也是最丑陋的报复。
用一个无辜婴儿的性命,来为他可悲的失败,献上最后的血祭。
15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了。
婴儿因为悬空而爆发出的尖锐哭喊,沈竟成那张癫狂到扭曲的脸,我母亲下意识的惊呼。
所有的一切,都成了慢动作。
我腰后的那把枪,终于有了温度。
但有一个人,比我更快。
是顾衍舟。
那个一直瘫软在地上,像一滩烂泥的男人,那个我以为灵魂已经彻底死去的傀儡。
就在沈竟成举起婴儿的那一刹那,他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用尽了此生最后也是最真实的一点力气,从地上一跃而起,死死抱住了沈竟成的手臂!
放开他!
那一声嘶吼,不再是木偶的台词,不再是乞求,也不再是哀嚎。
那是属于一个父亲的,本能的咆哮。
两个男人,为了一个与这场金钱帝国之战毫不相关的生命,扭打在了一起。那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搏斗,那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撕咬。
沈竟成想挣脱,顾衍舟却像一块烙铁,用自己的身体,用自己的牙齿,用自己的一切,死死地缠住他。他不是想赢,他只是不想再输掉最后仅剩的那点东西。
噗嗤——
一声利器入肉的闷响。
是沈竟成从腰间摸出的一把匕首,毫不留情地捅进了顾衍舟的侧腹。
顾衍舟闷哼一声,身体软了下去,但那双手,却依旧像铁钳一样,锁着沈竟成的胳膊。
他的血,温热的,滴在了冰冷的地上。
也滴醒了我。
我举起枪,没有丝毫犹豫。
砰!
枪声在空旷的仓库里炸开,子弹精准地穿过了沈竟成握着匕首的手腕。
匕首应声落地。
婴儿,也从他松开的手中,坠落下来。
一道黑影闪过,孟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冲了上去,在最后一刻,惊险地接住了那个孩子。
16
警笛声,由远及近,撕裂了港口的夜。
一切都结束了。
沈竟成,像一头被拔了牙的老虎,被全副武装的特警按在地上,他依旧在疯狂地咒骂着,诅咒着我,诅咒着我父亲,诅咒着这个他永远也赢不了的世界。
顾衍舟躺在血泊里,医护人员正在紧急施救。他睁着眼,望向我的方向,那眼神很复杂,有解脱,有歉意,甚至还有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像是在说,他终于,自己做了一回主。
他的血,流了很多,洗刷着这片肮脏的水泥地。
至于林晓晓,警方后续在一个隐秘的月子中心找到了她。她已经被吓坏了,对于发生的一切,她只是沈竟成手里用来刺激顾衍舟和我的一件工具,用完即弃。我让孟琳给了她一笔钱,一笔足够她下半辈子在任何一个陌生城市里衣食无忧的钱,条件是,她必须签下一份协议,永远消失。
当她问起孩子的下落时,孟琳只是沉默地告诉她:没了。
对她来说,这或许是一种仁慈。让她不必再背负着这段孽缘所生出的、沉重的十字架。
不出所料。
第二天,沈氏集团股价崩盘的新闻,被沈家内部叔侄夺权、叔父企图谋杀新生侄孙的爆炸性丑闻,彻底淹没。
所有人都以为沈氏完了。
只有少数人知道,在那场金融风暴中,被焦土协议判定为恶性转移的大部分资产,并没有凭空蒸发,而是通过一套我父亲生前秘密设立的、错综复杂的离岸信托和防火墙公司,在一天之内,完成了新生。
一个全新的,彻底剔除了所有腐肉和蛀虫,百分之百由我控股的——凤凰集团,在沈氏的灰烬上,正式诞生。
帝国没有陨落。
它只是,完成了一次代价昂贵的新陈代谢。
17
半年后。上海。
凤凰集团总部大楼,顶层。
我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比以往更显繁华的城市。阳光很好,暖暖地照在身上。
沈总,您要的资料。孟琳把一个文件夹放在我桌上。
我翻开。
里面是沈竟成的判决书——无期徒刑,终身不得假释。以及顾衍舟的——因失血过多,抢救无效,于半年前,在送医途中死亡。
他的结局,也算一种解脱。
文件夹的最后一页,是一家位于瑞士,阿尔卑斯山脚下的顶级私立寄宿学校的介绍,和一张男孩的照片。
照片里的孩子六个月大了,白白胖胖,正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镜头。
这张照片,洗去了所有关于背叛和阴谋的痕迹。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又可爱的婴儿。
我的手指,轻轻拂过照片上那双眼睛。
确实,和他父亲说的一样。
不像长相。
像那种……被全世界抛弃后,依旧执拗地、天真地望向这个世界的眼神。
晚意,我身后响起我母亲的声音,真的,不见他一面吗
我合上文件夹。
他有他的人生,我也有我的。
我的路,注定是一条孤独的、铺满利刃的女皇之路。我不需要任何软肋,也不需要任何情感的牵绊。
那个孩子,对他最好的安排,就是永远不要知道他的父亲是谁,他的母亲是谁,他那荒唐血腥的出身,又是如何而来。
我会匿名资助他,让他接受最好的教育,拥有最光明的未来,拥有我所没有的一切——一个正常、干净、与那些阴谋和鲜血毫无关联的人生。
我拿起桌上的钢笔,在凤凰集团一份新的海外投资计划上,签下了我的名字。
沈晚意。
笔锋凌厉,再无半分迟疑。
我再也没有回头,去看那张照片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