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过来的时候,正在被雷劈。
一道紫得发黑的闪电,精准地砸在我脑门顶上。
轰隆!
浑身过电似的麻,头发根根竖起,冒着青烟。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只有一个念头异常清晰:靠,躺着也中枪不对,是躺着也被雷劈
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醒过来,是在一张硬邦邦的木板床上。
头疼,像宿醉后被人用锤子敲过。
我费力地睁开眼。
灰扑扑的帐顶。
空气里有股淡淡的草药味。
醒了醒了!小师妹醒了!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在耳边炸开。
我脖子僵硬地扭过去。
一个穿着青色短打的少年,顶着一头乱糟糟的草窝似的头发,正咧着嘴对我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小师妹,你可算醒了!你都躺了三天了!吓死我们了!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像砂纸磨过。
水……
草窝头少年立刻蹦起来,倒了碗水,小心翼翼地凑到我嘴边。
慢点喝慢点喝!
清凉的水滑过喉咙,舒服多了。
我喘了口气,脑子开始慢慢转。
我不是在996加班到凌晨三点,趴在工位上猝死了吗
怎么……
我……是谁我问。
草窝头少年一愣,随即一拍大腿:完了完了!大师兄!二师姐!小师妹被雷劈傻了!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
他嗓门贼大。
很快,门口呼啦啦涌进来三个人。
为首的是个身材高大的青年,穿着洗得发白的灰色布袍,面容坚毅,像块石头。
他身后跟着个穿鹅黄衣裙的女子,眉眼温柔。
再后面是个更小一点的少年,看着比草窝头还小,眼神怯生生的。
小师妹,你真不记得了鹅黄衣裙的女子坐到床边,声音很轻柔,我是你二师姐,蒲柳。
她指了指石头青年:这是大师兄,石青。
又指了指草窝头少年:这是你三师兄,松涛。
最后指了指最小的那个:这是你小师弟,荆芥。
你是我们的小师妹,禾枝。三天前,你在后山……嗯,遭遇了意外,被雷劈了。蒲柳斟酌着用词。
我,禾枝。
被雷劈了。
我消化着这个信息。
脑子里像被强行塞进了一团乱麻。
好多不属于我的记忆碎片涌上来。
这个身体的原主也叫禾枝,是这个小破宗门青木门刚入门不到一个月的小师妹。
三天前偷偷跑去后山,想找传说中能洗筋伐髓的灵泉。
结果灵泉没找到,反而引来了一道诡异的紫色天雷。
把自己劈没了。
换成了我这个加班猝死的社畜。
我明白了。
我穿书了。
穿的还是一本叫《问鼎仙途》的男频热血修仙文。
不过,我好像不是主角,也不是重要配角。
原著里对这个青木门着墨不多。
只提到这是个在修仙界底层挣扎、穷得叮当响、随时可能倒闭的破落小宗门。
我这个小师妹,更是炮灰中的炮灰,连名字都没出现过几次。
唯一一次详细描写,就是她试图洗筋伐髓,结果被雷劈死了。
成了激励主角努力修炼的一个背景板。
我:……
行吧。
炮灰就炮灰。
至少还活着。
比猝死在工位上强。
我最大的感受不是害怕,不是新奇。
是累。
深入骨髓的累。
上辈子卷生卷死,卷到油尽灯枯。
这辈子,我只有一个朴素而强烈的愿望:
躺平!
让我躺!
谁也别拦着我躺!
小师妹小师妹你还好吗二师姐蒲柳担忧地看着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眨了眨眼,虚弱地开口:
师姐……我头疼……浑身没力气……骨头像散了架……
那肯定的!被那么粗的雷劈中,能捡回条命就是祖师爷保佑了!三师兄松涛抢着说。
别吵吵。大师兄石青沉稳开口,声音像石头摩擦,小师妹需要静养。
他看向我:感觉怎么样能动吗
我试着抬了抬胳膊。
软绵绵的。
动不了……我气若游丝,大师兄……我是不是……废了
别胡说!蒲柳立刻道,师父说了,你经脉虽然受损,但根基还在,好好养着,能恢复的!
对!小师妹你别怕!松涛又插嘴,以后我帮你打水!帮你砍柴!帮你喂鸡!
小师弟荆芥也小声说:我……我帮你扫地……
我看着他们关切的眼神。
心里有点暖。
这个小破宗门,人是穷了点,但好像……还挺有人情味
谢谢师兄师姐……还有小师弟……我感动地说,我现在……就想……躺着……
好好好,躺着躺着!蒲柳连忙给我掖好被角,你安心躺着,什么都别想,饭我们给你端进来。
嗯……我满足地闭上眼睛。
躺平的感觉。
真好啊。
不用赶方案。
不用应付老板。
不用挤地铁。
虽然环境是差了点,床板是硬了点。
但能躺着,就是幸福。
我开始了在青木门的躺平生涯。
每天睡到自然醒。
醒了就躺着发呆。
或者看着头顶灰扑扑的帐子数格子。
饭点到了。
二师姐蒲柳会准时给我端来一碗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米粥,配上一点咸菜。
偶尔运气好,会有一小碟炒得发黑的青菜。
大师兄石青会抽空来给我输送一点点微弱的灵力,帮我梳理受损的经脉。
虽然效果微弱,但聊胜于无。
三师兄松涛和小师弟荆芥负责我的娱乐活动。
松涛会把他从山下听来的各种小道消息、八卦传闻,添油加醋地讲给我听。
什么隔壁山头灵剑宗的掌门和他小姨子不得不说的故事啦。
什么山下镇子里的王屠户丢了一头猪,怀疑是隔壁李寡妇偷的啦。
荆芥则负责把他从后山捡来的各种奇形怪状的石头、树叶,甚至晒干的虫子尸体,献宝似的拿给我看。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我像一条咸鱼,安详地躺在我的木板床上。
除了躺久了腰有点酸。
其他都挺好。
我觉得我能这样躺到天荒地老。
直到半个月后。
一个穿着深蓝色袍子、胡子拉碴、头发像鸟窝一样乱糟糟的中年男人出现在我床前。
他手里还拎着个酒葫芦,浑身酒气。
小丫头,还没躺够
我认得他。
青木门的掌门,也是我们的师父,苍耳。
一个常年醉醺醺、看起来极不靠谱的抠门大叔。
师父……我努力想坐起来,以示尊重。
他摆摆手:行了行了,别装了。躺舒服了就赶紧起来干活。
我:……
师父,小师妹伤还没好全呢!蒲柳端着粥进来,正好听见,立刻护犊子。
没好全苍耳师父打了个酒嗝,浑浊的眼睛瞥了我一眼,我看她精神头挺好,脸都圆了一圈。
我下意识摸了摸脸。
好像……是胖了点。
天天躺着不动,喝稀粥也能胖
躺了半个月,够本了。苍耳师父抠了抠耳朵,宗门不养闲人。既然死不了,就得干活。
师父!蒲柳急了,小师妹经脉受损……
受损又不是断了!苍耳师父不耐烦地打断,去,把她拎起来,今天去后山砍柴。每人每天两担柴,她躺了半个月,欠了三十担!月底前补上!
说完,他晃晃悠悠地走了,留下一个潇洒(邋遢)的背影。
我:……
三十担柴
我低头看看自己依旧细弱的手腕。
再看看窗外连绵起伏、树木茂密的后山。
眼前一黑。
我的躺平生涯。
好像要中道崩殂了。
小师妹别怕!三师兄松涛拍着胸脯进来,我帮你砍!我力气大!
小师弟荆芥也小声说:我……我也帮你……
二师姐蒲柳叹了口气:师父抠是抠了点,但规矩不能破。这样吧,小师妹,你先跟我去药圃,帮我照料灵草,那活儿轻省点,算你半担柴的工。剩下的,我们几个帮你分担。
我看着他们。
心里暖烘烘的。
多么淳朴的同门情谊啊!
谢谢师兄师姐!谢谢小师弟!我感动得快哭了。
第二天一早。
我被蒲柳从温暖的被窝里挖了出来。
塞给我一把小锄头,一个破旧的竹篮。
走吧,去药圃。
青木门的药圃在后山向阳的一处缓坡上。
不大。
零零散散种着些蔫头耷脑的草药。
一看就营养不良。
蒲柳指着几垄叶子发黄的植物:这是清心草,最怕虫子,你帮我看着点,有虫子就捏死。
又指着旁边几株半死不活的紫色小花:这是凝露花,早上要收集花瓣上的露水,小心点,别把花碰掉了。
那边是止血藤,隔两天浇一次水就行……
她絮絮叨叨交代完。
就去忙别的了。
我拎着小锄头,挎着竹篮。
看着眼前这一小片灵田。
阳光暖洋洋地晒在身上。
微风带着草木的清香。
我深吸一口气。
感觉……好像也还行
比闷在屋子里强点。
我找了个相对平整的草坡。
把篮子放下。
然后,坐了下来。
锄头暂时用不上。
我决定先观察。
嗯,观察也是劳动的一部分。
我盯着离我最近的一株清心草。
叶子边缘有点卷曲。
上面趴着一条胖乎乎的、绿油油的虫子。
正惬意地啃着叶子。
我伸出手指。
想了想。
算了。
虫子也是生命。
万物有灵。
它啃几片叶子怎么了
又不影响大局。
我挪开目光,看向凝露花。
花瓣上确实挂着几滴晶莹的露珠。
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真好看。
我要是去收集露水,肯定会碰掉花瓣。
多可惜。
还是让它自然蒸发吧。
对花儿也好。
我又看向止血藤。
蔫蔫的,叶子都耷拉着。
是缺水吗
我拿起旁边的小木桶。
好沉。
算了。
看这天色,说不定晚上要下雨呢。
要相信大自然的馈赠。
我打了个哈欠。
阳光晒得人懒洋洋的。
这草坡,坐着还挺舒服。
我往后一倒。
躺了下去。
身下的青草软软的。
泥土的气息混合着草叶的清香。
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叶,洒下斑驳的光点。
微风拂过脸颊。
鸟鸣在耳边。
啊。
舒服。
这才是生活。
我满足地叹了口气。
闭上眼睛。
先睡个回笼觉。
干活
等我睡醒了再说。
就在我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
一个尖锐的声音刺破宁静:
禾枝!你在干什么!
我吓得一激灵,猛地睁开眼。
二师姐蒲柳站在药圃边上,柳眉倒竖,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我。
我让你来照料灵草!你躺在这里睡大觉!
我赶紧坐起来,一脸无辜:师姐,我没睡,我在……冥想!对,冥想!感受草木灵气!跟它们沟通!
蒲柳气笑了:沟通你跟那啃叶子的虫子沟通好了让它别啃了
我:……
还有那凝露花的露水呢一滴都没收到
止血藤都快干死了!你也不浇水
我缩了缩脖子,小声辩解:师姐,我觉得……要尊重自然规律……你看那虫子,它吃饱了自然就不啃了……露水蒸发也是回归天地……藤嘛……说不定晚上就下雨了……
闭嘴!蒲柳气得胸口起伏,去!现在!立刻!把那条虫子给我捏死!把剩下的露水收集起来!给止血藤浇水!不然今晚没饭吃!
我苦着脸。
认命地爬起来。
磨磨蹭蹭地挪到清心草边。
看着那条胖虫子。
它似乎感觉到了危险,警惕地抬起头。
绿豆大小的眼睛仿佛在看着我。
我伸出一根手指。
悬在它上方。
下不去手。
虫子有什么错
它只是想吃饱饭。
我叹了口气。
捏起那片被它啃了一半的叶子。
轻轻把它抖落到旁边的草丛里。
快走吧,换个地方吃。
虫子蠕动着,消失在草叶深处。
搞定。
我又挪到凝露花旁边。
花瓣上的露水已经蒸发得差不多了。
只剩下一点点湿润的痕迹。
我象征性地用个小瓷瓶在花瓣上蹭了蹭。
瓶底勉强沾湿了一点点。
嗯,收集到了。
至于浇水。
我拎起小木桶,走到旁边的小溪边。
打了小半桶水。
晃晃悠悠地提回来。
象征性地往止血藤的根部泼了一点点水。
湿了硬币大小的一块地皮。
完成!
我拍拍手,看向蒲柳。
师姐,好了!
蒲柳走过来检查。
看着那条被驱逐的虫子爬走的方向。
看着瓶底那可怜的一点点水渍。
看着止血藤根部那湿了一小片的土。
她沉默了。
用一种看绝世废柴的眼神看着我。
半晌,她叹了口气。
算了……你……还是回去躺着吧。
她揉了揉眉心,一脸疲惫。
这药圃的活儿,你真干不了。
我眼睛一亮:真的师姐你太好了!
别高兴太早!蒲柳瞪我,药圃的活儿干不了,就去后山捡松果!每天捡一筐!算你一担柴!捡不满,照样没饭吃!
捡松果
这个听起来好像……比捏虫子、收集露水容易点
我连忙点头:好好好!我捡松果!
后山有一片很大的松树林。
松果遍地都是。
捡一筐,应该不难吧
第二天。
我挎着个比我还大的竹筐,被三师兄松涛带到了松树林。
小师妹,就这儿!松果可多了!随便捡!松涛指着地上厚厚的松针层,捡满一筐就行!我先去砍柴了!
说完,他扛着斧头,蹭蹭蹭跑远了。
我放下大竹筐。
看着眼前这片茂密的松林。
松树高大挺拔。
阳光透过针叶,洒下细碎的光斑。
空气里弥漫着松脂的清香。
地上铺着厚厚的、金黄色的松针。
踩上去软软的。
像地毯。
不少棕褐色的松果就散落在松针里。
大的小的都有。
我弯腰,捡起一个巴掌大的松果。
沉甸甸的。
鳞片张开着,里面空空的。
我随手把它丢进筐里。
又捡起一个。
再丢进去。
动作机械。
重复了十几下。
我直起腰。
捶了捶后腰。
才捡了筐底薄薄一层。
离满筐还差得远。
好累。
手酸。
腰也酸。
我看看四周。
很安静。
只有风吹过松林的沙沙声。
还有鸟叫声。
阳光暖暖的。
松针软软的。
我打了个哈欠。
昨天在药圃没睡好。
被师姐训了一顿。
精神紧张。
现在这里没人。
多安静。
多适合……休息一下
我找了个阳光充足、松针特别厚实的地方。
把大竹筐放倒。
然后,舒舒服服地躺了下去。
身下的松针又软又厚,还带着阳光的温度。
比药圃的草坡舒服一百倍!
松林的清香包裹着我。
风声鸟鸣是最好的催眠曲。
我满足地蹭了蹭。
眼皮越来越沉。
睡意汹涌袭来。
捡松果
等我睡醒了。
精力充沛了。
捡起来更快。
嗯,有道理。
我安心地闭上眼睛。
很快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
直到一个惊雷般的声音在我耳边炸响:
禾枝——!!!
我吓得魂飞魄散,猛地坐起来!
三师兄松涛那张放大的脸凑在我面前,眼睛瞪得像铜铃。
小师妹!你……你又躺下了!
我惊魂未定,拍着胸口:三师兄,你吓死我了!
松涛指着我的床铺,痛心疾首:我说你怎么大半天不见人影!我柴都砍完三担了!你居然在这里睡觉!
我看看天。
日头已经偏西了。
我居然睡了大半天
师兄,我这是……劳逸结合!我强词夺理,你看,我休息好了,现在浑身是劲!捡松果肯定飞快!
松涛指着我的大竹筐。
里面还是只有我睡前捡的那十几个松果。
孤零零地躺在筐底。
劲呢松涛问。
我:……
小师妹啊!松涛一屁股坐在我旁边,苦口婆心,你不能这样啊!咱们青木门本来就穷,师父抠门,宗门任务完不成,大家都要挨饿的!你看二师姐,天天操心药圃,头发都掉了一把!大师兄除了修炼,还要接山下镇子的护卫任务,补贴家用!连小荆芥,每天都把院子扫三遍!就你……
他顿了顿,看着我,眼神复杂。
就你天天躺着!你这样……这样下去不行的!
我被他看得有点心虚。
师兄,我……
我知道你伤刚好,身子虚。松涛叹了口气,但咱们修仙之人,逆天而行,哪有不辛苦的躺是躺不出未来的!
他拍拍屁股站起来,拿起斧头。
你赶紧捡吧!天快黑了!捡不满一筐,二师姐真不给你饭吃!我……我再帮你砍点柴去!
看着松涛扛着斧头走远的背影。
我挠了挠头。
好像……是有点过分了
连最跳脱的三师兄都看不下去了。
我叹了口气。
认命地爬起来。
开始弯腰捡松果。
一个,两个,三个……
丢进筐里。
弯腰,捡起,丢进去。
动作重复。
枯燥。
乏味。
而且……真的很累!
才捡了几十个。
我就感觉腰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手指也被松果粗糙的边缘磨得发红。
我看着才铺满筐底一层的松果。
再看看偌大的松林。
绝望。
这得捡到猴年马月
不行。
我得想个办法。
躺着捡
我试着侧躺在松针上,伸手去够附近的松果。
够到几个。
但效率太低。
而且够不远。
趴着
像青蛙一样匍匐前进
太难看。
而且更累。
我坐在地上,托着下巴。
看着满地的松果。
发愁。
忽然。
一阵风吹过。
头顶的松树哗哗作响。
几个熟透的松果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
就落在我脚边。
我眼睛一亮!
对啊!
我为什么要自己一个个去捡
等风来啊!
让风把松果吹下来!
吹到我身边!
这不就是躺赢吗
我真是个天才!
我立刻调整姿势。
找了个上风口的位置。
重新舒舒服服地躺下。
大竹筐就放在我下风口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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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俱备。
只欠大风。
我等啊等。
风倒是时不时有。
但都是小风。
只能吹落零星几个松果。
还掉得乱七八糟。
离我的筐很远。
效率太低。
不行。
得主动制造风!
我坐起来。
环顾四周。
看到松涛砍柴的地方。
斧头砍在树干上,发出梆梆的声响。
震得树枝摇晃。
上面的松果就簌簌往下掉。
有了!
我爬起来,跑到松涛旁边。
三师兄!
干嘛你捡完了松涛抹了把汗,停下来。
没呢!我笑嘻嘻地凑过去,师兄,你累不累渴不渴我帮你擦擦汗
松涛狐疑地看着我:你又打什么主意
嘿嘿,师兄,你看你砍柴多辛苦。我指着他正在砍的那棵松树,这树这么大,上面的松果肯定也多!你砍树的时候,能不能稍微……往我筐那边倒
松涛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
他气笑了:好你个禾枝!你想让我砍树帮你砸松果你想得美!我这树是砍了当柴火的!得按师父指定的位置放倒!哪有功夫帮你倒腾松果!
师兄~帮帮忙嘛!我使出撒娇大法,你看我小胳膊小腿的,捡满一筐太难了!你力气大,砍树的时候稍微偏一点点,带下来的松果就够我捡的了!省时省力!双赢!
松涛被我缠得没办法。
行行行!怕了你了!就这一棵啊!下不为例!
师兄最好啦!
松涛重新抡起斧头。
这次,他砍的时候,特意调整了方向。
嘿!
哈!
咔嚓!
粗壮的松树发出一声呻吟,缓缓朝着我筐的方向倾斜。
轰隆!
大树倒地。
震得地面都晃了晃。
无数松果像下雨一样,噼里啪啦地掉下来。
大部分都精准地落在我放在下风口的大竹筐周围!
甚至有不少直接掉进了筐里!
我欢呼一声,冲过去。
看着筐里和筐周围堆积如山的松果。
乐开了花。
够了够了!师兄!太多了!
我赶紧把散落在外面的松果往筐里扒拉。
不一会儿。
大竹筐就装得冒尖了!
超额完成任务!
松涛走过来,看着那满满一大筐松果,又看看我得意的小脸。
他无奈地摇摇头,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你这丫头……鬼主意真多!
这叫智慧!我叉着腰,理直气壮,充分利用资源!合理分配劳动力!躺着……呃,站着也能把活儿干了!
松涛被我逗乐了,扛起砍好的柴:行,你智慧!走了,回去交差!
我喜滋滋地拖着我的大竹筐(太重了,拖比较省力),跟在松涛后面。
夕阳西下。
把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
筐里的松果散发着好闻的松香。
我心情无比舒畅。
躺平,也是需要智慧的!
回到宗门。
二师姐蒲柳看到我那冒尖的一大筐松果,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这……这都是你捡的
当然!我挺起胸脯,师姐,我说了我能行的!
蒲柳看看松果,又看看旁边一脸与我无关但嘴角抽搐的松涛。
她没再追问。
行吧,算你一担柴。明天继续。
好嘞!
有了这次成功的经验。
我对躺平式劳动有了新的理解。
不就是捡松果嘛!
第二天。
我熟门熟路地拖着大筐来到松树林。
没去找松涛。
而是选了一棵看起来松果特别多、位置又比较理想的松树。
然后,躺下。
等。
等什么
等小师弟荆芥。
荆芥每天的任务是扫完院子后,来后山练习基础剑法。
他胆子小,力气也小。
砍不动柴。
只能对着空气挥剑。
练得磕磕绊绊。
我躺了一会儿。
果然看到荆芥小小的身影,提着一把比他矮不了多少的木剑,怯生生地走了过来。
小……小师姐他看到我躺在地上,有点惊讶。
荆芥啊,来练剑我热情地打招呼。
嗯……他小声应着,走到旁边空地,笨拙地举起木剑。
嘿!
哈!
动作绵软无力。
我躺着,慢悠悠地说:荆芥,你这样练不行啊,没目标,没反馈,效果差。
荆芥停下来,茫然地看着我:那……那怎么练
我指了指旁边那棵挂满松果的大松树。
看见那棵树没你对着它的树枝练!想象那些松果就是你的敌人!用剑风把它们打下来!
荆芥眼睛一亮:可……可以吗
当然可以!这叫实战模拟训练!我一本正经地忽悠,既能练剑,又能帮我收集松果,一举两得!多好!
荆芥被我忽悠住了。
觉得很有道理。
他鼓起勇气,走到那棵松树下。
举起木剑。
嘿!
对着一条挂满松果的树枝,用力一挥!
木剑带起微弱的风。
树枝晃了晃。
掉下来两个松果。
哇!真的掉了!荆芥惊喜。
对吧!继续!用力!注意角度!我在旁边躺着指挥。
荆芥受到了鼓励。
更加卖力地挥舞起木剑。
嘿!
哈!
看剑!
虽然他力气小,准头也差。
但架不住他勤奋啊!
对着树枝一通乱劈乱砍。
总有瞎猫碰上死耗子的时候。
不一会儿。
地上就掉了一小片松果。
我指挥着他:对对对!那边!那边还有一串大的!用点力!
这边!角度再斜一点!
荆芥累得满头大汗,小脸通红。
但干劲十足。
感觉自己真的在实战训练,进步飞快!
我在旁边躺着,悠闲地把他打下来的松果扒拉到我的筐里。
不到半个时辰。
我的大竹筐又满了。
好了荆芥!今天训练到此结束!效果显著!我宣布。
荆芥累得气喘吁吁,拄着木剑,看着自己打下来的满地松果,成就感爆棚。
谢……谢谢小师姐指点!
不客气!明天继续啊!我笑眯眯地说。
拖着我满满的竹筐,哼着小曲回去了。
留下荆芥还在原地回味刚才的剑法突破。
就这样。
靠着智慧和合理利用资源。
我每天都能轻松完成捡松果的任务。
日子似乎又回到了安逸的躺平轨道。
直到宗门大比的消息传来。
青木门虽然破落,但每隔三年,也要参加一次附近几个小宗门联合举办的试炼小会。
说是小会,其实就是几个穷哈哈的宗门凑在一起,让门下弟子比划比划,交流(显摆)一下。
顺便看看能不能捡到几个好苗子,或者赢点微薄的彩头。
往年青木门都是垫底。
今年也不例外。
师父苍耳拎着酒葫芦,醉醺醺地宣布:
下个月初八,‘试炼小会’,在咱们隔壁翠微谷举行。
咱们门派人少,都得去!石青,蒲柳,松涛,禾枝,荆芥,一个都不能少!
我正靠在墙角打盹儿。
听到我的名字,一个激灵。
师父……我也要去我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我伤还没好利索呢!
没好利索苍耳师父斜睨我一眼,我看你捡松果捡得挺欢实,红光满面的。
那是……那是师兄师弟们帮忙!我赶紧说。
少废话!苍耳师父一摆手,这是宗门任务!必须参加!不求你们拿名次,别给老子丢人现眼就行!
他打了个酒嗝,晃晃悠悠走了。
留下我们几个面面相觑。
大师兄石青眉头紧锁,显然觉得带我去是个累赘。
二师姐蒲柳一脸担忧。
三师兄松涛倒是跃跃欲试。
小师弟荆芥紧张地揪着衣角。
我则如丧考妣。
试炼小会
一听就要打架!
要动手动脚!
要消耗体力!
这严重违背了我躺平的核心宗旨!
不行。
我得想个办法。
装病
不行。
上次被雷劈躺了半个月,这次再装,师父肯定不信。
逃跑
更不行。
宗门就这么大点地方,跑不掉。
而且被抓回来更惨。
看来。
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接下来的日子。
青木门的气氛紧张起来。
大师兄石青练功更刻苦了,天不亮就在院子里挥汗如雨。
二师姐蒲柳拼命照料药圃,想炼点有用的丹药给大家。
三师兄松涛天天泡在后山,砍柴练臂力,嗷嗷叫着要一雪前耻。
小师弟荆芥练他那套基础剑法,练得更勤快了,小脸绷得紧紧的。
只有我。
依旧雷打不动地躺平。
哦,现在多了一项任务。
就是被蒲柳逼着,每天吃一颗她炼制的、味道极其古怪的强身健体丹。
美其名曰,临时抱佛脚,增强体质。
我每次都苦着脸咽下去。
然后继续躺着。
努力思考如何在试炼小会上,优雅地、不费力地躺过去。
时间一晃就到了试炼小会这天。
翠微谷。
一个比青木门山头稍大点的地方。
人声鼎沸。
来了四个小宗门。
青木门,灵剑宗(就是那个有掌门和小姨子八卦的),百草门(专门种草的),还有一个驭兽斋(养小动物的)。
加起来也就三四十号人。
比菜市场还热闹。
我们青木门五人组,穿着最朴素的衣服,站在最角落。
显得格外寒酸。
其他宗门的人,时不时投来或好奇、或鄙夷的目光。
尤其是看到队伍里还有我这么个看起来病恹恹、蔫巴巴的小丫头时。
议论声更大了。
看,那就是青木门新收的小师妹听说被雷劈过
看着就不行,一阵风能吹倒似的。
青木门真是没人了,这种货色也拉来充数
松涛气得脸通红,想冲过去理论,被石青按住了。
蒲柳脸色也不太好看。
荆芥躲在我身后,更紧张了。
我倒是无所谓。
嘴长在别人身上。
爱说就说呗。
又不会少块肉。
我甚至找了个角落的石墩子,想坐会儿。
被蒲柳一把拽起来:站好!别丢人!
我:……
试炼小会开始了。
第一项是团体展示。
其实就是每个门派派几个人上去,耍两下子,亮个相。
灵剑宗的人上去,唰唰唰,几道剑光闪烁,引来一片叫好。
百草门的人上去,洒出一把种子,瞬间长出几株小苗,虽然蔫了吧唧,也算有点看头。
驭兽斋的人吹了声口哨,飞下来两只灰扑扑的麻雀,绕场一周,引起几声稀稀拉拉的掌声。
轮到青木门了。
大师兄石青作为门面担当,当仁不让。
他走到场中,深吸一口气。
摆开架势。
打了一套青木门的入门拳法。
拳风沉稳,虎虎生威。
一招一式,都带着石头般的厚重感。
确实有几分气势。
引来一些肯定的目光。
一套拳打完。
石青收势。
额角微微见汗。
他刚松了口气。
就听见灵剑宗那边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
青木拳啧啧,练得再熟,也是三流功法。花架子罢了!
说话的是个穿着锦缎袍子、油头粉面的青年。
是灵剑宗掌门的小儿子,叫赵天宝。
出了名的纨绔,仗着老爹,眼高于顶。
石青脸色一沉,拳头握紧。
但忍住了没发作。
赵天宝见石青没吭声,更来劲了。
他摇着扇子,指着我们这边:喂,那个被雷劈过的小丫头!青木门没人了吗让你大师兄一个人耍猴你也上去耍两下给爷看看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我身上。
带着各种意味。
好奇,嘲讽,怜悯。
蒲柳气得发抖。
松涛怒目而视。
荆芥吓得缩了缩。
石青眼神冰冷地盯着赵天宝。
我正靠着二师姐打瞌睡呢。
突然被点名。
有点懵。
我抬起头,茫然地看着赵天宝。
叫我
对!就是你!赵天宝用扇子指着我,上去!让大伙儿开开眼,被雷劈过的人,有什么不一样
哄笑声响起。
青木门众人的脸色都难看至极。
我挠了挠头。
上去
耍两下
我只会躺着。
或者指挥别人干活。
打拳舞剑
那是不可能的。
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我看向赵天宝,慢吞吞地说:
我……我伤还没好,动不了。
动不了赵天宝嗤笑,我看你是怂包吧被雷劈傻了连上台都不敢
他身后的灵剑宗弟子跟着起哄。
就是!胆小鬼!
青木门尽出废物!
下去吧!别丢人现眼了!
嘲讽声像潮水一样涌来。
青木门的人都攥紧了拳头,屈辱又愤怒。
大师兄石青一步踏出,就要开口。
我拉住了他的衣角。
石青回头看我。
我对他摇了摇头。
然后,我看向赵天宝。
很认真地说:
我不是不敢。
我是觉得,打架斗殴,不好。
修仙之人,应该以和为贵。
你看,阳光这么好,大家和和气气坐在这里聊聊天,吃点东西,不好吗
我指了指旁边百草门带来的、当做彩头的一小筐灵果。
非要打打杀杀,多伤和气。
我这话一出。
全场安静了一下。
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哄笑声。
哈哈哈!听见没以和为贵!
她以为这是来郊游的吗
被雷劈傻了吧哈哈哈!
赵天宝笑得前仰后合,用扇子指着我:
傻丫头!这里是修仙界!弱肉强食!拳头大才是道理!你这种废物,只配躺在地上被人踩!
他话音未落。
异变陡生!
翠微谷的天空,毫无征兆地暗了下来!
浓厚的乌云瞬间汇聚!
一股阴冷、狂暴的气息笼罩了整个山谷!
不好!有魔气!
是魔教妖人!
几个宗门的掌门和长老脸色大变,霍然起身!
只见山谷入口处。
不知何时出现了十几个穿着黑袍的身影!
他们浑身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阴冷魔气,眼神残忍。
为首的一个黑袍人,脸上带着狰狞的鬼面具,声音沙哑刺耳:
桀桀桀……一群土鸡瓦狗,正好给本座的血魂幡当祭品!杀!
话音一落!
十几个黑袍魔修如同鬼魅般扑了过来!
手中魔气翻涌,化作各种狰狞的鬼爪、骷髅头,攻向场中众人!
结阵!快结阵!灵剑宗掌门厉声大喝。
保护弟子!百草门和驭兽斋的掌门也慌了神。
场面瞬间大乱!
这些黑袍魔修显然是有备而来,实力远超这些小宗门的弟子!
甫一交手。
惨叫声就接连响起!
灵剑宗一个弟子被鬼爪撕碎了胳膊!
百草门一个女弟子被骷髅头咬中肩膀,瞬间脸色发黑!
驭兽斋的几只灵兽吓得四处乱窜!
青木门这边。
大师兄石青怒吼一声,浑身土黄色光芒亮起,挡在最前面,硬抗了一个魔修的鬼爪攻击,被震得连连后退!
二师姐蒲柳脸色发白,抖着手撒出几颗种子,催生出的藤蔓瞬间就被魔气腐蚀断裂!
三师兄松涛红着眼,挥舞着斧头冲上去,却被一个魔修随手拍飞!
小师弟荆芥吓得抱着木剑,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我……
我第一时间就抱着头,趴在了那个石墩子后面。
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太可怕了!
说好的小宗门友好交流会呢
怎么变成魔教屠杀了!
这剧本不对啊!
我上辈子就是个社畜,这辈子只想躺平。
这种打打杀杀的场面。
不适合我!
桀桀!先宰了这几个碍事的!为首的面具魔修,猩红的目光扫过正在奋力抵挡的石青、蒲柳和松涛。
他身影一晃,如同瞬移般出现在石青面前!
一只枯瘦的、缠绕着浓郁黑气的手掌,带着刺耳的鬼啸,狠狠拍向石青的头顶!
这一掌要是拍实了,石青必死无疑!
大师兄!蒲柳和松涛目眦欲裂,想冲过去救援,却被其他魔修死死缠住!
石青瞳孔猛缩,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他怒吼一声,双拳交叉格挡!
土黄色的光芒爆发到极致!
轰!
黑气手掌拍在石青的拳头上!
咔嚓!
石青双臂传来骨裂的声音!
他狂喷一口鲜血,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倒飞出去!
重重砸在地上!
气息瞬间萎靡!
大师兄!
石青!
蒲柳和松涛绝望地大喊。
面具魔修狞笑着,一步步走向重伤倒地的石青。
小子骨头挺硬!可惜,还是要死!
他再次抬起手掌。
浓郁的黑气凝聚成一个狰狞的鬼头!
眼看就要落下!
所有人都以为石青在劫难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个带着哭腔、因为极度恐惧而变调的声音,尖利地响起:
住手——!!!
声音不大。
却像一根针,刺破了混乱的喧嚣。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看向声音来源。
包括那个面具魔修。
只见角落那个石墩子后面。
颤巍巍地探出一个小脑袋。
脸色惨白,嘴唇哆嗦。
正是我,禾枝。
我吓坏了。
真的吓坏了。
看着大师兄要被打死。
看着二师姐三师兄陷入苦战。
看着小师弟缩成一团。
看着周围不断有人受伤倒下。
魔气肆虐。
血腥味弥漫。
我浑身都在抖。
我不想死。
更不想看着师兄师姐们死。
我想躺平。
但前提是,得活着啊!
情急之下。
我脑子一片空白。
那句住手完全是本能喊出来的。
喊完我就后悔了。
我这不是找死吗
果然。
面具魔修那双猩红的眼睛,透过鬼面具,冰冷地锁定了我。
小虫子,找死!
他暂时放弃了石青。
身影一晃。
如同瞬移般出现在我面前!
枯瘦的手掌带着刺骨的阴风,直接抓向我的脖子!
速度快得根本看不清!
完了!
我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等死。
然而。
预想中的剧痛没有到来。
反而听到嗤啦一声!
像是烙铁烫在皮革上的声音!
紧接着。
是面具魔修一声凄厉、惊恐到变调的惨叫!
啊——!!!
我猛地睁开眼。
只见面具魔修抓向我的那只手,距离我的脖子只有不到一寸!
但此刻。
他的手掌,连同整条小臂!
正冒起一股浓郁无比的黑烟!
发出滋滋的、如同被强酸腐蚀的声音!
那黑烟之中,隐隐有细碎的紫色电光在跳跃!
面具魔修像是被滚烫的烙铁烫到,触电般猛地缩回手,踉跄后退!
他捂着自己冒烟的手臂,发出痛苦的嘶吼!
那猩红的眼睛里,充满了极度的恐惧和难以置信!
紫……紫霄神雷的气息!不可能!
他死死地盯着我,声音都在颤抖。
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
我低头看看自己。
啥也没有啊。
刚才……发生了什么
我只是闭了下眼睛。
难道我身上有电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啥感觉也没有。
周围的打斗都停了。
所有人都被这诡异的一幕惊呆了。
魔修们停下了攻击,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们的首领。
几个宗门的弟子和掌门,也都一脸懵逼地看着我。
蒲柳和松涛趁机冲到石青身边,把他扶起来。
石青嘴角淌血,也震惊地看着我。
小师妹……
面具魔修死死地盯着我,眼神惊惧不定。
他手臂上的黑烟还在冒,显然伤得不轻。
你……你体内怎么会有紫霄神雷的残留!他厉声喝问,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紫霄神雷
我愣了一下。
随即想起来。
哦,对。
我是被雷劈过。
原主就是被一道紫色天雷劈死的。
难道……那雷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残留在我身体里了
刚才这魔头抓我,触发了被动防御
我心思电转。
虽然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
但看这魔头吓成那样……
好像……有门儿
我努力压下狂跳的心脏。
强装镇定。
挺了挺小胸脯(虽然没什么料)。
脸上努力挤出一个高深莫测(实则吓僵了)的表情。
学着电视里看来的高人语气。
慢悠悠地开口:
哼。算你有点见识。
区区魔气,也敢靠近本……咳咳,靠近我
我差点说漏嘴。
今日心情好,不想开杀戒。
带着你的人,滚。
否则……
我故意停顿了一下。
抬起一根手指。
指尖……啥也没有。
但我努力想象指尖有电光。
眼神努力变得冰冷(其实腿还在抖)。
面具魔修被我唬住了。
他看看自己还在冒烟、剧痛无比的手臂。
那残留的紫霄神雷气息,霸道无比,对他的魔功有毁灭性的克制!
再看看我。
虽然看起来弱不禁风。
但刚才那一下,做不得假!
一个能承受紫霄神雷而不死,体内还残留着如此恐怖气息的人……
绝对不简单!
要么是隐藏的大佬!
要么就是身怀绝世异宝!
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他眼神剧烈闪烁。
最终,恐惧压倒了贪婪。
撤!
他当机立断,嘶哑地低吼一声。
毫不犹豫地转身,化作一道黑烟,第一个冲向谷外!
其他魔修愣了一下。
看到首领都跑了,也顾不上多想。
纷纷化作黑烟,狼狈逃窜!
转眼间。
十几个气势汹汹的魔教妖人,跑得干干净净!
只留下山谷里一片狼藉。
和一群目瞪口呆、劫后余生的众人。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法。
傻傻地看着我。
看着我那根啥也没有、还微微颤抖的手指。
阳光重新洒落山谷。
微风吹过。
带来一丝血腥和焦糊的气味。
我僵硬地放下手指。
感觉后背的冷汗都浸透了衣服。
心脏还在咚咚咚狂跳。
刚才……好险!
装逼成功了
小……小师妹二师姐蒲柳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你……你刚才……三师兄松涛张大了嘴,能塞进一个鸡蛋。
大师兄石青捂着胸口,眼神复杂地看着我,有震惊,有探究。
小师弟荆芥从地上爬起来,崇拜地看着我,眼睛亮得像星星。
其他宗门的人。
灵剑宗、百草门、驭兽斋的弟子和掌门。
也都齐刷刷地看着我。
眼神充满了敬畏、恐惧、好奇……
赵天宝那小子,脸色惨白,躲在人群后面,看都不敢看我。
我深吸一口气。
努力平复快要蹦出来的心脏。
脸上尽量维持着高深莫测的表情(其实肌肉都僵了)。
淡淡地说:
没事了。
魔教妖人,不过如此。
说完。
我再也撑不住了。
腿一软。
噗通!
一屁股坐在地上。
哎哟!累死我了!我揉着发软的腿,龇牙咧嘴。
众人:……
刚刚建立起来的高人形象。
瞬间崩塌。
试炼小会自然是开不下去了。
魔教突袭,虽然被我(莫名其妙地)惊退,但还是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灵剑宗重伤两个,轻伤三个。
百草门轻伤四个。
驭兽斋轻伤两个,灵兽跑丢了好几只。
我们青木门,大师兄石青双臂骨裂,内腑受创,伤势最重。蒲柳和松涛也受了点轻伤。
只有我和荆芥,毫发无损。
各宗门忙着救治伤员,清理现场,一片愁云惨雾。
青木门因为我的神勇表现,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
几个掌门亲自过来,对着我师父苍耳(他刚才不知道躲哪儿喝酒去了,现在才冒出来)和我,各种感谢,各种奉承。
苍耳道兄深藏不露啊!门下竟有如此惊世奇才!
禾枝小友年纪轻轻,竟能慑退魔教护法!前途无量!前途无量啊!
刚才那紫光……莫非是传说中的紫霄神雷禾枝小友莫非是……
苍耳师父拎着酒葫芦,醉眼朦胧,打着哈哈:哪里哪里,小徒顽劣,侥幸,侥幸而已……
他看向我的眼神,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我则被围在中间。
浑身不自在。
那些敬畏、崇拜、好奇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
我只想赶紧回去躺着。
终于。
折腾了大半天。
各宗门带着伤员,各自散去。
我们青木门也抬着重伤的石青,回到了自己破落的小山头。
石青需要静养。
蒲柳忙着煎药。
松涛和荆芥负责照顾。
我……被师父苍耳叫到了他那间堆满杂物、酒气熏天的破屋子里。
坐。他指了指唯一一张还算完整的凳子。
我小心翼翼地坐下。
心里有点打鼓。
师父平时醉醺醺的,看起来不靠谱。
但此刻,他那双被酒气熏染得浑浊的眼睛,却异常清醒,锐利地打量着我。
说说吧,怎么回事
啊什么怎么回事我装傻。
别跟我装糊涂。苍耳师父喝了口酒,那道紫霄神雷的气息,哪来的你什么时候有这本事了
我缩了缩脖子。
知道瞒不过去。
只好把原主去后山找灵泉被雷劈,然后我穿过来,醒来就在床上,对那道雷完全不知情的事情,挑挑拣拣地说了一遍。
当然,隐去了穿书的部分。
只说被雷劈后,什么都不记得了,只知道自己叫禾枝。
那道雷……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那魔头抓我,突然就冒烟了……吓死我了……我委屈巴巴地说。
苍耳师父眯着眼,听我说完。
手指在酒葫芦上轻轻敲着。
半晌。
他叹了口气。
紫霄神雷……至阳至刚,专克邪魔。你能在那种雷劫下活下来,已是奇迹。体内残留一丝气息,也不奇怪。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
只是……这未必是福。
啊为什么我不解。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苍耳师父灌了口酒,今天的事情传出去,你以为那些魔教会善罢甘休那些名门正派,就不会起别的心思
我心头一凛。
那……那怎么办
怎么办苍耳师父瞥了我一眼,凉拌!该吃吃,该喝喝,该躺着就躺着!
我: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个球!他挥挥手,又恢复了那副醉醺醺的模样,行了,滚吧!看着你就烦!记住,今天的事,跟谁都别提!尤其别出去显摆你那点‘本事’!
哦……我懵懵懂懂地站起来。
走到门口。
又忍不住回头问:师父……那我……还能躺平吗
苍耳师父正仰头喝酒,闻言差点呛到。
他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
躺!想怎么躺怎么躺!只要别把宗门躺塌了就行!滚蛋!
好嘞!谢谢师父!
我如蒙大赦,欢快地跑了。
吓死我了。
还以为要被严刑拷打呢。
看来师父还是向着我的!
而且,他默许我躺平了!
太好了!
接下来的日子。
青木门恢复了平静。
但又有些不一样。
大师兄石青在养伤。
看我的眼神,比以前复杂多了,有感激,有探究,但似乎也多了点别的什么,不再像看一个纯粹的废柴小师妹。
二师姐蒲柳对我更好了。
天天变着法给我弄吃的(虽然还是稀粥咸菜),炼丹药也总想着给我留一份(味道依旧古怪),还总是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三师兄松涛彻底成了我的迷弟。
小师妹!你太厉害了!那一下!就那么一下!就把那魔头吓跑了!你是没看见他那表情!哈哈哈!
他每天都要在我耳边复述八百遍当时的英姿。
小师弟荆芥看我的眼神,充满了近乎盲目的崇拜。
我则努力把那天的事情抛到脑后。
继续我的躺平大业。
不过,躺的地方升级了。
从硬板床,换到了院子里那棵老槐树下的躺椅上。
据说是师父苍耳年轻时用过的,现在淘汰给我了。
虽然破旧,但比床板舒服。
我每天躺在上面。
晒太阳。
看云。
指挥荆芥帮我捡松果(他现在练剑更积极了,目标就是帮我打更多松果)。
偶尔指点松涛砍柴的角度(为了更高效地帮我震落松果)。
日子又变得惬意起来。
直到有一天。
一个不速之客,打破了宁静。
是灵剑宗那个纨绔,赵天宝。
他居然一个人,偷偷摸摸地跑到了青木门。
找到正在槐树下打盹儿的我。
禾……禾枝师妹!他搓着手,脸上堆着谄媚的笑,跟那天在试炼小会上判若两人。
我掀开盖在脸上的蒲扇,眯着眼看他。
有事
嘿嘿,禾枝师妹,那天……那天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赵天宝点头哈腰。
哦。我应了一声,又闭上眼。
懒得理他。
赵天宝急了。
禾枝师妹!我……我这次来,是真心实意想拜您为师的!
啊我睁开眼,以为自己听错了。
您那天神威盖世!一道紫光就吓退了魔教护法!简直是我辈楷模!赵天宝一脸狂热,我赵天宝对天发誓,只要您收我为徒,教我那一招半式!我……我给您当牛做马!灵剑宗的资源,随您取用!
我明白了。
这货是冲着紫霄神雷来的。
想学艺
我有个屁的艺可教。
我就会躺着。
我不会教徒弟。我实话实说。
您太谦虚了!赵天宝根本不信,您随便指点我两句就行!或者……或者您告诉我,您是怎么得到那紫霄神雷的机缘的后山那灵泉,是不是真……
打住!我打断他,什么灵泉神雷,我不知道。我就是个废柴,只想躺着。你找错人了。
说完,我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禾枝师妹!您再考虑考虑!赵天宝不死心,还想纠缠。
谁在聒噪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
大师兄石青不知何时出现在院门口。
他伤势好了大半,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锐利如刀,冷冷地盯着赵天宝。
赵天宝被石青的气势一慑,缩了缩脖子。
石……石青师兄……
滚。石青只吐出一个字。
赵天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看看石青,又看看躺椅上装睡的我。
最终,还是没敢发作。
灰溜溜地走了。
石青走到我躺椅边。
沉默了一下。
以后这种人,不用理会。
嗯。我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心里却在想。
麻烦果然来了。
赵天宝只是个开始。
紫霄神雷的名头太唬人。
以后觊觎的人,恐怕不会少。
我的躺平大业。
任重而道远啊。
得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几天后。
一个更惊人的消息传来。
震动了好几个山头。
魔教的一个分舵,被人端了!
就是那天突袭翠微谷的那批魔修的老巢!
据说,是被人单枪匹马挑了的!
分舵主,也就是那个带鬼面具的护法,重伤逃遁,不知所踪。
其他魔修,死的死,抓的抓。
消息传得有鼻子有眼。
说是一位神秘高手,浑身缠绕紫色电光,如同雷神降世,所向披靡!
魔教分舵的防御阵法,在紫色电光面前如同纸糊!
那护法更是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狼狈逃命!
这消息一出。
所有人都炸了锅。
矛头直指我!
肯定是禾枝仙子干的!
除了她,还有谁能驾驭紫霄神雷
深藏不露啊!不声不响就去挑了魔教分舵!为民除害!
青木门要崛起了!
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
正在喝粥。
差点一口喷出来。
什么鬼
我挑魔教分舵
我连青木门的后山都懒得爬!
我拿头去挑啊
用躺平大法躺平他们吗
谣言!
绝对是谣言!
但没人信我。
青木门彻底出名了。
每天都有其他宗门的人,带着礼物,打着拜访、感谢、交流的旗号,跑到我们这破山头来。
目标只有一个——我。
想拜师的。
想套近乎的。
想打听紫霄神雷消息的。
甚至还有想给我说媒的!
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烦不胜烦。
严重影响了我的躺平质量。
连我专属的槐树躺椅,都被人围观。
我怒了。
这日子没法过了!
必须想办法!
我找到正在后山悬崖边喝酒的师父苍耳。
师父!您得管管!我气呼呼地说。
管什么苍耳师父醉眼朦胧。
外面那些人啊!天天来烦我!我都没法好好躺着了!我控诉。
哦。苍耳师父喝了口酒,那是你的事。
我:……
师父!您可是我师父!您不能不管我啊!我使出耍赖大法。
苍耳师父瞥了我一眼。
你想怎么管把他们都打出去
那不行!打打杀杀不好!我立刻摇头。
那你想怎样
我眼珠一转。
凑过去,小声说:
师父,您看啊……咱们青木门,是不是该有个……嗯……镇山之宝或者……护山大阵什么的
苍耳师父嗤笑一声:就咱们这破山头耗子来了都哭着走!还镇山之宝护山大阵你知道那玩意儿多烧钱吗
不需要真的!我压低声音,咱们可以……弄个假的!唬人的!
嗯苍耳师父来了点兴趣。
您想啊,我循循善诱,外面都传我是什么紫霄神雷传人,多厉害多厉害。咱们干脆就顺着这个风!就说……就说那天我吓退魔头,不是我的本事,是咱们青木门祖师爷显灵!赐下了护山神雷!就藏在咱们宗门某个地方!谁要是敢对青木门不利,神雷自动劈他!
我越说越觉得可行。
这样一来,那些想打主意的,就得掂量掂量!不敢轻易来犯!我呢,就是个普通弟子,不是什么神雷传人,他们自然就不会盯着我了!
苍耳师父眯着眼,听我说完。
手指在酒葫芦上敲着。
半晌。
他嘿嘿一笑。
小丫头片子,鬼主意真多。
行!就这么办!
师父的行动力很强。
或者说,他早就想清净了。
很快。
一个更离谱、但听起来煞有介事的消息,从青木门不经意地流传出去。
消息的核心是:
青木门后山,乃上古雷泽遗迹所在!
青木门祖师爷曾在此悟道,留下了一道护山紫霄神雷本源!
此神雷有灵,自动护佑青木门道统!
平时深藏不露。
一旦有邪魔外道或心怀叵测之人靠近,触犯门规,神雷便会自动激发,代天行罚!
禾枝小师妹之所以能引动神雷气息,震慑魔头,并非她自身能力,而是因为她心地纯善(),被神雷本源认可,成为了临时的引雷人!
至于单枪匹马挑了魔教分舵
那更是无稽之谈!
分明是那魔教护法被神雷所伤,本源受损,逃回老巢后压制不住伤势,导致分舵阵法崩溃,魔气反噬,自取灭亡!与禾枝小师妹毫无关系!
这消息一出。
效果立竿见影。
那些天天跑来围观我、骚扰我的各路人马,明显减少了。
毕竟。
一个身怀异宝的小丫头,和一个有上古神雷守护、碰都碰不得的宗门。
威慑力是完全不同的。
前者是肥羊。
后者是马蜂窝。
谁也不想试试那自动护山神雷的滋味。
我的生活。
终于又恢复了平静。
可以安心地躺在我心爱的槐树躺椅上。
晒太阳。
看云。
指挥荆芥捡松果。
指点松涛砍柴震果。
偶尔被二师姐逼着吃味道古怪的丹药。
日子悠闲。
岁月静好。
大师兄石青的伤彻底好了。
他修炼更加刻苦。
似乎受了什么刺激。
看向我的眼神,依旧复杂,但多了几分坚定。
他好像找到了新的目标。
二师姐蒲柳的药圃,在我的躺平式建议(比如让松涛砍柴时震松附近的土,让荆芥练剑时帮忙松土除草)下,居然长得比以前精神了点。
虽然离茂盛还差得远。
但总算不是蔫头耷脑了。
蒲柳很高兴。
看我的眼神更加慈爱()。
三师兄松涛和小师弟荆芥,依旧是我的忠实工具人。
在我的英明领导下,他们砍柴和捡松果的效率大大提高。
有更多时间修炼(玩耍)了。
师父苍耳依旧醉醺醺的。
但宗门账上,莫名其妙地多了一点微薄的香火钱。
据说是山下镇子的人,听说了护山神雷的威名,主动送来的。
虽然少,但蚊子腿也是肉。
师父看我的眼神,偶尔会闪过一丝孺子可教的赞许。
当然,大部分时间还是嫌弃我占了他的躺椅。
时光飞逝。
几年后。
青木门依旧是个小破宗门。
但似乎……没那么破了。
弟子还是我们五个。
大师兄石青修为突破,成了附近几个山头年轻一辈的佼佼者,沉稳可靠。
二师姐蒲柳的炼丹术小有成就,炼出的丹药终于不再那么难吃了,还能卖点小钱。
三师兄松涛力气更大,斧头舞得虎虎生风,后山的柴火堆成了小山。
小师弟荆芥也长高了不少,基础剑法练得有模有样,至少打松果百发百中了。
而我。
禾枝。
依旧是那个只想躺平的小师妹。
修为
马马虎虎,靠着蒲柳的丹药和躺平时自动运转()的一点微末灵力,勉强混到了炼气中期。
战斗力
约等于零。
但我活得滋润。
槐树躺椅换成了更宽大舒适的竹制摇椅。
旁边还多了个小茶几。
上面常年摆着蒲柳给我炼的、味道还不错的养颜丹(当零食),松涛从山下镇子买来的炒瓜子(荆芥负责剥),还有石青偶尔带回来的灵果汁。
这天。
阳光正好。
微风不燥。
我躺在我的专属摇椅上。
晃晃悠悠。
半眯着眼。
手里拿着一串蒲柳新研发的糖衣养颜丹,一颗一颗丢进嘴里。
嘎嘣脆。
荆芥蹲在旁边,认真地帮我剥着松子。
松涛在远处砍柴,斧头带起的风,恰到好处地吹落附近树上的野果,滚到我脚边。
石青在练拳,拳风沉稳,带起的尘土……被蒲柳及时用一个小法术挡住,没飘到我这边。
一派和谐。
师父苍耳拎着酒葫芦,晃晃悠悠地走过来。
他头发好像更乱了。
胡子也更长了。
但眼神,似乎比几年前清亮了一点。
他走到我摇椅边,踢了踢椅子腿。
喂,丫头。
嗯我懒洋洋地掀开眼皮。
为师要出趟远门。他灌了口酒,少则三五年,多则……可能就不回来了。
我愣了一下,坐直了一点。
去哪
去找个地方……醒醒酒。他含糊地说,目光看向远方,这掌门……当得太没劲。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院子里各自忙碌的徒弟们。
最后落在我身上。
以后……青木门就交给你了。
啊!我手里的糖豆都吓掉了,师父!您开玩笑吧我当掌门
怎么不行苍耳师父斜睨我,我看你管得挺好。松涛砍柴,荆芥捡果,蒲柳炼丹,石青护院。各司其职,井井有条。
他指了指我摇椅旁小茶几上的零食。
还知道给自己搞点享受。有前途。
我:……
这是夸我吗
我不干!我头摇得像拨浪鼓,当掌门多累啊!要操心!要管事!要应付各种麻烦!我还想躺着呢!
谁说不让你躺了苍耳师父理直气壮,你躺着管!
啊
你看你现在,躺着指挥,不也挺好苍耳师父嘿嘿一笑,以后,你就躺着当你的掌门。具体活儿,让他们干!
他指了指石青他们。
石青稳重,可以当执法长老,管纪律,打架。
蒲柳心细,当内务长老,管钱,管丹药。
松涛莽……咳咳,有冲劲,当外务长老,跑腿,砍柴,震果。
荆芥……就当个吉祥物长老吧,专门给你剥松子。
你呢,就躺着。大事小事,让他们汇报。你拍板。拍不了板的,就扔给石青。多省事!
我听得目瞪口呆。
还能这样
躺着当掌门
听起来……好像……也不是不行
可是……师父,我修为低啊!压不住场子!我提出关键问题。
怕什么苍耳师父浑不在意,咱们有‘护山神雷’!谁敢不服再说了……
他凑近一点,压低声音,带着酒气:
你以为,那护山神雷的传言,真是假的
我心头猛地一跳。
震惊地看着他。
苍耳师父神秘一笑,拍了拍我的肩膀。
丫头,这青木门……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好好躺着吧。
说完。
他拎着酒葫芦。
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晃晃悠悠地。
走出了山门。
背影潇洒(邋遢)地消失在夕阳里。
留下我。
在摇椅上。
风中凌乱。
师父的话。
信息量太大。
护山神雷……不是假的
青木门不简单
他到底知道多少
我甩甩头。
算了。
不想了。
费脑子。
反正。
他走了。
青木门现在。
归我了
我看着院子里。
石青停下练拳,看向我。
蒲柳收起药草,看向我。
松涛放下斧头,看向我。
荆芥停下剥松子,看向我。
四双眼睛。
齐刷刷地看着我。
等着我说话。
我重新躺回摇椅上。
抓起一把荆芥剥好的松子仁。
丢进嘴里。
嚼了嚼。
嗯,真香。
然后。
我清了清嗓子。
慢悠悠地说:
那什么……
从今天起。
我就是掌门了。
石青、蒲柳、松涛、荆芥互相看了一眼。
然后。
齐齐躬身。
拜见掌门!
声音还挺齐。
我满意地点点头。
挥挥手。
行了行了,该干嘛干嘛去。
哦,对了。我补充道,以后砍柴震果的范围,再扩大点。我看后山那片野莓子不错。
蒲柳师姐,你那糖衣养颜丹,甜度可以再提高百分之十。
荆芥,松子剥得不错,继续保持。
石青师兄,练拳的时候离我摇椅远点,灰大。
众人:……
我无视他们复杂的眼神。
调整了一下躺姿。
找了个最舒服的角度。
阳光暖暖地洒在身上。
微风带着果香。
嗯。
当掌门。
好像……
也挺好
只要。
能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