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个名为情人盲盒的游戏开始时,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是猎人,玩的是心跳,赚的是快钱。直到游戏结束,他们才恍然大悟,从打开盒子的那一刻起,每个人都成了被明码标价的猎物,而赌上的,是那个躺在你枕边的人。
1
我和米雪的爱情,死于一个周六的晚上。
那天之前,我以为我们会结婚。
我们刚一起用攒了三年的积蓄,付了一套郊区小两居的首付。房本上写着我们俩的名字,红彤彤的,像一张通往未来的门票。
米雪是个幼儿园老师,性子像棉花糖,软糯香甜。她会把我的白衬衫烫得没有一丝褶皱,会在我加班的深夜,留一盏橘黄色的夜灯。
我呢,李昂,一个平平无奇的平面设计师,每天的工作就是对着电脑,把甲方的五彩斑斓的黑变成现实。我最大的梦想,就是在这个城市里,给她一个家。
那天,是文森攒的局,庆祝我俩荣升房奴。
文森是我大学室友,毕业后进了投行,几年功夫就混得人模狗样。开着保时捷,穿着定制西装,手腕上的百达翡丽比我们的首付款还贵。
昂子,不够意思啊,买房这么大的事儿都不跟哥们说一声电话里,他的声音带着一贯的、恰到好处的热情。
我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就一小破房子,哪好意思惊动你这大老板。
屁话!今晚银河会所,我做东,必须来!把你家米雪也带上。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我女朋友可欣也来,你们认识认识。
银河会所,人均消费四位数的地方。我只在路过时,看过它金碧辉煌的大门。
挂了电话,米雪正从厨房端出最后一盘菜,她穿着我送她的那件小熊维尼的围裙,脸上沾了点面粉,像只可爱的小花猫。
怎么了她问。
文森请客,去银河会所。
米雪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有些局促:那种地方……我们穿什么去啊
看着她紧张的样子,我心里一阵发酸。是啊,我们和文森,早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2
晚上八点,我们还是硬着头皮去了。
我穿了唯一一套面试时买的西装,米雪则穿了她最贵的一条白色连衣裙。可一走进那个纸醉金迷的包厢,我们还是像两只误入天鹅湖的土鸭。
文森的女朋友,可欣,和我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她没有那种傍大款的妖艳和谄媚,反而气质清冷,像一朵冰做的玫瑰。她穿着一条黑色的丝质长裙,脖子上戴着一串细细的碎钻项链,话不多,只是安静地坐在那儿,端着一杯红酒,眼神有些疏离。
文森熟练地给我们倒酒,他拍着我的肩膀,对可欣介绍:这就是我常提起的铁哥们,李昂。这位是弟妹,米雪。
可欣朝我们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她的目光在米雪身上停留了一秒,淡淡地说:裙子很漂亮。
米雪受宠若惊,脸颊微红:谢谢。
文森把菜单推到我面前:昂子,随便点,别跟哥客气。
我翻开那本厚得像字典的菜单,看着上面那些不认识的菜名和后面的天文数字,手心直冒汗。最后还是文森笑着拿过去,随口点了几个听起来就很贵的菜。
席间,文森一直在说他最近又跟了哪个大项目,赚了多少钱。我只能尴尬地陪笑,偶尔附和两句。米雪更是全程紧张地捏着衣角,一句话也插不上。
只有可欣,她始终没什么表情,仿佛文森说的那些都与她无关。
酒过三巡,文森突然话锋一转。
昂子,背着房贷,压力大吧他晃着手里的酒杯,冰块撞击着杯壁,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苦笑:还行,慢慢还呗。
哥们给你指条明路,他凑过来,压低声音,眼神里闪着一种兴奋的光,最近圈子里流行一个新玩法,来钱快,还特别刺激。
米雪好奇地抬起头。
可欣则轻轻皱了下眉,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
什么玩法我问。
文森神秘一笑,拿出手机,点开一个界面极其简洁的APP。
看见没这叫‘情人盲盒’。
3
APP的图标是一个黑色的礼盒,系着一根暧昧的红色丝带。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高端的社交游戏。文森解释道,参与者必须是情侣,系统会把你们拆开,和另一个陌生人临时配对,然后随机抽取一个‘任务盲盒’。
任务有难有易,完成后有现金奖励,从几百到几万不等。随时可以退出。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不就是变相的……
听起来不太正经。我直截了当地说。
嗨,你想哪儿去了文森摆摆手,都是些互动小游戏,增加情趣的。比如‘对视三分钟’、‘给对方讲个笑话’,最多也就是个拥抱。全程都有监控,保证安全。人家玩的是心跳,是陌生人社交带来的新鲜感。
他指了指可欣:我跟可欣上周刚玩过一次,半小时,轻松赚了八千。
八千!
我和米雪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那是我一个月的工资。
米雪的呼吸明显急促了些,她小声问:真的……只是小游戏吗
当然了,文森信誓旦旦,不然可欣能同意她可是有洁癖的。
可欣放下酒杯,终于开了口,声音清冷:我不喜欢那个游戏。
文森的脸色僵了一下,随即又笑起来,搂住可欣的肩膀:宝贝就是胆子小。其实特有意思,还能认识新朋友。
他转向我,语气充满诱惑:昂子,我知道你最近手头紧,装修、买家电,哪儿都要钱。就当是哥们带你赚个外快,怎么样今晚正好有一场,就在这会所的顶楼。我跟可欣也参加,咱们四个人,还能互相照应。
我的心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
理智告诉我,这事儿不对劲,是个火坑。
可那八千块像个魔咒,在我脑子里盘旋。我仿佛看到了新家的沙发、冰箱、洗衣机……
我看向米雪,她正咬着下唇,眼神里充满了犹豫和渴望。我知道,她心动了。
我……我听你的。米雪把决定权交给了我。
三双眼睛齐刷刷地落在我身上。
文森的鼓励,米雪的期盼,还有可欣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清冷的眼睛。
喉咙里像堵了团棉花,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灼烧着食道,也点燃了心底那点名为侥幸的火苗。
……那就,试试
我听见自己用一个陌生的声音说道。
4
顶楼的游戏室和我想象中完全不同。
没有昏暗的灯光和暧昧的音乐,反而像个高科技实验室。纯白色的墙壁,极简的金属家具,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接待了我们,自称是游戏主持人。
欢迎四位。他彬彬有礼地递上四台平板电脑,请先签署电子协议。协议规定,所有任务均为自愿参与,任何一方感到不适,可立即终止游戏,并带走已获得的奖金。
我快速浏览着协议,上面密密麻麻的条款看得我头晕。
文森已经签好了,他催促道:放心签吧,大公司,有法务的。
我和米雪也签了字。
好了,主持人收回平板,现在,请抽取你们的临时搭档。
四张黑色的卡片被反扣在桌上。
我深吸一口气,翻开了离我最近的那张。
卡片上,是一个银色的月亮符号。
米雪翻开的是太阳。
文森是星星。
最后一张,留给可欣的,是……月亮。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米雪的脸色瞬间白了,她下意识地抓住我的手。
这是随机的。主持人面无表情地宣布,太阳和星星请进入A房间。月亮和月亮请进入B房间。
文森吹了声口哨,很自然地搂住米雪的肩膀:走吧,小学妹,看来我们最有缘分。
米雪求助似的看着我,嘴唇翕动,却没说出话来。
我只能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可自己的心已经乱成一锅粥。
我转头看向可欣。
她依然是那副冷冰冰的表情,只是眼神里多了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像嘲讽,又像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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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她率先走向B房间的门,黑色裙摆划过一道冰冷的弧线。
5
B房间和外面一样,是纯白色的冷淡风格。
一张白色的长沙发,一个玻璃茶几,上面放着两瓶矿泉水。正对沙发的墙壁是一整面巨大的黑色镜子,我知道,那后面一定有人在看着我们。
我和可欣在沙发的两端坐下,隔着一个银河系的距离。
空气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你很紧张可欣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有点。我实话实说。
她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丝若有似无的微笑:放轻松,就当是演戏。
这时,墙上的黑色镜子突然亮起,变成了一块显示屏。
【第一关:对视。】
【任务要求:对视三分钟,期间不能笑,不能移开视线。】
【任务奖励:500元。】
很简单。可欣说着,转向我,目光直直地看了过来。
我只好迎上她的视线。
可欣的眼睛很美,是那种纯粹的黑色,像两潭深不见底的湖水。她的睫毛又长又密,瞳孔里倒映着我紧张局促的脸。
我努力让自己不去看她精致的五官,不去看她涂着豆沙色口红的嘴唇,只专注于她的眼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我开始觉得浑身不自在,像被扒光了衣服一样。她的眼神太有穿透力了,仿佛能看穿我所有的伪装和不安。
为了缓解尴尬,我开始胡思乱想。
我想象着米雪和文森在隔壁做什么。文森那个家伙,会不会对米雪动手动脚米雪那么单纯,肯定会害怕吧
想到这里,我心头一紧,眼神不自觉地波动了一下。
别分心。可欣的声音不大,却很有力。
我赶紧收回思绪,重新对上她的目光。
三分钟终于结束,提示音响起时,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后背已经湿透了。
墙角一个隐蔽的投递口,叮地一声,吐出一沓崭新的钞票。五张,不多不少。
可欣拿起来,很自然地递给我:你收着。
我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钱是热的,带着机器的温度。
屏幕刷新。
【第二关:分享一个秘密。】
【任务要求:告诉对方一个除了你之外,没人知道的秘密。】
-
【任务奖励:1000元。】
我的心又悬了起来。秘密我哪有什么秘密。
可欣看着我,淡淡地说:我先来吧。
她顿了顿,目光投向远方,似乎在回忆什么。
我手腕上这条疤,她撸起袖子,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上面有一道浅浅的粉色疤痕,不是意外,是我自己划的。高三那年,因为我爸出轨,我妈自杀了。
我愣住了。
我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看起来像冰山一样的女人,会有这样沉重的过去。
她的语气很平静,就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好了,到你了。她放下袖子,重新看向我。
我脑子里一片混乱。
该说什么
说我小时候偷过邻居家的苹果还是说我曾经暗恋过班花
那些都太微不足道了。
看着她那双没有温度的眼睛,我鬼使神差地,说出了一个连米雪都不知道的秘密。
我……我投过简历给文森的公司,被拒了。三次。
我说完,自己都愣住了。
这是我心里的一根刺。我嫉妒文森的成功,嫉妒他能轻易地拥有一切我梦寐以求的东西。这种阴暗的心理,我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
可欣听完,沉默了片刻。
然后,她笑了。不是那种嘲讽的笑,而是一种……了然的笑。
我们扯平了。她说。
屏幕上显示任务完成,又是一千块到手。
现在,我们有一千五百块了。
【第三关:拥抱。】
【任务要求:拥抱一分钟,要求身体紧密贴合。】
【任务奖励:2000元。】
房间里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可欣站起身,理了理裙子。她比我想象中要高,穿着高跟鞋,几乎和我平视。
只是拥抱。她说,像是在安抚我,也像是在说服自己。
我点点头,张开了双臂。
她走过来,轻轻靠进我怀里。
一股冷冽的香水味瞬间包裹了我,像冬日清晨的松林。她的身体很瘦,隔着薄薄的衣料,我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脊骨的轮廓。但……她的胸部却很柔软,紧紧地贴着我的胸膛。
我的身体瞬间僵硬了。
放松点,她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气息拂过我的耳廓,带来一阵战栗,你心跳得像打鼓。
我尴尬得想死,手臂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最后,只能僵硬地环住她的腰。
她的腰很细,一只手就能握住。
这一分钟,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我能听到她平稳的呼吸,感受到她长发蹭过我下巴的触感,还有我们俩越来越快的心跳。
当提示音响起时,我们像触电一样迅速分开。
两千块到手,累计三千五百块。
我看着那沓钱,心里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屏幕再次刷新,上面的字让我瞳孔猛地一缩。
【第四关:亲吻。】
【任务要求:法式湿吻,持续两分钟。】
【任务奖励:5000元。】
6
空气仿佛凝固了。
五千块。
这笔钱,足够我们买下那台心仪已久的对开门冰箱了。
可欣的脸色也变了,她那双总是波澜不惊的眼睛里,终于出现了一丝慌乱。
她走到墙边,背对着我,声音有些发紧:李昂,我们该停下了。
我走到她身后,闻到她发间那股清冷的香气,混杂着一丝她自身的、淡淡的体香。
三千五了……我的声音有些沙哑,现在停下,有点可惜。
你疯了她猛地转过身,眼神锐利地看着我,米雪是你女朋友!文森是我男朋友!
但他们也在隔身寸做一样的事,不是吗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像是有个魔鬼在控制我的舌头。
我看着她饱满的嘴唇,那上面豆沙色的口红,在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一股莫名的、罪恶的冲动涌了上来。
可欣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她看着我,像在重新评估一个陌生人。
你……想继续她问。
我没有回答,而是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臂。她的皮肤很凉,像上好的丝绸。
她没有躲开。
这个小小的动作,像一个信号,打破了我们之间最后的防线。
为了钱她轻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嘲。
我看着她的眼睛,诚实地说:不全是。
那一刻,我承认,除了钱,还有一种猎奇、一种刺激、一种对禁忌的渴望在作祟。
可欣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她走回沙发,坐下,然后朝我抬了抬下巴。
那就快点,别浪费时间。
我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在燃烧。
我坐到她身边,心脏狂跳得快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见我迟迟不动,可欣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然后主动倾身过来,伸手捧住我的脸。
她的手指冰凉,但她的唇却是滚烫的。
当我们的嘴唇贴在一起时,我大脑一片空白。
起初只是轻柔的试探,她的唇很软,带着一丝红酒的甘醇。然后,她的舌尖撬开我的牙关,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强势,滑了进来。
这个吻,和米le的完全不同。
米雪的吻像棉花糖,是甜的,羞涩的。
而可欣的吻,像一杯烈酒,是冷的,却能瞬间点燃你全身的火焰。它充满了技巧和挑逗,却又带着一种绝望的、破罐子破摔的疯狂。
我的手不自觉地抚上她的后背,顺着她优美的脊柱线条向下滑去。
两分钟,像一场漫长的沉沦。
提示音响起时,我们气喘吁吁地分开,唇间拉出了一道暧昧的银丝。
可欣迅速别过脸,用手背狠狠地擦了擦嘴,耳根红得像要滴血。
五千块到手,累计八千五百块。
墙上的屏幕没有给我们喘息的机会,立刻跳出了下一关的任务。
【第五关:肢体接触。】
【任务要求:隔着衣物,探索对方的身体,持续五分钟。】
【任务奖励:10000元。】
7
一万块。
加上之前的,就是一万八千五。
这笔钱,几乎等于我三个月的工资。
我看向可欣,她正剧烈地喘息着,黑色丝质长裙的领口,因为刚才的动作而微微敞开,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和精致的锁骨。
我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却感觉口干舌燥。
够了。可欣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颤抖,我不想玩了。
再一关,我听见自己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说,就最后一关。拿到这一万,我们就走。
李昂!她抬头看我,眼睛里第一次有了水汽,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们是在背叛!
这不是背叛!我几乎是吼了出来,这是游戏!是他们制定的规则!文森不在乎,他只觉得刺激!我们为什么要在乎为什么要把钱白白送给他们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这么多歪理。
或许是金钱的诱惑,或许是刚才那个吻带来的眩晕感,或许是心底对文森长久以来的嫉妒和不甘,在这一刻,全部爆发了出来。
可欣被我吼得愣住了。
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一丝悲哀。
她慢慢地靠在沙发背上,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随便你。她轻声说,像放弃了所有抵抗。
这三个字,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心中那只关着野兽的笼子。
我的手抖得厉害,慢慢地,覆上了她放在沙发上的手。她的手很凉,手指纤长。我一根一根地,与她十指相扣。
她没有反抗。
然后,我的另一只手,不受控制地,抚上了她的小腿。
隔着丝滑的裙料,我能感受到她肌肤的细腻和紧致。她轻轻颤抖了一下,但依然没有睁开眼睛。
我的手,像有了自己的意识,顺着她的小腿,一路向上。
膝盖,大腿……
她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当我的指尖,终于触碰到她裙摆下那片温热的禁地时,她猛地抓住了我的手腕。
她的手心全是冷汗。
轻一点。她睁开眼,看着我,声音嘶哑地,像在梦呓。
8
五分钟,像一个世纪那么长。
提示音响起时,我猛地抽回手,像被烫到一样。
房间里弥漫着一种既尴尬又情欲交织的诡异气息。
我们俩都狼狈不堪,衣衫凌乱,呼吸不稳。
一万块的奖金从投递口吐出,散落在地上,像一堆废纸。
我不敢去看可欣,低着头,死死地盯着自己的鞋尖。
恭喜完成第五关。主持人的声音通过音响传来,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兴奋,现在,你们的累计奖金为一万八千五百元。要进入第六关吗奖金三万。
三万!
我猛地抬头,看向那块黑色的屏幕。
【第六关:坦诚相待。】
【任务要求:脱掉所有衣物,拥抱三分钟。】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这已经不是游戏了,这是赤裸裸的交易。
我……不……我刚想说不,隔壁A房间突然传来一声尖叫,是米雪的声音!
那声尖叫充满了惊恐和……一丝我听不懂的复杂情绪。
紧接着,是文森的低笑声。
我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理智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继续!我对着空气吼道。
可欣震惊地看着我,仿佛不认识我一样:你疯了你没听到米雪在叫吗
我听到了!我双眼赤红,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他敢碰米雪,我就敢碰你!我们谁也别想干净!
我说完,就开始粗暴地撕扯自己身上的衬衫,纽扣崩飞,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可欣被我疯狂的样子吓到了。她蜷缩在沙发角落,双手抱在胸前,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李昂,你冷静点……
冷静我冷笑着,一步步向她逼近,你告诉我怎么冷静我的未婚妻在隔壁被你男朋友玩弄,你让我冷静
我抓住了她身下的裙摆。
不!不要!她终于开始挣扎,用尽全力推我。
可她的力气,怎么比得过一个被愤怒和嫉妒冲昏了头的男人。
刺啦——
那条昂贵的黑色丝质长裙,被我从中间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9
当我冲出B房间的时候,A房间的门也正好打开。
文森搂着米雪走了出来,他脸上的表情,是那种饱餐一顿后的餍足。
而米雪……
她的头发乱了,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那条她最喜欢的白色连衣裙,肩带断了一边,歪歪扭扭地挂在身上,露出了里面的肉色内衣肩带。
她的眼神空洞,像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
看到我,她身体猛地一颤,下意识地想躲到文森身后。
我的心,像被一把淬了冰的刀,狠狠地捅了进去。
你们……到了第几关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文森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他扬了扬手里的一个信封,里面是厚厚的一沓钱。
第六关,刚完成。你弟妹,比想象中放得开。他凑到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那滋味,啧啧,比可欣带劲多了。兄弟,你有福了。
我脑子里最后一根弦,啪地一声,断了。
我挥起拳头,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砸在了文森那张得意的脸上。
10
从会所出来,已经是深夜。
我脸上挂了彩,嘴角破了,火辣辣地疼。文森也没好到哪儿去,鼻子被我打出了血。
最后是可欣报了警,我们被带到派出所,以经济纠纷和打架斗殴的名义,分别教育了一番,才被放出来。
我们谁也没拿到那笔钱。
我和米雪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
我们隔着一米远的距离,像两个陌生人。
回到那个我们用梦想和汗水换来的小家,一开门,满室的黑暗和冰冷。
米雪没有开灯,径直走进卧室,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我颓然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黑暗中,所有感官都被放大了。
我能闻到自己身上残留的可欣那股清冷的香水味,能感觉到脸上伤口的刺痛,能听到卧室里传来米雪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哭声。
那个情人盲盒的游戏,像一场噩梦。
可我知道,这不是梦。
我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微信消息。
是可欣发来的。
对不起。
后面,是一个两万块的转账。
我盯着那个数字,突然觉得无比讽刺。
她大概是把她赢得的那份钱,转给了我。
我没有收,只是回了两个字:为什么
过了很久,她才回过来。
因为,你比文森更可悲。
是啊,可悲。
文森是玩家,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游戏,他享受其中,并且毫无愧疚。
而我呢
我一边唾弃着游戏的肮脏,一边又沉沦在金钱和欲望的诱惑里。我打着为米雪出头的旗号,做的却是和文森一样禽兽不如的事。
我才是最虚伪,最可悲的那个。
11
我在沙发上坐了一夜。
天亮的时候,卧室的门开了。
米雪走了出来,她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眼睛又红又肿,但表情却异常平静。
她走到我面前,把一张银行卡放在茶几上。
这里面有十万块,她说,声音嘶哑,是我爸妈给我的嫁妆钱,我一直没告诉你。密码是你的生日。
我愣住了。
我们首付,一人一半。现在,我还给你。她顿了顿,继续说,这房子,我要卖掉。
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米雪……我抓住她的手,她的手冰凉,没有一丝温度,我们……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们忘了那件事,就当它没发生过。
忘掉米雪看着我,突然笑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李昂,怎么忘
忘了文森是怎么一步步引诱我,说我比可欣有女人味还是忘了他是怎么撕开我的裙子,说就喜欢我这种又纯又欲的样子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在我心上反复切割。
还是说……她死死地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忘了你在隔壁,对可欣做着同样的事
我无言以对,只能一遍遍地重复:对不起,米雪,对不起……
你不用说对不起。她抽回自己的手,我们没有谁对不起谁。我们都脏了。
李昂,你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吗她的声音在发抖,不是我被文森碰了,也不是你碰了可欣。
是……是我在被他亲吻的时候,脑子里想的竟然是,他开的是保时捷。他能给我买任何我想要的包,能带我去任何我想去的地方。而你,只能带我去吃路边摊。
是我发现,原来我的爱情,我的忠诚,在金钱和欲望面前,这么不堪一击。
她说完,眼泪终于决堤。
我们……都回不去了。
12
米雪还是搬走了。
她走的那天,是个晴天。阳光很好,照得屋子里亮堂堂的。
她没带走什么东西,只拿走了那个我们一起买的小熊维尼的围裙。
房子很快通过中介挂了出去。
我辞掉了工作,每天把自己关在空荡荡的屋子里,白天睡觉,晚上喝酒。
我时常会做梦。
梦里,我又回到了那个白色的房间。可欣和米雪的脸在我面前交替出现。
她们都在对我笑,笑我既想要爱情的纯洁,又贪图欲望的刺激,最后却落得一无所有。
一天下午,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是可欣。
我在你家楼下咖啡馆。她的声音依然清冷。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下去见她。
她还是那副样子,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没化妆,却依然很美。
我跟文森分了。她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开门见山。
哦。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那种人,不适合结婚。她抬起头看我,你呢和米雪怎么样了
也分了。我苦笑。
她沉默了片刻,说:李昂,你知道那个游戏,为什么叫‘情人盲盒’吗
我摇摇头。
因为它打开的,不是任务,而是每个人心里的那个魔鬼。它会告诉你,你的爱情到底值多少钱,你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卡,推到我面前。
这里面是那天所有的奖金,六万九千五。文森没要,密码是米雪的生日。你把属于她的那份,还给她吧。
我看着那张卡,觉得无比烫手。
我们……都输了。我说。
可欣站起身,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时,她突然回头,看着我,很认真地说了一句:
李昂,别恨米雪。在那样的诱惑面前,没有人能保证自己是圣人。要恨,就恨那个打开盒子的人。
她走了。
阳光透过咖啡馆的玻璃窗,照在我身上,却没有一丝暖意。
我拿起那张卡,走出了咖啡馆。
我知道,有些东西,一旦破碎,就再也拼不回去了。
爱情最经不起的,不是平淡岁月里的争吵,也不是突如其来的背叛。
而是当诱惑变成了标价的商品,光明正大地摆在你面前,你才发现,自己原来,也想把它放进购物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