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回到女儿被害前一周,丈夫魏旬正与他的白莲花遗孀情人浓情蜜意,准备用我们母女的血汗钱,去换他自己的锦绣前程。
他以为我还是那个逆来顺受的蠢女人,可他不知道,我反手就做空了他所在律所做局的股票,卖掉了他献给大老板的厚礼。
看着他即将破产的快讯,我知道,他为他的背叛付出代价的时候到了!
1
再次睁开眼,消毒水的味道混合着浓重的恐惧,扼住了我的喉咙。
小月,我的女儿,躺在病床上,虚弱地呢喃:妈妈,我的眼睛是不是再也好不了了
那个阿姨……她是故意的,对不对
爸爸为什么还不来看我是不是因为我考不上好大学,他就不喜欢我了……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钢针,扎进我刚从烈火中挣扎出来的灵魂。
上一世,就是从这场意外开始。
为了给小月凑齐那笔天文数字的眼角膜移植费用,我求遍了亲友,最后不得不签下一份高利贷性质的个人借款。可移植最终还是失败了,小月在黑暗和痛苦中离我而去。
而我的丈夫魏旬,那个上海滩顶尖律所的高级合伙人,在女儿的葬礼后,冷静地向我提出离婚。
岑念,婉安一个女人带着孩子不容易,我想把我们现在住的房子过户给她,让她在上海有个家。也算是我对老张在天之灵有个交代。
他口中的老张,是和他一起创立律所、最后却在一次应酬后为他挡下致命车祸的合伙人。
而何婉安,就是老张的遗孀。
她们母女在魏旬那套价值几千万的江景大平层里,穿着高定,品着上万一瓶的红酒,朋友圈里永远是艺术展和欧洲游。而魏旬承诺给我和女儿每月两万的高考冲刺营养费,经过何婉安的手,就只剩下两千。
我用这两千块,陪着小月在老破小里啃着馒头刷着高考真题,闻着隔壁飘来的肉香。
直到,我在那间住了十年的小公寓里,点燃了一切。
这一次,回到小月出意外的前一周。
魏旬,我不仅要你的钱,我要的是,你用半生经营起来的一切,轰然倒塌。
我第一件事,就是将我和魏旬共有的老房子办理了最高额度的抵押贷款。
第二件事,我打开那个他以为我从不懂的、我们联名的投资账户,将里面所有的资金,加了最高倍率的杠杆,全部投向了一支他明确告诉过我,正在被他所在的律所做局狙击的股票。
他以为那是我全部的私房钱,可他不知道,我怀孕时钻研金融的那些夜晚,比他任何一个助理都懂怎么玩。
然后,我打了个电话给一个陌生的号码。
你好,我要卖一块百达翡丽,型号是5002G。对,没票据,但绝对保真。
那是他准备献给律所背后真正大老板的敲门砖,是他能否从高级合伙人,变成真正掌控者的关键。
手术费瞬间到账。小月的移植手术,成功得像一场梦。
她推出手术室的那一刻,我带着她,买了去上海的机票。
魏旬,我断了你的所有退路。
现在,轮到我,亲手斩断你的登天梯了。
2
上海最顶级的住宅区,铂悦府。
我和女儿穿着从老家县城买来的、自以为最体面的衣服站在这里,却像两滴不慎滴落在高级丝绸上的油污,刺眼又狼狈。
这里的空气似乎都比别处贵,吸一口都带着金钱的香甜。
而我和小月,却像两只误入天鹅湖的土鸭,在镶着金边的大门外,被一个穿着笔挺制服的大堂经理拦了下来。
他没有粗鲁地驱赶,只是微微躬身,笑容标准得像用尺子量过:两位女士,请问有预约吗或者需要我帮您联系业主授权吗
他的眼神,礼貌地越过我们,仿佛在看两团碍事的空气。
背后两个穿着考究的保安,压低了声音,那点自以为是的窃窃私语,却精准地飘进我的耳朵。
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有,这儿的业主,身家不上亿都不好意思跟邻居打招呼。你看她们那样子,像是这里的亲戚
别是来碰瓷的吧上回那个不就是,说是找老公,结果是被包养的小三来要分手费的。
我没有愤怒,只觉得心脏被泡进了冰窖。
上一世的我,听到这些,大概会羞愧到想钻进地缝。可死过一次的人,脸皮比城墙还厚。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卡宴无声地滑到门口。车门打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只纤细的、套着顶级品牌高跟鞋的脚。
何婉安和她的女儿辰辰。
何婉安披着柔顺的栗色卷发,身上那件看似简约的连衣裙,我前几天刚在财经杂志上看到,五位数。她女儿辰辰,一身名牌运动装,正不耐烦地撕着一根进口冰淇淋的包装纸。
那冰淇淋,小月曾经在商场的海报上指给我看,小小一个就要八十块。当时我摸了摸口袋里给小月买模拟卷后剩下的散票,最后还是狠心拉走了哭闹的她。
现在我才知道,在魏旬口中,那对孤儿寡母,生活不易的人,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
她们的日子,是我和女儿用命铺就的。
3
何婉安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撞见我,脸上的从容裂开了一道缝,有那么一瞬间的慌乱。
我没等她开口,抢先一步走上前,声音不大,却足以让门口所有竖着耳朵的人听清。
婉安,我来找魏旬。你们,现在还住一起
一句话,像一颗小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大堂经理脸上职业性的笑容僵住了,两个保安交换了一个果然有瓜的眼神。
何婉安的脸,白了又红。她快步走过来,想抓住我的胳膊把我往里拖。
嫂子,有什么事,咱们回家说,别在这儿让人看笑话。
我轻巧地侧身躲开,身体的记忆让我对她的触碰充满了生理性的排斥。
不用了,我就找我老公。他要不在,我就在这儿等他。进去把你家那昂贵的地毯踩脏了,魏旬又要怪我不懂事。
我把家和老公两个词咬得特别重。
何婉安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尖刻的厌恶,快得像错觉。她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施舍般的劝慰:嫂子,这里人多嘴杂的,有什么话我们不能好好说长生……哦不,魏旬也是要面子的人,你这样闹,对谁都不好。
我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蹩脚的演员。
于是我顺从地点点头,跟着她走进了那道仿佛能隔绝两个世界的大门。
背后,议论声像水一样漫了上来。
天哪,还真是原配!原配找上门,还得让那个女人领进去住在十一栋那位魏律师我还以为他们是夫妻呢!
那个何女士我见过,天天开着保时捷进进出出,手上拎的包换得比我都勤。原来是……啧啧啧,现在的人啊,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何婉安的背影,瞬间僵硬得像块铁板。
4
一踏进那套三百平的江景大平层,奢侈的装潢和扑面而来的香薰味,像一双无形的手,狠狠地抽了我一耳光。
而小月,从未见过这样的地方,眼里的新奇压过了拘谨。她看到客厅地毯上那个几乎和她半人高的巨大布偶熊,眼睛都亮了,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
她还没碰到。
何婉安的女儿辰辰就尖叫起来,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别碰!你好脏啊!你的手洗了没有
小月的手瞬间缩了回来,脸上的光彩一点点熄灭,她不知所措地回头看我,眼里全是恐惧。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辰辰已经冲上来,一把将比她瘦弱的小月推倒在地。
滚开!不准碰我的东西!你这个乡下人,衣服都发白了,一股穷酸味!
小月摔在柔软昂贵的地毯上,却像摔在了钉板上,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我冲过去把女儿抱进怀里。
何婉安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们:嫂子,小孩子不懂事,开个玩笑,你别当真。
我抬起头,死死盯着她。
她女儿的眼睛里,没有不懂事,只有被惯出来的、纯粹的恶毒。在她眼里,我和小月,是入侵者,是低等人,是玷污了她城堡的流浪汉。
就在这时,大门的电子锁发出轻响,门开了。
魏旬提着一个精致的礼盒走进来,满脸笑意:辰辰,看爸爸给你带了什么你上次念叨的乐高迪士尼城堡!
辰辰立刻从她妈妈身后冲出去,一把抱住魏旬的大腿,甜得发腻:爸爸你真好!正好那个旧的布娃娃被弄脏了,我不要了!
爸爸
这两个字,像子弹一样,击中了我和我怀里正在发抖的小月。
小月哭声一滞,身体在我怀里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我脑子里嗡嗡作响。
妈妈,同学都笑话我,说我是没爸爸的野孩子。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爸爸才生气,才不要我了
妈妈,等爸爸回来了,我一定好好给他捶背洗脚,让他再也不离开我们……
那些锥心刺骨的话,和眼前这父慈女孝的画面交织在一起,我的眼眶,瞬间被烈火烧得滚烫。
5
听到女儿的哭声,魏旬的目光终于越过辰辰,落在了我和小月身上。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岑念你们……怎么来了
你看,他说的不是你们怎么回来了,而是你们怎么来了。
一个字,天壤之别。
我们,是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客人。
何婉安走过去,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肩膀,语气亲昵又嗔怪:长生,说什么呢嫂子在老家辛辛苦苦替你照顾老人,守着后方,好不容易带孩子来看你,你应该高兴才对。
她滴水不漏,永远扮演着最识大体、最温柔贤惠的角色。
魏旬脸上的尴尬一闪而过。他走过来,目光扫过我怀里哭花了脸的小月,似乎才终于找到话题:小月都……长这么大了。
一句生疏的客套,比刀子还锋利。
你们先坐,一家人好好聊聊,我去准备晚饭。何婉安笑着,拉着辰辰进了儿童房,体贴地关上了门,把空间留给我们。
客厅里陷入了窒息的沉默。
魏旬清了清嗓子,试图打破尴尬:念,你怎么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上个月刚换了新车,你们要是想来,打个电话,我好去接你们啊。
我当然不知道他换了车。他更不知道,他每个月给的两千块,连给小月请个好点的补习老师都不够,家里的座机早就因为欠费停机了。
我懒得跟他掰扯这些,只是抬起眼,冷冷地问:何婉安的女儿,为什么叫你爸爸
魏旬凑过来,脸上挤出讨好的笑,想来拉我的手:老婆,你别多想。老张是为了我才……她们孤儿寡母的,辰辰在学校里被人欺负,被人骂没爸爸,我看孩子可怜,这才让她这么叫的。对外有个依靠,不至于让人欺负得太狠。
他伸手想抱我,语气温柔得像在哄一只宠物。
我们家念念最大度了,最通情达理,肯定不会计较这种小事的,对不对
上一世,我就沉溺在这种虚假的温柔里。
他把所有甜言蜜语给了我,把所有的钱、房子、和爸爸的名分,给了何婉安。
这一次,我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6
晚饭很丰盛。
一盘进口车厘子,一盘清蒸石斑鱼,一碗佛跳墙。每一样,都是上一世我只在电视上见过的奢侈品。
小月被饿坏了,埋头扒着饭,吃得小脸像只花猫。
我刚拿起纸巾想给她擦嘴,对面的辰辰用一种成年人才有的、尖酸的腔调开口了:妈妈,你看她的吃相,真像八辈子没吃过饭一样,土死了。
她的普通话说得很标准,脸上那种毫不掩饰的鄙夷,是刻在骨子里的优越感。
我握着纸巾的手,停在半空。
就算我再迟钝,也听懂了。她不是在炫耀她见过世面,她是在公开处刑。
我猛地抬眼,死死地盯住辰辰。
那孩子被我冰冷的眼神吓了一跳,瞬间扁起嘴,朝她妈妈怀里缩去。
何婉安立刻把女儿搂住,看似无奈地对我笑笑:嫂子,别跟孩子一般见识,我们家辰辰被惯坏了,说话直,没什么坏心眼。
没什么坏心眼
我冷笑一声,刚想发作。
魏旬皱着眉,先开了口:岑念!你怎么回事辰辰还是个孩子,她懂什么你一个大人,跟一个孩子这么凶,有你这么当长辈的吗
这一刻,我浑身的血,都凉透了。
我看着魏旬那张义正言辞的脸,看着他怀里那个管别人叫爸爸的女孩,再看看我自己怀里这个被骂土,被自己亲生父亲指责的女儿。
愤怒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毁天灭地的平静。
我缓缓站起身,拿起桌上那盘晶莹剔透、每一颗都价值不菲的车厘子。
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我伸出手,一颗,一颗,缓慢而用力地,将那些饱满的果实捏得汁水四溅。
红色的汁液,顺着我的指缝流下来,像血。
魏旬。
我的声音平静得吓人。
她是个孩子,不懂事。
难道你女儿,就活该被她这样指着鼻子羞辱吗
7
哗啦。
我没有掀桌子。
我只是松开手,让那一捧被我捏烂的车厘子,连同那个昂贵的骨瓷盘子,在我面前摔得粉碎。
那一瞬间的脆响,比任何怒吼都有效。
何婉安彻底惊呆了,魏旬也是一脸不敢置信。
在他们眼里,我岑念,就该是那个任劳任怨、逆来顺受、被他们踩在脚下还要陪着笑脸的蠢女人。
上一世,我的确是。
可当烈火吞噬我的那一刻,我就发誓,那些烧在我身上的疼,我要加倍还回去。
为母则刚,这四个字,是用血和泪学会的。
我的平静,显然比暴怒更让魏旬感到恐慌。他没有像上一世那样指责我,声音反而软了下来。
念念,念念,你别这样,这件事……是我想得不周全。我不该……不该只想着辰辰。
是吗不是想得不周全,我一字一顿,像在宣读一份判决书,你根本就没有想过我和小月。
我目光如刀,直刺他虚伪的面具:在你的天平上,我们母女,早就被你扔掉了,对不对
别人住着你的千万豪宅,开着你的百万豪车,花着你的钱,现在还当着你的面,骂你的女儿!
而你,你的第一反应,是护着那个外人!
魏旬,你摸着你的良心问问,这,公平吗
一连串的质问,让他节节败退,脸色发白,嘴唇翕动,却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
旁边的何婉安一看情势不对,立刻抱着她的女儿,一声不吭地起身,转身就想回房间。
典型的白莲花操作,永远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站住。
魏旬下意识地喊住她。
何婉安头也不回,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委屈和冰冷:魏旬,在你处理好你的家务事之前,我想,我们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砰的一声,房门被重重关上。
这一声,像一记重锤,砸在了魏旬的心上。
他的身体明显地抖了一下,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我看着他那副天塌下来的表情,突然就笑了。
我摔个盘子,他只是觉得我无理取闹。
何婉安甩个门,他却紧张得像丢了半条命。
是了,我早该明白的。
这颗心,捂不热了。
那就,毁了它吧。
我拉起小月的手,平静地对他说:魏旬,别演了,我们离婚。
魏旬猛地回头,眼神复杂:你……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直视着他,缓缓地吐出下一句话:不止离婚。这套房子,是婚后财产。你手上天问律所的股份,是你婚后个人价值的转化。还有我们那个联名投资账户。按婚姻法,这些,我全都要一半。
魏旬的瞳孔,骤然收缩。
就在这时,那扇紧闭的房门,突然被拉开了。
何婉安冲了出来,脸上再也挂不住那温柔的假面,声音尖利:岑念,你不能这么做!你离婚可以,但你不能分财产!你把钱都拿走了,我和辰辰怎么办
我像看一个白痴一样看着她:你和辰辰怎么办,关我屁事
没等何婉安说话,魏旬已经急得口不择言:岑念!你怎么能这么冷血无情婉安她一个寡妇,辰辰又那么小,我们不管她们,她们怎么活!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我心中最后一丝残存的温情。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我指着他,字字诛心。
我冷血魏旬你问问你自己!我一个人带着小月备战高考,你怎么不问问我们怎么活
我为了给小月凑手术费差点把命搭进去的时候,你怎么不问问我们怎么活
还是你觉得,我每个月靠着何大善人施舍的两千块,活得特别滋润,特别幸福
两千块
这一次,轮到魏旬愣住了,他猛地扭头,望向脸色惨白的何婉安。
婉安,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每个月给念念的卡里,打两万块生活费吗
一瞬间,整个客厅,安静得只剩下窗外微弱的风声。
8
何婉安的脸,白得像一张纸。她张了张嘴,像是被扼住了喉咙的鸡,发不出半点声音,眼神慌乱地四处躲闪。
魏旬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那是一种被最信任的人从背后捅了一刀的,混杂着羞耻、愤怒和不可置信的神情。
何婉安……他的声音在发抖,我自问,我对你们母女,仁至义尽。
可你……你就这么对我老婆孩子的
他愤怒地质问着,仿佛自己才是那个被蒙蔽的无辜者,是一个伟大的、被小人蒙骗了的圣人。
多可笑。
这一刻,我没有趁胜追击,没有落井下石,我只是冷眼旁观着这场闹剧。
看,这就是我爱了十年的男人。
一个蠢货。
一个,即将被我亲手毁灭的蠢货。
我拉着小月的手,冷冷地开口,打断了他们之间的拉扯。
魏旬,现在讨论这个,已经没意义了。
他回过神来,看着我,眼神里竟然还带着一丝恳求:念念,你听我解释,我真的不知道……
解释我打断他,你不用跟我解释。你还是先想想,怎么跟你们律所的大老板解释吧。
魏旬一愣:什么大老板
我从随身的布包里,拿出了一张刚刚才收到的短信回执单,轻轻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那块你用来‘敲门’的百达翡丽,我给卖了。价格还不错,正好够小月的第一期手术费和后期的康复费。
魏旬的眼睛,瞬间睁大了,仿佛看到了鬼。
他扑过去,一把抓起那张薄薄的纸,嘴唇抖得不成样子:你……你把它卖了你竟然把它卖了!岑念你疯了!那不是我的!那是……
是能让你更上一层楼的‘礼物’,我知道。我平静地接话。
不止呢。
我的目光转向墙上那面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璀璨如星河的上海夜景。
我们那个联名的投资账户,我上午也动了一下。我拿出手机,打开交易软件,把那个绿得让人心慌的数字,推到他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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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加了十倍杠杆,全仓做空了天丰科技。我记得,你们律所这个季度的核心业务,就是要把它的股价抬上天,对吧
魏旬的呼吸,瞬间停止了。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眶赤红,那样子,像是要活吃了我。
岑念……你,要毁了我
我迎上他的目光,笑了,无比灿烂。
是啊。
我就是要毁了你。用你教我的方式。
让你为你的愚蠢和背叛,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说完,我不再看他一眼,转身就想带着小月离开这个令人作呕的地方。
刚走到门口,魏旬像是回光返照般,发出一声嘶吼。
站住!钱没了可以再赚,事业毁了可以重来!但你不能……你不能用女儿的事情来污蔑婉安!
他死死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指着缩在墙角的何婉安。
婉安刚刚都跟我说了!小月的眼睛根本就是一场意外!你就是想借这件事把她赶走!你怎么能变得这么恶毒!
他还在维护她。
都到这一刻了,他还在维护那个女人。
我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
阳光从我身后的门缝里透进来,让我脸上的表情,藏在了一片阴影里。
我看着他那张因为激动和愤怒而扭曲的脸,然后,我轻轻地、清晰地,问出了那个已经在我心里盘旋了整整一个轮回的问题。
魏旬,是谁告诉你。
小月的眼睛,是‘意外’的
9
我的问题像一根针,刺破了魏旬最后的伪装。
是谁告诉你,那只是个意外
他呆住了,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是纯粹的茫然。他像一台程序出错的机器,只能求助地望向唯一能给他提供答案的人。
婉安……你说……你来说!
何婉安的身体靠在墙上,几乎要滑下去。她眼里的惊恐不再是演戏,而是真实的,发自肺腑的恐惧。
我……我看见的!我亲眼看见小月自己在楼梯上踩空了摔下去的!就是个意外!她尖叫道,声音因心虚而扭曲变形,对!就是这样!长生,我当时就跟你说了,我们都看到的!
她说漏了嘴。
你们我抓住了那个词,唇边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所以,在我赶到医院之前,你们两个就已经对好了口供,统一了‘意外’这个说辞了,对吗
魏旬的脸,彻底失去了血色。
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疯狂震动起来,像催命的符咒。他手忙脚乱地接起,按下免提,一个沉怒的、带着无上权威的声音炸响在死寂的客厅。
魏旬!你人呢!我让你办的事呢那块表呢!
是方庆株,那个真正能决定魏旬生死的人。
方总……我……魏旬的声音抖得像筛糠。
别叫我方总!明天!明天再看不到东西,你就给我滚出天问律所!
电话被狠狠挂断。
魏旬像是被抽走了脊骨,整个人瘫软在沙发上,眼神涣散,嘴里无意识地重复着:完了……全完了……
我没再看他。
拉着小月冰凉的手,我转身走向大门,走向属于我们的新生。
踏出门口的一瞬间,小月紧紧抓着我的衣角,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在我耳边发着抖说:
妈妈,我没有踩空。
在我摔下去之前,我看见何阿姨了。她……她和魏叔叔就站在楼梯口。
我还看见……魏叔叔递给她一个很小的……小瓶子。
10
我们住进了一家五星级酒店的行政套房。
我用魏旬的信用卡副卡开的房,这是他多年前为了彰显他对我的宠爱和信任办给我的。他大概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会用这张卡,住在他办公室的对面,隔着一条街,观赏他的末日。
第二天早上九点半,股市开盘。
屏幕上那根代表天丰科技的绿色线条,像瀑布一样,飞流直下。
我那个加了十倍杠杆的账户,数字以一种癫狂的速度疯狂飙升。与此同时,财经新闻APP推送了一条加急快讯:
因涉嫌核心技术数据造假,天丰科技被证监会立案调查,已紧急停牌!
墙倒屋塌,就在一瞬间。
而我那个联名账户,因为在负面消息公布前精准地、大额做空,已经成了一个最扎眼的、无法辩驳的内幕交易证据。
魏旬完了。
这一次,不是破产,是犯罪。是会让他引以为傲的律师执照变成废纸,让他穿着囚服度过余生的那种,完了。
我的手机开始疯狂响起。
是何婉安。
岑念!你这个疯子!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把钱转回来!快点转回来!电话那头的她,声音嘶哑,充满了破产前的绝望。
我开了录音,语气平静:你不是说你和辰辰无依无靠,活不下去吗我不拿钱,你们怎么体会活不下去是什么感觉
你……你不得好死!我诅咒你!我……
我直接挂断。
不到一分钟,短信来了:嫂子,我错了,我求求你,钱我可以一分不要,你把钱还给长生吧,他不能坐牢啊!他还年轻,他还有大好的前程……
虚伪、贪婪、愚蠢。我把她的号码拉黑。
房间里恢复了安静,只有小月在我身边安稳的呼吸声。
正当我准备关掉手机,享受这片刻的安宁时,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进来。
我犹豫了一下,接起。
电话那头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声线低沉,带着一种长期身居高位者的从容和压迫感。
是岑念女士吗
我是方庆株。
我心脏一跳。
你卖给我的那块表,我很喜欢。他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却没有半点温度,我想,你和我,可能有一个共同的‘朋友’遇到了麻烦。也许,我们该见个面,聊一聊
11
方庆株选在了一家外滩顶楼的私人会所。
隔着一层防弹玻璃,能俯瞰整条黄浦江的繁华。
他本人比电话里听起来更显年轻,一身手工定制的西装,戴着金丝眼镜,斯文败类的气质被他拿捏到了极致。他不像个商人,更像个大学里最受学生欢迎的哲学教授。
但他递过来的眼神,却像手术刀一样冰冷、精准。
岑念女士,你比我想象的,更有魄力。他亲自给我倒了一杯茶,水雾袅袅,模糊了他镜片后的情绪,魏旬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人,我很看好他。可惜,他太让我失望了。
我没有接话,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我知道,这种人从不做没有回报的善举。他约我,不是为了帮我,而是为了更彻底地、不留后患地,处理掉魏旬这枚废棋。
他最大的问题,不是贪婪,而是愚蠢。方庆株慢条斯理地评价道,被一个愚蠢的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甚至为了那个女人,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说着,他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U盘,轻轻推到我面前。
魏旬有个毛病,喜欢掌控一切。他大概以为,在家里装几个摄像头,是为了监督保姆,彰显他对那对‘孤儿寡母’的关爱。但他大概忘了,这东西,是云端同步的。
我的呼吸,瞬间凝滞了。
你毁了他的事业,我来帮你,送他最后一程。方庆株微微一笑,我讨厌背叛,也讨厌……不干净的收尾。
我握紧了那个冰冷的U盘,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
回到酒店,我将小月哄睡着。颤抖着手,将U盘插进了笔记本电脑。
我找到了那个以小月出事那一天命名的文件夹,点开,里面只有一个视频文件。
画面有些晃动,是客厅对着楼梯口的那个摄像头。
我看见小月从楼上跑下来。然后,我看见何婉安,像个幽灵一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楼梯的转角处,她的手里,正捏着那个小小的、魏旬递给她的瓶子。
我看到她拧开瓶盖,将里面无色透明的液体,快速而隐蔽地洒在了最关键的那几级台阶上。
做完这一切,她退回到了阴影里。
然后,是小月的尖叫,和重物滚落的声音。
我的心,在那一刻停止了跳动。
然而,这不是最恐怖的。
最恐怖的是,当镜头缓缓转向客厅入口时,我看见了魏旬的身影。
他就站在那里。
从何婉安拿出瓶子,到她洒下液体,再到小月滚落楼梯。
他全都看见了。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阻止,没有惊讶,就那么……安静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他不是不知道。
他是默许。
他,是帮凶。
12
魏旬的办公室里,一片狼藉。
曾经被无数下属和客户踏破门槛的地方,如今冷清得像一座孤岛。证监会带走了他所有的文件和电脑,律所也和他划清了界限,墙上属于他的那块高级合伙人铭牌,已经被人粗暴地撬了下来,只留下一块刺眼的疤痕。
他像一尊风化的石像,坐在那里,眼神空洞。
看到我进来,他才动了动,眼里燃起一点微弱的希望:念念……是你……你肯来见我了你是不是肯原谅我了我们……
我没有说话。
我只是走过去,把笔记本电脑放在他面前,按下了播放键。
清晰的画面,无声的罪恶。
他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随着视频的播放,一寸寸地褪去。当画面定格在他在门口那张冷漠的脸上时,他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他眼里的希望碎了,变成了惊恐,然后是绝望,最后化为一种动物般的哀嚎。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他扑过来想抢夺电脑,被我后退一步躲开,我只是……我只是想给她个教训!我受够她了!她像个水蛭一样吸我的血!我只是想……想让她犯点错,好名正言顺地把她赶走!我没想过要伤害小月!真的!我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他语无伦次,眼泪鼻涕一起流了下来,那副尊严尽失的丑态,令人作呕。
你受够她了我听着他可笑的辩解,第一次发出了声音,所以,你就用自己的亲生女儿做诱饵看着她去伤害小月,好让你自己,能当个摘得干干净净的好人
你不是想犯罪,你只是怯懦。你连亲手解决一个寄生虫的勇气都没有。你伪装圣人上了瘾,又厌恶这身戏服的肮脏。魏旬,你不是恶棍,你比恶棍更令人不齿。
你只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他跪倒在地,抓住我的裤脚,像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念念,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帮帮我,我不能坐牢!你看在我们十年夫妻的份上……看在小月的份上……
我垂下眼,看着他这张我曾爱入骨髓的脸。
然后,我一脚踢开了他的手。
晚了。我说。
这段视频,我有三个备份。一个,在我这里。一个,昨天已经交给了警察。
我顿了顿,欣赏着他脸上彻底死去的表情,然后,给予他最后一击。
至于第三个……你不是一直惦记着你那个死去的好兄弟张正吗惦记着他的在天之灵吗我想,他在天有灵前,应该想让他的父母也看看,你是怎么‘照顾’他唯一的妻子和女儿的。
备份盘,一小时前,已经由同城最快的闪送,送到了他河南老家的父母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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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一切,都成了社会新闻的素材。
【天问律所高级合伙人魏旬涉嫌巨额内幕交易、故意伤害等多项罪名被批捕!】
【蛇蝎遗孀为谋夺财产,竟对恩人女儿下毒手!】
手机APP推送的新闻标题,一个比一个劲爆。
网上流出了一段视频,是张正年迈的父母,在村口,拿着那张存着视频的内存卡,对着何婉安留在老家的照片,一边哭一边烧纸,骂她是丧尽天良的畜生。
张家和何家在老家的名声,一夜之间,臭不可闻。
律师很快打来电话,告诉我离婚手续已经办妥。因为魏旬涉及经济犯罪和刑事犯罪,我们婚内的所有合法资产,包括那套江景大平层、股权和被冻结的账户,经法院判决,全部归我个人所有。
我和小月,搬进了一套崭新的、洒满阳光的公寓里。
没有原来那套那么大,那么奢侈,但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干净得让人心安。
小月的眼睛恢复得很好,医生说她很幸运。她开始重新拿起画笔,画窗外的蓝天,画桌上的向日葵,画我们平静安稳的生活。
复仇
完成后,一种巨大的空虚感将我包围。
我以为一切都结束了。
直到我收到一个快递。
没有寄件人信息,里面只有一个包装精美的雪花球。轻轻晃动,里面的亮片纷飞,是上海外滩的缩影。
雪花球下面,压着一张黑色的卡片。
烫金的字迹,是方庆株的笔迹。
恭喜新生。但我觉得,有件事你还是应该知道。
魏旬,只是台前的小丑。
那个真正靠着张正的死、你的痛苦而获益,并且现在依然高枕无忧的人……
还好好地在幕后看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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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什么意思
我拿起那张卡片,指尖触到了一点微小的凸起。我用指甲小心翼翼地一抠,一张比米粒大不了多少的微型内存卡,掉了出来。
心跳如雷。
我找到读卡器,将它插进电脑。
里面只有一个加密的音频文件,密码,是张正的生日。
点击播放,电流声后,传来了方庆株清晰的声音。
张正的死,确实很‘及时’。他那笔巨额意外险的理赔金,正好填上了我们A轮融资前最后的资金缺口。公司活了。
我的血,寸寸变冷。
紧接着,另一个声音响起了。
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语调平缓,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优雅,和一丝……不易察的多,是张正的妻子——林珊。
是的。
是那个,在我印象中,每次律所年会都穿着朴素,站在角落,温柔安静,不争不抢,对所有人都笑意盈盈的,方庆株的妻子。
林珊的声音,像一条美丽的毒蛇,缓缓吐着信子。
让魏旬‘收留’何婉安那对母女,也是一步好棋。用一个道德包袱拴住他,让他觉得对你有亏欠,他才能死心塌地给你卖命。这叫……沉没成本。
至于他那个老婆,叫岑念是吧一个为了家庭放弃了自己事业的旧时代女人,不足为虑。只要魏旬还被我们控制着,她就是拴在风筝上的一根线,永远飞不出我们的手掌心。
一个,可以忽略不计的小角色而已。
音频在这里,戛然而止。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原来……张正的死,不是意外。
原来,魏旬不是主谋,他连帮凶都算不上,他只是一个……更高阶的、沾沾自喜的傀儡。
原来,我拼尽全力,死过一次才毁掉的世界,只是别人棋盘上的一个角落。
我,岑念,在他们眼中,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可以被轻易牺牲和操控的,小角色。
我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倒映在黑色屏幕上的脸。
空洞,麻木。
然后,那双眼睛里,有什么东西,碎了。
又有什么东西,被重新点燃,烧得比上一世的烈火,更旺,更黑。
我慢慢地、慢慢地,握紧了拳头。
指甲陷入掌心的刺痛,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