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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誉扫地。
这四个字像烙印一样刻在沈家人的脸上,他们能清晰地感受到周围投来的异样目光,有同情,有鄙夷,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身败名裂。多年来苦心经营的良好形象,在这一刻轰然崩塌,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碎得彻底。
万劫不复。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未来的结局,冰冷的监狱,无尽的债务,还有世人的唾弃。
但陆泽的目光,却最终越过惊慌失措的众人,牢牢锁定在面如死灰的刘兰身上。她身上那件珠光宝气的旗袍此刻显得格外刺眼,精心打理的发髻也有些凌乱,曾经雍容华贵的脸上只剩下惨白和惊恐。
那眼神,比刚才更多了几分复杂。极致的讽刺依旧存在,而那属于血脉的情绪,却从复杂变成了难以言喻的悲凉,像一层薄雾笼罩在他眼底,让人心头发紧。
“刘兰女士。”
他一字一顿,每个字都清晰地传遍全场,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
“三十年前,你在医院后巷丢掉的那个,带着梅花胎记的亲生儿子,你还记得吗?”
“轰
——”
这一记重锤,比刚才所有的一切加起来,都更让刘兰魂飞魄散。
她脑子里像有无数烟花同时炸开,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见了,只剩下那一句话在耳边反复回荡。
她猛地抬头,干枯的手指死死抓住身前的桌布,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死死盯着台上的男人,瞳孔在一瞬间缩成了针尖大小,仿佛要将对方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
陆泽看着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残忍地对着她,露出了一个笑。
笑容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复仇的快意和深深的疲惫。
然而,他的目光并没有在刘兰身上停留太久,很快便转向了那个彻底僵住的沈浩。
沈浩还保持着瘫坐的姿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灵魂,只剩下一具空洞的躯壳。
“至于你,”陆泽的语气带着一丝怜悯,更多的却是冰冷的嘲弄,“你以为你真是沈家的宝贝儿子吗?”
他顿了顿,将那血淋淋的真相,彻底撕开在众人面前。
“你不过是沈德明看她丢了亲生儿子后精神日益失常,为了稳住她这个疯子,从孤儿院领回来的一个替代品罢了。”
替代品。
精神失常。
这几个字,像最锋利的刀,将沈浩赖以生存的整个世界,剖得鲜血淋漓。
他不是儿子,他是个赝品,甚至是一剂药。
他所有引以为傲的优秀,所有被精心培养的痕迹,都只是为了让他更像一个“完美的替代品”,一个能安抚疯子的工具。
他看着陆泽,又疯了似的转头去看身边的刘兰,
“妈他说的是假的,对不对?我是你的儿子我是你的亲生儿子!”
刘兰却根本没看他,她的目光穿过他,死死地钉在台上的陆泽身上,嘴里喃喃自语:“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回来了”
她忽然癫狂地笑了起来,一把推开沈浩,踉踉跄跄地就想往台上冲,嘴里还哭喊着:“儿子!妈妈的宝贝!你终于回来了!妈妈好想你!”
那一声“宝贝”,曾经是沈浩二十多年来的专属。
此刻,却像一把无比锋利的匕首,狠狠扎进了他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