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玄幻小说 > 树的部落 > 第一章

1、这件事要从因勘探意外受伤的陈教授半夜紧急联系我说起。陈教授陈骁从事考古工作三十多年,常年带队参加考古勘察工作。
我是他最满意的学生差点收为关门弟子。我对那些颇具神秘色彩的文明有着异常的痴迷,所以历史
考古
人文以及地理勘探学的非常好,而陈教授在人文
地质勘察方面有极其丰富的经验,从而逐渐地相互熟识。一次带王城飙车交警处罚,学校通报。陈教授知道我也是个吃喝玩乐样样精通的二世祖,就因为这个差点没把陈教授气到心脏病发作,研究生毕业后他再也没有联系过我。
突然间接到陈教授的电话很意外,在纳闷不解中我知道了几个信息。陈教授勘探中越边境小镇时有了些阻碍并且受伤住在小镇医院,偶然间知道我曾在几年前在那个小镇做过义工,教那里的人们汉语,同时也收集不少东西和资料并对附近地形相当了解。陈教授对我手里的东西非常感兴趣,希望我能去找他。
前些年,参加公益活动时无意间在中越边境地区发现名叫葵蒂的小镇,一个极具宗教色彩的小镇。我被小镇文化深深吸引,决定留在小镇推广汉语
顺便收集素材整理资料。就是在那段时间,得知了那个名为Rung的部落(rung为越南语森林)。
Rung部落地理位置上更靠近越南,在浓密的森林的最深处。部落居民极少和外界来往,只是偶尔会来小镇换取一些重要的生活用品。第一次见到rung部落的族人是在一个普通的下午,给孩子们上完汉语课后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撞见了rung部落族人换取生活用品,他们怪异的长相和独特的打扮瞬间吸引了我的注意。
那是几个穿着不知是植物还是什么的东西编织的衣服,额头和左右脸颊上纹有透着古怪的纹面。但吸引我的不仅仅是他们的奇装异服或者那个古怪的纹面,更多的是这几个男人本身的怪异。
他们宛如一棵高耸入云的白杨,足足有两米;身形消瘦如柴仿佛一阵风便能将其吹倒。皮肤紧紧贴在骨骼上,每一处骨骼的轮廓都清晰可见,脸颊深陷,颧骨突兀,手臂好似枯树枝,关节处的骨骼尤为突出,恰似嶙峋的怪石,彰显着一种病态的嶙峋感;肤色相对于黄种人要更深,裸露在外的皮肤布满了沟壑有的甚至有一两厘米深。搬运物资的动作并不灵巧,甚至有些迟钝感。
可以看得出来,葵蒂小镇的人不待见他们,这让我觉得有些不解。但转念一想小镇的居民也许跟我一样,因为他们的古怪的样貌,哪怕是只看一眼,都会涌起生理性的不适感,也就好理解的多了。
葵蒂小镇的居民大部分是热衣族,这是一个古老而又神秘的民族,有着自己独特服饰,不一样的信仰图腾;其中夹杂着少量的布岱族人,两个族群的信仰有所不同,并不妨碍他们和谐地相处。不同于生活在滇南其他地区的少数民族有着长时间的文化过渡,由于地理位置的劣势,葵蒂小镇接受现代文化的文明远远的晚于其他的少数民族。
他们在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末期还过着刀耕火种生活方式。由于他们是从原始农耕社会直接过渡到现代社会的,因此保留着很大一部分传统的风俗习惯。可在密林深处,还有部分原始部落并不能适应这样的变化,还需要更长时间的过渡来接受现在的变化,rung部落的族人就是其中之一。
出于对rung部落的好奇,我曾向当地的老人打听过他们的一些信息,只得到老人恶狠狠地看着我,那目光仿佛淬了毒带着岁月沉淀下的怨怼和不满,吓得我落荒而逃。后来在当地的特产店买到了一个据说是rung部落特有的物件当作纪念品,没过多久我就离开了小镇。
2、说到这里,我起身去书房坐在书桌前打开左手边最下面的抽屉翻找了一下,随即拿出了一件雕刻着古怪花纹的饰品。看上去只是一个拇指大小,外观与人头极为相似,比例几近精准,从圆润的颅顶到线条分明的下巴,轮廓宛然。五官布局恰似真人,深陷的眼窝,宛如被岁月凿出的沟壑,其间狭长的双眼睛微微眯起,带着无限的悲悯,仿佛能将众人的苦难一一承载。
从它的颈部,蜿蜒延伸出奇异交织的花纹,似古老神秘的藤蔓,相互缠绕攀附,线条扭曲却又带着莫名秩序,色泽暗沉又隐隐透着诡谲微光,仿佛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它的材质也很特殊,表面粗糙,带着不规则的颗粒感,似乎是岁月刻意打磨出的棱角。拿在手上有玉的圆滑温润,指尖能感受到玉石独有的凉意,却少了那份丝滑,反倒多了些质朴。
据葵蒂小镇那位老板所说,这个饰品是夹杂在rung族人换取生活物资的一堆物品里的,似乎没什么特殊意义。小镇居民基本认为这只是一种普通石头,虽然它雕刻的十分精美,价钱却不怎么高。很难想象出rung族人笨拙的样子,能有如此叹为观止的雕工。
其实我从葵蒂小镇回来后,就一直在查找文献,阅读了很多资料,始终找不到有关rung部落的信息,这让我颇为不解。包括这个头颅般的饰品,我也对其做过很多研究,哪怕在它身上找到一丝丝线索也是好的呢!
刚得到这个饰品的时候,时常在手里把玩。那奇异交织的花纹仿佛有魔力,引得我反复端详,甚至冲动之下我上嘴咬过,最后借助工具刮下来了些皮屑。那口感怪异,粗糙硌牙,一股酸涩苦味在口腔蔓延,似岁月沉淀的腐朽气息,令我不禁皱眉,满心的好奇瞬间添了几分惊恐。
后来把它放在我随手就能拿到的地方方便把玩。每当仔细研究它,就会不自觉沉迷其上繁杂得花纹不能自拔,长时间下来,心里会有莫名的不安与害怕。随着研究越深,这种既痴迷又惊恐情绪越发地明显。在我即将崩溃的前夕,朋友强行带我去见了心理医生进行干预治疗。也正因此我把它放进了最下边的抽屉里。
3、陈教授电话里的意思是希望我把包括饰品在内的几样东西和相关资料先送到首都大学几位宗教学专业的教授手里研究,然后带着研究结果去找他。
历经数月反复推敲,
后面请来了矿物学专家进行成分化验。最后饰品上类似文字的图案没有得出准确的结论,可以确认这是迄今为止世界范围内都没有被发现过的古老文明;饰品材质成分和玛瑙成分很像,但内部组织却呈现十分严重的纤维化。
历经四个多小时的飞机,又开将近五个小时山路的车,我终于带着整理好的资料和检验报告,和陈教练他们汇合了。
陈教授给我介绍了他现在的学生也是他的儿子陈辰;化学教授沈鑫桐和他的学生赵雨;两个身材健硕魁梧
而且手上多处有老茧特别是虎口尤为明显的中年人,一看就是练家子分别是秦铮、铁山;还有一个皮肤黝黑,个子不高精瘦的男人塔腊,说是我们的向导。
算上我队伍一共8个人,看到人员配置加上一些装备让我隐隐不安。一般的考古活动绝对不会有这些。当时氛围环境不允许我多提疑问。陈教授拿着我带来的资料告诉我在营地好好休息,等他和沈教授规划好勘察路线和标记点我们就出发。
往后的一周里,我们每天不停地调试器材更换装备,力求找到完美的组合。我们把两辆越野车裝的满满的,正常要用到的探铲
扎干一些必要的工具,也带上了探地雷达、金属探测仪、气体分析仪、卫星定位仪、潜水装备和一些金属武器。
在经历了20几个小时的长途跋涉后,我们到达第一个标记点。搭好帐篷,围坐在篝火旁吃着东西,有意无意聊着天。
塔腊说他知道的rung部落是大概的位置而且也只能把我们送到靠近部落的边缘位置,给再多少钱他都不会在前进的。我们十分不解,在连番追问下,塔腊颇为无奈的道: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非要去那个糟糕的地方,那些去过又有幸回来的人,都已经变得疯疯癫癫!小时候我阿爸带着几个黄头发的外国人去那个地方探险,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陈辰好奇的问你阿爸和那几个外国人是死了吗
塔腊摇摇头不知道
不过敢肯定和那个部落脱不了关系说着拢拢上身的毯子道也许他们还在用最古老的方法祭祀,毕竟法律在rung部落并不适用。
塔腊的这些话,在我们听来更多的是个人偏见以及危言耸听罢了。
接下来两天,我们没日没夜的奔袭。终于到了第二个标记点rung部落的边缘,这里已经是交通工具能到达的极限。商量决定陈辰和赵雨
塔腊留下安营扎寨,看守一些我们拿不走的设备。如果我们一个月没有回来,便通知警方实施救援。
4、徒步翻越过被低矮植物覆盖的山丘后,便看见延伸到视线尽头的浓密雨林。与前面丛林景色不同,眼前那些参天巨树,肉眼基本推测不出树龄,有的久远到仪器都无法识别。层层叠叠的树冠遮天蔽日,稀稀落落的阳光坠入林间,青苔几乎覆盖视线触及的每处角落,说不出来的诡异在心中蔓延。
巨树表面的沟壑纵横,让人不禁想起rung族人皮肤,瞬间让我感到生理性的不适。陈教授和沈教授大概也感受到异常,他们让我赶紧用户外高清相机拍下树木的特写,陈教授用锋利的短刀割下一块树皮放进去密封袋。
我曾经是陈教授得意门生,勘探经验丰富。帮助两位教授采集数据以及设置坐标手拿把掐得容易。
秦铮和铁山的作用也在此时显现出来。他们是边防武警部队的现役军人,有着丰富的丛林生存经验,陈沈两位教授为此勘探活动特意找上级有关部门申请过来的人员。即使有他们的帮助一路上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顺利。
其实我们并不知道rung部落具体位置在哪,在卫星地图上只是能看出这一片是茂密的雨林,有幸的是这里有一条贯穿整个片雨林的不知名大河。
根据收集的资料分析,陈教授大胆地猜测部落应该在河的上游,只是这条河时常就会出现或大或小的分支,给我们前进带来不小的困难。又由于磁场问题,卫星地图不能用,指南针偶尔也会失灵,我们必须得确保我们是沿着河的主干道向上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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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我们往雨林深处的探寻,周围的环境越来越恶劣。铺天盖地的蚊虫,白日高温、高热的环境下每一寸皮肤都好像裹着黏腻的膜;夜晚温度急剧下降,空气中的氧气也会变得稀少。
每当夜幕降临除了秦铮和铁山,我们都是昏昏沉沉的,甚至会出现幻觉。
一天夜里我蹲坐在篝火旁,火星溅到树皮的瞬间,焦黑的苔藓蜷曲剥落,露出深藏裂缝的暗红图腾——那些扭曲缠绕的线条与玉饰颈部的纹路如出一辙,像是被火镰刻下的古老咒文。下意识想去探究却发现千万条火舌向我袭来,撕心裂肺的疼痛,皮肉烧焦发出的恶臭。那幻境如此的逼真,幸亏秦铮发现异常及时地将我唤醒,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这些还不是最可怕,从进入雨林的那一刻起,我们所有人都本能感觉到一种若有若无、让人厌恶的窥探感。可是秦铮和铁山反复侦查过很多次,并没有发现特别的异常。
5、在雨林艰难地前行一个星期后,我们发现了些不是很明显人类活动痕迹。陈教授高兴得手舞足蹈,我和沈教授也跟着兴奋和激动,以为快要到达目的地。
而秦铮和铁山却告诉我们不要放松警惕,雨林中可怕的不仅仅恶劣的环境,还有那些境外探路走私进来的毒枭以及原始部落的土著,相对极端环境而言,他们才是更危险的。
考虑到安全问题,以及陈教授的身体状况,我们暂时地找到一处隐秘干燥的地方休息。陈教授依旧向以往一样拿出装在密封袋里的树皮仔细观察,嘴里呢喃着什么听不清,然后又拿出那块人头饰品,两者放在一起认真的比较起来。见到陈教授后第一时间我就把人头饰品给了他。
自从进了雨林后陈教授就变得有些奇怪,他无数次的拿着人头饰品和树皮反复观摩,可以说是有点魔怔的程度。当时以为这是上了年纪的的学者或者痴迷于某种兴趣爱好的人在专注地研究时会与平时生活状态有稍有不同,但陈教授的行为多多少少给我种违和感。他的贪婪的盯着手里的东西,面部表情接近癫狂。
我正在犹豫要不要上前询问陈教授是不是有什么发现时,负责放哨的铁山突然转身向我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即他搭箭上弓,对着将近两米的灌木丛瞄准做出攻击的准备,秦铮则是把我们护在身后手伸进后腰处,两人做好备战状态,气氛十分紧张。
铁山用蹩脚的土语对着灌木丛喊了几句,大概表达着我们的善意,并且询问对方的身份。随后灌木丛里发一道古怪的声音传出来。
我们听到类似人类说话单音节的声音又好似不确定,音色暗哑低沉像被虫蛀空的枯木,每个音节都带着朽木裂开的『咔咔』声。敢保证那特殊的嗓音听过之后会让你们终生难忘,哪怕是午夜梦回也会因此惊醒。
陈教授示意铁山放下弩箭,尽可能平缓的语气用土语、越南语、布岱族语和彝族语说了几句意思相同的话来表达我们的善意。
在奎蒂小镇基本每个人都会说几句其它民族的语言用来沟通的。大概陈教授和蔼可亲的面容和温和的态度,灌木丛慢慢地摇晃起来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就在我们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暗地里手慢慢摸向自己的武器,就在精神紧绷到窒息的时候,一个人影渐渐地显现在我们面前。沈教授像受到惊吓般低吼了一声,铁山下意识的射出一箭,秦铮在同一时间撞向铁山,使箭射到地上。
站在灌木丛中的人,腿和手臂不符合比例的修长,深褐色的纹路沟壑纵横,从脸到全身爬满每一寸皮肤。几乎和他周围低矮的树木融为一体,给人这就是一棵树的错觉。任谁初见这副模样,都会被惊得说不出来话吧!!!
目光触及的刹那,我便知道这就是我们苦苦寻找的rung族人。他们的进化似乎走向另外的分支。
6、相对我们的惊慌失措,陈教授就显得沉稳的多。他主动向前靠近rung族人,并试图和他交流。这位rung族人说话生涩,吐字不清晰。能听懂简单的土语,用肢体语言进行回应。陈教授迫不及待的拿出饰品展示在rung族人面前。rung族人双手举到头顶,掌心抚于额前,双眼紧闭,嘴里呢喃着无人能解的呓语。看来这饰品对rung部落族人有着特殊意义。
神情激动的陈教授,双手紧握着rung族人的手,语速快得让人难以分辨——直到十多分钟后才结束那类似于祈祷般的交流。(当时的我们并没有察觉到的陈教授语言的异常)
陈教授告诉我们,继续往河的上游走15公里就是rung部落,有木哒的带领天黑就能到。整理行囊继续前行,我和沈教授有很多关于rung部落困惑需要解答,但木哒始终闭口不言的走在队伍最前面。沈教授面露不解看向陈教授,他尴尬地解释,因为我们的土语发音不标准,木哒才不愿与我们交流。陈教授最终拒绝帮我们翻译。
我们只好无奈的放弃,我心着想到了部落可以找之前在小镇见过的那两个人沟通,他们俩好像会点汉语和土语。
夜色浸透雨林,部落的轮廓在雾霭中显现,如青铜般的巨树根部盘绕着每一间茅草木屋。这种原始茅草木屋早已消失,仅存的几间也成景点。rung族人果真与世隔绝。
7、我们跟着木哒进部落,却少见族人踪影。漆黑的夜晚不见篝火,死寂中只闻腐殖土腥气漫溢。
木哒把我们领到一间木屋前,示意我们今晚在这间屋子过夜。木屋有三个房间,我和沈教授一间;秦峥和铁山一间;陈教授自己一间。
和沈教授闲聊时,他突然提到陈教授最近的状态有些不同寻常。我心中虽深有同感,可话到嘴边又咽下。毕竟,他是我的老师,那份敬重让我选择沉默。
沈教授说:认识陈教授也有十多年了,虽然大多数是一些兴趣使然的交流,但他的性格一向沉稳平和。然而他对寻找rung部落这件事过于狂热,这种狂热在进入雨林后就变得特别明显,让人难以忽略。
事情发展至此,一丝隐隐的不安悄然爬上心头。不知不觉间,我们已聊至后半夜,却始终没得出个所以然。想来想去,只能归结为陈教授对rung文化极度痴迷,才会这般兴奋激动。
当晚,意识如坠迷雾,不知是梦是真,一系列奇异场景纷至沓来。梦里,好像有奇异服饰的人,围聚在图腾柱旁。听不清在吟唱着什么。
翌日,沈教授将我唤醒,让我陪他去采集样本。我收拾妥当走出屋子,
秦峥和铁山也向我走来。
有三名年轻的rung族人接待了我们。其中一名正恰巧是我所见到的几年前外出小镇搬运物资的rung族人。他脸上的古怪图腾以及面容实在让我印象深刻,因此我第一时间就认出了他。这三人与我们交流颇为顺畅,只是声调喑哑沉闷,大体和普通rung族人并无差异。就连其中唯一的女性,也不过相较男性声音稍显尖细。
我细细打量他们的体貌。这三名rung族人,或许是部落中体态最接近常人的,可仍保留着典型的木桉特征:身躯瘦长,皮肤沟壑纵横,宛如饱经风雨侵蚀的老树。
其中一人告知我们,陈教授正与其他族人一同祷告,并将我们领到空地。只见陈教授竟也像模像样地跟着他们低声呢喃。让我们困惑的是,他竟能说出那些我们既无法理解、又感觉不适的语句。
我们几人不禁面面相觑,听着那繁杂且含义不明的祷文,因陈教授的念诵,愈发显得神秘莫测。
仪式结束,陈教授吩咐我们进行勘测工作,包括检验土壤性质、绘制相关数据,最重要的是确定坐标。随后,他自己拿出饰品去询问那位rung族女性。她缓缓开口,解释这饰品乃是伟大木神的馈赠,并非人人可得,更非人人能听见木神召唤。她嘱咐我们务必好好珍惜,称这是我们的荣幸。
我满心疑惑,追着问了好些问题,可她都避而不答。
随后,她提醒我们,夜里切莫外出,尤其绝不能靠近圣湖。圣湖是他们最为神圣之地,不容外人玷污,擅自闯入定会遭受诅咒与惩罚。
在村子里不见雕刻工坊,问过rung族人,确认他们不做这类工艺活,看来之前猜佛头饰品是未知古代文物,方向没错。由此推断,木桉部落该藏着处大型古代遗迹,找到它,说不定能发现未载入史册的朝代。
可起初勘探不顺,一连几天都没探测到疑似遗迹之处。陈教授称这情况正常,毕竟此次所带仪器不全,很多也只是猜测。所以,我们只能耐着性子,仔细查探rung部落的每一寸土地。
9.部落两面环着高山,侧边流淌着那条不知名河流,河流转到两座山的转角低洼处,形成一处深不见底的淡水湖,那就是传说中的圣湖。
族人警告别靠近圣湖时,我们心里就隐隐有了猜测。虽有边防武警保护,可在人家地盘,不敢公然违背习俗,激怒他们绝非明智之举,毕竟在部落或少数民族中,宗教信仰能让信徒舍生忘死。
在部落周边勘测四天无果,商议后我们决定将范围扩大到山上。那儿离圣湖近,却不在其范围内。起初担心rung族人不许上山,可轻手轻脚出门,却发现部落安静得好似空无一人。
山顶有棵巨树,树干直径达十几米,树皮沟壑最深六七十厘米。枝条肆意伸展,如张牙舞爪般向四周扩张,撑起庞大树冠,几乎将整座山遮蔽。令人惊讶的是,我们六人竟都无法识别这树的品种。
陈教授痴迷地用脸磨蹭着树皮,然后十分虔诚地用工具切割下一小块儿当作样本。铁山去方便时,偶然发现一个极为隐蔽的洞穴入口。入口几乎被茂密植被彻底遮住,要不是他不小心踢落的石头传来回音,根本不会引起注意。
我们系上登山绳,顺着陡峭山坡小心翼翼往下移动。历经惊心动魄的半个多小时,终于来到洞口前。
眼前的地方,乍一看像是坍塌的矿洞。洞口呈规整的方形,不难推测,坍塌之前,大概能容纳三个人并肩进入。然而现在,入口处堆满了碎石,仅留下一个狭窄缝隙,一次只能供一人通过。洞口四周,凿痕醒目,很明显,这洞穴是人工开凿的杰作。
由于要准备洞穴探险的必备设备,所以直到第二天,我们才再次踏入幽深莫测的洞穴。
10.我们戴着头灯在洞穴里走了千余米,其深度超乎预料。所幸没缺氧,大家略感安心。又走十几分钟,前方出现一处突然变窄的入口。
铁山决定先去探路,让秦峥留下保护我们,顺便休息。十多分钟后,铁山回来告知,前方安全且有发现。
我们跟着铁山,来到他所指之处,抬眼望去,上方石壁上竟赫然出现一些用红色涂料刻画的图案!
我们瞬间被狂喜淹没。陈教授大声而癫狂地重复着一句话:找到了找到了找到了!
这些壁画与旧石器时代的图腾风格相似,构图简单形象,以具体事物象形表意,风格写实,仔细端详,不难理解其含义。
壁画主要描绘了rung部落不同时期的祭祀场景,他们祭祀的神像极为瘦长,底端生有无数分支,状若树根,这尊神像被称作木神

从壁画来看,rung部落起初的确用活人祭祀。每次祭祀完毕,神便会留下恩赐,其形状与我们所见的人头饰品极为相似。
这样的场景,在我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要知道,从上古到如今,在可考察的历史里,神灵从未真正降临,它们更多是一种精神寄托,一种坚不可摧的信仰。
壁画越往后,场景愈发宏大,石壁上人物面容刻画得栩栩如生。rung族人将人头饰品称作神种。祭祀结束后,他们会举行庄严仪式,仪式内容为食用神种,并再度感恩木神的馈赠。壁画里还出现一些人和事物,有着明显特征,且具同一特征的人在其他场景频繁重现。我们推测,这些人或许是rung部落古时与神灵沟通的神职人员,类似祭司。其职位可能世袭,所以他们才有相同特征。然而后期,部分祭司似出现异变症状。壁画里,神职人员的描绘比普通族人更细致。他们头颅比常人更大,皮肤沟壑纵横,四肢与躯干已演变成如树根般相互缠绕的藤蔓,甚至连树根上的浓稠汁液都被刻画出来。
起初,以为这是
rung
先民因崇拜木神,将族群特殊人物与木神形象结合,以彰显荣耀与身份的神性刻画。
但后续壁画中,这类奇奇怪怪的人越来越多,甚至参与祭祀的群众里,也有不少四肢如藤蔓的生物。这表明异变并非祭司独有,很可能所有rung族人最终都会退化成树根模样。
11.就壁画所展现的内容,我与陈教授、沈教授一同展开探讨研究,有一点可以肯定我们见到的rung族人身材瘦长、皮肤沟壑遍布——他们正处于异变阶段。
陈教授面色凝重盯着眼前的壁画嘴里发出rung族人特有的古怪音节。秦峥察觉到异样,态度强硬地逼问陈教授,要他解释刚才所言。陈教授却用力推开他,朝着洞穴更深处走去。
我一脸茫然,不知所措地呆立原地。沈教授同样满脸惊愕,没想到陈教授竟有这般强大的力气,能轻而易举地推开一名军人。
犹豫再三,我们还是跟了上去。还没追上陈教授,便先听到了用rung族特有腔调发出的祈祷声。我们循声快步奔去,瞬间被眼前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
这是个开阔平坦的巨大洞穴,四周置有许多油灯照明,油碗里的油满满当当。开阔地约有上百平方米,密密麻麻跪满了人

广场正前方,一尊巨大的神种赫然矗立。其头呈赤红色,狭长双眼低垂,仿若正俯视着世间万物。头上梳着发髻,却不见身躯,从颈部蔓延出的,是墙壁四周密密麻麻血红的树根藤蔓。
神种下方,有个约十几平方米的水潭。巨大神种倒映在水中,原本的模样陡然变得面目可憎。
这幅诡异场景,瞬间令我头皮发麻,一股凉气自脚底猛地蹿升。双腿发软,我扑通一屁股坐到地上。
这声响瞬间惊动了人群最后的陈教授,他嘴里嘟囔着些我们听不懂的话,手指直直地指向我们。同一时刻,沈教授大喊:跑!铁山赶忙一把将我从地上拽起,秦峥迅速回身断后,我们顺着来路,没命地狂奔。
不知何时,墙壁上突然冒出来赤红色藤蔓,它们以惊人的速度向我们扑来,仿佛要将我们一口吞噬。与此同时,耳边响起只有rung族人才发得出的古怪音节,好似古神的低语,阴恻恻地钻进耳中。
我用力捂住耳朵,可根本无济于事,那声音仿佛无处不在,紧紧纠缠着我们。
我们跑出山洞已经是午夜时分,沈教授心有余悸,声音颤抖地说:赶紧离开rung部落!陈教授他……他要献祭我们,他想借此长生!
12.无奈下,我们只能在雨林中夺命奔逃,枝叶如尖锐的暗器,抽打着脸颊与手臂,留下一道道血痕。脚下泥泞不堪,每一步都像踩在沼泽,双腿被拖拽得沉重无比,溅起的泥水糊满全身。
身后,赤红色藤蔓如狰狞巨蟒,以骇人的速度蜿蜒追来,所经之处,草木皆被绞碎。耳边,rung族古怪的音节似恶魔诅咒,如影随形,让人头皮发麻。
我们慌不择路,全然不顾方向,只知一味狂奔。铁山跑在最前开路,却被横亘的树根绊倒,摔得满脸泥污。秦峥边跑边回头警惕,却不慎撞到树干,额头顿时肿起大包。我更是脚步踉跄,好几次险些被藤蔓缠住脚踝,狼狈万分。
沈教授气喘吁吁,声音带着哭腔大喊:快,别停下!
终于,天色大亮。身后那令人胆寒的稀稀疏疏的藤蔓声已然消失。秦峥见状,同意我们稍作休息,而后他便转身去探寻回去的路。
过了许久,秦峥拎着两条鱼回来了。他把鱼递给铁山,说道:收拾一下烤了,咱们吃。接着又说:我们可以顺着河流往下走,不出意外,四五天就能和塔腊他们汇合。到时候我们有车,就能更快离开这。我和沈教授木然点头。铁山催促道:赶紧吃,吃完好赶路,这几天只能短暂休息,这儿还不安全,rung部落的人随时可能追来。
接下来的几天,局势远比预想的严峻。原计划4、5天的路程,此刻我们才走完一半。四周仿佛始终被一双双无形的眼睛盯着,那似有似无的监视感如影随形。到了夜晚,更是雪上加霜,藤蔓如野兽般发动攻击。即便我们已万分谨慎,意外还是猝不及防地到来了。这天,夜幕刚一落下,藤蔓便如饿虎般向我们疯狂袭来。在雨林那影影绰绰的昏暗中,隐隐能瞧见高高瘦瘦的人影。
秦峥和铁山奋力拼杀,一边战斗一边掩护我们撤离。可意外却在瞬间发生,沈教授不慎被藤蔓缠住脚踝,铁山眼疾手快,伸手紧紧抓住沈教授的手,然而两人还是一同被拖进了雨林。几乎与此同时,震耳的枪声与沈教授的叫喊声交织响起。
就在惊慌失措之时,不知何时,藤蔓竟从我的身后悄然袭来。等我察觉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秦峥根本无法及时伸手抓住我。我被这猝不及防的力量拖入河中,湍急的水流如汹涌的猛兽,疯狂地冲击着我,我弱小得毫无反抗之力,只能任由河水将我席卷而去。渐渐地,我的意识开始模糊,最终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13.等我醒来,已然过去三个月。长时间的恍惚中,意识仍停留在那冰冷刺骨的河水中。我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全身动弹不得,茫然不知身处何地,想说话,嗓子却沙哑得厉害,只能发出微弱的气声。好在护士及时发现了我的异样,赶忙通知了医生。经过一系列检查,我的生命体征平稳,但身上多处骨折,需要长期静养。询问医生和护士后,我才知道自己此刻正躺在某军区总医院的特别病房里。
经过几周治疗,我醒来的时间逐渐变长。陈教授、沈教授和秦峥他们的安危,时刻揪着我的心。每次问医生和护士,他们都只是无奈摇头,说不清楚情况。
早上查房时,医生面带温和笑意,一边检查一边说:今天天气不错,你要不要出去晒晒太阳正好还有几位同志想跟你聊聊。我神情木然,机械的点点头。医生叫来了护士安排我出门,护士小心地将我安置在轮椅上,轻声提议:我推您到树荫下乘乘凉吧。我微微摇头,轻声说道:我想在长椅旁,晒晒太阳。毕竟此刻于我而言,只要一看到树,就不由自主联想到rung部落的族人。
两名身着笔挺正装的男人,迈着沉稳的步伐,悄然坐在了我身旁的长椅上。他们表情严肃,目光中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审视。年长些的那位,两鬓微白,眼神犀利如鹰,仿佛能看穿我内心每一丝想法;年轻的那位,面容冷峻,紧抿着嘴唇,浑身散发着干练的气息。
短暂沉默后,年长的男人率先开口:我们想了解下,你在雨林中的经历。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我深吸一口气,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那段惊心动魄的日子,那片神秘雨林中的恐怖追杀、离奇遭遇,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我努力直视着他们,缓缓说道:我愿意毫无保留地说出我所知道的一切,但在此之前,我恳请你们告诉我,陈教授、沈教授还有其他人究竟怎么样了话语落下,我眼中满是急切与期待,紧紧盯着他们的眼睛,试图从中捕捉到一丝关于同伴们的消息。中年迟疑片刻后说可以。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翻涌的心潮,缓缓开口,从参与这次科考的初衷讲起,将整个过程的细枝末节,毫无保留地娓娓道来。从与陈教授等人的相识,到听闻神秘的rung族,再到深入那片危机四伏的雨林,遭遇的种种诡异事件,包括壁画上的发现、洞穴中的惊悚场景,以及最后那场惊心动魄的逃亡,一桩桩,一件件,如电影般在言语间重现。说完这一切我如释重负。现在可以告诉我他们怎么样了吗我又怎么会在这里的。
中年男人微微点头,目光专注地看着我,沉稳说道:是地方警察上报,我们才找到你的。发现你的地方在什川和滇南交界的一个无名小镇水库里。村民报警说水库里发现一具尸体,打捞上来发现人还有气。当时你伤势严重,我们紧急将你送往军区总医院,这才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陈辰和赵雨
塔腊已经安全的回家了。秦峥还在重症监护室,其他人还没有找到。
14、我可以去看看秦峥吗我满怀期待地问道。中年男人闻言,脸上浮现出温和神色,点头说道:可以的。不过今天已经很晚了,你长途奔波又刚恢复意识,身体还很虚弱,需要好好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你了,探望的事,改日再说。言罢,他与身旁的同伴一同起身,脚步轻缓地离开了。
翌日一早,我便迫不及待地叫护士推我前往重症室,心中满是对秦征的担忧,迫切想要知道他的状况。当我和秦峥目光交汇,激动瞬间在我们之间蔓延。他气息微弱,缓缓向我讲述我落水后的情形:当时沈教授拼死让我先跑,他被藤蔓缠住,情况危急,却还一心想着让我活下去……秦峥声音颤抖,眼中满是悲痛与感激。我们又接着聊了一会儿,眼见他面色苍白,气息不稳,我于心不忍,便准备离开。可就在这时,他突然伸出手,紧紧拉住我,眼神示意我看向他衣服下的皮肤。看到他皮肤的瞬间,我瞳孔骤缩,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一般。那如树皮般沟壑纵横的皮肤,赫然就是rung人的特征!可此时护士就在身旁,我不得不强压下内心的惊涛骇浪,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对秦峥说道:明天我还会来看你的。
声音尽量保持平稳。是的,我瞬间明白了秦峥的意思,而他显然也洞悉了我的想法。
自那天起,我们便暗下决心,要全力配合治疗,尽可能快地恢复到能够自由活动的状态。因为我们清楚,绝不能沦为被研究的标本,一定要设法逃离医院。秦峥恢复速度远超预期。这天午后,我俩坐在长椅上晒太阳。我感到口渴,便让一旁护士帮忙取杯水。待护士离开,秦峥低声说:他们最近抽了我好多血,报告我偷看过,没啥问题,甚至健康得离谱,常见的低血压、低血糖都没有。我得赶紧离开这。
我点头,我联系家里人了,明天下午有机会走,你准备准备。
次日,家人来接我回家休养,而秦峥也被我家人暗中带离了医院。
15、在我家的这半个月,秦峥状态很糟,满脸憔悴地跟我说:每晚我都梦到那个人头雕刻,耳边总响起山洞里的低语,还夹杂着rung族人那些古怪音节。高低起伏的,像在唱颂歌。开始我以为是山洞那段恐怖经历的后遗症,时间久了能消失。可现在,皮肤起皱,动作迟缓,rung人的特征越来越明显。
他顿了顿,眼神满是无助与哀求,我想去rung部落,再在城市待着,早晚会被抓去做研究,你能不能帮我回去
事已至此,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一条路。秦峥将身上裸露的皮肤遮得严严实实,我俩没带任何行李,径直开车前往机场,搭乘飞机去往离中越边境最近的城市。抵达后,我们又来到葵蒂小镇,再次开启前往rung部落的旅程。
Rung族人热情地接待了我们,秦峥双手绞合聚在脑袋前,与他们一同颂唱着祷词。
我跟随他们进入洞穴,来到那处水潭。在那里我见到了陈教授。
他张开了细长的犹如树根藤蔓的手臂拥抱着秦峥,说:欢迎回来,木神将赐予你永生。
我独自一人离开,回到城市。与家人商量后,最终决定余生在国外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