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小冉你是不是疯了!
许言情绪十分激动,捏紧文件的手背,青筋暴凸。
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你太过偏爱,所以有恃无恐了,故意折磨我还是你心里有了别人!
你忘了我们结婚时发的誓言吗,你曾说过要与我共度余生,这些话难道都是假的吗
他的嗓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亲友们都炸了,我母亲也看不下去了。
林冉,你这孩子是昏了头吗许言对你还不够爱和体贴为了弥补对你的爱,多陪陪你,他甚至放弃了院长竞选,转行做了宠物医生,陪你去宠物诊所当助手,从前他可是连你救助站的猫毛都过敏的,你还想他怎样
我父亲在一旁气得脸色铁青,双拳紧握:当初是谁红着眼,说许言愿意为你改变,就是把你放在心尖上现在他做到了,你却把婚姻当儿戏,说散就散!
我却无动于衷,声音冰冷:爸,妈,你们不用白费口舌了,这件事我心意已决。
许言猛地一震,眼底浮现出深切的伤痛。
要是从前,他一丝一毫的难过都会让我心疼不已。
可此时此刻,我看着他那副快要碎裂的神情,心中却是一片漠然。
他眼圈泛红,手捂着心口,身体摇摇欲坠。
小冉,你还在恨我对叶晴念念不忘,是不是
可我已经解释过了,我们之间清清白白,她现在已经去世了,我当前只想和你好好生活。
我那么全心全意爱你,无微不至的照顾你,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
我连猫毛都过敏,却为了你做了宠物医生,我那么洁癖,却整天给宠物收拾屎尿。
他脱下外套,昂贵的白衬衫上都是淡黄色的污渍,那是今天在诊所给宠物猪小宝检查身体时溅到的粪便和药水。
顷刻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变成了利剑,刺向我。
你说诊所的设备陈旧,我立刻联系欧洲厂商订购了全套顶尖器材,你说流浪动物需要更多药物,我以个人名义捐赠了三年的用量,就连你无意中说起想给小宝换个更舒适的猪舍,我都亲自画图设计,难道这些都不能证明我的心意吗
2.
旁边的亲戚立刻加入了声讨,妹妹叹了口气道:冉姐,许言对你的好,我们都看在眼里,上个月你急性肠胃炎,他刚做完一台长达十小时的手术,凌晨四点亲自开车去城南的老药铺给你抓药,眼睛里的血丝看得人都心疼,这还不够真心
可不是嘛,外婆用手杖点着地面,小言大好的前程不要了,跟你一起到宠物诊所打杂,神外第一刀的名声不要了,连院长都不干了,为你付出了多少你现在说散就散,这不是拿刀子捅他的心窝吗
我移开视线,不去看任何人,只对着许言说:离婚的文件我已经拟好了,你签字就行。
他猛地抬起脸,眼中的血丝如同蛛网般密集:是因为我陪你的时间还不够还是因为我没把名下的房产都转到你名下你讲,只要你不走,我什么都给你。
我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许言,声音平淡:
不必了,你既然这么喜欢待在我的宠物医院,以后院长给你当。
许言身体微微一顿,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闹了半天,你是觉得我在诊所待的时间太久
可我那也是为了你啊!
此言一出,大家都骂我神经病,可我不为所动。
冉冉,真的对不起,上个月我确实把太多精力放在了诊所上身上,忽略了你,但这也是没办法。
我以为你能理解的,毕竟你这么喜欢小动物,我想着救好它们,你会更开心。
我也想让诊所其他医生接手,但很多动物的治疗方案只有我懂,这也是没办法的!
许言压下心头火气,耐心解释。
说到这里,我的心头一阵寒意。
许言有洁癖,从前我带回家的流浪猫狗都不能进他的卧室,可这一个月来,他几乎都泡在诊所的特殊护理间,甚至亲手为宠物清理排泄物、调配流食,连家都不怎么回。
我理解你只是想完成你的医学研究。我语气平静,所以我成全你,离婚协议就在那里,尽快办完手续。
许言的表情彻底凝固,仿佛没料到我会如此决绝。
他猛的站起身,右手高高扬起,最后还是没有落下来。
你到底在坚持什么你要怎么样才肯留下你说,我都能改!
我轻轻拨开他的手,目光扫过一屋子充满困惑的家人。
我就是忽然觉得厌倦了,腻了,这婚非离不可。
我父亲猛地一拍茶几,杯子跳了起来:林冉你敢!
你要是敢走出这个门,就别再认我这个爹!
爸,您不必用这个来压我,您了解我,我做的决定,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这事没得商量。
说完,我不再理会满屋子谴责的目光,转身向外走去。
许言看着我毫不留恋的背影,忽然声音嘶哑地喊道:小冉,别丢下我,行吗我哪里做得不对你告诉我,我立刻就改,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我没有停步,只丢下一句话:大可不必,别做无谓的挣扎了,请尽快在离婚协议签字。
3.
次日清晨,我到救助站时,许言早已等在那里。
他眼下的青黑比昨晚更重,手里还提着一个精致的餐盒。
小冉,我给你准备了早餐,是你爱吃的那家店的灌汤包,温度正好。
看到我后他立刻走过来,我们回家好好谈,别让外人看笑话。
我没搭理他,径直走向工作区。
刚走到门口,就碰上几个熟悉的同事在做晨间清洁,看到我和紧随其后的许言,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
林姐早啊许顾大神又来陪你上班了新来的实习生小王调侃道,我真的要嫉妒死了,许医生简直是把你捧在手心里。
另一位老同事也点头赞同:就是啊林冉,你看许医生多重视你,我要是有这么个体贴又有本事的丈夫,这辈子值了!
许言抓住机会握住我的手腕,声音里带着乞求:小冉,我们好好过日子行不行你不是一直想给流浪动物建一个康复区吗我已经联系了施工队,中午就动工了,你说的事我都会去做,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
我挣脱他的手,从口袋里摸出钥匙打开办公室的门:非常感谢你对救助站的投入,但这和我们离婚是两码事。
许言叹了口气,满眼委屈与不解。
小冉,他等我放下背包,马上递上一瓶加热过的牛奶,我刚和站长聊过,他说你申请的那个动物康复理疗项目经费不够,我已经让我的助理转了五十万过来,指定给这个项目用。
旁边正在整理档案的同事惊讶地望过来:真的吗许医生这也太支持林姐的工作了吧!
许言的眼睛亮了一下,仿佛看到了转机:只要是你想要办的事我都支持,我们不离婚可以吗你要是不想住家里,我们就在救助站附近买个公寓,我每天接送你。
我没有接那瓶牛奶,目光投向远处独立的特殊护理间:我听站长说,你昨夜又在里面待了一宿
许言的笑容有些凝固:我……你也清楚,新入院的宠物情况离不开人,不然随时会有危险,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
昨天晚上你忙到没有一分钟可以用来和我沟通,却能整夜守着一头猪我截断他的话,声音平淡,许言,你不用再解释了,既然你这么喜欢这一行,我们就此别过。
4.
我的话音刚落,旁边正在给猫咪梳毛的同事就忍不住了:林姐,你这话有点伤人了吧许医生昨晚守着小宝也是一片好心啊,那小家伙身体那么差,全靠许医生用他那套独门法子吊着命,这事咱们站里谁不清楚
老同事也跟着说:是啊林冉,许医生对小宝上心,不也是因为你在救助站工作吗他这是想和你多点共同语言啊,你瞧瞧他,堂堂一个外科权威,现在天天在咱们这搬猫砂、清狗舍,那双手都粗糙了,他的手可是救死扶伤的圣手啊!
站长正好巡视过来,听到我们的争执,立刻走过来和稀泥:林冉啊,许言对你的心,咱们全站的人都看在眼里,要我说,你就别再任性了。
他拍了拍我的胳膊,语重心长地劝说:夫妻之间哪有不拌嘴的许言都把姿态放到尘埃里了,你就别抓着一件小事不放了,你看他眼圈都黑了,昨晚肯定又没合眼,心里装的全是你啊。
许言的眼眶瞬间更红了,他走上前,声音里带着哭腔:小冉,我真的很爱你,没有你我不知道该怎么活。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首饰盒,里面是一条铂金项链,吊坠是一只小巧的猫咪,眼睛的位置镶嵌着细碎的钻石。
这是我请人专门设计的,你不是一直很喜欢你救助的第一只流浪猫吗我让他们照着它的样子做的,你戴上看看,好吗
周围的护士们纷纷发出赞叹:天啊许医生也太浪漫了!这个吊坠好别致!
林姐你快收下吧,许医生都这样了,再拒绝就太伤人了。
我看着项链,又看了看许言满眼期盼,依旧冷漠地摇了摇头:我不需要。
许言的手僵在空中,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连嘴唇都失去了颜色。
他踉跄着后退,声音发抖:为什么……你从前明明那么爱我!
站长皱起眉头,语气里带上了几分严厉:林冉,你就因为他一直待在诊所,就要闹到这个地步这个理由太荒谬了,还是你有什么别的难言之隐
同事们看我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探究。
小王急得不行,许医生这段时间为诊所做了多少贡献光是捐赠的那些仪器和资金就够我们用好几年了,他图什么不就是图你能安安心心跟他过日子吗
指责声、劝解声如同潮水般涌来,我深吸一口气,从包里拿出一份早就写好的岗位调动申请,轻轻放在旁边的桌子上:站长,这是我的转岗申请,下周开始,我去负责犬类检疫区的工作。
所有人都呆住了,连空气都仿佛停滞了。
许言的瞳孔剧烈收缩,他死死地盯着那份申请,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你为了躲开我,连你最热爱的工作核心区都放弃了
我已经联系好了城南分部的负责人,那边正好缺人手。
我避开他的视线,声音平静而坚定,许言,我们之间的问题不是你做多做少的问题,是我真的无法再和你这样生活下去。
离婚协议我已经签好了,放在卧室的床头柜上,你什么时候想通了,签完字让人送给我就可以。
许言看着我决绝的眼神,脸上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他忽然低声地笑了起来,那笑声里充满了绝望,嗓音沙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好……我签。你真够狠,我放你自由。
许言签下离婚协议的第三天,他投资的云冉宠物医疗中心举办开业典礼。
站长邀请我作为老员工代表致辞,我知道许言想利用这个机会最后挽回一次公众形象,我还是答应了。
我本想给这段关系留最后一丝体面。
但现在我明白了,有些脓疮,必须彻底割开,暴露在日光之下。
许言穿着笔挺的西装站在台上,他看到我时眼底掠过一丝欣喜,随即又换上温文尔雅的笑容:小冉,你能来我真的很高兴。
我扫了他一眼,没有回应。
实习生小王在一旁小声嘀咕。
某些人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许医生这样的人才,她都舍得放弃。
就是啊,我们只是他的员工,他就给我们每个人都送了定制的银手链,对他前妻肯定更大方。
我看了看,在场的每个同事手上都戴着一条款式别致的银手链。
我低头发了一条信息,目光落在不远处临时搭建的舞台方向。
那里正在展示新诊所的明星动物,那头名叫小宝的宠物猪此刻正躺在特制的恒温垫上,看起来精神头不错。
开业典礼到了致辞环节,站长把我推上台:下面有请我们的优秀员工代表林冉,谈谈对新中心的期许。
我笑盈盈地拿起麦克风,说出了一句和期许毫不相干的话。
大家不是都好奇我为什么坚决要离婚吗其实理由很简单……
第2章
因为许言和那头猪,有着难以启齿的秘密!
5.
台下瞬间像被投下了一颗炸弹,喧哗声如同沸水般翻滚。
林冉是疯了吗在开业典礼上说这种话小王抱着胳膊,眼神里满是鄙夷,为了头猪闹分手还不够,还要当着媒体的面让他下不来台
许医生对她那么好,投建这么大的医疗中心,还给我们每个人都送了银手链,她怎么就这么不知好歹
人和猪能有什么不正当关系,林冉是不是受刺激精神失常了
小宝多可怜啊自己想离婚,非要拖一头猪下水,也太荒唐了。
站长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快步走到我身旁,压着嗓子说:林冉!有什么事我们私下解决,今天是中心开业的日子,所有媒体都在,别把事情闹大!
他的手紧紧抓住我的胳膊,语气里充满了警告,许言为我们做了这么多,你就算心里有气,也不能在这种场合毁了他的声誉。
许言也从台上走下来,眼底深处藏着一丝惊惶,脸上却依旧是那副无奈的表情:小冉,我知道你还在怪我,但我们的私事能不能回家处理别在这里影响大家的情绪,可以吗
他的声音温和得像在安抚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不知情的人见了,只会觉得是我在无理取闹。
我挣开站长的手,握着麦克风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有些真相,必须在今天公之于众。
公之于众什么许言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紧绷,就因为我近期把精力多放在了小宝身上它刚来的时候濒临死亡,我救活它有错吗我以为你会理解我作为医者的仁心,没想到……
他眼中的血丝仿佛更重了,望向我的眼神里充满了被至亲误解的创痛。
台下立刻骚动起来,小王第一个站出来维护他:林姐你真的太过分了!是小宝的情况特殊,只有许医生能处理,他才亲力亲为的,你怎么能拿这个污蔑他
旁边的同事也跟着说:就是啊,哪有人因为一头猪离婚的许医生对我们多好啊,光是送我们的这些银手链,市面上都买不到呢!
我看你就是想找个借口,许医生这么好的人你都不珍惜我看你也配不上他!
就在这时,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通道,我父母神色慌张地走了进来。
我母亲一看到我就红了眼眶,手腕上那条银手链在灯光下晃出刺眼的光芒,想不注意都难。
看着我父母手上和同事们同款的手链,我的心沉了下去。
你这个不孝女!我们接到电话就赶紧过来了,婚都离了,你还想闹成什么样子
我父亲也黑着脸,看向我的眼神里满是怒其不争:我们林家怎么就养出你这么个不明事理的东西!许言对你多好上次你外婆生病,他鞍前马后比你这个亲外孙女还上心,你倒好,就为了一头猪,把自己的家给拆了。
6.
他抬手让我看了一眼手链,就算你们分开了,人家许言还时常探望我们,你看送我们的福安神养心手链,真是好男人啊!
这手链是他昨天送你们的吧我看着他们手腕上的银链,声音不起波澜,他说这是特殊矿石,能促进血液循环,让你们时刻戴着不要取下。
我母亲下意识地摩挲着手链,脸上闪过一丝迟疑,但还是嘴硬道:那又如何这说明许言有孝心!你少在这里转移焦点,赶紧给许言道歉!
许言恰到好处地走过来,搀扶住我父亲的胳膊,语气温和又饱含委屈:叔叔阿姨,你们别动气,小冉可能就是最近工作太累了,没事的,我不和她计较,只要她能顺心就好。
他这番表演更是把我衬托成了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子。
周围的议论声更响了,大家都在同情许言,纷纷骂我。
果然是随便找的借口,拿猪说事也太没水平了!
许医生真是好涵养,换我早就一巴掌上去了。
许言看着我,眼底深处藏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得意,他轻声说:小冉,我知道你可能对小宝有偏见,它只是一只可怜的小动物,我们别把它牵扯进来,好吗你有什么火,都冲着我来。
我看着他这副虚伪的嘴脸,冷笑一声。
他们都觉得我在胡搅蛮缠,觉得我是为了一个畜生毁掉婚姻的偏执狂。
但他们不知道,那头猪的护理间,常年维持在人体最舒适的26℃,不知道许言每个深夜都会独自进去,对着那头猪轻声背诵叶晴最喜欢的诗集,更不知道,他们身上佩戴的手链和香囊,会慢慢偷走他们的生命!
我深吸一口气,目光越过人群,落在远处护理间里那头看似安静的宠物猪身上。
如果我说,那不是普通的猪呢而是许言的白月光呢
我的话像一颗惊雷在人群中引爆,所有人都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我。
林冉你是不是真的疯了小王尖声叫道,那明明就是一头猪,怎么可能是叶晴你为了诋毁许医生连这种谎话都编得出来
站长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指着我气得嘴唇发抖:胡说八道!给我滚下来!
我父母更是急得快要晕倒,我母亲捂着胸口:作孽啊!你这是要把我们老两口的脸都丢尽才甘心吗什么猪什么白月光的,你是不是精神出问题了
许言的瞳孔猛地一缩,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小冉,我知道你怨我,但你这么不尊重逝者。
叶晴几天前就因为意外去世了,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你怎么能拿逝者开玩笑
意外去世我冷笑一声,将麦克风对准他,那你敢不敢告诉大家,她真正的死因是什么敢不敢说你为什么放弃前途,非要来这个地方养一头猪
7.
许言明显故作镇定:是急性心衰,和这头猪没有任何关联。我养它只是……只是出于一个医生的本能,不忍心看它死去。
怜悯我步步紧逼,你怜悯的是它,还是寄居在它躯壳里的叶晴
你以为没人察觉,你用了古籍里记载的‘七情锁魂术’,叶晴心脉断绝,你就找来一头刚出生的猪崽,用药物和秘法将她的残魂锁在猪身,等到今天阴气最重的时候,就用我的身体做鼎炉,让她夺舍重生,对不对
台下还有人骂我神经病,我冷冷地扫视着他们。
你们以为许言送你们手链和香囊真是因为他大方你们都被他利用了!
我指着众人身上的饰品:这些东西看着精致,其实里面都浸透了能吸食精气的药物!你们最近是不是都觉得疲惫健忘,夜里多梦,那是因为你们的生气正在被源源不断地抽走!
人群里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有人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手腕和脖颈,脸上露出半信半疑的神色。
小王却立刻反驳:你胡说!这手链明明是好东西,我戴着精神好多了!
她说着还故意扬了扬手腕,银链碰撞发出悦耳的声响。
是不是胡说,拆开一个香囊就清楚了。我目光扫过人群,谁愿意试试看看里面是不是藏着不该有的东西
没人响应,毕竟这些东西都价值不菲,更没人愿意相信这种天方夜谭的说法。
许言松了口气,嘴角扬起一丝讥讽:林冉,收起你这套把戏吧,这种鬼话骗不了任何人。
就在这时,我母亲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她手里的一个香囊掉在了地上,精致的锦缎外壳被摔开,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过去,只见散落的药草中,赫然有一张用朱砂画着诡异符号的黄纸,黄纸中间,还包裹着一小片带蕾丝花边的布料!
这……这不是我给叶晴的那件外套上的料子吗!我母亲失声尖叫起来。
那块布料,我看得清清楚楚!
真……真有东西!有人颤抖着声音喊道。
我母亲吓得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脸上满是后怕:幸好……幸好我今天没戴在身上……
人群瞬间炸了锅,恐慌如同病毒般扩散开来。
有人慌乱地想扯掉手链,却发现卡扣异常坚固,怎么也解不开。
我的手链取不下来!
我也是!这东西怎么回事
林姐说的是真的,这东西会吸走人的精神,我最近总是头晕!
质疑和恐惧取代了先前的指责,所有人都惊恐地盯着自己身上的饰品,看向许言的眼神也充满了警惕。
我父母更是吓得面无人色,拼命地拉扯手链,手都在哆嗦: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许言,你快解释啊!
许言的脸彻底失去了血色,身体开始无法自控地发抖,他死死地盯着地上的符纸,嘴唇嗫嚅着:不……不是这样的……是她陷害我……香囊里怎么会有符纸……
怎么不会我走到特殊护理间的玻璃墙前,看着里面那头突然变得异常亢奋的宠物猪,它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属于动物的怨恨,叶晴,你躲在里面这么久,也该出来透透气了。你以为吸够了生气就能换一具身体你以为用别人的健康换你的苟延残喘很公平
宠物猪突然发出一声尖利的嘶鸣,那声音竟带着几分女人的哭腔,所有人都被这诡异的一幕吓得连连后退。
8.
就在这时,会场入口传来一阵药杵捣药的沉稳声响,伴随着一声声咳嗽,一个身穿对襟布褂、精神矍铄的老者缓步走来。
他朝我略微颔首:林丫头,老朽没来晚吧。
众人不自觉地让开一条路,老中医径直走到玻璃墙前,从药箱里取出一套银针,看也不看,便精准地刺入墙边一盆用作装饰的植物的几个特殊方位。
原本在护理间里狂躁嘶鸣的宠物猪突然浑身一僵,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扼住,眼神里的怨毒瞬间化为惊恐,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哀嚎。
王神医!您快救救我们!站长认出了老中医,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他手腕上的银链正散发着肉眼可见的黑气。
老中医并未理睬旁人,只是盯着宠物猪,沉声说道:以医者之能,行巫蛊之事,用活物为鼎,借生人精气,强行维系残魂,此等逆天而行的勾当,早已触犯天理。
他转头望向许言,眼神凌厉如刀,你可知此举会耗损多少阴德可知被借走精气之人,轻则元气大伤,重则折损寿数
许言面色惨白如纸,嘴唇颤抖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老中医继续施法,小王突然尖叫一声,她手腕上的银链毫无征兆地断裂,紧接着啪地掉在地上,从中流出一股黑色的黏液,散发出腥臭。
紧接着,人群里接二连三地响起银链断裂的声音,我父母手腕上的链子也应声而断,断链落地的声音此起彼伏,像是在宣告一场阴谋的终结。
畜生!老中医忽然低喝一声,将一撮艾草点燃,烟雾对准了护理间,占用生灵躯壳七七四十九日,还不速速离去!
宠物猪发出一声凄厉无比、酷似女人的尖叫,身体剧烈地痉挛起来。
一道灰蒙蒙的影子从猪的身体里被硬生生扯出,在空中扭曲成一个模糊不清的女性轮廓,依稀能看出是叶晴的模样。
她怨毒地瞪视着老中医,却被那艾草的阳气灼烧得连连后退,最终化为一缕飞灰,消散于无形。
护理间里的小宝倒了下去,彻底停止了呼吸,原本还算灵动的眼睛失去了所有光彩。
晴晴——!许言猛地扑到玻璃墙前,双手死死地拍打着玻璃,泪水夺眶而出,是我没用,是我没能留住你……
我冷冷地注视着许言:事已至此,你终于愿意承认了,你养这头猪,甚至放弃事业来开诊所,根本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拿我的命,甚至所有关心你的人的命,来为叶晴续命!
他抬起头,通红的双眼望着我,声音嘶哑而绝望,是,都是我做的,晴晴的心脏衰竭,我眼睁睁看着她在我面前死去,我不甘心,所以我翻遍了古籍,找到了这个法子,想让她活过来……
我知道这样会伤害你,会伤害大家,但我已经疯了,我不能没有晴晴……
他瘫倒在地,双手插入发间,发出困兽般的哀嚎,我以为只要集齐足够的生气,她就能借着小宝的身体重新凝聚魂魄,我不是没有愧疚过,可我没有退路,小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人群里一片死寂,之前同情许言的人都面露惧色,那些被吸走精气的同事更是满脸后怕。
小王看着地上断裂的银链和死去的小猪,冲上来给了许言一记耳光。
你真是个魔鬼!为了一个死人居然想拉着我们这么多人陪葬!
许言眼神空洞地瘫坐在地上,任由众人辱骂。
老中医收起药箱,看着失魂落魄的许言:生死有常,强求无用,你今日种下的因,要用几世的善果来偿还,好自为之。
说完,他转身离去,那药杵声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
我看着这一片狼藉,心里没有复仇的快意,只有一片彻骨的冰冷,这场用偏执和生命交织的荒唐剧,终于谢幕了。
9.
我刚走出那片混乱的会场,就被站长追上,他脸上满是羞愧:林冉,是我老眼昏花,之前还一直说你任性,要不是你,我们恐怕都要被那个疯子害死,这救助站也不知道要出多大的乱子。
他深深地向我鞠了一躬,我代表全站上下给你道歉,也谢谢你救了我们所有人。
同事们也围了过来,小王红着眼睛走到我面前:林姐,对不起,我之前不该帮着许言那个混蛋说话,还……还阴阳怪气你,我真是猪油蒙了心。
她手腕上的红印还没褪去,那是银链断裂时留下的痕迹,要不是你揭穿他,我可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后面的话被哭声淹没,其他同事也纷纷表达着歉意,眼神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感激。
我父母走过来时,步履有些蹒跚。
我母亲握住我的手,她整个人都在发抖:小冉,是爸妈对不起你,我们老糊涂了,被许言那个畜生的表象骗了,还一直骂你不懂事,让你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擦着眼泪轻声说:以后爸妈再也不管你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们都支持你。
我父亲站在一旁,沉重地叹了口气,声音沙哑:是爸看错了人,让你吃了这么大的苦,爸跟你保证,以后有爸在,没人再敢让你受半点委屈。
我看着他们满是悔恨的样子,摇了摇头:都结束了,你们也是受害者,不怪你们。
阳光照在身上,驱散了先前的阴寒,心里那片冰封的湖面终于有了一丝暖意。
许言的结局很快就传来了,他被医疗协会以违规使用未经批准的药物和严重违反医师职业道德为由,永久吊销了行医执照。
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没有提及那些怪力乱神之事,许言也保持了沉默,只是在听证会上眼神空洞,最终因精神鉴定异常,被家人送进了全封闭的疗养院。
听人说,有人去探望过许言,说他整天就坐在窗前,对着空气说话,时而哭时而笑,再也没有了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外科天才的模样。
而那头被当做容器的小猪,最终被我悄悄火化,骨灰撒进了江里,我没有为它立碑,只希望它来生能做一头真正自由的生灵。
几个月后,我收到了国际野生动物保护基金会的正式聘用函。
离开的那天,同事们都来送我,小王塞给我一个她亲手编织的平安结:林姐,到了国外要照顾好自己,记得常给我们发邮件。
站长也来了,手里拿着一本相册:这是大家的一点心意,里面是我们救助过的每一个小生命的笑脸,你带着做个念想。
出发那天,我父母帮我整理着行囊,眼里虽然不舍,却满是骄傲:到了那边好好工作,家里有我们,不用挂念。
到了非洲后,每天追踪象群迁徙,记录狮群捕猎,工作艰辛却充满了生命的力量。
偶尔,我会想起许言和叶晴的悲剧,想起那场惊心动魄的夺命阴谋,但心里已没有了怨怼,只剩下对生命的敬畏和对过去的释然。
就像这片广袤的草原,经历过旱季的枯黄,却总能在雨季的滋润下,重新焕发出无尽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