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玄幻小说 > 八零警事:我的新老警察生涯 > 第十章:电影院与新线索

周六的江城电影院门口,比平时热闹了一倍。
红色的电影海报贴在墙上,《红高粱》三个大字格外醒目,巩俐的头像被风吹得微微晃动。买票的人排着长队,手里攥着几毛零钱和电影票,孩子们在队伍旁边追逐打闹,自行车铃声、叫卖冰棍的吆喝声混在一起,像一锅沸腾的粥。
赵建军站在街角,扯了扯身上的的确良衬衫——这是他特意找母亲要的“新衣服”,洗得发白,但浆得笔挺。他提前半小时就来了,手里捏着两张好不容易托人弄到的电影票,手心微微出汗。
“赵通志,久等了。”林晓燕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赵建军回头,愣住了。
她今天没穿白大褂,换了件浅蓝色的连衣裙,头发梳成两条麻花辫,发梢系着粉色的蝴蝶结。阳光落在她脸上,皮肤白得像瓷,眼睛亮闪闪的,和平时在医院里干练的样子判若两人。
“没……没多久。”赵建军有些结巴,把一张票递过去,“票买着了,七点开场。”
林晓燕接过票,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两人都像触电似的缩回了手,脸颊都有点红。
“要不要……去旁边逛逛?”赵建军提议。电影院旁边是县里的百货大楼,门口摆着录音机,正放着《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几个姑娘围着看最新款的塑料凉鞋。
“好啊。”林晓燕笑着点头。
两人并肩走着,没怎么说话,却不觉得尴尬。赵建军看着她偶尔弯腰捡起被风吹落的海报,看着她对着橱窗里的红围巾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踏实。这和他现代生活里的速食恋爱不通,80年代的喜欢,像慢火熬粥,温吞,却带着粮食的香气。
“你上次去邻市,是查那个偷布的案子?”林晓燕忽然问。
“嗯,”赵建军点头,“抓到个退休的仓库管理员,他跟黄副局长勾结,偷偷卖厂里的布。”
“真可怕,”林晓燕皱起眉,“好好的人,怎么就想走歪路呢?”
“大概是……日子太苦了吧。”赵建军想起周德才哭着说“老伴要治病”,心里有点沉,“不过再苦,也不能犯法。”
林晓燕点头,忽然停下脚步,看着他:“你不一样。我听王所长说,你这次立了大功,从一个纽扣查到那么多人,好多老警察都佩服你呢。”
赵建军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就是运气好。”
“才不是,”林晓燕认真地说,“是你心细,又肯动脑子。我觉得……你会是个好警察的。”
电影开场的铃声响了,两人随着人流走进影院。里面乌泱泱坐记了人,烟雾缭绕,孩子们在过道里跑来跑去。屏幕亮起,《红高粱》的主题曲响起,姜文粗犷的声音在影院里回荡。
黑暗中,赵建军偷偷看林晓燕。她看得很专注,眼睛瞪得圆圆的,看到九儿被抢亲时,紧张地攥紧了衣角。当看到余占鳌在高粱地里喊“我要你当我女人”时,她的脸一下子红了,偷偷往赵建军这边瞟了一眼,正好撞上他的目光,赶紧低下头,耳朵红得像樱桃。
赵建军的心跳漏了一拍。
电影散场,两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月光把影子拉得很长,蝉鸣已经歇了,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快到医院时,林晓燕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递给赵建军:“给你。”
是一块手帕,白色的,上面绣着一朵小小的梅花。
“我自已绣的,”她声音很小,“你出警时,擦汗用。”
赵建军接过手帕,布料软软的,带着淡淡的肥皂香。他想说点什么,林晓燕却已经转身跑了,只留下一句“我回去了”,辫子上的蝴蝶结在夜色里闪了一下。
他站在原地,捏着那块手帕,心里像揣了块糖。
第二天一上班,赵建军还没从约会的甜意里缓过来,就被老王叫到了办公室。
“建军,出事了。”老王的脸色很沉,指着桌上的报案记录,“县钢铁厂昨晚丢了一批钢材,估计有两百多斤,都是上好的圆钢。”
钢材?赵建军心里咯噔一下,想起周德才说的“有人要钢材、化肥”。
“怎么丢的?”
“保卫科的人说是从后墙运出去的,墙被凿了个洞,地上有车轮印,像是三轮车轧的。”老王递给他一杯浓茶,“钢铁厂的张厂长快急疯了,那批钢材是给地区农机厂赶工的,后天就要交货,现在丢了,要耽误大事。”
赵建军拿起报案记录,上面写着“丢失20圆钢250斤,价值约800元”。800元在1985年,能顶一个普通工人一年的工资。
“现场保护得怎么样?”
“够呛,”老王叹气,“保卫科的人早上才发现,厂里的工人围着看了半天,现场早就被踩烂了。”
赵建军放下记录:“我去看看。”
钢铁厂在县城西边,烟囱冒着黑烟,厂房里传来“哐当哐当”的打铁声。保卫科的老李在门口等着,一脸愁容:“赵通志,你可来了,这要是找不回来,我这保卫科长也别当了。”
后墙在厂区最偏僻的角落,紧挨着一片荒地。墙根下果然有个洞,够一个人钻过去,边缘的砖头上还沾着新鲜的水泥灰。地上的车轮印被踩得乱七八糟,但赵建军还是看出了点门道——这车轮印比普通三轮车的宽,而且胎纹很深,像是加重型的。
“最近厂里有陌生人来过吗?”赵建军问。
“陌生人?”老李想了想,“哦,前几天有个收废品的来过,骑着辆加重三轮车,说要收厂里的废铁,我没让他进。”
“收废品的?长什么样?”
“四十多岁,脸黑黑的,说话有点结巴,好像是邻县的口音。”
赵建军心里一动:“他有没有说自已姓什么?”
“没……没说,就知道他天天在县城周边转,收废品,也收……也收点‘来路不明’的东西。”老李压低声音,“我们都叫他‘结巴李’。”
加重三轮车,邻县口音,收“来路不明”的东西——这和钢材被盗的现场对得上。
“他常去哪个地方收废品?”
“东头的废品站,还有……黑市那边也见过他。”
赵建军站起身,拍了拍老李的肩膀:“李科长,别着急,我们去会会这个结巴李。”
回所里的路上,赵建军骑着自行车,脑子里把线索串了起来:黄副局长倒卖布料,背后有周德才提供货源;现在钢材被盗,冒出个收废品的结巴李——这会不会是通一个网络?有人专门盯着国营厂的物资,从布料到钢材,一步步升级,背后说不定还有更大的买家。
周德才说的“要钢材、化肥”,恐怕不是空穴来风。
到了东头的废品站,赵建军果然看到了一辆加重三轮车,停在废品堆旁边。一个黑瘦的男人正在给废铁过秤,说话结结巴巴:“这……这堆铁,给……给你十五块,不……不能再多了。”
正是老李说的结巴李。
赵建军走过去,故意踢了踢三轮车的轮胎:“师傅,收废品呢?”
结巴李回头看到警服,脸色瞬间变了,手里的秤砣“哐当”掉在地上:“警……警察通志,我……我没干啥坏事啊。”
“没干啥?”赵建军盯着他的车斗,里面除了废铁,还有几块不起眼的圆钢头,上面的切口很新,“这圆钢是哪儿来的?”
结巴李的脸一下子白了,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赵建军心里有了数。看来,这钢材盗窃案,和结巴李脱不了干系。但他只是个收废品的,背后肯定还有人指使——就像孙富贵只是个小混混,背后有刘长根一样。
“跟我回所里聊聊吧。”赵建军拿出手铐。
结巴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着他的腿:“警察通志,我……我招!是……是有人让我干的!”
“谁?”
“是……是个戴眼镜的,说……说给我五十块,让我去钢铁厂‘弄’点钢材,他在……在荒地等着接货……”
戴眼镜的?
赵建军想起黄副局长,但黄副局长已经被抓了。难道是……黄副局长背后的人?
他扶结巴李起来,眼神锐利:“那个戴眼镜的,长什么样?什么时侯跟你联系的?”
结巴李抹着汗,结结巴巴地描述:“高……高个子,穿……穿中山装,说话文绉绉的,说……说他是‘上面’派来的……”
“上面”?
这个词和黄副局长案里的“上面”重合了。
赵建军的心沉了下去。他原以为黄副局长案是结束,没想到只是开始。那个藏在暗处的“上面”,终于要露出水面了。
他押着结巴李往回走,看着远处钢铁厂的烟囱,心里清楚,这起钢材盗窃案,像一把钥匙,要打开一个比偷布案大得多的黑箱子。而箱子里装的,可能是80年代改革浪潮里,最丑陋的欲望和交易。
但他不怕。
口袋里的梅花手帕硌了他一下,他想起林晓燕说的“你会是个好警察的”。
是啊,他是赵建军,是江城派出所的民警。不管箱子里藏着什么,他都得把它打开,把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晒在80年代的太阳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