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玄幻小说 > 孢子纪元:废土开花 > 第5章 锈水与饥肠

希望角据点比拾荒者集市更像个人待的地方。
虽然外围依旧是锈迹斑斑的铁丝网和堆叠的废弃车辆构成的防御工事,但里面却规划得井井有条。低矮但相对坚固的棚屋沿着中心水源分布,一小片开垦出来的土地顽强地生长着蔫巴巴的绿色植物。空气中那股无处不在的孢子粉尘甜腥味似乎也淡了些,混杂着泥土、炊烟和人居的气息。最大的不通是这里的人,眼神里少了集市那种赤裸裸的贪婪和绝望,多了几分疲惫中的秩序感。
我被凌霜像拎小鸡一样扔给了一个负责后勤的干瘪老头,老孙头。他把我带到据点西北角,指着那个半埋在地下、锈得像块烂铁疙瘩的取水泵,没好气地说:“喏,就这玩意儿!罢工两天了!修好它,晚饭有着落,修不好…”
他哼哼两声,浑浊的眼睛瞥了眼我单薄的身板,“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压力瞬间给到。我陆小记的终极目标可是囤物资找安全窝!这希望角看着就比集市靠谱,要是连个水泵都修不好,还谈什么留下来?
“您老瞧好吧!”
我拍着胸脯(拍得自已直咳嗽),努力装出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放下背包,凑近那个锈迹斑斑的金属疙瘩。水泵外壳覆盖着厚厚的红褐色锈垢,连接地面的管道接口处洇湿了一小片泥土,散发着铁锈和水腥混合的怪味。几个关键的螺栓螺母已经被拆开,散落在地上,显然之前有人尝试过但失败了。
我蹲下身,从背包里掏出我那套简陋的“工具”——一把豁了口的扳手、一把磨尖的螺丝刀、一小罐不知道从哪个废弃工厂抠出来的、粘稠发黑的润滑脂(希望还没完全失效)、还有一小块粗糙的磨刀石。
“啧,这锈蚀的…”
我嘀咕着,先用磨刀石使劲蹭掉扳手豁口处的锈,让它勉强能卡住螺母。然后,使出吃奶的力气去拧那锈死的螺栓。
嘎吱——!
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响起,螺栓纹丝不动,扳手差点从我手里滑脱。汗水立刻从我额角冒了出来。这玩意儿比集市里那些报废车轱辘还难搞!
“嘿!新来的!行不行啊?”
旁边一个正在修补棚屋顶的汉子探出头,带着戏谑的笑,“不行就吱声,别把老孙头最后的家当给拧废喽!”
我憋着一口气,没理他。扮猪归扮猪,手艺不能真被人看扁了!我仔细观察螺栓和螺母的锈死状态,又摸了摸接口处的湿痕。水压没问题,管子也没破…问题应该出在内部叶轮或者密封件老化卡死了。
“得拆开看看…”
我自言自语。但最大的问题就是这些该死的锈死螺栓!硬拧肯定不行,工具都得报销。
我挠了挠头,目光在周围逡巡。废土生存法则之一:就地取材。我的视线扫过棚屋角落堆着的几个空罐头盒,扫过泥地上爬行的几只蚂蚁,最后落在不远处一小片长势不良的、蔫头耷脑的野菜上。
一个有点恶心但可能有效的点子冒了出来。
我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铁锈,走到那棚屋修补匠旁边,露出一个自认为和善(可能有点傻)的笑容:“大哥,忙着呢?跟你商量个事呗?有…有没过期的果酱或者糖浆什么的?一点点就行!”
汉子愣了一下,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果酱?糖浆?你小子饿疯了吧?这年头那玩意儿比稳定剂还金贵!有我还在这儿修屋顶?”
“呃…那…发酸的糊糊?或者…有点甜味的东西?”
我不死心。
汉子狐疑地上下打量我,最终不耐烦地从怀里掏出半个硬邦邦的杂粮饼,掰了一小块带着点可疑黑色霉斑的边角给我:“喏,就这点,爱要不要!别耽误老子干活!”
“谢了谢了!”
我如获至宝地接过那小块散发着复杂气味的饼渣。霉斑?正好!要的就是发酵的味道!
我拿着饼渣回到水泵旁,把它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靠近那几只正在搬运食物碎屑的蚂蚁。然后,我又从背包里翻出一个小铁盒,里面装着一点我攒了很久、舍不得用的粘稠物——那是之前在一个废弃超市里找到的、漏了一半的蜂蜜瓶底刮下来的,已经有点结晶了,但甜味还在。
我忍着肉疼,用手指蘸了一点点蜂蜜,轻轻涂抹在锈死的螺栓螺母接缝处,特别是那小块发霉饼渣附近的区域。
“小祖宗们,开饭了!”
我对着地上的蚂蚁小声嘀咕。
蜂蜜的甜香和饼渣的发酵气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很快,更多的蚂蚁被吸引了过来,像一条细小的黑色溪流,涌向甜蜜的源头。它们兴奋地在螺栓螺母的缝隙间钻进钻出,贪婪地舔舐着蜂蜜和饼渣上的霉菌分泌物。
我耐心地等待着,一边假装研究水泵其他部分,一边用眼角余光观察着。时间一点点过去,蚂蚁大军在螺栓缝隙间忙碌穿梭,它们分泌的蚁酸(我猜的)和那些发酵霉斑的弱酸性物质,应该正在缓慢地腐蚀着顽固的铁锈…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我估摸着差不多了。重新拿起扳手,深吸一口气,再次卡住那个锈死的螺母。
这一次,我手上加力。
嘎吱…嘎吱…
不再是那种令人绝望的硬摩擦声,而是带着点松动感的、沉闷的剥离声!
有戏!
我心中一喜,手上持续加力,手臂肌肉绷紧。
“给我——开!”
我低吼一声,全身力气灌注在扳手上!
嘣!一声脆响!
那顽固的螺母终于松动了!虽然只转了一点点,但这绝对是突破性的进展!
“哈!”
我兴奋地差点跳起来,抹了把脸上的汗和油泥。旁边修屋顶的汉子也惊讶地探出头:“嘿?还真让你小子弄开了?”
“嘿嘿,运气,运气!”
我傻笑着掩饰,心里却乐开了花。扮猪吃虎,技术流也是虎!
我如法炮制,用这“蚂蚁酸蚀+蜂蜜润滑”的土法子,对付其他几个锈死的螺栓。虽然费力,但总算一个个都松开了。拆掉外壳,露出里面通样锈迹斑斑的内部结构。问题果然如我所料,核心叶轮的轴承完全锈死卡住,密封胶圈老化碎裂,堵住了水道。
清理锈垢,用仅有的润滑脂小心涂抹轴承,再把我背包里仅剩的一块还算完好的橡胶垫(从某个旧汽车雨刮器上拆下来的)裁剪成临时密封垫…我像个专注的外科医生,在锈铁疙瘩里忙碌着,汗水顺着鼻尖滴落也顾不上擦。
当我终于把最后一个螺栓拧紧,示意老孙头可以试试时,周围已经不知不觉围了好几个看热闹的据点居民。
老孙头半信半疑地合上电闸(据点有一台老旧的柴油发电机)。
嗡——!
水泵内部发出一阵沉闷的呻吟,然后,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哗啦啦——!一股带着铁锈色的浑浊水流猛地从出水口喷涌而出!虽然颜色难看,但水压强劲!
“出水了!真出水了!”
“这小子行啊!”
围观的人群发出小小的欢呼。老孙头那张干瘪的老脸也难得露出了笑容,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小子!有两下子!今晚管饱!”
成就感瞬间淹没了疲惫!我咧嘴傻笑,享受着这片刻的认可。阳光照在流淌的水柱上,也照在我沾记油污的脸上,暖洋洋的。希望角…似乎真的有点希望的味道了。
就在这时,我眼角的余光瞥见人群外围,一个熟悉的身影正默默地看着这边——是张伯。他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工装,手里拎着个工具箱,像是刚从哪里修理回来。他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在欢腾的水泵上,而是…落在了我放在旁边地上的、敞开的背包上。
背包口,那枚闪烁着微弱蓝光的六棱柱晶l,正安静地躺在几件破衣服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