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您说,我们这样威胁他,他会不会生出什么逆反之心?”
待三人远离林府后,沈墨身后一位年轻的士卒忍不住开口问道。
“逆反?”
听到这个词,沈墨先是微怔,随即像是觉得有些好笑,目光转向那位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士卒。
“对这些大家族的人来说,只要不触及最核心的底线,他们一切都能退让的。
这就是他们口中所谓的‘妥协的艺术’。”
“妥协的艺术”
刘烨低声重复着。
尽管他此刻仍未能完全理解其中的深意,但听着这些以往根本接触不到的大人物间的谈话,心中却觉得颇有意思。
沈墨瞧着刘烨那副陷入沉思的模样,不由得笑了笑,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好了,不必想太多。秦王殿下把你安排在我身边,也并非要你懂得这些。”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远方,声音低沉了几分:
“走吧。这天下看来是要彻底乱起来了!”
然而,就在京城局势渐趋平稳之际,整个大乾王朝,已然开始陷入真正的乱局。
首都京城的沦陷,新帝刘睿的仓促上位。
让无论是西北蜂起的叛军、还是南方割据的藩王,甚或是草原的部族与东北的女真都开始彻底的动了起来。
若论动静之大,首推南方诸王。
幽州军近年来的动向表明,他们绝不会满足于仅据有大乾半壁江山,尤其是在北方已遭战火重创的当下。
面对富庶丰饶的南方沃土,幽州军自然虎视眈眈。
而南方诸王之中,又以扬州淮王与襄阳襄王势力最为雄厚。
此刻的扬州城内,淮王府中。
自刘子然称帝以来,除却每年的例行上贡,余下诸事,他素来不放在心上。
这种放任自流的态度,直接助长了南方诸王的势力膨胀。
而支撑诸王根基的,正是盘踞南方的各大世族豪强。
由此,南方彻底沦为世家门阀与藩王共治之地,他们在此掌控权柄,形同主宰。
“殿下,北方消息已经可以确定是真实的了。
我们是否要召集各大家族的族长议事,甚至派人联系襄王、鲁王等人?”
王府左长史刘温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
他躬身站在书房中央,目光紧盯着上首那位倚在软榻上的年轻藩王。
淮王刘子邺,年仅二十许,面容俊秀却带着几分被酒色浸染的苍白与慵懒。
他刚从一场午后的浅眠中被唤醒,眼神还有些迷蒙。
听到“北方消息”几个字,他这才勉强打起精神,挥了挥手,打断长史的话:
“知道了知道了不就是京城换了主子,我那便宜堂弟坐上了龙椅么?
关我们扬州什么事?
天塌下来,自有高个子顶着。”
他随手拿起旁边案几上温着的玉杯,呷了一口香茗,语气漫不经心,仿佛谈论的只是邻家换了个门房。
刘温心中暗叹,这位殿下自袭爵以来,除了搜刮珍玩美人和按时向朝廷上贡以示“恭顺”外,对军政大事几乎不闻不问。
这放任的态度,固然让扬州治下的世家大族和淮王府本身的势力得以迅速膨胀,但也养成了他万事不挂心的性子。
在北方面临如此巨变的情况下,殿下竟还是这般浑噩。
真不知,后续的淮王府将如何面对着百年之未有变局。
“殿下!”
另一位身着青袍、面容饱满的右长史徐渭上前一步,“此非寻常更迭!
京城陷落,帝位易主,大乾中枢名存实亡!
幽州军如狼似虎,新帝刘睿更是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