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与此的外城驿站内,木门被夜风撞得吱呀作响。
檐角残灯在穿堂风里明明灭灭,将顾青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面上。
此时的顾青呆呆的坐在房间内,早已没有了往日的那般高高在上的傲慢。
有的只有无尽的悔恨与迷茫。
三十万铁骑啊!
不过区区几日的时间,怎么转头就成了这副光景?
他恍惚想起离营那日,辕门外的诸将还扯着嗓子喊
“恭送顾帅”,那种令人着迷场景。
现在竟要对着别人叩拜称帅了?
真是一群不知所谓的叛徒。
越想越气的顾青直接拿起桌子上的酒杯狠狠的摔在地上,发出猛烈的声响。
而这声音,也让外面的人齐刷刷的赶了进来。
“顾帅。”
领头的的王崇声音发紧,喉结滚了滚才敢再开口。
他按着腰间佩剑的手微微发颤,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上前说道:
“西城门的守军半个时辰前换了人。
咱们留在驿站外的亲兵刚传回信,说
说城防营的人已经在街口布了暗哨。”
顾青猛地抬眼,鬓角碎发被惊起的气流吹得颤动。
他下颌线绷得死紧,彻底的炸开了:“布暗哨?他们倒敢。”
“不是敢不敢的事了。”
王崇往前凑了半步,靴底碾过地上的炭灰,“咱们带的护卫如今才两千多人人,这外城四面皆敌,再耗下去”
他咽了口唾沫,终是把那句压在舌尖的话说出来,“顾帅,咱们是不是该想办法撤了?”
“撤,你现在叫我撤?”
顾青眼神凶横的看着王崇,“撤,我们撤去哪,你难道不知道外面已经被三十万大军包围,而我们能撤到那里去?”
王崇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忍不住发抖起来。
“三十万大军”
他喉间滚出一声冷笑,笑声撞在驿站的土墙上传回来,竟带着哭腔。
“三十万大军啊,我的三十万大军啊!”
王崇伏在地上不敢抬头,只听见头顶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
他偷偷抬眼,看见顾青正弯腰去拿起来案上的大剑。
那是去年北征时从敌军主帅身上缴获的,也正是这一战,让他们彻底地消灭了大乾的有生力量,从此没了后顾之忧。
剑鞘早磨没了,此刻被攥在手里,寒光映得顾青眼底一片猩红。
“顾帅!”
王崇膝行半步,额头重重磕在地上,“不可冲动!城防营虽布了暗哨,却还没敢明着动手,说明他们
他们还忌惮您的名声!”
“名声?”
顾青猛地转身,大剑的锋芒擦过王崇鼻尖,带起的风刮得人脸颊发疼。
“我现在就是个丧家之犬!你以为他们留着我,是念旧情?
他们是要等城外那些逆贼的看法,好让我能卖个好价钱!”
夜风突然卷着沙尘撞开半掩的木门,残灯
“啪”
地灭了。
黑暗里响起甲胄坠地的轻响,是门外的亲兵慌着去关门。
而房间内的两人也是一时无语,一时间,寂静是房间的主色调。
“王崇。”
他忽然开口,声音比刚才低了许多,“你安排几人从后院翻墙,去南城找左卫营的李大晓。
他是当年我从死人堆里拖出来的,告诉他,今夜三更,我要见西直门的守门校尉。”
王崇一愣,刚要应声,就听见顾青又说:
“剩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