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好!”
武德侯劈手扔下令旗,“一半人上城补防,另一半人去加固城门!
用土袋堵死门缝,再架起铁闸!
告诉下面的崽子们,就算用命填,也得把这道门给老子守住!”
“得令!”
禁军的到来像一剂强心针,原本摇摇欲坠的防线顿时稳固了不少。
这些禁军皆是精锐,甲胄齐整,弓弩上弦,迅速填补了城墙上的缺口。
滚石擂木如雨点般砸下,城下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大军攻城的势头竟被生生遏制了几分。
长宁侯扶着垛口喘息,见武德侯鬓角的白发都被汗水浸透,低声道:
“老侯爷,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禁军虽勇,可架不住对方人多。”
“老子知道!”
武德侯啐了口带血的唾沫,目光死死盯着城下那面刺目的大纛,“可现在除了硬顶,还有别的法子?
现在只能等下方的贼军自己开始撤退了。
狗日的顾青,等这次攻城事件后,我一定要砍下他的脑袋祭旗!”
武德侯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满是狰狞的神色。
“撤退吧!”
另一侧的秦昊望着久攻不下的城墙,脸上没什么多余的情绪。
毕竟他这次攻城的唯一目的,就是消耗一波亲近顾青的士卒,再震慑一下城墙内的人

他从来没打算用麾下士兵的血肉之躯,去硬撼这座京城。
旁边的李大宝愣了一下,确认自己没听错:“秦帅,真要撤?现在攻势正猛,再攻半个时辰,说不定”
“不必了。”
秦昊抬手打断他,说道:“目的达到了就行。”
他抬头看城楼上浴血的武德侯和长宁侯,眼神微微眯起,“让江志撤得漂亮些,别留破绽。”
“是!”
李大宝不敢多言,对候不远处的传令兵厉声道,“快!持秦帅令去前军,传江志将军
——
有序撤兵!”
那名传令兵早候着,闻言立刻解下背后的令旗,翻身上马。
前军阵地上,江志正提着长刀站在攻城锤旁,额角的血顺着脸颊往下淌,黏住了半边胡须。
他望着城楼上不断砸下的滚石,喉间滚动了一下,正要喝令士兵再冲一次,却见远处一骑快马冲破烟尘,直奔自己而来。
“江将军!”
传令兵在马背上高声喊道,同时举起手中的令旗,“秦帅有令
——
撤兵!”
江志闻言,没有丝毫的犹豫,对着身旁的亲兵喝道:“吹号!收队!”
“呜
——

——”
苍凉的收兵号声骤然响起,穿透了震天的喊杀声。
正在攀爬云梯的士兵听到号声,动作猛地一顿,随即纷纷从云梯上退下。
操控攻城锤的力士也停下了动作,巨大的木锤悬在半空,晃了晃便被缓缓拉回。
江志提着刀站在阵前,目光扫过阵列,厉声喝道:“弓弩手殿后!刀盾手在前,呈雁形阵撤退!
谁敢乱了阵型,斩!”
前军士兵虽有不解,但多年的军纪让他们不敢违抗,迅速调整阵型。
刀盾手结成坚阵护住侧翼,弓弩手张弓搭箭对着城楼,一步步向后退去。
城楼上,武德侯正挥刀劈落一块滚石,忽听得城下号声变了,再看时,那些如狼似虎的反贼士兵竟在缓缓后退。
他愣了一下,随即啐了口唾沫:“狗娘养的,打累了?”
长宁侯扶着垛口往下望,没有说话。
不管如何,这京城,倒是守住了!
而另一侧的中军大帅营帐,也就是秦昊的营帐内。
随着一位位将领的进入,整个帅营开始变的热闹起来。
由于是战争期间,倒是没有人喝酒,只是大口大口的吃着肉。
角落里,南雯月悄悄攥紧了腰间的佩刀。
这是他头一回踏入中军大帐,与这些久闻其名的将领同处一室。
他今年已经二十有八了,在这人均寿数不过半百的年月,已是过了半生的人。
前半生在乡野为农,在行伍里做个最末等的队正,原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却没想能得秦昊提拔,今日竟能参加这种高级将领开会。
心中不由一阵感动,让他有一种为知己者死感受。
“怎么,手都没处放了?”
江志刚吞下一块肉,见他垂着手站在案边,还当是因没能上战场而郁结。
这几日带他在身边,早看出这后生身上有股劲。
遇事不慌,听令果决,是块能打磨的料子。
若生在将门,自幼浸在兵书里,此刻怕已是能独当一面的人物了。
南雯月闻声抬头,睫毛上还沾着点灰尘,眼神却亮得很。
他望着江志时满是诚恳:“将军,在下只是心中感概,毕竟前几天我还是一名小小的队正,幸得秦帅提拔,今日竟然有机会参加这种聚会。”
江志闻言,朗声大笑,连道了好几声
“好”。
“什么事这么乐呵?说出来让大伙也听听。”
营帐外传来秦昊的声音,随着几道身影踏入帐内,帐中诸位将领当即齐齐起身,拱手见礼。
秦昊带着顾之江等人走到江志身旁,目光扫过帐内,笑道:“说说看,是什么事,让咱们今日的功臣这般高兴?”
江志嘿嘿一笑,随即把方才与南雯月的对话说了一遍。
秦昊听罢点头,抬手拍了拍站在一旁的南雯月的肩膀:
“不错,继续努力。”
这一句简单的鼓舞,让在场将领都精神一振。
他们望着秦昊走向主位落座的背影,神色里添了几分振奋。
主帅识人,底下的人自然更有奔头。
而被秦昊拍过肩膀的南雯月,早已涨红了脸。
他望着主位上的秦昊,眼神炽热得像燃着火焰。
此生能遇这样的主公,真是三生有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