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时空路由器
《当王爷连上5G》
李狗蛋觉得自己这辈子最离谱的事,不是在公司年会上把老板的假发薅下来,而是蹲在古玩市场捡漏时,手机顺着一个破铜炉的窟窿掉进去,再捞出来时,屏幕上弹出的不是是否恢复出厂设置,而是一行歪歪扭扭的篆体：阁下乃何方神圣此宝竟能发出雷鸣
他对着手机眨了眨眼,试探性地敲了个：
屏幕那头沉默片刻,跳出一句更费解的：神谕为何是蝌蚪状莫非是东海龙宫的密语
李狗蛋悟了,这破铜炉怕不是个时空路由器。他清了清嗓子,切换到拼音输入法：我是你爸爸。
放肆！对方秒回,字里行间仿佛能看出咬牙切齿,本王乃大靖朝三皇子赵瑾瑜,尔等妖孽竟敢辱我信不信本王让钦天监收了你这妖物！
李狗蛋乐了,手指翻飞：哦那你先让你家钦天监给我充个话费,刚聊两句就剩1%了。
屏幕那头大概是卡了,半天没动静。李狗蛋趁机百度大靖朝
三皇子
赵瑾瑜,结果跳出来一堆靖康耻犹未雪,看来是架空历史,放心聊。
等了三分钟,对方终于回复,字里带着点不确定：话费是……供奉神仙的香火钱吗需多少本王让内监送一百两黄金到炉前,可否
一百两黄金李狗蛋眼睛亮了,够够够！不过不用送炉前,你把金子融成块,对着那铜炉喊三声‘李狗蛋是我爹’,我这边就能收到。
这次对方沉默了更久,久到李狗蛋以为信号断了,屏幕突然疯狂抖动,跳出一行乱码似的狂草：竖子敢尔！本王砍了你——后面跟着个裂开的表情,不知道是对方画的,还是手机自动生成的。
李狗蛋正笑到捶腿,手机突然弹出视频请求。他手滑点了同意,屏幕上瞬间出现一张放大的俊脸：剑眉星目,玉冠束发,就是表情有点狰狞,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妖孽！露出你的真面目了吧！赵瑾瑜举着个玉佩对着镜头,玉佩上刻着龙纹,一看就值不少钱,此乃先帝御赐的辟邪玉佩,看你还敢作祟！
李狗蛋对着镜头扒了扒眼皮,做了个鬼脸：王爷,你这玉佩该洗了,缝里全是泥。对了,你那龙袍是不是租的袖口都起球了。
赵瑾瑜显然没听懂租和起球,但泥和球还是懂的,脸腾地红了,猛地把玉佩扔了,转身对着空气喊：来人！给本王换件新龙袍！要……要没有球的！
李狗蛋趁机截图,设成了手机壁纸。
2
大将军
从那以后,李狗蛋的生活多了项副业：陪古代王爷唠嗑。赵瑾瑜对现代社会的一切都充满好奇,问他神谕里会跑的小盒子（汽车）是不是用马拉的,能装下百样物事的扁匣子（钱包）是不是乾坤袋,最绝的是看到李狗蛋点外卖,对着屏幕里的炸鸡流口水：此等金黄酥脆之物,莫非是传说中的凤凰肉
李狗蛋逗他：是啊,一只凤凰只能做两份,可贵了。
那……赵瑾瑜的声音突然变小,带着点不好意思,能给本王也‘画’一份吗要加……加你说的那个‘番茄酱’,听着就很厉害。
李狗蛋笑得打鸣,把外卖备注改成多放番茄酱,给三皇子的,然后拍了张照片发过去。赵瑾瑜捧着手机研究半天,突然哀嚎：怎么吃啊！本王咬了半天,屏幕都啃出印子了！
更离谱的是某天半夜,李狗蛋被手机震醒,赵瑾瑜发来一段语音,背景音嘈杂,隐约能听到抓刺客护驾。赵瑾瑜的声音带着哭腔：李狗蛋！救命！他们要杀我！你那妖物能不能放道雷劈死他们就按你说的,长按那个小闪电图标！
李狗蛋手忙脚乱点开手电筒,对着天花板晃了晃,录了段语音回去：劈了！看到没一道白光！
过了会儿,赵瑾瑜回复,声音都在抖：看到了看到了！他们被吓跑了！你太厉害了！以后你就是本王的座上宾！等本王登基,封你当……当‘5G大将军’！
李狗蛋笑得差点从床上滚下去,正想回他谢主隆恩,手机突然黑屏了。再开机,信号格变成了叉,铜炉里也没动静了。
他蹲在地上戳了半天铜炉,只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模糊的、带着回音的：狗蛋……话费……
第二天,李狗蛋揣着铜炉去了古玩市场,老板看他脸色不对,凑过来说：小伙子,这炉昨晚打雷被劈了,我看你喜欢,五十块拿走
李狗蛋付了钱,抱着铜炉回家,对着它喊了三句赵瑾瑜是我儿,没反应。又喊一百两黄金,还是没反应。最后叹了口气,把铜炉当个普通摆件放在桌上,旁边摆着那张赵瑾瑜的丑照壁纸。
直到半个月后,他收到一条陌生短信：朕已登基,速来领赏。钦此。
发件人号码是一串乱码,后面跟着个括号：我让钦天监给你充了一万两黄金的话费,应该够你用五百年了。
李狗蛋看着手机突然满格的信号,陷入了沉思：要不,辞职去古代摆摊卖炸鸡李狗蛋盯着那条短信看了三分钟,手指在回复键上悬着,跟悬着块金砖似的。
他先把号码复制到百度,跳出来的结果是该号码为虚拟运营商临时号段,可能存在诈骗风险。再查话费,果然显示余额1000000.00元,后面还跟着个金光闪闪的元宝图标——不知道是运营商搞的活动,还是赵瑾瑜真让钦天监打通了天庭话费系统。
正琢磨着,手机突然震动,弹出视频请求。李狗蛋深吸一口气点了同意,屏幕里瞬间挤满了脑袋：赵瑾瑜穿着明黄龙袍,正襟危坐,身后跪着一排穿官服的老头,个个脑袋快磕到地上,最前头那个留着山羊胡的,怀里还抱着个罗盘,罗盘指针转得跟电风扇似的。
狗蛋！赵瑾瑜一开口就破功,差点从龙椅上蹦起来,你看！朕让钦天监给你修‘信号’了！他们说对着铜炉念《道德经》,你那边就能听得更清楚！
话音刚落,山羊胡老头就抖着嗓子开始念：道可道,非常道……念到一半,李狗蛋的手机突然滋啦一声,屏幕上的龙椅变成了猪圈,几头肥猪正哼哼着拱泥。
卧槽！李狗蛋吓了一跳,你那边信号串线了,串到你家猪圈了！
赵瑾瑜脸都绿了,一脚踹在山羊胡屁股上：废物！念错了！朕让你念通神的,不是通猪的！
正乱着,李狗蛋突然想起什么,从抽屉里翻出个打火机,对着镜头晃了晃：王爷,给你看个好东西,比你们火折子厉害多了,一按就着。他咔哒一声打着火,蓝色火苗蹿起来。
屏幕那头瞬间安静了。赵瑾瑜瞪圆了眼,身后的老头们集体倒吸凉气,有个胆小的直接晕了过去。这……这是燧人氏的火种赵瑾瑜声音都在颤,你竟能把火种揣在兜里
啥燧人氏啊,李狗蛋得意地转着打火机,五块钱一个,楼下小卖部就有卖。给你寄一个过去
寄赵瑾瑜眼睛亮了,能寄过来怎么寄用驿站吗需不需要给马喂神仙草
李狗蛋乐了,找了个快递盒,把打火机放进去,对着铜炉塞。刚塞到一半,铜炉突然嗡一声,冒出股白烟,盒子嗖地没了影。再看手机屏幕,赵瑾瑜正举着那个快递盒,跟捧着圣旨似的,小心翼翼地打开。
我的天……他捏着打火机,研究半天不敢按,这玩意儿会不会炸跟火炮似的
放心,炸不了。李狗蛋远程指导,你按那个小疙瘩……对,就那个银色的……
咔哒。火苗又蹿起来。赵瑾瑜吓得手一哆嗦,打火机掉在龙椅上,火苗燎了龙袍一角,冒出股焦糊味。他手忙脚乱地扑火,身后的太监们跟没头苍蝇似的乱转,有拿拂尘扇的,有脱鞋拍的,最后还是个小太监急中生智,端来一杯茶水泼上去,才算灭了火。
神物！真是神物！赵瑾瑜看着焦黑的龙袍,非但不气,反而笑得一脸灿烂,比火炮安全多了！朕要一百个！不,一千个！朕要给御林军每人配一个,打仗的时候亮出来,保管能把敌军吓破胆！
李狗蛋差点笑喷：一千个行啊,不过得给钱。一个五块,一千个五千块,折现黄金就行,按现在市价,差不多一两黄金就够了。
一两赵瑾瑜皱起眉,太少了！朕是天子,岂能占你便宜给你一百两！顺便……他突然压低声音,凑到镜头前,你那儿有没有上次那个‘凤凰肉’就是你说的炸鸡,朕还没尝着呢。
李狗蛋摸着下巴琢磨：这可是个商机。他点开外卖软件,点了个全家桶,备注加急,给大靖朝赵瑾瑜陛下的,然后把外卖盒也塞进铜炉。这次铜炉没冒烟,直接把盒子吞了进去。
没过五分钟,赵瑾瑜就举着个啃了一半的鸡腿,油乎乎的嘴对着镜头：好吃！太好吃了！这凤凰肉果然名不虚传！就是……他咂咂嘴,有点凉了,能不能让它热乎着过来
这得用保温箱。李狗蛋灵机一动,要不我给你寄个微波炉过去热东西贼快。
微波炉赵瑾瑜眼睛瞪得更大,是能让食物回魂的法器吗要！必须要！
接下来的一个月,李狗蛋成了跨时空快递员。他给赵瑾瑜寄了微波炉（附带一本画满小人的说明书,教怎么按30秒）、肥皂（被当成能洗去晦气的玉膏,后宫娘娘们抢疯了）、魔方（赵瑾瑜对着转了三天三夜,头发都熬白了,最后下令让工部仿造,结果造出来个方方正正的木疙瘩,转不动）。
赵瑾瑜则回赠了不少土特产：一箱子珍珠（颗颗跟乒乓球似的,李狗蛋拿去鉴定,专家说值一套房）、一把镶嵌宝石的匕首（李狗蛋挂在墙上当装饰,半夜反光吓醒自己）、还有一件据说是杨贵妃穿过的纱衣（李狗蛋不敢穿,怕被当成变态,捐给了博物馆,博物馆给他发了面锦旗）。
3
跨时空快递员
这天,李狗蛋正对着手机教赵瑾瑜用微信转账,突然听见铜炉哐当一声响,跟有什么东西砸出来似的。他跑过去一看,差点晕过去——铜炉旁边躺着个穿青色官服的小年轻,梳着发髻,正晕乎乎地揉着脑袋,嘴里还嘟囔：陛下让小的……小的跟着‘信号’过来取‘微波炉使用秘籍’……这是哪儿啊怎么房顶是平的
李狗蛋看着这位从大靖朝快递到付来的公务员,又看了看手机里赵瑾瑜发来的消息：狗蛋,人给你送过去了,让他学学怎么用你们那儿的‘神仙物件’,回头好教朕。对了,给他带的盘缠够吗不够朕再给你寄点金子。
李狗蛋深吸一口气,掏出手机点开外卖软件,给自己点了份速效救心丸,然后对着那位还在研究天花板的古代公务员,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那个……兄弟,想吃炸鸡不加番茄酱的那种。小年轻叫王敬之,是赵瑾瑜身边最机灵的侍读,出发前刚被陛下灌了三碗壮胆酒,此刻晕头转向地站起来,看见李狗蛋手里举着个红底白字的塑料袋（外卖袋）,吓得噗通一声又跪下了：小人王敬之,参见……参见上仙！
李狗蛋手一抖,炸鸡桶差点扣他脑袋上：别别别,快起来,我不是上仙,我就是个打工人。他把炸鸡桶往茶几上一放,撕开包装,金黄的鸡腿滚出来,带着股孜然香。
王敬之鼻尖抽了抽,偷偷抬眼瞄,看见那油光锃亮的肉块,喉结动了动——他早上从宫里出发,还没来得及吃饭。但规矩不能破,他硬是梗着脖子：上仙之物,小人不敢僭越。
啥上仙之物,就是炸鸡。李狗蛋塞了个鸡翅到他手里,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对了,蘸这个。他把番茄酱挤在盖子上,像朵歪歪扭扭的小红花。
王敬之捏着鸡翅,跟捏着块烙铁似的,小心翼翼地啄了一小口。酥脆的外皮在嘴里裂开,肉汁混着调料涌出来,他眼睛倏地亮了,也顾不上规矩,三两口就把鸡翅啃得只剩根骨头,又伸手去抓鸡腿,嘴上还含糊着：此物……此物竟比御膳房的烤乳鸽还香！这红酱是胭脂做的吗酸甜可口！
李狗蛋笑得直拍大腿,刚想说话,王敬之突然嗷一声蹦起来,指着天花板：上仙！您房梁上挂着夜明珠！还会发光！
李狗蛋抬头,是吸顶灯。他伸手按了下开关,灯灭了；再按,又亮了。王敬之看得眼睛都直了,扑通又跪：神物！真是神物！陛下要是见了,定然欢喜！
这叫电灯,五块钱一个灯泡。李狗蛋把他拉起来,别老跪,我地板刚拖的,跪脏了还得擦。他指着沙发,坐那儿,跟你家椅子差不多。
王敬之小心翼翼地坐下,屁股只沾了个边,跟坐针毡似的。他环顾四周,看见墙上的电视,正放着古装剧,一群古人在里面打打杀杀。王敬之瞬间紧张起来,指着屏幕：上仙！那里有乱党！他们竟敢持械斗殴！要不要小人去禀报陛下,派兵镇压
李狗蛋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是《甄嬛传》里华妃娘娘在罚人。他乐了：不用,那是演戏,假的。就跟你们戏台子上的戏文似的。
假的王敬之凑近屏幕,伸手想去摸,被李狗蛋一把拉住,别碰,这玩意儿通电,摸了能把你电得蹦迪。
蹦迪王敬之眨巴眼,是像跳大神那样吗
正说着,手机响了,是赵瑾瑜的视频请求。李狗蛋接起来,屏幕里赵瑾瑜正扒着铜炉探头探脑：狗蛋！敬之到了没他没给你添麻烦吧朕让他给你带了点‘见面礼’,就在他怀里。
王敬之这才想起,慌忙从怀里掏出个锦囊,打开一看,是几颗鸽蛋大的珍珠,滚得茶几上到处都是。李狗蛋眼疾手快抓住一颗,对着光一看,圆润得跟塑料珠似的——但分量不对,压手,估摸着能换半个卫生间。
陛下,小的已到上仙府邸,上仙赐了‘凤凰肉’（炸鸡）和‘夜明珠灯’,还有会演剧的‘琉璃镜’（电视）！王敬之对着镜头磕头,把刚学的词全用上了。
赵瑾瑜眼睛瞪得溜圆：真的那琉璃镜能演朕的龙袍吗你让狗蛋给朕拍段,朕要看看在‘那边’穿龙袍好不好看！
李狗蛋翻了个白眼,拿起手机对着王敬之：来,敬之,给你家陛下表演个吃炸鸡,让他看看咱现代伙食多好。
王敬之拿起个鸡腿,对着镜头龇牙咧嘴地啃,油汁顺着下巴流到官服上,他也顾不上擦。赵瑾瑜在那头看得直咽口水：朕也要！狗蛋,再寄两桶！要加双倍胭脂酱！
挂了视频,李狗蛋看着满桌狼藉和油乎乎的王敬之,突然想起个严峻的问题：你晚上睡哪儿
王敬之嘴里还叼着骨头,指了指墙角：小人睡地上就行,铺张草席即可。
拉倒吧,我这儿没草席,睡沙发。李狗蛋把他往沙发上推,对了,你这身衣服太扎眼,明天带你买身现代装。
第二天一早,李狗蛋带着王敬之去商场。王敬之穿着李狗蛋的旧T恤牛仔裤,怎么看怎么别扭——T恤太长,盖住了屁股；牛仔裤勒得他走路顺拐,嘴里还嘟囔：这裤子太紧,不如官袍舒坦,跑起来定要扯破。
路过奶茶店,李狗蛋买了两杯珍珠奶茶。王敬之吸了一口,被珍珠呛得直咳嗽：这里面有珠子！是珍珠吗上仙竟用珍珠煮水喝太奢侈了！
这是粉做的,五块钱一杯。李狗蛋吸溜着奶茶,对了,教你个词,‘扫码支付’,以后买东西不用带金子。他掏出手机,对着收款码一扫,滴的一声。
王敬之看得瞳孔地震：这妖物……竟能凭空换物比聚宝盆还厉害！
正逛着,迎面走来个穿汉服的小姑娘,看见王敬之的发髻,眼睛一亮：小哥哥,你这发髻梳得好标准！是哪个朝代的形制呀
王敬之吓了一跳,以为遇到了同朝人,慌忙作揖：在下大靖朝侍读王敬之,敢问姑娘是……
小姑娘噗嗤笑了：原来是同好！我仿的唐制,你这是明制吧真还原！她说着掏出手机,加个微信下次漫展一起玩啊。
王敬之懵了,转头看李狗蛋：上仙,‘微信’是何物‘漫展’是……集市吗
李狗蛋笑得直不起腰,帮他扫了小姑娘的码,心里琢磨：这要是带他去漫展,估计能把他吓出好歹来——满大街的古人仙人妖怪（coser）,他不得以为到了天庭
中午吃火锅,王敬之对着电磁炉上冒泡的锅底发呆：这锅竟能自己发热不用柴火是……是地热吗他夹起一片毛肚,这黑色的叶片是何物莫非是麒麟的舌头
是牛肚,七上八下就行。李狗蛋示范给他看。
王敬之学着涮了,嚼了两口,突然捂住嘴,眼睛通红：上仙！这东西好辣！比陛下的鞭子还辣！
李狗蛋赶紧递给他冰可乐,王敬之猛灌一口,打了个嗝,气泡从鼻子里喷出来,逗得邻桌直笑。他抹了把鼻子,一脸严肃：此物甚好！辣劲一冲就没了,比太医的汤药管用！
傍晚回家,王敬之盯着卫生间的马桶研究了半天,转头问李狗蛋：上仙,这白玉池子是用来沐浴的吗为何下面有洞还有这银色的管子,能喷出热水,莫非是龙王的胡须
李狗蛋脸一抽,决定还是别解释了：你用的时候小心点,别把官服掉进去就行。
结果半夜,李狗蛋被轰隆一声巨响惊醒,冲出去一看,王敬之站在卫生间门口,脸色惨白,指着马桶：上仙！它……它把我的玉佩吞了！就是陛下赐的那块！
李狗蛋探头一看,马桶里还飘着个玉佩穗子。他叹了口气,找出皮搋子：别慌,我给你‘捞龙’。
折腾到后半夜,总算把玉佩捞了出来,虽然沾了点……不明液体,但好歹没冲走。王敬之捧着湿漉漉的玉佩,对着它作揖：委屈你了,回头我给你念三遍《金刚经》。
李狗蛋瘫在沙发上,看着这位古代公务员,突然觉得带他比上班还累。正想歇会儿,手机又响了,赵瑾瑜发来视频,背景是皇宫的夜空,他指着天上的月亮：狗蛋！敬之说你们那儿没有月亮不可能！朕这月亮亮得很,给你拍过去看看！
屏幕里,一轮圆月挂在天上,旁边还飘着个孔明灯。王敬之凑过来,指着窗外：陛下！上仙这儿的月亮是方的！还挂在楼上！
李狗蛋探头一看,是对面楼的广告牌,亮着XX月饼,团圆必备的灯箱,确实方方正正,比月亮还亮。
赵瑾瑜在那头沉默了,半天憋出一句：狗蛋,你们那儿……是不是连月亮都要交税
李狗蛋看着手机,又看看旁边捧着玉佩发呆的王敬之,突然萌生了一个念头：要不,真把这小子打包寄回去顺便问问赵瑾瑜,皇宫缺不缺会修马桶的上仙李狗蛋终究没舍得把王敬之塞进铜炉。倒不是心软,主要是那天他试着把王敬之的官帽塞进去,铜炉咔哒响了两声,竟吐出半片帽翅——看来这时空快递只收小件,活人太大件,容易卡单。
4
现代生活初体验
没法子,只能硬着头皮带王敬之接着体验现代生活。第二天一早,李狗蛋要去公司打卡,王敬之非跟着,说上仙办公,小人理当随侍。李狗蛋拗不过,只好给他套了件连帽卫衣,把发髻压在帽子里,又塞给他一副平光眼镜：记住,见人就说‘你好’,别作揖,别磕头,更别提‘陛下’‘大靖朝’,不然被当成神经病抓起来,我可捞不动你。
王敬之把你好两个字嚼了三遍,点头如捣蒜：小人记下了！定当谨言慎行！
结果刚进公司大楼,迎面撞见老板张总。张总挺着啤酒肚,拍着李狗蛋的肩：小李,昨晚那方案改完了
王敬之噌地站直,双手一拱：这位大人……哦不,你好！小人王敬之,乃……乃李上仙麾下……呃,助理！
张总愣了愣,指着王敬之的眼镜：小伙子挺精神啊,新来的
李狗蛋赶紧打圆场：是是是,老家来的亲戚,来体验生活。
进了办公室,王敬之对着电脑屏幕发愣。李狗蛋的同事小美正在追剧,屏幕上侠客飞檐走壁,王敬之眼睛都直了,拽着李狗蛋：上仙！他们会轻功！比宫里的侍卫厉害多了！能不能让他们去给陛下当护卫
小美听见了,笑着回头：帅哥,你也喜欢武侠啊这是特效,假的。
特效王敬之挠头,是用了什么仙术吗
李狗蛋没来得及解释,王敬之又盯上了打印机。小美点了打印,纸唰地从机器里冒出来,王敬之吓得蹦到桌子上：此物竟能吐纸！还印着字！是……是文曲星显灵了
全办公室的人都看过来,李狗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把王敬之从桌子上拽下来：这叫打印机,五十块钱能买一箱纸让它吐。
王敬之盯着打印机,突然福至心灵：那它能印龙袍吗陛下说他的龙袍不够穿了！
午休时,李狗蛋带王敬之去楼下便利店买饭团。王敬之对着微波炉转饭团的声音发怵：这小炉子又在哼唧,是不是在炼丹药等饭团热好,他捏着塑料包装,小心翼翼地问：这米团里裹着肉,是……是给‘地龙’（地铁）吃的吗
李狗蛋塞给他一个：给你吃的,快趁热。
王敬之咬了一口,眼睛亮了：比御膳房的粢饭团还香！这塑料皮是什么做的竟能保住热气,比锦缎还管用！说着就要把包装纸揣进怀里,回去给陛下瞧瞧。
别别别,这是垃圾,要扔垃圾桶。李狗蛋指着旁边的分类垃圾桶,这个绿的放菜叶,蓝的放塑料,红的放……
话没说完,王敬之对着垃圾桶作揖：原来此物是收纳仙官,竟能分善恶（分类）,佩服佩服！
下午,李狗蛋接到赵瑾瑜的视频请求,赶紧躲进楼梯间。屏幕里赵瑾瑜正对着一个手机发愁——正是上次王敬之掉铜炉里的那部旧手机,不知道怎么被赵瑾瑜弄亮了。
狗蛋！赵瑾瑜举着手机,眉头拧成疙瘩,这玩意儿里有个小绿人,总让朕‘通过好友请求’,是不是奸细还有这个红点点,朕点了半天,它总蹦出新的字,是不是密报
李狗蛋一看,好家伙,赵瑾瑜把微信当成了军情处,把好友申请当奸细,把未读消息当密报。他耐着性子教：那个小绿人是想跟你聊天的,红点点是别人给你发的话……
聊天赵瑾瑜眼睛一瞪,朕乃天子,岂能跟庶民聊天不过……他突然压低声音,里面有个叫‘小美’的,发了张穿红裙子的照片,比朕的淑妃还好看,她是不是想给朕当妃子
李狗蛋差点噎死——那是小美早上加了王敬之微信,顺手给王敬之发了张自拍,结果王敬之的微信登在旧手机上,被赵瑾瑜捡去了。
陛下,那是……那是民间女子,不懂宫廷规矩,怕是配不上您。李狗蛋赶紧灭火。
也是。赵瑾瑜悻悻然,对了,让敬之给朕带个‘会飞的铁鸟’（飞机）,朕要骑着它巡视边疆！钦天监说,你们那儿的铁鸟比仙鹤还快！
挂了视频,李狗蛋头疼欲裂。刚回办公室,就看见王敬之蹲在地上,对着扫地机器人磕头。那机器人正嗡嗡地转圈扫地,王敬之嘴里念念有词：多谢小仙官打扫,辛苦辛苦！
李狗蛋扶额：那是扫地机器人,一百块钱能买个二手的。
一百块王敬之眼睛瞪得溜圆,比宫里的扫地太监便宜多了！陛下要是知道了,定然要批量买！
下班回家,路过小区门口的广场舞队,大妈们正跟着音乐扭动。王敬之看得目瞪口呆,拽着李狗蛋：上仙！她们这是在跳什么舞是祭天的仪式吗动作比宫里的宫女整齐多了！
一个穿红裙子的大妈听见了,笑着过来：小伙子,来跳啊能减肥！
王敬之吓得躲到李狗蛋身后：不敢不敢！祭天仪式岂能随便参与
大妈笑得更欢了：这孩子真逗！
回到家,王敬之突然严肃起来,对着李狗蛋作揖：上仙,小人有一事相求。
你说。李狗蛋正瘫在沙发上刷手机。
能否……能否给小人一部‘千里眼’（手机）王敬之搓着手,一脸不好意思,小人想给家里寄封信,用这个……是不是比驿站快
李狗蛋愣了愣,从抽屉里翻出个淘汰的旧手机,开机连了WiFi：给你,微信能发语音,比写信快。
王敬之捧着手机,跟捧着稀世珍宝似的,对着屏幕捣鼓半天,突然抬头：上仙,它说‘请输入密码’,密码是……陛下的生辰吗
李狗蛋笑得打鸣,帮他设了个简单密码,又教他发语音。王敬之对着手机喊：娘,我在外面安好,勿念。这里有会飞的铁鸟,会吐纸的仙官,还有比凤凰肉还香的米团……
喊着喊着,声音哽咽了。李狗蛋突然觉得,这古代来的小公务员,也不是那么麻烦。
正心软呢,手机叮咚一响,赵瑾瑜发来视频,背景是御膳房,他举着个包装精美的月饼盒子：狗蛋！敬之说你们那儿月亮是方的,还印着字,朕让御膳房做了圆月亮（月饼）,给你寄过去！对了,让敬之给朕学学那‘广场舞’,朕要教给宫女,强身健体！
屏幕里,几个御厨正围着铜炉,往里面塞月饼盒子,动作跟快递员似的熟练。
李狗蛋看着王敬之捧着手机抹眼泪,又看看屏幕里跃跃欲试的赵瑾瑜,突然觉得：这跨时空的日子,好像……也没那么难熬至少,再也不用担心缺月饼吃了。
至于王敬之会不会学广场舞给宫女当教练,李狗蛋已经开始期待了——想想一群穿宫装的宫女跳广场舞,赵瑾瑜在旁边喊左三圈右三圈,那场面,得多热闹啊。李狗蛋把那只陶土小炉子擦得锃亮,摆在窗台最显眼的位置。每天早上浇花时都要对着它唠两句：老赵,你那暖食炉没炸吧淑妃跳广场舞没闪着腰吧
5
螺蛳粉风潮
炉子当然不会答。但半个月后的一个暴雨夜,它突然咔嗒咔嗒响起来,跟老式座钟走针似的。李狗蛋正窝在沙发上啃鸭脖,吓得差点把骨头吞下去——这动静,比上次王敬之来的时候还大。
他举着手机手电筒凑过去,就见炉口冒出的白气里,裹着个巴掌大的木盒子,啪嗒掉在窗台上。盒子上贴着张黄纸,写着加急密件,狗蛋亲启,笔迹是赵瑾瑜那龙飞凤舞的字,旁边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鸡腿。
拆开一看,里面塞着卷竹简,还有块用油纸包着的东西。竹简展开,赵瑾瑜的字挤得密密麻麻：
狗蛋！朕的‘信号塔’成了！钦天监在铜炉旁搭了个九层木塔,顶上挂了面铜镜,说能‘聚天地灵气’,如今视频能看清你脸上的痣了！另,御厨按你说的‘螺蛳粉’方子试了,用酸笋、猪骨、辣椒熬的,闻着像茅厕炸了,但吃着……竟比炸鸡还上头！朕赐名‘御膳房秘制药膳’,附样品一块,你尝尝是不是这个味。
李狗蛋捏着油纸包,一股熟悉的酸辣味钻出来——还真有螺蛳粉那股灵魂臭味。他抽了抽鼻子,突然想起上次跟赵瑾瑜视频时,随口说这玩意儿是现代续命粉,闻着臭吃着香,没想到这王爷还真较真了。
正想尝尝,手机突然震动,视频请求弹了出来。点同意的瞬间,屏幕里炸开一片欢呼：赵瑾瑜坐在木塔下,身后站着王敬之,还有几个御厨,每人手里都捧着个陶碗,碗里红通通的,正是螺蛳粉。
狗蛋！你看！赵瑾瑜举着筷子夹起一根粉,差点甩到镜头上,这粉滑溜溜的,比宫里的龙须面带劲！就是钦天监说这味道能‘驱邪’,非让朕在塔上挂八卦镜,你说可笑不可笑
王敬之凑过来,碗沿沾着红油,脸憋得通红：上仙,这‘药膳’后劲太大,小人吃了三碗,现在浑身冒火,跟揣了个暖食炉似的！
李狗蛋笑得呛了口鸭脖,指着屏幕：那是辣的！你们少放点辣椒！对了,你家信号塔真管用我这画面都不卡了。
那是！赵瑾瑜得意地拍着木塔柱子,这塔高九丈,比钟楼还气派,朕让工部在每层都刻了‘5G’二字,钦天监说这样‘灵气’更足。
李狗蛋定睛一看,木塔每层确实刻着歪歪扭扭的5G,活像小孩子涂鸦,忍不住乐：行,够气派。对了,我给你寄了点好东西,刚塞铜炉里了。
他说的是几包速食螺蛳粉,还有个充电宝——上次赵瑾瑜抱怨妖物（手机）总没电,刚想跟你说炸鸡方子就黑了,李狗蛋特意挑了个印着超长待机的。
果然,没过十分钟,赵瑾瑜就举着充电宝出现在屏幕里,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狗蛋！这方块子是什么仙物往妖物上一插,它就亮了！还热乎的,跟揣了个小太阳似的！
这叫充电宝,给手机续命的。李狗蛋叼着鸭脖,上面写着‘一万毫安’,够你用三天。
一万毫安赵瑾瑜赶紧让王敬之记下来,快！让钦天监记进《仙物考》！就说此乃‘续命丹’,能让妖物（手机）三日不昏！
正说着,镜头突然晃了晃,王敬之哎呀一声,手机差点掉碗里。原来他光顾着记字,忘了手里还捧着螺蛳粉,汤洒了一袖子。
陛下！小人罪该万死！王敬之慌忙跪下,袖口的红油蹭了木塔柱子一道印子。
赵瑾瑜却乐了：无妨无妨！这红油跟朕的龙袍一个色,就当给信号塔‘开光’了！
那天晚上,李狗蛋和赵瑾瑜对着屏幕连吃了三碗螺蛳粉。赵瑾瑜吃得直冒汗,把龙袍袖子卷起来,露出胳膊上沾的红油；李狗蛋则边吃边给他们讲螺蛳粉的起源,胡诌说是南海鲛人用珍珠粉做的,听得赵瑾瑜眼睛发亮,当即下令让水师去南海找鲛人粉。
后来,这股螺蛳粉风刮遍了大靖朝。御膳房每天要煮五十锅,大臣们上朝都揣着陶碗,说吃了能提神；甚至有地方官上奏,说螺蛳粉能驱疫,请求陛下推广到民间。赵瑾瑜大手一挥,把螺蛳粉列为钦定药膳,还让工部仿造速食包,印上朕亲尝,味美的字样。
李狗蛋听说这事时,正在公司给老板改方案。老板瞅着他笑：小李,你最近总对着个破炉子傻笑,是不是中邪了
李狗蛋没说话,掏出手机,屏幕是赵瑾瑜发来的新照片：木塔顶上的铜镜反射着阳光,塔下摆着一排排陶碗,全是螺蛳粉,王敬之正举着个自拍杆（李狗蛋上次寄的,被赵瑾瑜当成权杖）,对着镜头咧嘴笑,背景里一群宫女正跳着广场舞,动作比之前整齐多了。
照片底下有行字：狗蛋,朕把你的‘权杖’（自拍杆）给敬之了,他说能把人‘画’进妖物（手机）里,比画师快十倍！下次给你画张朕的‘龙袍螺蛳粉图’！
李狗蛋对着照片笑了半天,突然觉得,朝九晚五的日子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至少,每天都有个穿龙袍的王爷等着跟他视频吃螺蛳粉,还会认真听他胡诌鲛人粉的故事。
暴雨停了,月光透过窗户照在陶土炉子上,亮闪闪的。李狗蛋摸着炉子,突然想起赵瑾瑜说的五百年后信号更稳,忍不住对着空气喊：老赵,五百年太久了,下周给我寄两包你们做的速食螺蛳粉,要加双倍酸笋的！
炉子咔嗒响了一声,像是在应。
窗外的桂花早就落尽了,但李狗蛋好像闻见了一股熟悉的味道——是螺蛳粉的酸辣,混着点宫廷的脂粉香,还有点……跨越了几百年的,热热闹闹的烟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