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公府邸。
李善长端坐书案后,指尖捻着一枚黑棋。
他面前摊开的不是奏章,而是一份密报。
上面详细记录了钱万贯在秦淮画舫上,所非寻常举动,以及那个杂役带来的关于“那位漕粮”的警告。
“运河,漕帮,漕粮。”
李善长低声自语这几个词,眼神深邃。
钱万贯此人,贪婪,却绝非蠢货。
能让他瞬间变色,甚至不惜倒贴银子也要立刻疏通运河,那人的话,绝非空穴来风。
“老爷。”
心腹垂手低语:“钱万贯事后像疯了一样,动用所有关系,甚至亲自去了趟河泊所,塞了重金,又连夜拜访了漕帮几个小头目的相好。”
“运河上那几艘被卡住的商船,今早天没亮就放行了,走得飞快。”
“他本人,似乎吓得不轻。”
李善长放下棋子,嘴角勾起一丝玩味:“钱万贯这条地头蛇,嗅觉倒是灵敏。”
“他怕的不是漕帮,也不是河泊所那几个蠹虫,他怕的是那位的雷霆之怒。”
他手指点了点那份密报:“漕粮,京仓,这才是关键。”
“陛下对今年秋粮入应天府的时限,催得比往年都紧。”
“户部那边,已经挨了好几顿训斥。”
幕僚眼神一闪:“老爷的意思是,那人所言非虚?运河堵塞,真有可能影响?”
“宁可信其有。”李善长打断他,眼神变得锐利。
“运河是应天府的命脉,漕粮是社稷根基,此事若真,便是泼天大祸!若假”
他冷笑一声:“那放出风声之人,其心可诛!无论真假,都值得深究!”
他站起身,踱到窗边,望着庭院中几株梧桐:
“钱万贯这条线,盯紧了。那个杂役,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另外”
他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通知我们在户部和漕运衙门的人,就说,我听闻运河沿线似有阻滞,恐误漕期,甚为忧虑,请他们务必详查,并据实上报!”
“尤其是有无地方官吏,漕帮中人,借机盘剥,中饱私囊,以致民怨沸腾,阻塞河道!”
“老爷高明!”幕僚心领神会。
老爷这是要借机敲打,甚至清洗运河沿线那些不属于自己派系的官吏!
同时,将漕运不稳的消息,以忧国忧民的说法,名正言顺地传递上去!
无论真相如何,老爷都能立于不败之地,甚至从中渔利!
“去吧,做得干净些。”李善长挥挥手,目光重新落回棋盘,仿佛刚才只是下了一步闲棋。
幕僚躬身退下。
书房门合拢的瞬间,李善长捻着棋子的手微微一顿。
那个神秘杂役会是谁?
是蓝玉,又或者是胡惟庸残余势力?
还是,某个隐藏在更深处的,试图搅浑水的浙东一党?
他微微皱眉,这件事,总有些古怪。
另一边。
张皓月没有在秦淮河畔停留。
他融入了应天府内的市井烟火之中。
十两,在精打细算下,他换了几处落脚点。
每一次都用【基础易容术】稍作改变,老仆,伙计,郎中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