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老公通缉了八年的杀人犯迫害时,老公正与他的小青梅共度七夕节。
我跪在凶手面前,拼命哀求:
放过我,放过我肚子里的孩子……
凶手冷笑,没有一丝犹豫,手中的刀从我的脖子上划过,鲜血喷洒,眼前一黑。
冷冷的刀锋割开我的腹部,挖出尚未成型的胎儿。
七天后。
陆寒霖站在我残破不堪尸体旁,瞳孔一缩:
他瞬间认出了杀人犯的手法,绝不会错。
然而,无论他如何仔细推敲,始终无法认出眼前的无头尸体,竟然是他的老婆。
1
我被发现的时候,尸体已经烂了一半
我被找到的时候,尸体已经在城郊那片废弃的工地晒了七天七夜。
发现我的是个流浪汉。他想进去捡点废铜烂铁换钱,结果刚翻过围栏就愣在了原地。
他看到的是一具已经半腐的女尸,赤身裸露,身上伤口密布,脸彻底毁了。
肚子被划开,血水和蛆虫在阳光底下翻滚着跳舞。
他当场就吓尿了裤子,后来还进了精神病院。
医生说,他见谁都喊别剖我,一提那天的事,他就满地打滚,砸头撞墙。
警察拉起警戒线,法医赶来勘察现场。
我飘在半空,看着一群人围着我指指点点,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法医白杨,是陆寒霖的搭档,也是国内最顶尖的尸体修复专家。
他掀开裹尸袋,看了我一眼,脸色一下子变了。
手法……像极了那个家伙。他低声道。
副队脸色发白:
你是说……‘剖眼魔’
嗯。白杨点头,
他当年每一刀都开在神经点上,下手特别稳。这具尸体的刀法也一样,精准、冷酷、机械,像是……把人当成了解剖标本。
可她的头……副队干呕了一下,不见了。
头是被带走了。白杨手指在我右手腕停了一下,皱眉,
还有个细节。
她手腕上,有一道旧伤,是斜着割的,看样子是几年前受伤留下的。
副队一愣:
这能确认身份吗
白杨没说话,脸色有些凝重。
因为他突然想到,陆寒霖的老婆林蔓,手腕上就有一模一样的伤。
那年她为了救陆寒霖住院,被推进急救室前,手腕上就有一条这样的疤痕。
他作为急诊医生当时就在现场。
伤口的位置、角度和深度,他永远忘不了。
但他还是压住了猜测,小心翼翼地问:
寒霖,你太太……最近还好吗
陆寒霖的脸,瞬间冷了下去。
他正穿着笔挺的西装,站在人群之外,手里还拿着刚从咖啡店打包出来的玫瑰花盒。
那是给沈如月的。
她没事。他说,语气不耐烦,
问这个干什么。
白杨看着他,语气有些犹豫:
我知道你对她感情淡了,但她……她好歹是你结婚五年的妻子。你最近忙着陪沈如月,我怕她……
闭嘴。
陆寒霖打断他,眉头拧起:
林蔓就是无理取闹而已。我忙着工作,她就觉得我不爱她;我难得照顾一下如月,她就每天哭哭啼啼的。
我早就受够她了。
说完,他低头看了一眼袋子里的无头女尸,皱了皱眉,退后半步。
快点查完吧。
我还有约。
白杨看着他,眼里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失望。
他想说的那句话,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他知道,陆寒霖根本不会在意我。
不管是手腕上的那道疤,还是我到底去哪了。
2
我死的时候,他正给沈如月煮药
沈如月前两天出门没带伞,偏赶上连着下了几天暴雨。
她是娇气惯的,平时一阵风都嫌冷。更别说那天她穿着裙子,鞋子也被水泡湿了,刚进门就开始打喷嚏。
这会儿,她脸颊红得像抹了胭脂,窝在沙发里缩成一团。
整个人像是要化进陆寒霖怀里,娇娇弱弱的样子,怎么看怎么惹人心疼。
怎么还没退烧
陆寒霖蹲在她身前,摸了摸她的额头,声音柔得能捻出水来。
沈如月轻轻咬着下唇,睫毛颤了颤,
可能是拖太久了……阿姨说我扛得住,没让我去医院。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他皱了皱眉,眼底浮出明显的自责。
他拽过毯子,细细替她盖严实,连脚踝都不落下,生怕她再着凉一点。
指尖触到她冰凉的脚背时,他眉头皱得更紧了。
我不想麻烦你嘛……
她靠着他肩膀,声音几不可闻,
你最近工作那么忙,还要出差,我不想拖你后腿。
她一边说,一边低头吸了吸鼻子,那副懂事又柔弱的模样,恰到好处地勾着一个男人的心。
什么不麻烦。他低声斥了一句,随即语气又温下来,
别乱动,我去给你煮药。
他说完起身,动作极轻,仿佛生怕惊着怀里的瓷娃娃。
我站在客厅的一角,看着他细心地端水、调药、试温,连她喝药后皱眉的表情他都看在眼里,耐心安慰。
那一刻,我竟有些恍惚。
仿佛这一切都还在我活着的时候。
我以为,我死后他会伤心,哪怕只是惊讶也好。
可事实是,在我死去的那一晚——
他正陪她去逛灯会。
五光十色的霓虹照在他们身上,他为她遮雨,为她系风衣的扣子,为她买糖葫芦,一脸温柔宠溺。
他牵着她的手,笑着说,
灯谜猜对了,我有奖励。
她歪着头撒娇:
那我要一个吻。
他吻了她。
而我,在离他们不过几个街区的荒郊野地里,脖子被割开,血流了一地,腹部被人硬生生剖开,孩子也被挖走。
连我的头,至今都不知丢在哪了。
呵,真讽刺。
我曾经以为,哪怕感情变了,他也至少会顾念一点责任。
五年夫妻,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是他父母面前亲口承诺要照顾一生的人。
可他,连找我的时间都没有。
更可笑的是。
你知道吗,陆寒霖
你的小青梅沈如月为什么会着凉
3
原来我从一开始就是多余的
第一次见到陆寒霖,是在大学的刑侦讲座上。
他一身白衬衫,黑框眼镜,眉眼冷冽,气场干净得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
那时候他才刚从FBI深造回来,一出场,整间阶梯教室都安静了。
我一眼就看上了他。
可他对我,一直淡得像白开水。
哪怕是我们结婚那晚,他喝多了,房间里氤氲着酒气,我们缠绵至深夜,他也依旧冷静,像是在完成一场任务。
没有热情,也没有怜惜。
我曾天真地以为,他本就这样,天生自控力强,性格冷淡,不善表达。
我们是家里安排的婚事。
门当户对,郎才女貌。
哪怕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至少也可以相敬如宾,安稳过一生。
直到新婚当晚那一通电话,打碎了我的全部幻想。
那天夜里,王家出了命案。
他接到电话后连外套都没穿好,就冲出家门,甚至顾不得刚躺下的我。
我赤着脚追出去,只看到他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坐在救护车里,眼睛都红了。
他从来没有这样失控过。
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他不是不会爱,只是从来没想过把爱分给我。
那个女人是王婉儿,王家唯一的幸存者。
她是他的初恋,是他的白月光。
后来她说,既然王家被灭,她也不想再活得光鲜,主动退出了他的生活,远走他乡。
可我知道,她不是退出,是以退为进。
我不配再留在你身边,但我永远爱你。
他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满是自责。
从那以后,他开始厌恶我。
厌恶这个由家族安排的婚姻,厌恶我这个挡住他和初恋之间的合法障碍。
他从不在清醒时碰我。
五年里,他几乎把家当成了酒店,只在深夜短暂停留。
白天,他对外是最有担当、最冷静的犯罪心理专家;
晚上,他把所有温柔都留给沈如月,把所有冷漠丢给我。
可就算这样,我还是傻得不行。
我怀孕的时候,居然开心到失眠。
我想着,孩子能成为我们关系的转折点。
哪怕他不爱我,哪怕我们之间已经形同陌路,但有了孩子,总该有一点牵挂。
哪怕只是责任,也好。
那天是他的生日,我提前好几天就安排了。
亲手做了一桌菜,他喜欢吃的糖醋小排、菌菇炖鸡、番茄炒蛋一样没落下,还做了个他最爱的焦糖布丁。
我还绣了小衣服,粉嫩的,领口上歪歪扭扭地绣着宝字。
一切都准备妥当,只等他回家。
结果,从傍晚等到深夜,饭菜热了一次又一次,布丁塌了、汤也咸了。
我终于听到开门声的时候,已经快凌晨三点。
他满身酒气,外套都扔在了沙发上。
我激动地走过去,还没开口,他就皱眉:
别吵,我累了。
我拉住他,眼圈发红:
寒霖,你能不能……看我一眼
今天是你生日,我等你一天了,我有话跟你说。
他停下脚步,眼神不耐。
你怀孕了。我说,语气轻到像怕吓着他,
已经快两个月了。
他却笑了,冷得让我后背发凉。
所以你才这么粘人终于有理由绑住我了
你知道这句话多恶心吗
他丢下一句话,回卧室门一关,摔得我心头一震。
那晚,我坐在客厅的地板上,一直坐到天亮。
电视没关,蛋糕上的蜡烛灭了好几次,我却连眼泪都不敢擦。
为什么他可以宠沈如月到天上去,给她煮药、陪她看病、随叫随到
而我,怀了他的孩子,他却嫌我多余、讨厌、碍事。
我真的很想知道,我到底哪里做错了。
如果爱他也是错,那我从第一眼起,就已经万劫不复。
4
你只会对她温柔
他对我永远冷得像冰。
但对沈如月,却温柔得过分。
药煎好后,她还是发着抖。
他把药放下,伸手脱了她的袜子,动作很轻。
她的脚冷得像块冰,他也不嫌脏,直接抱起来放到自己小腹上捂着。
像是已经习惯了这种亲昵的姿态。
是不是好一点了他轻声问她,
你身体一向虚,这几天怎么会被雨淋
最近有点烦,就约朋友去郊区走走。沈如月靠在他肩膀上,睫毛轻颤,
等了很久,那人临时有事,没来……我一个人在亭子里坐到天黑,才回的市区。
你总是太信人。他语气又温又宠,
下回这种事别干了,这阵子不太平,刚出个大案子你就一个人跑郊外,出点事怎么办
沈如月忽然想到什么,轻咦一声:
怪不得我那串手机链不见了,估计也是那天弄丢的。
陆寒霖顿了一下:
那是我专门从庙里请的,下次给你换个更好的。
她嘟嘴,一副娇憨模样:
那你得快点,不然我一高兴,哪天就跑没影了。
他笑了,眼里像是盛了整片星光:
你跑哪我都能把你找回来。
两个人你来我往,眼神都黏在彼此身上,连空气都是甜的。
我站在他们身后,看着沈如月脚踩着我的命,坐进他怀里,享受着我曾经求而不得的温柔。
脑子里忽然闪过好多画面。
那年冬天,我发高烧到昏迷,是家里阿姨打了二十多个电话,他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回来一趟。
站在我床前,他看着我烧得通红的脸,冷冰冰吐出一句:
祸害遗千年,这点烧都烧不死
我那时候哭着拉他的手,哀求他别走。
他甩开我,头也不回。
后来我退了烧,一整晚都没睡,想着是不是自己太敏感,是不是他只是工作太累。
但现在我明白了。
不是我敏感。
而是他从来没想过对我温柔哪怕一秒。
如今好了,我真的不在了,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陪着沈如月,给她煎药、喂她喝汤、替她暖脚。
他们看起来多合适啊。
她一身病娇美人模样,他体贴入骨,话都轻得像在谈情说爱。
而我呢
我在废弃工地的角落里,被虫咬、被雨淋、被刀划。
七夕夜,他陪她赏灯、听曲、看烟花。
我在地狱里挣扎着死去,连孩子都保不住。
他们多配啊。
要不是下一秒,白杨闯了进来,可能他俩都该接吻了。
陆哥,不好了——
白杨推门进来的时候,身上还穿着手术室的防护服,沾着血,头发乱七八糟,脸色发白。
他一进门就看到沈如月,顿时表情一僵,话卡在喉咙:
嫂……嫂子她……不见了。
沈如月看着白杨狼狈的样子,撇撇嘴,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转头靠进陆寒霖怀里。
陆寒霖原本一脸温情,此刻也皱起了眉:你说谁不见了
白杨压下情绪,声音沉下去:
林蔓。你老婆,彻底失联了。
5
他说——除非你找到她的尸体
我彻底失联整整七天七夜。
家里所有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保姆找遍了屋里每一个角落、打遍了我所有通讯录的联系人,甚至翻了小区的监控,却连我的影子都没找到。
更要命的是,我怀孕快三个月了。
陆寒霖的爸妈早就搬到国外,只剩家里的钟点工守着这栋冷清别墅,没人知道我那天到底去了哪。
直到第八天早上,保姆在我床头柜抽屉里发现了一张纸条。
字条内容很短,是沈如月留的,说她想见我一面,有些事和我谈,地点定在郊外的一个废弃花房,和陆寒霖有关。
我看完,瞬间明白——我从头到尾就是被她算计了。
白杨看着那张字条,脸色沉得像墨,反复念叨一句话:
你老婆是被人引出去的……他们早就设计好了。
他不敢惊动陆寒霖,怕打草惊蛇,只能一遍又一遍劝:
陆哥,回去看看吧……嫂子真的出事了。
他眼睛通红,满脸都是焦急。
陆寒霖本来听得有点动容,刚要起身,沙发上的沈如月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得整个人发抖,眼泪止不住地流。
你去吧……她哽咽着开口,声音软得像纸一样,
我没事的……
可她手却紧紧拽着他的袖口,怎么都不松。
陆寒霖眉头动了动,没吭声。
白杨咬牙,终于忍不住冷嘲一句:
沈小姐别太紧张,陆哥只是回去看看他老婆,又不是去见小情人。
你说什么
沈如月的脸瞬间变了,眼圈一红,眼泪刷地就落下来,咬着唇不敢吭声。
陆寒霖猛地站起来,怒火压都压不住:
白杨,你过线了。
白杨看着他,眼神死死盯着:
你真的一点都不担心自己老婆她失踪七天,怀着你的孩子,你就这么坐得住
坐不住你去找啊!陆寒霖终于爆了,
你不是一直喜欢她吗你不是比我还清楚她手腕上的那道疤你们俩青梅竹马,你怎么不早点娶了她,非得让她嫁给我
啪!
白杨一拳挥了过去,直接把他打得偏头吐血。
这拳,我替她打的。
白杨咬牙,声音里全是恨意。
陆寒霖舔了舔嘴角的血,冷笑一声:
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是吧
沈如月吓得扑过去,心疼地捧着他的脸,小声哭:
都怪我……我就是想和嫂子谈谈,没想到会这样……
她……她压根没来赴约,我还以为她是不愿见我……
陆寒霖一把握住她的手,语气低哄:
不是你的错,林蔓她本来就多疑、敏感,失踪说不定也是她故意的。
沈如月抽泣着摇头:
我只是想缓和你们关系,不想你和白杨吵架……
别哭了。他捧着她的脸,低头亲了一下她的眼角,又亲了一下鼻尖,吻得她呼吸都乱了,整个人窝进他怀里。
他们在那边浓情蜜意,而我,我站在上方,灵魂像碎了无数片。
陆寒霖啊,你要真爱一个人,就算她生病、胡闹、做错事,你也会宠她哄她。
可你不爱我,所以不管我发烧、失踪、甚至……
死了,你都觉得我是在给你添麻烦。
他那句你不是早该嫁别人吗,一刀一刀割在我心上。
他甚至最后都懒得争辩,只冷冷一句:
除非你找到她的尸体,不然,白杨,你就别再出现在我眼前。
那天晚上,我静静地看着他们在我面前翻云覆雨,沈如月的喘息一声声撕扯着我的尊严。
我已经哭不出来了。
因为我知道,他说的尸体,很快就会被人发现——
就在城郊那片废弃的工地里,我的头,被人挂在了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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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容僵住,眼睛睁得大大的,像在看着他,问:
陆寒霖,你真的一点都不后悔吗
6
他们说,我的头颅被挂在河堤
我的头颅被发现的时候,是在临江市护河大道桥下。
那片地方是近几年才开放的绿化带,就在市局对面的河段,平时来来往往遛狗散步的行人不少,却没人注意到桥下的水面上,漂着一个肿胀、苍白的女人头。
直到一个骑着共享单车的小男生停下来捡球,顺手往水里看了一眼。
他看到我的时候,差点没当场吓晕过去。
我的脸泡得发青,眼睛空空的,像被什么挖走了。
嘴巴张着,嘴角有干涸的血迹,半根断发黏在额头上,水里还漂着一根带血的头饰。
那是我妈妈留给我的丝绸发带。
我在空中飘着,看着那具已经认不出是谁的头颅,透明的灵魂止不住颤抖。
直到那根丝绸发带在我眼里晃了一下,我的记忆才像开闸的水,猛地灌了进来。
那天晚上,下着暴雨。
我撑伞,穿着孕妇连衣裙,按沈如月约定的时间,独自去了她发来定位的地址:
市郊老温室花房。
那是一处废弃的玻璃温室,早就长满了荒草,四周一片寂静。
我刚到的时候心里还想,可能是她良心发现,要跟我说清楚。
可我等来的,不止她。
那个叫沈俊雨的男人,早就站在花房里。
他长得斯文,戴着眼镜,看起来像个大学教授,嘴角甚至还有笑。
人来了他舔了舔嘴唇,
真是漂亮啊……比照片上还好看。
沈如月慢悠悠走出来,嘴里却是冷的:
她怀孕了,动作快点。
沈如月!我握紧伞柄,语气冷得发抖,
你什么意思
她笑了,轻描淡写地吐出一句话:
你抢了我的寒霖,还想活着生下他的孩子做梦。
我心脏狂跳,想转身跑,结果刚一转身,沈俊雨就从背后猛地一撞,伞掉在地上,我整个人跌进了泥里。
我护着肚子拼命挣扎。
雨水打在脸上,溅得满身都是,我死死护着肚子往后缩,却根本拦不住那个疯子。
沈如月站在门口,看着我们冷冷说:
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五年前,我帮你查案底。现在你该还人情了。
沈俊雨冷笑:
我可从来没白占过便宜。
我被他一刀剜了眼睛。
疼。
那种痛不是肉体的,而是从骨髓里往外冒的。
我尖叫,可雨太大了,没人能听见。
一夜过去,我头晕、发热、身上到处是血,连动都动不了了。
第二天七夕节晚上,整个城市灯火通明。
街上都是情侣,拿着花、牵着手。
他们去看灯会,去夜游江边,一场场的烟火升起来,照亮了沈如月的脸——她挽着陆寒霖的胳膊,笑得无比温柔。
而我,正躺在那片死寂的泥地里,头发全是血,眼睛空了,肚子还在疼。
临死前,沈俊雨蹲下来,俯在我耳边低声说:
闭上眼吧,姑娘,黄泉路上也别惦记我,像你这样漂亮的人,不该太执着。
最后一刀,他割的是我的脖子。
我彻底死了。
他们把我的身体丢到工地,把我的头挂到河堤,像处理一块多余的垃圾。
第二天,警方封锁了现场。
白杨赶到后,看着那枚带血的发带,神情骤变。
这是……林蔓的。
他声音发哑,几乎要跪下去摸那个已经面目全非的头颅。
不远处,我的父亲也被通知到了,几乎是跌跌撞撞冲进来,扑通一声跪在了河边。
这是我女儿!!
他嘶吼,声音像撕裂的铁皮。
我看着父亲哭到抽搐,看着白杨咬牙忍泪,看着那些警察小心翼翼打捞我头颅的样子——
而我那个深爱的丈夫呢
他还在给沈如月挑七夕礼物,还在说:
林蔓早该搬走,她在这城市里连个位置都没了。
呵。
我是没位置了,连头都已经不属于我的身体了。
7
认尸现场,他带着她来了
我爸始终不愿相信,我真的已经死了。
这几天,他几乎跑遍了整座城市,挂了寻人启事,也偷偷托了关系找人查。
他还在幻想,我可能只是赌气出走、被谁骗走、躲起来了。
直到今天,他站在河岸边,看着法医用消毒布一寸寸将我拼接完整。
我的身体和头颅终于凑在一起。
他整个人僵在原地,像是一下子被抽走了全部力气。
风很大,吹得他衬衫乱颤,脚下却像钉了钉子,一步都动不了。
蔓蔓……
他嘴唇发抖,喊得极轻,像怕惊到我,又像怕这两个字一出口,就再也收不回来。
我飘在他身边,伸手想要安慰他,可我的指尖只能一寸寸穿过他的肩、他的背。
我碰不到他。
他也抓不住我。
他跌坐在地上,一下子像老了十岁,眼睛红得发烫,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几年来,他嘴上不说,心里一直为我憋屈。
我出嫁那天他就说过:
不管多高门第,愿你心上不受委屈。
可为了所谓的门当户对,我被硬塞进了陆家。
他知道我受冷落,但从没插手过。
只是默默往我卡里打钱,让我逢年过节回娘家,悄悄带走点吃的喝的,再塞点东西给我,说是给未来的孙子。
他没多说一句怨话,哪怕再不满意陆寒霖,也没给我添过半点麻烦。
可今天,他眼睁睁看着我变成一具尸体,忍了这么多年的火,一下子爆了出来。
啊——!
人群中忽然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划破了现场原本压抑的气氛。
我一回头,几乎不敢相信。
陆寒霖,竟然带着沈如月来了。
她穿着一身纯白连衣裙,脸色惨白,梨花带雨地站在他身后,一副随时要昏倒的样子。
你来干什么!白杨第一个冲上去,拦住他们,脸都黑了。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只是担心寒霖,他坚持要来看,我不放心……
沈如月说得楚楚可怜,还刻意往陆寒霖身边靠了靠,似是想借他的肩膀稳住身子。
他没推开她。
只是伸手挡住她的眼睛,温声道:
别看了,这里不干净。
说完,他还弯腰替她整理肩上的披肩,仿佛身边不是一具尸体,而是某场浪漫聚会出了一点小插曲。
他转过头,才看到我爸。
微微一愣,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但很快就被掩盖住。
叔叔您怎么也在这
我爸双眼通红,盯着他一句话没说,像是要把他撕成碎片。
林蔓失踪这几天,你人在哪
我……陆寒霖眉头一拧,
她不是还给我发了信息,说要出门散心么今早我才看到那条信息……
我爸怒极反笑,声音像从喉咙里碾出来的:
人都死了你还在装!她被人折磨致死、眼睛被挖、头颅挂在河堤……你还说她只是出门散心!
陆寒霖怔了一下,转头看了眼拼接在一起的尸体。
那一刻,他是真的愣住了。
白杨走了过来,把一张用血迹染红的发带递给他:
这个,是她头上掉下来的。
那是我最喜欢的发带,小时候我妈亲手缝的,后来她不在了,我一直戴着。
陆寒霖接过那条发带,手指顿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
可下一秒,他又把它放回袋子里,声音冷淡:
就算是她的,也不能证明这具尸体是她。
我爸一步上前,抬手就想打他,被警察拦住了。
你不认她没关系。
我爸咬牙,
我认得出。她是我女儿。
陆寒霖抿着唇,没再说话。
沈如月这时候却忍不住了,哽咽道:
叔叔您别激动,寒霖他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怕认错了……
怕认错我爸怒吼,
他连找都没找过她,怕什么错!
可她明明还给我发过消息。怎么会出事呢
8
他更信手机上的字,也不信我已死
消息
陆寒霖怕别人不信,当场从兜里掏出手机,点开一个截图,亮给所有人看。
这是她前几天发的。他说。
我顺着他手机屏幕飘过去。
那上头只有一行字:
【寒霖,我出去跟朋友散散心,几天就回,别担心。】
落款名字是林蔓。
看着像是我打的。
可熟悉我的人都知道,那不是我发的。
她发‘蔓’字时,从来不用这个简拼,她一向用全名,或者写‘老婆’。白杨声音低,却格外坚定。
我尸体就摆在担架上。
头颅拼上了,发带认出来了。
可陆寒霖宁可信手机里一张截图,也不肯多看我一眼。
他压根没意识到——
我早就死了。
他甚至懒得质疑那截图是不是真实的,哪怕只是假号发的消息截图,他都愿意抓住这根救命稻草,来否认面前的尸体是我。
打小习惯他扫了白杨一眼,冷笑,
人都能变,写字方式就不能变
白杨还想说什么,我爸已经站出来,一把抢过那手机,直接扔地上。
这不是我女儿的字。
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咬着牙缝蹦出来,浑身都在抖,脸色煞白,眼里却是滚烫的血红。
陆寒霖脸上的不屑明显,却碍于身份,没说话。
他慢慢走向我被盖上的尸体,蹲下来,目光在我身上巡视着。
他并不是个蠢人。
只要他愿意认真看一眼,他就会发现太多细节根本对不上。
他看到了我耳朵上的那对耳坠。
是一颗小到几乎看不清的黑曜石。
左边那颗还缺了一角。
这对耳坠,是去年七夕那天,我拉着他在手工市集上挑的。
那天他难得休假,陪我走了三条街,还破天荒地在一个摊子前停下来,看我像孩子一样反复挑选。
那耳坠原本滞销,摊主说这颗黑曜石裂过一半,削掉角,拼成半圆造型,正好像月亮从弦月过渡到满月。
市面上独一份。那老板拍着胸脯说。
我就喜欢那个缺口。
也许是觉得,那是我们关系的样子。
虽然不是完美的圆,但我不怕缺,只要他肯往我这边走一步,我愿意补剩下的九十九。
那天我戴着它,兴高采烈地走在他身边,拍照留念,还说要一辈子都戴着。
他肯定记得的。
他买的,他选的,他看着我戴上的。
他的目光在那颗黑曜石耳坠上停了很久很久。
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否认。
他认出来了。
可他还是没说一句确认的话。
他把眼神收回来,眸色比刚才更冷了一些。
仿佛那不过是别人的饰品。
仿佛他没见过,没买过,甚至从没和我去过那个市集。
——我死了。
所以这条九十九步的路,我走不了了。
我最后那一百步,他连一步也没走过来。
可笑的是,我一直以为,只要我坚持,他会看见我。
现在我知道了,他早就背过身去了,只是我舍不得放手。
9
他终于开口,听完我被害的过程
他站在那具裹着白布的尸体前,久久没说一句话。
眼神落在我身上,像是要从一寸寸烂肉里看出点熟悉的痕迹。那种深沉的黑,像压在海底,什么都吞了进去。
我漂浮在他身边,能感受到他心跳的声音,砰砰直响,却始终没流一滴眼泪。
他低低地开口:
白杨,再说一遍……这具遗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杨看了我父亲一眼,似乎在压下满腔怒火,又像是在逼自己冷静。
深吸一口气,他咬牙把那些字一句句剥出来:
死前遭严重虐待,十指骨裂,指甲全部掀开,腹中胎儿被活体剖出……两只眼睛分两次被挖掉……最后是斩首,分尸。
最后三个字,说出口时他已经有些哽咽。
我爹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听到孩子那两个字时,整个人像突然泄了气,手抖着捂住了脸,连额头上的青筋都在跳。
白杨每说一句,陆寒霖的手就靠近我一点,隔着白布,像是要一一核实。
他碰到我的头发,发带还在,那是我最常戴的那条,被他亲手绑过。
他看我的指尖,十根全断,皮开肉绽。
他的指尖轻轻滑过去,指腹发白,却没有一句话。
他手落在我的肚子上,那里已经塌陷,空了。
他眼底的光一点点碎掉了。
像是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这个他一直躲着、冷着的女人,真的死了。
我贴近他胸口,听他心跳狂跳,像快爆炸的引擎。
可他没吼没崩溃。
只是低着头,半张脸陷进灯光照不到的阴影里,说了句:
带我去出事现场。
寒霖哥哥……
角落传来一道软软糯糯的声音,像撒娇又像害怕。
沈如月从座位上站起来,像只猫咪,小心地唤他。
她穿着白裙子,脸上妆容精致,明明是来看命案的,却连眼泪都点到刚刚好。
平时她这一声哥哥,陆寒霖准心都化了,哪怕正在工作,也会哄她先吃饭先休息。
可这一次,他像没听到一样,转身就走。
10
他终于认真了,可惜我已经死了
陆寒霖在发现林蔓头颅的下水渠里站了许久。
他低头观察了一眼水流方向,又抬眼扫了一圈周围的地势,不发一语,转身就沿着河道往城外去了。
诶陆哥,你去哪啊白杨一愣,追上去问。
不是在城里找到她头的吗你去哪儿找线索
你们在城区里查了一整天,有结果吗
陆寒霖脚步没停,语气冷得像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有任何发现吗
……没有。
白杨老实答。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追了沈俊雨五年都追不到吗
……不知道。
他从来不在原地作案。
陆寒霖一边说,步子却越迈越快,语速也跟着加重。
五年前那桩案子,他选在王宅地库,外头正下暴雨,所有声音都被雨声盖住;三年前,是城郊一处被拆了一半的老厂房,空旷无人。抛尸的地方从来不是第一现场。
他杀人,是在喜欢的地方动手——封闭、安静、没摄像头、不易被发现。
我现在要去的,是他下手的地方。
白杨一听,也不敢再拦,跟着走。
河道一路蜿蜒,他们沿着小溪逆流而上,穿过杂草丛生的堤岸,一直到城外最北边的那处老旧凉亭。
三天前,林蔓就是被沈如月约到这里来的。
那天夜里也下了雨,现在又被连着曝晒了几天,地上大部分的水渍、泥印都干裂成片,很多痕迹几乎看不出来了。
陆寒霖没废话,蹲下身,扒开一处石阶缝隙,手里捏着一支小型便携式化验棒轻轻擦过一块泛黑的斑痕,灯亮了。
血迹。他冷声确认。
白杨倒吸一口凉气:真……真是这里……
可还没完。
陆寒霖忽然站起身,朝着前方一块被反复踩过、几乎成泥巴地的地方走去。
他蹲下身,从一块已经干裂翻起的泥里,捡起一小截红色绳穗。
那是一段手机挂坠上的挂绳。
红得扎眼,红得像火。
11
他终于亲手抓到了凶手
明明警方已经封锁消息,但不知从哪儿起了风。
一传十、十传百。
有人说,作案的是个惯犯,这几年躲得过公安几次围剿,这次估计也跑了。
哎呀,这社会咋这么乱呢!夜市上的煎饼大姨擦着油渍,边翻饼边叹气。
这都第三起了吧听说死得还挺惨
对面摊位那个卖臭豆腐的师傅插了一句。
公安不是抓到人了吗
听说是,但那人滑得像泥鳅,真能定罪还不知道呢。
就在他们说话间,一个穿白衬衫的男人安静坐在街边摊吃夜宵。
他不吭声,只是温温柔柔地笑了一下。
这一笑,把煎饼大姨都看愣了。
白衬衫,冷白皮,五官精致,动作慢条斯理,连喝豆浆的样子都像拍杂志。
天,忽然落雨。
他没躲,仰头望了几秒天,然后站起身,慢慢走进雨里。
白衬衫一点点被打湿,贴在背上,显出清瘦而挺拔的骨架。
腰间挂着一个红色手机挂坠,是个平安扣吊坠,被雨水打湿后更鲜艳了几分。
他一路出了城,走到郊区那处报废的凉亭下。
像熟门熟路。
他走到石阶前,蹲下,用修长的手指一点点摩挲着地面凹陷。
指腹碰过一块残破的砖时,他凑过去,贴近鼻子,深深吸了一口气。
那模样,就像是吸了什么奢侈品香水。
他低头笑了。
笑容极冷,极轻狂。
像个对人间早已失去兴趣的疯子,突然找到什么玩具。
然而——
那笑在他看到前方那道身影的一瞬间,僵在了脸上。
沈俊雨。
陆寒霖站在雨里,衣服也湿透了,连头发都在滴水。
他站在背光处,手里握着一把警用短刃,刀刃没出鞘,但寒意直逼人心。
雷声轰然落下,打在他们中间。
沈俊雨笑不出来了。
陆寒霖的声音从雨声中传来,低哑、冷硬。
你知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
12
他终于明白了真相的一角,却不敢承认
你腰上的那枚平安扣吊坠,哪来的
陆寒霖盯着他,眼里全是暴风雨前的压抑。
沈俊雨却笑。
捡的。他说得轻描淡写,怎么警官同志,捡个东西也犯法
他明明是戴着手铐、脚铐的嫌疑犯,却端坐在审讯椅上,像个无罪的贵族。
白杨火气上头,猛地一拍桌子:
少胡扯!那挂件是女式的,还是林蔓常年随身带的,你敢说不是你从她身上拿的!
沈俊雨哦了一声,眼神像终于想起什么似的。
哎呀,想起来了,确实不是捡的,是——他停顿了半秒,唇角上扬,是我从一个女人身上摘下来的。
白杨怒不可遏。
你还笑得出来!
我为什么不能笑
沈俊雨一点也不在意,嘴角始终挂着似有若无的笑。
那晚你在哪
陆寒霖走近了,按住白杨的肩膀,声音淡淡,却压得人喘不过气。
你说哪晚
三天前,林蔓出事的那晚。
噢……沈俊雨像是回味,我在和人约会。
地点
郊区那凉亭。
和谁
不认识。
那你昨天让人伪造林蔓语气发消息给我,是为了什么
这句话一出,全场气氛一瞬间紧绷。
白杨倒吸一口气,猛地抬头。
连沈俊雨,也终于有了点反应——他微微一顿,随即又仰头笑了。
那笑不是得意,是疯魔。
哈哈哈哈哈哈……
陆专家,你在期待我说出谁的名字
还是——
他凑近陆寒霖,几乎贴到了他的耳边,低声轻语。
其实……你早就知道是谁,对吧
那条消息的语气,你不觉得特别眼熟吗
她一直喜欢在句尾加省略号。
还习惯每句话前面加个‘嗯’,像在撒娇……
那不是林蔓的习惯,是沈如月的。
是不是很熟悉
一句话,像刀子扎进心里。
陆寒霖站着不动。
身子却微微一震。
只有站在他身后的我,看得清他瞳孔瞬间放大的模样。
他记起来了。
13
沈俊雨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开始主动交代所有案子。
他杀了多少人,怎么杀的,尸体分了几段、埋在哪里,全都一五一十说得清清楚楚,甚至比警方卷宗还详细。
说到对我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兴奋得像在重温一场盛宴。
她挣扎得真厉害,居然一直没昏过去。
他舔了舔嘴角,像是回味无穷。
我杀了那么多人,她是最硬的一个,她太想活了……我都不舍得动手。
白杨的拳头一下砸过去,砸得他鼻血直流,第二拳、第三拳跟着落下,直到把人打得几乎变形。
但沈俊雨却笑得更大声了,像疯了一样。
在所有人都沉浸在怒火和悲恸中时,只有陆寒霖,他的情绪像被封进一堵冷墙里。
他站在原地,眼神淡漠,眉头紧皱,却一句话也没说。
沈俊雨歪着脑袋笑。
果然,她说得对。陆寒霖,你才是最狠的那个。你连表情都不动一下,真有你的。
——
七月十四,是我的头七。
沈俊雨犯下的滔天罪行,在这天结束,他被判死刑,当众执行。
血溅刑场,围观者鼓掌叫好,说陆寒霖果然不愧是破案神探,终于替无数人讨回了命。
可我——
我的遗体,因为死状太过凄惨,没能等到传统的守灵满七日,头七那晚就要草草下葬。
他们替我换上干净的裙子,化妆、整理,厚厚一层粉底,才让我的脸勉强看得出人样。
外头哭声震天,灵堂里却静得吓人。
陆寒霖让所有人都出去,自己一个人抱着白酒,一壶一壶地灌。
我靠近他的时候,他的身边已经倒了三四个空酒瓶。
他不太喝酒的。
只有两次例外。
一次,是我们刚领证那晚。
一次,是每次想碰我前。
他喝得慢,一小口一小口地抿。
头靠着灵柩,喃喃自语。
林蔓……
他叫我的名字。
声音哑得不像他。
林蔓,我第一次见你,是在一个夏天。
他低低地说。
眼泪砸在地上,溅出一点印子,很快就消散了。
那天你穿着绿色的裙子,头发扎着马尾,从图书馆台阶上跑下来。
胡说。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我穿的是粉色的连衣裙,头发是披着的。
连最开始的记忆,他都能记错。
我站在旁边,看着他捂着额头,像是真的痛苦得不行,却也明白——
我对他的感情,大概从头到尾都只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
梦醒了,我也该走了。
那一刻,我突然轻了。
不再被困在他身边,也不再被执念困住。
我轻飘飘地飞出灵堂,亲了亲头发全白的爸爸,抱了抱一直替我出头的白杨。
我开始变得越来越淡。
渐渐地,看不见了。
——
那天晚上,沈如月死了。
她被发现的时候,正吊在自己卧室的天花板上。
双手被麻绳勒得几乎断掉,血肉模糊。
喉咙上只有一道细得几乎看不清的割痕,血却在地上流了一地。
整个房间只有一把东西——
一把旧发带,钉在她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