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回被相亲对象全家羞辱那天,我笑了。
前世他们嫌弃我学历低配不上985毕业的张腾。
逼我签婚前协议放弃所有财产,最终抑郁自杀。
这世我穿着高定套装准时赴宴。
听说你们要查我学历我甩出常春藤博士证书。
288888彩礼准备好了吗我打开股票账户八位数余额。
当张父暗示我该带项目当嫁妆时。
我起身微笑:贵厂抵押率超120%,建议先找破产律师。
离席时张腾在暴雨中追上我。
他眼眶发红声音颤抖:你也是...重生回来的
---
1
苏怡睁开眼,耳边是瓷器相碰的清脆声响。
光线有些刺眼,带着一种消毒水般过分洁净的虚假感。她眨了眨酸涩的眼睛,视野才艰难地聚焦。巨大的圆形玻璃转盘占据了她视线的大半,转盘底下铺着俗艳的、印着大朵牡丹的红色桌布,边缘垂着流苏。转盘上,八道冷菜像八个小堡垒一样整齐地排列着:切得薄如蝉翼的酱牛肉、红油肚丝、盐水鸭肝、琥珀桃仁、凉拌海蜇头……
酱牛肉
红油肚丝
每一道都散发着油腻冰冷的反光。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酱香、卤香,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餐馆包间特有的陈年油烟味。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那混杂的气味呛得她喉头发紧。指尖下意识地抠住了光滑的瓷杯边缘,冰凉的触感顺着指腹爬上来。
不对。这感觉太熟悉了。熟悉得让她胃里一阵翻搅。
这不是她临死前住的、永远弥漫着消毒水和绝望气息的VIP病房。没有那扇永远拉着厚重窗帘、隔绝了所有阳光的窗户。没有床头柜上那堆白色的药瓶,像一个个沉默的墓碑。
这里是……聚福楼
她的视线掠过那些冷盘,掠过桌布上俗气的牡丹,定格在对面那个正低头整理着崭新西装袖口的男人身上——张腾。他坐得笔直,侧脸线条依旧带着一种刻意维持的疏离感,眉头习惯性地微蹙着,仿佛周遭的一切都让他感到一种隐忍的不适。他旁边的中年男人,张腾的父亲张建国,正慢条斯理地转动着玻璃转盘,手指粗短,一枚硕大的金戒指箍在无名指上,闪着不容忽视的光。他目光扫过转盘上的冷菜,像是在巡视自家的仓库。
啧,这海蜇头拌得差点意思,不够脆。张建国咂了咂嘴,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了过来。他身边,张腾的母亲李爱华立刻倾身,用筷子小心地夹起一小撮海蜇头,放在自己面前的小碟子里尝了尝,随即脸上堆起迎合的笑:是是是,是差点火候。不过老张啊,你也别太挑剔,小地方嘛,凑合吃点得了。关键是咱们腾儿的事要紧。她说着,眼风似有意似无意地朝苏怡这边刮了一下,那目光像浸了油的刷子,带着黏腻的审视和一种居高临下的掂量。
苏怡的指尖猛地收紧,光滑的瓷杯壁上传来细微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那声音很轻,却像一根烧红的针,狠狠扎进了她记忆的最深处。
聚福楼,牡丹厅。就是这个位置。就是这个场景。就是这个……让她前世一步步滑入深渊的开端。
前世那些刻意压低的议论、那些毫不掩饰的鄙夷目光、那张冰冷的婚前协议、张腾沉默却默许的姿态……无数画面碎片骤然在脑海里炸开!尖锐的屈辱感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撞击着肋骨,带着一种濒死般的窒息感。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前世最后那刻,自己拔掉输液管时,心电监护仪发出的、刺耳又绝望的长鸣——
哔——
啪!
一声短促而清脆的碎裂声猛地将她从溺毙般的回忆里拽了出来。力道失控了。她低头,看见自己手中那个白瓷茶杯的杯柄,已经断成了两截。断裂的边缘锋利如刀,一小片碎瓷深深扎进了她左手食指的指腹。
尖锐的痛楚像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混沌的记忆和汹涌的情绪。殷红的血珠立刻从细小的伤口里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在白皙的皮肤上洇开一小团刺目的红。
哎哟!李爱华夸张地惊呼了一声,身体往后一缩,仿佛那血是什么不洁的脏东西,会污了她的眼。苏怡啊,怎么这么不小心这杯子可不便宜!她皱着眉头,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责怪和一丝嫌弃,快,服务员!拿纸巾来!真是的,毛毛躁躁的……
张腾闻声抬起了头。他的目光先是落在苏怡流血的指尖上,那鲜红的颜色似乎让他瞳孔微微缩了一下,随即视线飞快地扫过她苍白的脸和微微颤抖的手,最后停留在她那双眼睛上。那眼神极其复杂,带着一丝探究,一丝困惑,甚至……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震动但那波动一闪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他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伸手按下了桌上的服务铃,动作有些生硬。
苏怡没有理会李爱华的聒噪,也没有去看张腾。她垂着眼,盯着自己指尖那抹不断扩大的鲜红,感受着那真实的、带着铁锈味的疼痛。
痛。真好。
这疼痛如此真实,如此具体,像锚一样将她牢牢钉在了此时此刻。这不是那个只有绝望药片和冰冷仪器的病房。这不是梦。不是她死前不甘的幻象。
她回来了。
真的回到了三年前。回到了这个决定了她前世悲惨命运的转折点——她和张腾,以及他父母这场正式的相亲宴上。
一股冰冷的、带着血腥气的力量,骤然从她破碎的指尖,顺着血管,一路逆流冲上心口,然后轰然炸开!那不再是前世被羞辱时懦弱的颤抖,而是某种被烈火淬炼过的、沉甸甸的东西在疯狂滋长。是恨,是怒,更是从地狱爬回来后,烧尽一切软弱和幻想的决绝!
她猛地抬起头,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直直刺向李爱华那张涂脂抹粉、写满不满的脸。
杯子苏怡的声音异常平静,甚至带上了一丝奇异的、近乎嘲讽的轻松笑意。她随手将断裂的杯柄和沾血的碎片轻轻放在转盘边缘,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像某种仪式开始的信号。没关系,阿姨。碎碎平安嘛。她甚至弯了弯唇角,露出一个毫无温度的笑容,目光扫过那盘被李爱华嫌弃的海蜇头,这海蜇头看着是不太爽脆,配不上阿姨您金贵的胃口,碎了正好,省得碍眼。
李爱华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平静和话里带刺的回应噎了一下,涂得鲜红的嘴唇张了张,一时竟没接上话,脸上那精心堆砌的笑容瞬间僵住,显得有些滑稽。
张建国停下了转盘的动作,眉头皱得更紧,不满地看向苏怡,又瞥了一眼自己儿子。张腾放在桌面上的手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指节微微泛白,他避开了父亲的目光,也避开了苏怡此刻冰冷的视线,视线落在面前的骨碟上,仿佛那上面有什么极其吸引他的花纹。
包间里刚刚被茶杯碎裂打破的虚假和谐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只有角落里立式空调发出沉闷的嗡嗡声,徒劳地搅动着凝滞的空气。
服务员拿着纸巾小跑进来,看到桌上的碎瓷片和苏怡流血的手指,有些不知所措。苏怡没等李爱华再开口,直接抽过几张纸巾,用力按住了流血的指尖。白色的纸巾迅速被染红。
好了好了,一点小意外。张建国清了清嗓子,试图重新掌控局面,语气带着一种大家长式的、不容置疑的威严,腾儿的事是正经事。苏怡啊,他转向苏怡,目光在她身上那套剪裁利落的米白色亚麻西装上停顿了一瞬,似乎觉得这打扮过于职业,不够温顺,眉头又习惯性地拧起,我们张家的情况,你也大概了解。腾儿呢,是985高校毕业的高材生,现在在银行里,那前途是无量的。我们老两口呢,就他这么一个儿子,将来我们打拼下来的家业,自然也都是他的。
他顿了顿,拿起桌上的玻璃杯喝了口茶,喉结滚动,发出清晰的吞咽声。这结婚嘛,是人生大事,讲究个门当户对,互相扶持。我们张家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家,他特意强调了一句,目光却带着审视,但有些基本的情况,该了解还是要了解清楚,免得以后闹得不愉快,你说是不是
李爱华立刻找回了主场,腰杆挺直,接口道:就是!苏怡啊,不是阿姨多事。我们腾儿条件这么好,找对象那肯定得各方面都配得上才行。她身子往前倾了倾,脸上挂着那种我是为你好的虚伪笑容,眼神却锐利得像针,直直刺向苏怡,阿姨听说,你好像……读的是个什么……大专学的什么专业来着会计哎哟,现在这社会,大专学历可不够看啊!找工作都难!更别说配我们腾儿了。你爸妈当初怎么想的女孩子家,读那么多书也没多大用,关键是要找个好人家……
她的话像机关枪一样扫射出来,每一个字都精准地戳在前世苏怡最自卑、最痛楚的伤口上。前世,就是这些看似关心实则刻薄的学历低、不配的评价,像钝刀子割肉,一点点摧毁了她的自尊,让她在张家面前永远抬不起头。
苏怡安静地听着,指尖按压着伤口,那持续的痛感让她异常清醒。她甚至能清晰地看到李爱华说话时,嘴角边随着表情牵动而堆积起的细微粉痕。前世那种灭顶的羞耻和窒息感没有再次袭来,反而被一种冰冷的、近乎荒谬的滑稽感取代。原来站在高处俯视这些表演,感觉如此奇妙。
李爱华还在喋喋不休:……所以说啊,这学历,是硬伤!不过呢,阿姨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只要人本分、踏实,懂得孝敬公婆,能照顾好腾儿,学历低点也不是不能商量。关键是要有自知之明,对不对她意有所指地结束了自己的高论,端起茶杯,得意地抿了一口,仿佛已经给苏怡定了性,恩赐了她一个准入的机会。
张建国在一旁微微颔首,表示认同妻子的开明。
张腾放在桌下的手似乎握成了拳,指节顶在坚硬的椅面上。他依旧垂着眼,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所有可能泄露的情绪。整个身体都透着一股紧绷的僵硬。
苏怡缓缓地、一根根松开了按压着纸巾的手指。纸巾被血浸透的部分已经变成了暗红色,粘在伤口上。她没在意,任由那点微末的刺痛持续着。然后,她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张建国和李爱华,最后落在张腾那低垂的、拒绝交流的侧脸上。
学历她轻轻重复了一遍,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种奇异的玩味。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空调的噪音和李爱华话音落下后的短暂寂静。
data-fanqie-type=pay_tag>
李爱华端着茶杯的手顿住了,眉头一挑,显然没料到苏怡会是这个反应。张建国也投来审视的目光。
苏怡没再看他们。她伸手,探向自己放在旁边空椅子上的那只低调的黑色手提包——一款线条极其简约、没有任何显眼Logo,却因顶级皮革的质感和完美的车工而散发着无声贵气的托特包。这是她今天特意选的战袍之一。
拉开拉链的动作流畅而从容。她纤细的手指在包里几份文件上轻轻掠过,精准地抽出了最上面那份。象牙白的纸张,质感厚重,边缘烫着典雅的金色纹路。
啪。
一声轻响。那份文件被她随意地、甚至带着点漫不经心地,丢在了油腻腻、还沾着点酱汁的玻璃转盘上,正好停在了李爱华面前那盘红油肚丝旁边。
金灿灿的校徽徽章在顶灯下反射出耀眼的光——深蓝色的盾牌,缠绕的常春藤图案,象征着学术的冠冕。徽章下方,是清晰有力的英文校名:Columbia
University。
李爱华下意识地凑近了些,眯起眼睛去看那纸上密密麻麻的英文。她认识几个单词张建国也伸长了脖子,金戒指在灯光下晃眼。他看得更仔细些,眉头拧成了疙瘩,似乎在费力地辨认着那些陌生的字母组合。
苏怡的声音适时响起,不高不低,字字清晰,带着一种学术报告般的冷静:Columbia
University,
Graduate
School
of
Arts
and
Sciences.
PhD
in
Financial
Economics.
(哥伦比亚大学,文理研究生院,金融经济学博士。)
她微微停顿,看着李爱华瞬间僵住的表情和张建国眼中迅速积聚的惊疑,唇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补充道:哦,对了。毕业时间是……去年五月。她目光转向张腾,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难以捉摸的、近乎戏谑的询问,张先生是985本科很优秀。不过,贵校的金融硕士项目,好像和我们哥大商学院有几个联合培养方向或许……你听说过
张腾的身体猛地一震!像是被电流击中。他终于抬起了头,脸上血色瞬间褪尽,震惊、难以置信、一种被颠覆认知的茫然……无数情绪在他眼中剧烈翻涌、碰撞!他的目光死死地钉在转盘上那份学位证书上,又猛地转向苏怡,嘴唇翕动了几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那份他母亲引以为傲、用来贬低苏怡的985高材生光环,此刻在她轻描淡写的哥大博士面前,被碾得粉碎!
李爱华的脸涨成了难看的猪肝色,她指着那证书,声音尖利得破了音:你…你造假!这不可能!你明明就是个破大专生!你爸妈……
我爸妈苏怡截断她的话,眼神骤然冷冽如冰,那股无形的压迫感让李爱华后面的话硬生生噎在了喉咙里。他们供我念书,尊重我的选择,支持我走到今天。不像有些父母,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张建国和李爱华,只会用子女的学历当秤砣,掂量别人够不够斤两,配不配得上自己那点……家底。
家底两个字,她说得轻飘飘,却像两记耳光,狠狠扇在对面两人脸上。张建国的脸色也彻底沉了下来,金戒指在桌面上烦躁地敲了两下。
张腾的脸色由煞白转为一种死灰般的沉寂。他避开了苏怡的目光,视线重新落回桌面,只是那紧绷的下颌线,泄露了他内心剧烈的震荡。
包间里死寂一片。只有李爱华粗重的、带着怒意的喘息声。那份烫金的学位证书,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们坐立难安。
李爱华胸口剧烈起伏,精心描画的眼线似乎都因愤怒而扭曲了。她猛地抓起桌上那个小巧的红色计算器——刚才还在盘算着如何克扣彩礼的工具,此刻成了她找回场面的武器。
学历高了不起啊她尖声反驳,手指用力地戳着计算器按键,发出急促的嘀嘀声,像是在发泄。女人最终还是要回归家庭!学历能当饭吃能生孩子能伺候好公婆丈夫她抬起头,下巴扬得老高,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优越感,结婚是过日子!不是搞什么研究!我们张家娶媳妇,那是有规矩的!彩礼,那是老祖宗定下的脸面!288888!一分都不能少!图个吉利!这钱是给我们老两口的心意,也是给新媳妇的保障!苏怡,你爸妈准备得怎么样了现金还是转账我们可不要那些虚头巴脑的承诺!
她一口气说完,像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节奏,得意地看向张建国。张建国立刻配合地沉声附和:对,爱华说得在理。这是礼数,也是诚意。苏怡,你父母都是明白人,应该懂规矩。他特意强调了父母两个字,眼神带着施压。
张腾放在桌下的拳头攥得更紧,指关节用力到泛白,几乎要刺破皮肤。他猛地抬眼看向苏怡,眼神极其复杂,里面翻涌着痛苦、挣扎,还有一丝……近乎绝望的恳求仿佛在无声地呐喊:别说了!求你!
苏怡迎上李爱华挑衅的目光,又瞥了一眼张腾那近乎崩溃的眼神。前世,就是这288888的彩礼,成了压垮她原生家庭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成了她婚后在张家永远低人一等的买身钱。那种被物化、被讨价还价的屈辱感,曾让她在无数个夜里咬破了嘴唇。
这一次,她只觉得无比可笑。
她甚至没有去碰自己的包,只是从容地拿出手机——最新款的iPhone,流畅的金属边框在灯光下划过一道冷光。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轻点几下,解锁,打开一个APP。
然后,她手腕一转,屏幕直接面向李爱华和张建国。屏幕上,是一个证券账户的持仓总览页面。
一长串令人目眩的数字,清晰地显示在屏幕中央。以1开头,后面跟着整整七个阿拉伯数字!
八位数!
李爱华下意识地凑近,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屏幕,嘴唇无声地蠕动着,像是在数后面有几个零。张建国也瞬间屏住了呼吸,身体不由自主地前倾,脖子伸得老长,金戒指都忘了敲桌面。他脸上的威严和不满被一种纯粹的、难以置信的震惊取代。那串数字,像一道强光,刺得他眼睛生疼,也彻底粉碎了他引以为傲的家底优越感。
现金还是转账苏怡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嘲弄,清晰地回荡在落针可闻的包间里,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小锤子,敲在李爱华和张建国紧绷的神经上。阿姨,您觉得,我像是需要靠288888块钱来给自己‘保障’的人吗
她微微歪头,目光掠过李爱华那张因震惊和羞恼而扭曲的脸,落在张建国那枚刺眼的金戒指上,语气轻飘飘的,却带着千钧之力:这点钱,大概只够我账户里那些股票,一天波动的零头吧或者……买几套阿姨您手上戴的这种成色的金戒指她顿了顿,看着李爱华下意识地把戴着金镯子的手往桌下缩了缩,唇角的笑意更深,也更冷,哦对了,说到‘保障’和‘心意’,我倒是觉得,与其盯着女方那点彩礼,不如多操心操心自家的生意。毕竟,她的目光转向脸色铁青的张建国,带着洞悉一切的锋利,现金流绷得太紧,容易断。
李爱华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彻底炸了毛!她腾地站起来,带得椅子腿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噪音,指着苏怡,手指因为愤怒而剧烈颤抖:你……你什么意思!你咒我们家!你算什么东西!学历造假!谁知道你这账户是不是P的图!年纪轻轻哪来这么多钱怕不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我们张家清清白白……
爱华!张建国猛地一声低喝,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他到底比李爱华多了几分城府和危机感,苏怡最后那句话精准地戳到了他最大的隐忧。他死死盯着苏怡,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苏小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们张家的厂子经营得好得很!轮不到外人指手画脚!
经营得好苏怡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笑话,轻轻嗤笑一声。她没有看暴怒的李爱华,目光牢牢锁住强作镇定的张建国,那眼神锐利得仿佛能穿透他强撑的躯壳,直视他心底深藏的恐惧。张总,您指的是厂子账上那点靠短期拆借和供应商赊账勉强维持的流动现金还是仓库里越堆越高、根本卖不出去的滞销品或者……她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张建国耳中,……是您用厂子固定资产和库存,在银行那边做的,那几笔抵押率已经超过120%的……贷款
轰!
张建国如遭雷击!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死灰般的惨白!他放在桌上的手猛地一抖,碰倒了面前的茶杯。温热的茶水泼出来,迅速洇湿了那块俗气的牡丹桌布,留下一片深褐色的污迹。他眼睛瞪得极大,瞳孔里充满了极致的惊恐和难以置信,死死盯着苏怡,仿佛在看一个从地狱爬出来索命的恶鬼!
你……你怎么……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般的声音,嘴唇哆嗦着,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比那串八位数的股票余额带来的冲击更甚百倍!这是他们张家捂得最紧、最见不得光的秘密!连李爱华都只知道个大概!眼前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女人,怎么会知道得如此清楚!
李爱华也被丈夫这突如其来的失态吓住了,一时忘了咒骂,惊疑不定地看着张建国:老张你怎么了她胡说的对不对
张腾猛地闭上了眼睛,身体晃了一下,仿佛瞬间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他知道。他果然什么都知道。前世那些沉重的债务,那些追债上门的凶神恶煞,父母一夜愁白的头发,还有压在他肩上、最终也将苏怡拖垮的绝望……原来,从一开始,这个家就已经站在了悬崖边上。而他,竟是那个沉默的帮凶。
苏怡看着眼前这混乱的一幕——李爱华的惊疑不定,张建国失魂落魄的惊恐,张腾死灰般的沉寂。前世压得她喘不过气的张家大山,此刻在她面前轰然崩塌,露出内里腐朽不堪的根基。
够了。这场荒谬的审判,该结束了。
她缓缓站起身。剪裁完美的米白色亚麻西装勾勒出她挺直的脊背线条,没有一丝前世在这里佝偻的痕迹。她甚至没有再看那失魂落魄的一家三口,目光平静地扫过桌上那盘被嫌弃的海蜇头、那沾着茶渍的桌布、那份孤零零躺在转盘上的哥大博士证书。
然后,她拿起自己的黑色托特包,动作流畅而优雅。
看来这顿饭,是吃不下去了。她的声音不高,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疏离和冷漠,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包间里。张总,张太太,还有张先生。
她顿了顿,目光最后落在依旧闭着眼、仿佛隔绝了世界的张腾身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里没有恨,没有怨,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彻底的冰封。
贵厂的问题,我建议你们,她唇角勾起一个毫无温度的、近乎残酷的微笑,清晰地吐出最后几个字,尽快找个专业的破产律师咨询一下。毕竟,时间……可能真的不多了。
说完,她毫不犹豫地转身。高跟鞋踩在光洁的瓷砖地面上,发出清脆、稳定、渐行渐远的声响。
嗒、嗒、嗒……
每一声,都像踩在张家三口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推开沉重的牡丹厅雕花木门,外面大堂喧嚣的人声和饭菜的热气扑面而来,与包间里冰冷死寂的氛围形成刺眼的对比。苏怡没有回头,径直穿过觥筹交错、人声鼎沸的大堂。那些热气腾腾的饭菜香味,那些高声谈笑的市井气息,此刻只让她感到一种喧嚣的隔膜。她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充满恶心记忆的地方。
走出聚福楼厚重的大门,一股湿热的、带着尘土气息的风猛地灌了进来。天色不知何时已彻底阴沉下来,铅灰色的浓云沉沉地压在城市上空,闷雷在云层深处翻滚,发出沉闷的隆隆声,像压抑的巨兽在低吼。空气黏稠得如同凝固的胶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甸甸的水汽。暴雨将至。
她站在台阶上,深深吸了一口这即将被雨水冲刷的空气,试图驱散肺腑里残留的、来自那个包间的油腻和腐朽气息。指尖被碎瓷片扎破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提醒着她刚刚经历的一切绝非虚幻。重生,打脸,揭穿……每一步都踩在前世的尸骸上,带着淋漓的快意和深入骨髓的冰冷疲惫。
是该走了。永远离开这个泥潭。
她抬步,准备走下台阶,去路边拦车。
苏怡!
一声嘶哑的、带着破音的叫喊,穿透沉闷的空气和隐隐的雷声,猛地从身后追来!
苏怡脚步一顿,没有立刻回头。这声音……是张腾。
她微微蹙眉。前世今生,她从未听过他用这种近乎崩溃的语调喊她的名字。那声音里裹挟着太多东西——绝望,恐惧,还有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
高跟鞋在台阶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她终究还是缓缓转过身。
张腾就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台阶上方。他追得太急,平日里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凌乱地散落几缕在额前,呼吸急促而粗重,胸膛剧烈起伏着,昂贵的西装外套被他胡乱地抓在手里,白衬衫的领口扯开了两颗扣子,露出突起的喉结和一小片被汗水浸湿的皮肤。
他脸上已没有半分在包间里的僵硬和死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扭曲的痛苦和绝望。最刺目的是他的眼睛——那双总是带着疏离和沉默的眼睛,此刻布满了骇人的红血丝,像两簇燃烧到尽头的灰烬,死死地、绝望地钉在她脸上。
苏怡……他又喊了一声,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一种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的孤注一掷。他踉跄着往前冲下两级台阶,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
苏怡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警惕地拉开了距离,眼神冰冷如霜:张先生,还有事
她的后退和冰冷的称呼像一把冰锥,狠狠刺进张腾眼里。他身体晃了晃,仿佛承受不住这巨大的推力。他死死盯着她,那目光像要穿透她的皮囊,直抵灵魂深处。他嘴唇剧烈地颤抖着,几次张开,却只能发出破碎的气音。巨大的痛苦和挣扎在他脸上交织。
酝酿已久的暴雨终于失去了耐心。
咔嚓——!
一道刺目的惨白闪电撕裂厚重的铅云,如同天神愤怒的鞭子,瞬间将昏暗的天地照得一片通明!几乎在闪电亮起的同一刹那,震耳欲聋的惊雷在头顶轰然炸响!狂暴的声浪裹挟着毁天灭地的气势,震得脚下的台阶都在嗡嗡颤抖!
豆大的、冰冷的雨点,随着这天地之威,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又急又密地砸落下来!噼里啪啦!狠狠砸在苏怡裸露的手臂上,砸在张腾凌乱的头发和苍白的脸上,砸在聚福楼门口光洁的石阶上,溅起细小的水花。瞬间,世界被淹没在一片白茫茫的雨幕和震耳欲聋的雨声中。
冰冷的雨水顺着苏怡的额发滑下,流进她的脖颈,带来一阵战栗。她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只想立刻离开。
就在她转身欲走的瞬间,张腾像是被那炸雷彻底劈开了最后一丝理智的枷锁!
他猛地向前一大步,完全不顾倾盆而下的暴雨,任由冰冷的雨水瞬间将他浇透。白衬衫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他剧烈起伏的胸膛轮廓。他伸出湿漉漉的手,似乎想要抓住苏怡的手臂,又在半空中僵住,最后徒劳地垂落,紧紧攥成了拳。
你……他开口,声音被暴雨冲刷得支离破碎,又被惊雷的余音碾过,几乎听不清。但他眼中的绝望和疯狂却燃烧到了极致,那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锁住苏怡,仿佛要用尽毕生的力气。
他嘴唇翕动,声音嘶哑到了极点,带着一种灵魂被撕裂般的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从滚烫的胸腔里硬生生抠出来的:
你也是……重生回来的!
轰隆——!
又一道狂暴的惊雷紧跟着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炸开!惨白的电光再次映亮天地,将张腾那张被雨水冲刷得毫无血色的、布满绝望红丝的脸庞,照得纤毫毕现!也将苏怡骤然收缩的瞳孔和脸上瞬间褪尽的最后一丝血色,清晰地定格在暴雨滂沱的聚福楼台阶之上。
冰冷的雨水顺着苏怡的睫毛滑落,模糊了视线,却无法模糊张腾眼中那锥心刺骨的、仿佛来自地狱深渊的绝望和确认。
重生。
他用了这个词。
不是穿越,不是做梦,是重生。一个精准得让她灵魂都为之冻结的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