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暴戾狮子的占有欲
我是Chal的经纪人Herry,业内皆知我是唯一能摁住这头暴躁狮子的人。
>酒店走廊撞见高中同学林淮,他笑着揉我头发:还是这么乖。
>身后传来玻璃爆裂声——Chal把威士忌杯砸在墙上,眼底猩红:滚出去。
>记者会前他把我堵在化妆间,雪茄烟圈喷在我脸上:再让他碰你试试
>浴室雾气氤氲,他扯开我湿透的衬衫冷笑:就这么喜欢旧情复燃
>庆功宴后他醉醺醺咬我锁骨:那个姓林的算什么东西…
>我摸出他项链里藏的照片——竟是我大学睡颜照。
>天台星光下他扣住我后颈低吼:你他妈早就是我的!
2
旧情复燃的硝烟
凌晨两点,半岛酒店顶层套房的空气里漂浮着昂贵香氛、隔夜酒精,以及一丝若有似无的硝烟味。我,Herry,第无数次像个熟练的拆弹专家,无声地穿行在这片属于Chal的奢华废墟里。脚下柔软的地毯吸走了所有脚步声,只有水晶吊灯冰冷的光线落在我身上,映出眼底无法掩饰的疲惫。
地上散落着几个空了的威士忌酒瓶,琥珀色的液体在地毯边缘洇开一小块深色污迹。一件镶满铆钉的演出服被随意地甩在意大利手工沙发上,像某种战败的旗帜。茶几上堆满了娱乐小报,头版无一例外是Chal那张极具侵略性的俊脸,配着耸人听闻的标题:《顶流Chal片场暴怒,导演愤然离场!》、《独家揭秘:Chal私下性格恶劣,助理月内换三任!》。
我弯腰,动作轻缓地拾起那些报纸,指尖拂过冰冷的铜版纸,上面印着的夸张字句像针一样扎进眼里。那些字句描绘的是一头失控的野兽,只有我知道,这头野兽的缰绳,不知何时起,死死地缠在了我的手腕上,勒得生疼。我叹了口气,将报纸仔细叠好,放在角落,然后拿起醒酒药和温水,走向那扇紧闭的卧室门。
门没锁。轻轻推开一条缝。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整个城市沉睡的璀璨星河,光芒流淌进来,勾勒出床上那个陷在柔软羽绒被里的身影。Chal睡着了。褪去了舞台上那种灼烧一切的侵略性和攻击性,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安静的阴影,下颌的线条依旧凌厉,但微微张开的唇让他奇异地显出一种近乎脆弱的稚气。只有眉心还习惯性地拧着一个小疙瘩,仿佛在梦里也跟谁过不去。
我屏住呼吸,像靠近一只随时会惊醒的猛兽。把水杯和药轻轻放在床头柜上,指尖不经意间掠过他随意搭在被子外的手腕。那里的皮肤温热,脉搏在指腹下沉稳地跳动。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和沉重猛地攫住心脏。就是这个睡着时像个大男孩的人,在醒着的时候,能把整个团队搅得天翻地覆。而我,这个业内公认唯一能摁住这头暴躁狮子的人,此刻只觉得筋疲力尽。替他收拾烂摊子,平息风波,像修补一件永远在碎裂边缘的昂贵瓷器,没有尽头。
替他掖了掖被角,我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门。走廊里厚重的地毯彻底吞没了我的存在。我需要透口气,哪怕只是从这间充满他气息的套房里暂时逃离片刻。胃部隐隐传来不适的空坠感,这才想起晚饭因为处理他片场冲突的后续,只胡乱塞了几口。
电梯下行,数字跳动。深夜的酒店大堂空旷得像个巨大的、冰冷的水族箱,只有前台值夜的工作人员在低头发信息。我裹紧薄外套,推开沉重的玻璃旋转门,初秋的夜风带着凉意和城市特有的尘埃气息扑面而来。街对面24小时便利店的灯光,在寂静的深夜里像一座温暖的孤岛。
叮咚——自动门滑开,暖气和食物的香气涌出。
一份关东煮,加萝卜和魔芋丝,谢谢。我的声音在安静的店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丝沙哑的疲惫。店员小哥应了一声,低头操作。
Herry一个带着迟疑和不确定的熟悉男声,在我身后响起。
我猛地回头。
便利店明亮的白炽灯光下,站着一个穿着浅灰色休闲西装的男人。身姿挺拔,面容温润,眼角带着岁月沉淀下的温和纹路。那双含笑的眼睛正看着我,带着清晰无误的惊喜。
林……林淮我几乎失声叫了出来。大脑空白了一瞬。高中时坐在我后座,总爱拿笔戳我后背催我交作业的班长那个毕业时在漫天纷飞的试卷里,用力拍着我肩膀说以后常联系的林淮
真的是你!林淮脸上的笑容瞬间放大,几步走上前来。他身上带着淡淡的、好闻的须后水味道,干净清爽,像学生时代操场边刚修剪过的青草气息。他自然而然地伸出手,带着一种久别重逢的亲昵和熟稔,掌心温暖干燥,轻轻落在我的头顶,像对待一个许久未见的弟弟,揉了两下。
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他笑意更深,声音温醇,一副这么乖的样子
头顶传来的温热触感和那句这么乖,像一股暖流,猝不及防地冲垮了我绷紧了一整晚的神经。身体里那根名为Chal经纪人的、时刻紧绷的弦,在这个久违的、充满旧日气息的碰触下,第一次短暂地松弛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委屈和疲惫感猛地涌上鼻尖,眼眶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热。我甚至忘了躲开他的手,只是怔怔地看着他,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一时说不出话。
我…我在这里工作。我张了张嘴,声音有点干涩,指了指酒店的方向,带艺人。
艺人这么厉害!林淮挑眉,笑容真诚,我记得你高中就特别会照顾人,老好人一个。没想到现在更厉害了,都带大明星了!哪个艺人这么有福气
我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有点勉强。福气恐怕是晦气还差不多。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Chal那张暴躁的、随时可能引爆的脸。
就…一个新人,挺闹腾的。我含糊其辞,不想把那个名字和此刻难得的温暖联系起来,更不想让林淮看到我背后那团巨大的、名为Chal的麻烦漩涡。只想抓住这片刻的宁静,像抓住一块浮木。你呢这么晚还在外面
刚结束一个项目复盘会,饿得不行,下来觅食。林淮无奈地耸耸肩,笑容依旧明亮温暖,正好,一起吃点我请客,当给老同学接风洗尘了!他指了指便利店靠窗的小桌。
看着他真诚的笑容,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胃部的空坠感也更明显了。也许……只是十分钟就十分钟。远离那个套房,远离那个名字,呼吸一下正常世界的空气。
好啊。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快。
我们端着热气腾腾的关东煮杯子,在窗边的小桌旁坐下。林淮很健谈,讲起学生时代的趣事,讲他这些年的经历,讲他刚结束的那个棘手的项目。他的声音不高,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节奏感,像秋日午后的阳光。我安静地听着,偶尔回应几句,紧绷的神经一点点舒缓下来。便利店温暖的灯光,食物氤氲的热气,还有对面老同学温和的笑容,构筑了一个短暂却珍贵的避风港。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溜走。
后来那个客户……林淮正说到兴头上。
砰——哗啦!!!
一声极其突兀、极其暴烈的玻璃爆裂声,如同平地惊雷,猛地从酒店方向炸响!瞬间撕裂了便利店温馨宁静的空气!
我浑身猛地一激灵,像被高压电流击中,手里的关东煮纸杯差点脱手。滚烫的汤汁溅了几滴在手背上,带来一阵刺痛,却远不及心脏瞬间被攥紧的窒息感。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又在下一秒疯狂地倒涌上头!
这个声音……这个位置……
我僵硬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脖子发出咔的一声轻响。
目光越过便利店的玻璃窗,直直投向街对面——半岛酒店顶层,那个属于Chal的套房露台!
惨白的月光和城市冰冷的霓虹灯牌光芒交织下,露台的阴影里,矗立着一个高大、紧绷、如同蓄满风暴的身影!
是Chal!
他只穿着一件松垮的黑色丝质睡袍,腰带胡乱系着,露出大片紧实的胸膛。平日里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凌乱地散在额前,遮住了部分眉眼。但那双眼睛……即使隔着几十米的垂直距离和朦胧的夜色,我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两道穿透黑暗、死死钉在我身上的目光!
猩红!燃烧着几乎要焚毁一切的暴怒!像濒临失控的野兽!
他手里还残留着刚才捏爆的威士忌杯的杯柄,尖锐的碎片在露台冰冷的地砖上闪烁着残忍的寒光。猩红的酒液如同鲜血,溅在他苍白的脚踝和小腿上,刺目惊心!
时间仿佛凝固了。便利店里店员惊恐的抽气声,林淮担忧的询问声Herry怎么了,都变得遥远而不真实。整个世界只剩下露台上那个被暴戾气息包裹的身影,和他那双燃烧着地狱之火的眼睛。
下一秒,Chal猛地抬手指向我的方向。动作带着摧毁一切的力度。他的嘴唇翕动着,隔着玻璃和距离,我听不到声音,但那口型,如同淬毒的冰锥,带着毁灭性的力量,狠狠扎进我的瞳孔里,烙印在我的灵魂上:
滚、出、去!
3
失控的野兽
便利店的玻璃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林淮错愕担忧的目光,也隔绝了那短暂虚幻的温暖。冰冷的夜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可身体内部却像着了火,血液在血管里疯狂奔涌,撞击着耳膜,发出沉闷的轰鸣。我几乎是踉跄着冲过空旷无人的街道,铆钉鞋跟敲击着冰冷的路面,发出急促而空洞的回响,每一步都像踩在即将爆发的火山口上。
冲进酒店大堂,无视前台工作人员投来的惊疑目光,我像一枚失控的炮弹撞进电梯,手指颤抖着狠狠戳向顶层的按钮。电梯无声而迅疾地上升,光滑的金属壁映出我此刻惨白如纸、写满惊惶的脸。脑子里一片混乱的空白,只有Chal那双猩红的、燃烧着暴怒的眼睛,和他无声却如惊雷炸响的口型——滚出去!——在反复轰炸。
叮一声脆响,电梯门滑开。
顶层的走廊死寂得如同坟墓。昂贵的地毯吸走了所有声音,只有我粗重压抑的喘息在过分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套房门虚掩着,像一张不怀好意咧开的嘴,里面透出幽暗的光。
浓烈到令人作呕的威士忌酒气混合着未散尽的硝烟味(或许是某种昂贵香氛被暴戾情绪催化后的错觉),如同实质般扑面而来,瞬间将我淹没。我推开门,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
眼前的景象比预想的更糟。
客厅如同经历了一场微型风暴。那只价值不菲的威士忌杯彻底化为一地狰狞的碎片,深色的酒液在浅色地毯上晕开大片丑陋的污迹,像一滩凝固的血。酒瓶滚倒在沙发脚边,里面残余的琥珀色液体正缓慢地、一滴一滴地渗入地毯纤维。空气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高度酒精挥发后的刺鼻气味。
Chal背对着我,站在那片狼藉中央。黑色的丝质睡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露出线条流畅却紧绷如岩石的肩背。他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骇人的青白色,微微颤抖着。整个背影都散发出一种极度压抑的、濒临爆炸的暴戾气息。
Chal……我艰难地开口,声音干涩嘶哑,带着连自己都厌恶的颤抖。我知道他在生气,但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控,如此……恐怖。我……我只是下去买点吃的……碰到个老同学……
老同学
他猛地转过身,动作快得像一道撕裂黑暗的闪电。
那双眼睛!不再是猩红,而是变成了一种更可怕的、深不见底的墨黑,里面翻涌着浓稠的、几乎要滴出毒液的阴鸷。他几步就跨到我面前,高大的身影带着山一般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下来,将我完全囚禁在他的阴影里。浓烈的酒气和一种属于他本身的、极具侵略性的雪茄与冷冽木质混合的气息,霸道地侵占了我所有的呼吸空间。
碰得挺亲热啊,Herry他嘴角勾起,那弧度冰冷、扭曲,带着一种刻骨的嘲弄。声音压得极低,却像砂纸在生锈的铁皮上摩擦,每一个字都刮得我耳膜生疼。‘还是这么乖’他刻意模仿着林淮的语气,那温柔的调子从他嘴里吐出来,却充满了恶毒的讽刺,他摸你头的时候,你他妈怎么不躲开嗯笑得挺开心啊忘了自己是谁的狗了!
最后那句侮辱性的话,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心上。身体猛地一僵,一股冰冷的屈辱感瞬间冲垮了所有恐惧,只剩下尖锐的刺痛和同样被点燃的怒火。
Chal!我猛地抬起头,第一次用几乎和他同样高的音量吼回去,眼眶不受控制地发红,你嘴巴放干净点!林淮只是我高中同学!我们就是偶遇说了几句话!你发什么疯!砸东西给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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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疯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喉间溢出几声低沉而危险的笑,眼底的墨色翻涌得更厉害。他突然伸出手,带着浓重酒气的、滚烫的指尖,带着一种近乎侮辱的力道,狠狠捏住了我的下巴!力道大得我怀疑骨头都要被捏碎!
我被迫仰头,对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翻涌着暴风雨的眼睛。距离近得能看清他眼底每一根猩红的血丝,能感受到他灼热的、带着酒气的呼吸喷在我脸上。
看着他碰你……他咬着牙,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压抑到极致的狠戾,老子就想把他的手剁下来!
那毫不掩饰的、赤裸裸的占有欲和毁灭欲,像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我的心脏。恐惧和愤怒交织,身体在他铁钳般的手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剑拔弩张的对峙中——
嗡嗡嗡——嗡嗡嗡——
我口袋里那个该死的手机,像催命符一样疯狂地震动起来!
尖锐的蜂鸣声在这死寂的、充满火药味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如同冰水浇头。是助理小杨!今天下午还有那个该死的、绝不能出岔子的新电影项目启动记者会!
这个念头像一道闪电劈进混沌的大脑。我猛地挣扎起来,试图摆脱他捏着我下巴的手,声音因为急切而变调:放开!记者会!下午的记者会!
Chal捏着我下巴的手指似乎僵了一下。他眼底翻腾的暴戾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现实提醒短暂地打断了一瞬,但随即,那墨色更深,如同化不开的浓稠毒液。他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更加逼近,鼻尖几乎要碰到我的鼻尖。那浓重的酒气和他身上极具压迫感的气息,几乎让我窒息。
记者会他低笑一声,带着无尽的嘲讽和某种危险的意味,行啊。现在,立刻,给我滚去准备。他猛地松开捏着我下巴的手,力道之大让我踉跄了一下。他居高临下地睨着我,眼神冰冷刺骨,要是搞砸了……Herry,你知道后果。
他不再看我,像丢弃一件垃圾般转身,带着一身凛冽的暴戾气息,走向那片狼藉的深处。背影孤绝而冰冷。
我捂着被他捏得生疼的下巴,那里残留着他滚烫的指痕和浓烈的酒气。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更深、更复杂的绝望和冰冷。下午的记者会……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腥甜,强迫自己转身,冲向门外。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4
雪茄下的警告
记者会后台的化妆间,像一座被低气压笼罩的孤岛。巨大的环形化妆镜亮得刺眼,映出我苍白紧绷的脸。空气里浮动着粉底、发胶和各种化妆品混合的甜腻香气,本该让人精神振奋,此刻却只让我胃部一阵阵翻搅。
我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手里那份密密麻麻的流程单和预设问题答案上,指尖却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纸张的边缘被捏得皱巴巴。化妆师早已被Chal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几乎要凝成实质的冰冷戾气吓得噤若寒蝉,飞快地给他做完最后的定妆,逃也似的离开了,偌大的空间只剩下我们两人。
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
只有中央空调出风口发出单调的嘶嘶声,像毒蛇在吐信。
Chal坐在宽大的化妆椅上,背对着我。镜子清晰地映出他的身影——纯黑色的高定西装勾勒出他近乎完美的肩背线条,精心打理过的头发每一根都透着一丝不苟的精致。他微微垂着眼,看着自己交叠放在膝上的手,指节修长有力,无名指上那枚造型冷硬的银色戒指泛着冷光。整个人像一尊精心雕琢的、却散发着绝对零度寒气的冰雕。
他越是安静,越是完美,那股无形的、压抑到极致的风暴气息就越发沉重,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下巴上被他捏过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像一枚屈辱的烙印。
Chal,我清了清干涩的嗓子,试图打破这令人崩溃的沉默,声音却依旧带着一丝不稳,流程再最后对一遍。第一个环节是导演介绍项目,大概十分钟,然后是你和女主的互动……
他碰你哪了
冰冷、低沉、毫无起伏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冰锥,骤然刺破寂静,狠狠扎进我的耳膜。
我猛地抬头,从镜子里对上他的眼睛。那双眼睛终于抬了起来,不再是凌晨那种燃烧的猩红或浓稠的墨黑,而是一种极致的、深不见底的寒潭。里面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冰冷死寂。他就那样透过镜子,死死地盯着我,仿佛要将我的灵魂都冻结。
什……什么我下意识地反问,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那个姓林的。他薄唇微启,吐出几个字,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冻结空气的力量,他的手,除了你的头,还碰你哪了他的视线,像冰冷的探针,缓缓地、极具压迫感地扫过我的肩膀、手臂、腰侧……所过之处,仿佛留下冰凉的痕迹。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头顶!他还在想这个!在这个马上就要面对上百家媒体、决定新项目开局的关键时刻,他脑子里竟然还在想这个!
Chal!现在是记者会!我压着声音低吼,试图用工作把他拉回现实,胸腔里翻腾着被冒犯的怒火和巨大的无力感,你能不能分点轻重!昨晚的事情已经……
回答我。他打断我,声音依旧冰冷,却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他甚至微微侧过身,不再看镜子,而是直接面对着我。那双寒潭般的眼睛,像锁定了猎物的毒蛇,牢牢地锁住我的视线。
屈辱和怒火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够了!我猛地将手里的流程单摔在旁边的化妆台上,纸张哗啦一声散开。我朝他逼近一步,胸膛因为激动而剧烈起伏,直视着他冰冷的眼睛,一字一句,带着豁出去的决绝:碰了!怎么样他是我老同学!我们清清白白!别说碰头,就算他抱我一下,又关你什么事!Chal,你是我带的艺人,不是我的监护人!更不是我……
后面的话,被一股骤然袭来的、带着浓烈雪茄气息的滚烫气流,狠狠堵了回去!
Chal毫无预兆地动了!
快得像一道黑色的闪电!他猛地从椅子上起身,动作带着一种摧毁一切的暴戾,一步就跨到我面前!巨大的阴影瞬间将我完全吞噬!那股熟悉的、极具侵略性的雪茄和冷冽木质的气息,混合着他此刻身上散发的、如同实质般的危险气息,铺天盖地而来!
我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一只冰冷而有力的大手就铁钳般攥住了我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猛地将我向前狠狠一拽!
呃!我猝不及防,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踉跄,额头重重撞在他坚硬如铁的胸膛上,撞得眼前一阵发黑。
下一秒,下巴再次被滚烫而粗糙的指腹狠狠攫住!力道比昨晚更甚!逼迫我不得不抬起头。
视线瞬间被一片浓重的阴影覆盖。
Chal俯下了身!
距离近得可怕!他挺直的鼻梁几乎要撞上我的,浓密的睫毛根根分明,眼底那片冰冷的寒潭深处,此刻正翻涌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近乎疯狂的暗流!像暴风雪来临前的最后宁静,充满了毁灭性的力量。
他另一只手不知何时夹着一支点燃的雪茄。猩红的烟头在咫尺之遥明灭,散发出辛辣而醇厚的烟雾。
就在我惊骇的瞳孔中,映出他那张骤然放大的、薄唇紧抿的俊脸。
他微微偏头,对着我的脸,缓缓地、极具压迫感地,吐出一口浓白的烟雾。
那滚烫的、带着浓烈雪茄辛辣气息的烟雾,如同有生命的毒蛇,直直地、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猛地喷在我的脸上!瞬间钻入我的鼻腔、口腔!呛得我眼前发黑,喉咙像被火燎过,控制不住地剧烈咳嗽起来!生理性的泪水瞬间涌出眼眶!
咳……咳咳……Chal!你……咳咳……我痛苦地挣扎,手腕和下颚被他死死钳制,动弹不得,像一只被钉在砧板上的鱼。
烟雾缭绕中,他冰冷的声音贴着我的耳廓响起,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针,狠狠扎进我的耳膜,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绝对掌控的警告:
再让他碰你一下试试他微微眯起眼,镜片后的眸光冰冷刺骨,像在欣赏我此刻狼狈的痛苦,我保证,让他那只手……永远碰不了任何东西。
5
醉后的疯狂
震耳欲聋的掌声和无数闪光灯刺目的白光,像一场永无止境的酷刑,终于落下了帷幕。记者会后台的通道里,人声鼎沸,工作人员穿梭忙碌,导演和制片红光满面地接受着后续采访,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虚假的、功成名就后的狂热气息。我像个被抽干了灵魂的木偶,麻木地跟随着人流,机械地回应着几句客套的辛苦了,脑子里却一片轰鸣,只剩下化妆间里那令人窒息的一幕——呛人的雪茄烟雾,手腕和下颚残留的剧痛,还有Chal那双冰冷彻骨、充满毁灭欲的眼睛。
胃部传来一阵阵尖锐的绞痛,喉咙里仿佛还残留着那股辛辣的雪茄味,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我需要水,需要一点空间,需要……逃离。趁着Chal被几个高层簇拥着走向庆功宴厅的方向,我脚步一转,像逃离瘟疫一样,冲进了走廊尽头相对僻静的公用洗手间。
砰!隔间的门被重重关上,落锁。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我粗重压抑的喘息。背脊抵着冰凉的隔板,身体不受控制地沿着门板滑下,蜷缩在地。我把脸深深埋进膝盖,冰冷的西裤面料贴着滚烫的额头,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清醒。手腕上,被Chal攥过的地方,一圈深红的指痕清晰可见,像耻辱的烙印。下颚骨也隐隐作痛。屈辱、愤怒、委屈、还有深不见底的疲惫和恐惧……种种情绪像肮脏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灼热地滑过脸颊,砸在冰冷的地砖上。
为什么凭什么我只是……只是偶遇了一个老同学……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似乎彻底安静下来。我撑着麻木的双腿站起来,走到洗手台前。镜子里的人眼眶红肿,脸色惨白,下巴上还残留着指痕,头发凌乱,西装皱巴巴的,像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我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流冲刷在手腕的淤痕上,带来短暂的刺痛和清醒。掬起冷水,狠狠扑在脸上,试图洗去泪痕和疲惫。
不能这样出去。我深吸一口气,解开束缚的领带,松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又胡乱抓了抓头发,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胃部的绞痛还在持续,提醒着我从昨晚到现在粒米未进。我拉开隔间的门,脚步虚浮地走了出去。
洗手间外的走廊空无一人,只有壁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我靠在冰凉的墙壁上,想缓一口气。就在这时,靠近走廊深处一间VIP休息室的门,被人从里面猛地拉开!
一股浓烈到呛人的酒气混合着熟悉的、极具侵略性的雪茄味道,如同实质般汹涌而出!紧接着,一个高大、沉重、散发着滚烫热度的身体,带着惊人的力道,踉跄着撞了出来!结结实实地撞在了毫无防备的我身上!
唔!我闷哼一声,巨大的冲击力让我后背狠狠撞在墙壁上,眼前金星直冒。
是Chal!
他显然已经喝得烂醉。平日里锐利冰冷的眼睛此刻蒙着一层浓重的水雾,焦距涣散,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昂贵的西装外套皱巴巴地敞开着,里面的白衬衫领口被扯开了好几颗,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和一片紧实的胸膛。他整个人的重量几乎都压在我身上,滚烫的呼吸带着浓烈的酒气,混杂着雪茄的辛辣,喷在我的颈侧,激起一片战栗。
Chal!你喝多了!我被他压得动弹不得,只能用力推拒着他沉重的身体,声音带着恼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起来!我送你去休息!
他像是没听见,又像是听懂了。那双迷蒙的醉眼艰难地聚焦,在我脸上停留了几秒,似乎在辨认。然后,他咧开嘴,露出一个极其恶劣、带着浓重酒气的笑容,手臂猛地收紧,像铁箍一样圈住我的腰,将我更加紧密地禁锢在他滚烫的胸膛和冰冷的墙壁之间!
躲……躲这儿来了他口齿不清,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带着醉醺醺的得意和某种危险的执拗,找……找你好久……他滚烫的鼻息蹭着我的颈窝,痒得我浑身发麻。
放开我!你发什么酒疯!我奋力挣扎,却像蚍蜉撼树。他的手臂像钢筋一样纹丝不动。
发酒疯他像是被这个词刺激到了,猛地抬起头,醉眼朦胧地盯着我,眼底深处似乎有某种受伤和暴戾交织的情绪一闪而过。他突然低下头,滚烫的、带着浓烈酒气的唇,毫无预兆地重重压在了我颈侧裸露的皮肤上!
不是吻。
是咬!
尖锐的刺痛瞬间传来!他像一头标记领地的野兽,用牙齿狠狠碾磨着我颈侧脆弱的肌肤!力道之大,让我几乎痛呼出声!
呃!我疼得倒抽一口冷气,身体瞬间僵直。
他松开了牙齿,留下一个清晰的、带着血丝的齿痕。灼热的痛感伴随着他湿热的舌尖,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占有欲,舔舐过那个新鲜的伤口。那湿滑黏腻的触感,激得我全身汗毛倒竖!
那个姓林的……他含糊不清的声音贴着我被咬痛的颈侧响起,带着浓重的酒气和一种近乎偏执的怨恨,算什么东西……也敢碰你……
他滚烫的唇舌继续在我颈侧流连,像在品尝某种战利品,湿热的触感混合着刺痛,带来一种诡异而强烈的感官冲击。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在他铁箍般的怀抱里僵硬得像块石头,只剩下颈侧那清晰的痛感和那令人头皮发麻的舔舐。
就在这时,他圈在我腰间的手突然不安分地向上移动!滚烫的掌心隔着薄薄的衬衫面料,猛地贴上了我的后背!
我浑身剧震!如同被电流击中!一股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我!
不要!我几乎是尖叫出来,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屈膝顶向他!
唔!他猝不及防被顶中腹部,闷哼一声,钳制的力道不可避免地松懈了一瞬。
就是现在!
我像一条滑溜的鱼,用尽毕生力气从他滚烫的怀抱和冰冷的墙壁之间挣脱出来!头也不敢回,朝着走廊另一头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宴会厅方向,跌跌撞撞地狂奔而去!颈侧被咬过的地方火辣辣地疼,提醒着刚才那令人作呕的触感。胃里翻江倒海,几乎要呕吐出来。
身后,传来Chal愤怒而模糊的咆哮,被厚重的走廊地毯吸收了大半,只剩下空洞的回响。
6
链坠里的秘密
宴会厅的喧嚣像一堵无形的墙,将我和那个充满酒气、雪茄味与屈辱的角落彻底隔绝。震耳欲聋的音乐、刺目的旋转彩灯、觥筹交错的谈笑……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模糊扭曲的背景噪音。我像个游魂,在人群的缝隙里仓惶穿行,颈侧被咬破的皮肤在空调冷气下火辣辣地刺痛,胃部的绞痛和翻搅感越来越强烈,几乎要冲破喉咙。
我需要水,需要冷气,需要……洗掉他身上那种令人窒息的味道和触感!
脚步虚浮地冲进宴会厅侧门外的公用洗手间。这里相对安静,只有哗哗的水流声。我拧开最里面的水龙头,冰冷的水流冲刷在手腕残留的指痕和颈侧那个清晰的齿印上,带来短暂的麻木和刺痛。我掬起冷水,一遍遍狠狠扑在脸上,试图浇灭那股从心底深处涌上来的恶心感和灼热感。镜子里的人脸色惨白,眼眶通红,颈侧的伤痕在灯光下异常刺眼,像某种耻辱的标记。
不行,这样根本洗不掉。那浓烈的酒气,那雪茄的味道,那滚烫的触感,那被侵犯的恶心感……像跗骨之蛆,紧紧缠绕着每一寸神经。
我跌跌撞撞地推开一个空的隔间门,反手锁上。狭小的空间给了我一丝虚假的安全感。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在地,我颤抖着手,近乎粗暴地一颗颗解开早已被冷汗浸透的衬衫纽扣。冰凉的空气瞬间接触到滚烫的皮肤,激起一阵细密的战栗。我需要把这件沾染了他气息的衣服脱掉!立刻!马上!
布料摩擦过颈侧的伤口,疼得我倒吸一口冷气。就在我费力地将衬衫从肩膀上褪下,露出赤裸的上半身时——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却如同惊雷般在我头顶炸响的门锁转动声!
我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惊恐地抬起头。
隔间那扇薄薄的门板,竟然……被从外面打开了!
Chal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宴会厅的光线从他身后斜射进来,将他笼罩在一片逆光的阴影里,看不清表情,只能感受到那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酒气,和一种山雨欲来的、冰冷到极致的压迫感!
他显然找到了我!并且用某种方式(或许是万能卡)打开了门锁!
你……我惊骇得说不出话,下意识地蜷缩起身体,双手徒劳地护在胸前,暴露在冰冷空气中的皮肤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头顶。
Chal的目光,像探照灯,冰冷而锐利,穿透隔间昏暗的光线,精准地落在我赤裸的上半身,落在我颈侧那个清晰的、带着血痕的齿印上。他的瞳孔似乎极其细微地收缩了一下。
然后,他迈步走了进来。
砰!隔间的门在他身后被重重关上、反锁。狭小的空间瞬间被他的身影和浓烈的酒气完全填满,空气变得稀薄而滚烫。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蜷缩在地上的我,眼神像在审视一件物品。那目光扫过我护在胸前的手臂,扫过我因为紧张和寒冷而微微颤抖的赤裸肩头,最后,死死地定格在我颈侧的齿痕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只剩下我粗重压抑的喘息和他身上散发出的、令人作呕的酒气在狭窄的空间里碰撞。
突然,他毫无预兆地俯下身!带着浓重酒气的滚烫呼吸再次喷在我的脸上。一只冰冷的大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猛地攥住了我护在胸前的手腕!狠狠向旁边一扯!
我惊呼一声,上半身完全暴露在他冰冷的视线下!颈侧的伤口因为拉扯再次传来刺痛。
就这么喜欢他开口了,声音低沉沙哑,像砂纸在生锈的铁皮上摩擦,带着一种浓得化不开的、冰冷的嘲讽。他盯着我颈侧的齿痕,眼神阴鸷得可怕。旧情复燃的滋味……嗯
他伸出另一只手,冰冷的指尖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触感,极其缓慢地、近乎残忍地,抚过那个他留下的、带着血丝的齿痕。指尖传来的刺痛和那冰冷的触感,让我浑身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
我没有……我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屈辱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没有他猛地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起头,对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翻涌着暴风雪的眼睛。距离近得能看清他眼底每一根猩红的血丝。那他碰你的时候,你躲什么他低吼,声音带着一种被背叛的狂怒和受伤,你他妈躲我,倒是躲得挺快!
他手上的力道骤然加重,捏得我下巴骨咯咯作响,疼痛让我眼前发黑。另一只手却突然松开了我的手腕,猛地向下,攥住了我刚刚费力褪到腰间的、皱巴巴的衬衫前襟!
刺啦——!
一声布料撕裂的脆响,在死寂的隔间里如同惊雷!
那件价格不菲的定制衬衫,被他像撕废纸一样,从中间狠狠撕开!彻底报废!
冰凉的空气瞬间包裹住我整个上半身!巨大的惊恐和羞耻感像海啸般将我吞没!我尖叫一声,下意识地蜷缩得更紧,双手徒劳地想要遮住自己。
遮什么他冷笑,声音冰冷刺骨,带着一种毁灭性的、近乎残忍的审视。他扔掉手里撕裂的破布,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在我因为寒冷和恐惧而微微颤抖的赤裸皮肤上梭巡,像在欣赏一件被毁坏的物品。那目光最终停留在我的颈侧,那个属于他的印记上。不是挺享受被人碰么
他再次俯身,滚烫的唇带着浓烈的酒气,猛地再次压向那个伤口!这一次,不是咬,而是带着一种惩罚性的、粗暴的吮吸和啃噬!尖锐的刺痛混合着一种诡异而强烈的感官刺激,瞬间席卷了所有神经!我痛得浑身痉挛,泪水终于决堤而出。
放开……求你……破碎的呜咽从喉咙里挤出,充满了绝望。
就在这屈辱和痛苦的顶点,在他粗暴的啃噬中,我的视线无意间扫过他因为俯身而敞开的领口。
他颈间那条从未离身的、造型冷硬的银色链子,因为剧烈的动作,从衬衫领口里滑落了出来。链坠——一个很小的、密封的金属胶囊——垂落着,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微弱的冷光。
而就在那金属胶囊透明的盖子下……
赫然夹着一张小小的、有些年头的照片!
照片的边缘微微泛黄,但上面的人像却清晰得如同烙印,瞬间刺穿了我所有的痛苦和屈辱——
是我!
是大学时代趴在图书馆桌子上睡着的我!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侧脸上,睫毛安静地垂着,嘴角还带着一丝毫无防备的、浅浅的笑意。那是我自己都几乎遗忘的、最青涩也最放松的瞬间!
时间,在这一刻,彻底静止了。
颈侧的刺痛消失了。Chal粗暴的动作也僵住了。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
狭小隔间里死寂无声。只有水龙头滴水的声音,滴答,滴答,敲打着凝滞的空气。
我僵硬地、极其缓慢地抬起手,指尖因为震惊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悸动而剧烈颤抖着,指向他胸前晃动的链坠。
喉咙像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挤得无比艰难:
……那……是什么
7
早就是我的
顶楼天台的风,带着城市高空特有的凛冽和自由的气息,粗暴地撕扯着我们的头发和单薄的衣衫。脚下是万丈深渊般的璀璨灯火,冰冷地映照着我们之间那道看不见的、却深不见底的裂痕。
我背靠着冰冷粗糙的水泥防护墙,浑身冰冷,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身上只胡乱裹着一件从后台应急箱里翻出来的、印着酒店LOGO的廉价运动外套,里面那件被撕碎的衬衫如同屈辱的旗帜,提醒着刚才洗手间隔间里那场噩梦。颈侧被咬破的地方在冷风刺激下阵阵刺痛,但此刻,所有的感官都仿佛被冻结了,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失序地跳动,撞击着肋骨,发出沉闷而空洞的回响。
脑子里一片混乱的轰鸣,反复重播着链坠里那张泛黄照片的影像——图书馆的阳光,沉睡的侧脸,毫无防备的笑意……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捅开了尘封的记忆闸门,也捅破了眼前这头暴戾狮子最坚硬的伪装。
为什么他为什么会有那张照片什么时候拍的又为什么要把它像护身符一样藏在贴身的项链里
无数个燃烧的问号,带着滚烫的温度,几乎要将我的理智烧穿。我猛地抬起头,目光像淬了火的刀子,笔直地射向几步之外,同样站在天台边缘的Chal。
夜风将他额前凌乱的碎发吹起,露出光洁却紧蹙的额头。他背对着城市的灯火,整个人陷在巨大的阴影里,只有指间夹着的那支雪茄顶端,一点猩红在黑暗中明明灭灭,像他此刻混乱而危险的心跳。那张平日里写满桀骜不驯和冷漠疏离的俊脸,此刻在昏暗的光线下,竟透出一种近乎狼狈的僵硬。他避开了我的视线,侧脸线条紧绷如刀锋,下颌咬得死紧。
说话!我的声音嘶哑干裂,带着一路积压的恐惧、屈辱、愤怒和此刻巨大的困惑,像濒临断裂的弓弦,那张照片!哪来的!你他妈……什么时候偷拍的!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裹挟着被侵犯隐私的怒火和一种连自己都理不清的、隐秘的悸动。天台的狂风把我的声音撕扯得七零八落。
Chal抽烟的动作猛地顿住。那点猩红的光芒停在半空。他夹着雪茄的手指,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骇人的青白色,微微颤抖着。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风声在耳边呼啸。
他依旧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只是抬起夹着雪茄的手,狠狠吸了一口。雪茄顶端瞬间亮起灼目的红光,映亮了他紧绷的下颌线和小半边冷硬的侧脸轮廓。然后,他对着脚下那片无垠的、冰冷的城市灯火,缓缓地、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力道,吐出一口浓白的烟雾。
那烟雾被狂风瞬间撕碎、卷走,如同他此刻极力维持的、摇摇欲坠的平静假象。
他这该死的沉默,像汽油浇在我心头的火焰上!
不敢说我朝他逼近一步,铆钉靴踩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运动外套的拉链在风中哗啦作响。还是觉得偷拍别人睡觉的样子,很见不得人Chal,你到底……
闭嘴!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骤然打断了我!
他终于猛地转过身!
那双眼睛!不再是暴怒的猩红,不再是冰冷的寒潭,而是变成了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深不见底的混乱漩涡!里面翻涌着痛苦、挣扎、愤怒,还有……一种浓烈到几乎要将他焚毁的、赤裸裸的绝望!
见不得人他扯开嘴角,那笑容扭曲而惨烈,带着浓重的自嘲和一种近乎崩溃的疯狂。他夹着雪茄的手指着我,声音沙哑破碎,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深处硬生生抠出来,带着血淋淋的痛楚:是!我他妈就是见不得人!从看见你第一眼开始……就他妈见不得光了!
他像是被自己的话彻底点燃了,猛地向前踏了一大步!高大的身影带着山崩海啸般的压迫感瞬间将我笼罩!那股熟悉的、极具侵略性的雪茄和冷冽木质气息,混合着他此刻身上散发出的、浓烈到令人窒息的痛苦和绝望,如同实质般将我淹没!
你以为我想这样!他低吼,滚烫的呼吸带着浓烈的烟酒味喷在我脸上,镜片后的眼睛死死锁着我,里面翻涌着惊涛骇浪,像个疯子一样盯着你!像个变态一样藏着你的照片!像个傻逼一样……看见别人碰你一下就想杀人!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颤抖:
高中同学哈!他看你那眼神……老子恨不得把他眼珠子挖出来!他猛地抬手,滚烫的指尖粗暴地戳着自己的胸口,那枚藏着照片的金属链坠因为剧烈的动作而晃动,在夜色中闪着微弱的冷光,这里!这里烧了多久你知道吗!从大学图书馆你趴在那儿睡着像个傻兔子那天起……就他妈没停过!
巨大的信息量如同海啸,瞬间将我吞没!大学图书馆他……他那么早就……
震惊、茫然、难以置信……种种情绪像电流般窜过全身。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只能呆呆地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片痛苦而绝望的漩涡,看着他因为剖白内心而微微颤抖的身体。
可你呢他死死盯着我,声音陡然低了下去,带着一种浓重的、令人心碎的哽咽,像是质问,又像是自嘲,你眼里只有工作!只有‘经纪人’!只有‘Chal那个难搞的艺人’!你看我的眼神……和看一份待处理的文件有什么区别!
他猛地吸了一口烟,猩红的火光映亮了他眼底瞬间涌上的水光,又被他狠狠逼了回去。
我只能看着!他咬着牙,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刻骨的无力感,看着你围着别人转!看着你对别人笑!看着你他妈……对那个姓林的那么乖!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充满了被背叛般的痛苦和狂怒,你让我怎么办!砸东西发疯把你锁起来还是……像现在这样,像个傻逼一样站在这里……把心掏出来给你看!
他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身体微微晃了一下,指间的雪茄颓然掉落在地,猩红的火星在水泥地上滚了几圈,迅速熄灭,只留下一缕青烟。
夜风卷过,带来刺骨的寒意。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粗重压抑的喘息,和我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巨响。
他看着我,那双盛满了痛苦、绝望和浓烈到化不开的爱意的眼睛,像两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灵魂上。所有的委屈、愤怒、恐惧,在他这番血淋淋的剖白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可笑。原来那些暴戾,那些失控,那些刻薄的言语和粗暴的触碰……背后藏着的,是这样一个早已烧得面目全非的灵魂。
一种巨大的、混杂着心疼、酸涩和某种迟来的、汹涌澎湃的悸动,瞬间冲垮了所有防线。
我看着他,看着这个平日里不可一世、此刻却脆弱得像一碰即碎的琉璃般的男人。看着他紧蹙的眉头,看着他微微颤抖的薄唇,看着他颈间那枚在夜色中微微晃动的、藏着我们共同秘密的链坠。
身体比思维更快。
我猛地朝他扑了过去!
不是撕打,不是推拒。而是用尽全身力气,撞进他因为惊愕而微微僵硬的怀里!双手死死地、紧紧地环住了他劲瘦的腰!
脸颊贴上他剧烈起伏的、滚烫的胸膛,隔着薄薄的衬衫,清晰地感受到他如同擂鼓般狂乱的心跳!那心跳声,和他刚才绝望的嘶吼,瞬间填满了我的整个世界。
Chal……我的声音闷在他胸前,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无法抑制的颤抖,你这个……混蛋……白痴……
环在他腰后的手,摸索着,颤抖着,终于触碰到了那枚冰凉的金属链坠。指尖用力,带着一种近乎决绝的力道,猛地将它从他颈间扯了下来!
细细的银链应声而断!
我紧紧攥着那枚小小的、还带着他体温的金属胶囊,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他瞬间错愕、继而涌上狂喜和不敢置信的眼睛。
星光和城市的灯火在他身后交织成一片璀璨的背景,却不及他眼底此刻重新燃起的、足以照亮整个宇宙的光芒万分之一。
他扣在我后颈的大手骤然收紧,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和一种失而复得的、近乎凶狠的狂喜,猛地将我按向他滚烫的胸膛!
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绝对的、不容置疑的占有,如同誓言,狠狠砸进我的耳膜,烙进我的灵魂深处:
现在知道了他滚烫的唇贴着我的耳廓,气息灼热,你他妈……早就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