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毒得能把人晒脱皮。
空气都带着股发烫的土腥味儿,粘在喉咙眼儿里,不上不下。
李昊踩着那双鞋底快磨平的破运动鞋,哐当哐当爬上这栋连电梯都没有的七层老楼。
楼梯间里弥漫着一股陈年老油垢和尿骚的混合味儿,墙皮子跟得了白癜风似的,一块块往下掉。
他后背湿哒哒地贴在油腻腻的外卖冲锋衣上,手里死命攥着那份该死的黄焖鸡。
塑料提袋勒得他指关节发白。
手机在裤兜里嗡嗡震,不用看都知道,催单短信指定蹦跶好几条了。
脑子里跟放电影似的,一会儿是客户那张刻薄脸在威胁超时一秒就差评！,一会儿是房东那比催命符还及时的信息：小李啊,下个月房租得准备哈,最近可别找借口拖。
肺里跟拉风箱似的,每爬一层都恨不得瘫地上。
总算到了七楼,701那扇掉漆的绿铁门就在眼前。
咚咚咚！敲得又急又响。
过了几秒,里面拖鞋趿拉的声音。门咔哒开了条缝。
一股劣质香水味儿混着空调冷气直冲李昊脑门儿。
门缝里探出个脑袋,顶着个睡不醒似的卷发,脸上抹得挺白,就是眼线画得有点歪,显得那双眼特别挑。
是王哥那个新交的小女朋友,叫什么娜娜的。
送外卖的那女的眼皮子都没抬,语气凉飕飕的。
嗯,王哥订的黄焖鸡。李昊赶紧挤出点职业笑,把手里的袋子往前递了递。
那女的没接,反而眉头一下子拧成个疙瘩,嗓门瞬间拔高八度,又尖又利,跟铁丝刮玻璃似的：哎呀我的天！你这怎么送的啊汤汁都洒出来了！漏我门口一地！恶心死了！
李昊心里咯噔一下,赶紧低头看。
手里的袋子稳稳当当的,透明塑料盒盖子盖得严丝合缝,里面深褐色的汤汁结结实实地裹着鸡块,压根儿没洒。
门口那点湿痕,更像是刚泼的脏水或者空调水。
没洒啊姐,您看这……李昊刚想解释。
没洒女的声调更尖了,指着自己脚上一双金灿灿的大H字母塑料拖鞋,那拖鞋底儿崭新崭新的,你看看！看看！这油星子都溅我新鞋上了！巴黎世家
的！一千多块呢！你赔得起吗你臭送外卖的做事毛手毛脚的！
李昊一口气堵在胸口。
他上次帮王哥搬货上来见过这双拖鞋,包装盒还在楼道垃圾桶里扔着,淘宝39块包邮的大名儿还在上头印着呢！
就在这节骨眼儿,一个穿着紧绷背心、露着两条花臂的男人晃悠到门口,脖子上那根指头粗的金链子一晃一晃的,正是王哥。
他没睡醒似的揉着眼睛：吵吵啥呢娜娜说完眯缝着眼扫了下李昊,认出是他,嘴里就发出啧的一声,充满了不耐烦和不屑：哦,是你小子。怎么弄脏我宝贝儿的鞋了
王哥,真没洒,您看这……李昊耐着性子解释。
看什么看王哥直接打断他,唾沫星子差点喷李昊脸上。
那双小眼睛在李昊的冲锋衣上扫了一圈,嘴角一撇,那股子居高临下的劲儿就出来了：送个外卖都干不利索就你这种底层货色,一辈子也就干这个的命！窝囊废一个！还想糊弄
他边说还边伸出一根油腻腻的手指头,一下下戳在李昊肩膀上,力道不轻：瞪什么瞪
不服啊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打电话给你们站长让你这破工作都保不住！赶紧滚蛋！别在这儿碍老子的眼！
一股邪火猛地从李昊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汗珠子顺着发梢往下淌,混着憋屈和一种被踩到底的怒火。
太阳穴突突直跳,手里那份还温热的黄焖鸡变得滚烫。
凭什么送个外卖招谁惹谁了就因为他们住这儿点个餐,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就因为他穷,就得被这么指着鼻子骂窝囊废
胸腔里那股气顶得他喉头发紧,想骂娘,想一拳砸在那张油光锃亮的脸上。
可这念头只敢想想,房租、罚款、投诉…一个个词沉甸甸地砸下来。
就在那口憋屈气憋得他眼前发黑,感觉血管都要爆开的当口……
突然脑子里猛地炸开了！
不是幻觉！
一个声音,带着那种零几年山寨手机外放电子舞曲的劣质质感,咚次打次、咚次打次地在他颅腔里蹦迪！
巨大无比,还自带混响和蹦迪闪光灯特效似的：叮咚！检测到极致憋屈！屈辱！愤怒！卑微！嫉妒！无力感！能量值爆表！
达到临界点！确认符合绑定标准！滋滋滋…绑定激活中…加载进度100%！
哔啵哔啵！恭喜你,年轻的送餐员！‘超级装逼打脸就变强系统’正式为您服务！
从此告别窝囊,走向人生癫疯！新手大礼包已在您的破…呃…尊贵的账户里了！请查收！GOGOGO！
李昊懵了。
彻彻底底地懵了。
大脑一片空白,像是被人拿砖头狠狠拍在了后脑勺上。
耳朵里还嗡嗡响着那土嗨的电子音,眼前一阵阵发花。
天太热中暑出幻觉了
还是昨天熬夜给那傻逼公司做表格熬出脑损伤了
王哥那张一开一合唾沫横飞的臭嘴就在眼前,可声音好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模模糊糊的。
操！你他妈聋了是吧王哥见李昊像个傻柱子似的戳在门口,眼神发直,更来气了,伸手猛地推了他肩膀一把。
装死是吧听不懂人话赶紧拿着你这破玩意儿滚蛋！再杵这儿老子真叫保安了！看见你就晦气！
这一推劲儿不小,李昊踉跄了一下,手里的黄焖鸡差点摔地上,这才一个激灵回过神。肩膀被推的地方火辣辣的疼。
但那系统音像是烙在他脑子里一样,清晰无比。
一个极其浮夸的、闪烁着各种廉价七彩光芒的弹窗刷地一下在他意识里展开,字体贼大,带立体发光效果：
【新手大礼包已解锁！恭喜宿主获得：】
【装逼启动资金：RMB
1,000,000.00元】
已存入您绑定工行卡：来源干净税后,放心花！咱系统最讲究合法性！
【装逼必备座驾：2018款劳斯莱斯幻影土豪金限量闪耀版,全球唯一！自带24K镀金、车标水晶钻切割、轮毂镶真钻！别问为啥不是新款！钱要省着点花！,全套合法手续证件已放在手套箱内！车辆实时位置坐标已加载到您的破…安卓智能终端地图APP！】
【初级魅力光环lv1】：让您在装逼时,气场微弱提升（约1%）。蚊子再小也是肉！积少成多嘛！
【劣质体力药剂x1】：缓解您被生活毒打后的腰酸背痛腿抽筋。效果：喝了再说！
李昊盯着这个土得掉渣又壕无人性的弹窗,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人狠狠攥了一把,然后又被猛地塞进了一台高速离心机！
一百万劳斯莱斯还他妈土豪金镶钻版他下意识伸手想去捂胸口,怕心脏跳出来。
喂！跟你说话呢！眼珠子都直了,想赖账啊王哥的女朋友娜娜尖着嗓子,叉着腰堵在门口,赔我鞋！一千多！现在！马上！不然差评投诉一条龙！
王哥更不耐烦了,满脸横肉都透着凶光：跟他废什么话就这穷酸样榨干也榨不出三瓜俩枣！滚滚滚！老子数到三,再不滚打断你腿！一！二……
就在王哥那个三字眼瞅着要从牙缝里蹦出来的瞬间,那个魔性的系统提示音又来了！这次还带着点幸灾乐祸的俏皮：
叮！检测到持续高强度憋屈受辱！情绪能量浓郁！新手专属即时任务触发：【给丫一个大逼兜】！
【任务内容：用一个极其响亮、极具羞辱性、力道恰到好处的耳光,狠狠扇在目标人物,王哥的左脸颊上！打响您装逼打脸事业的第一枪！】
【任务奖励：20点装逼点数,硬通货！可当钱花！可在商城换宝贝！】
【任务提示：想想他刚才怎么戳你的！】
李昊感觉自己脑子里炸开了一串二踢脚！给王哥一个大逼兜
这他妈不是找死吗王哥那体型,那两条花臂,一拳下来自己这单薄身板怕是要散架！这破系统是来帮他的还是玩他的
可就在这时候,王哥那根刚刚推搡他的手又伸了过来,似乎想直接把他扒拉开,那眼神里的轻蔑和厌恶,就像在看一滩烂泥。
打断腿三个字还在耳边嗡嗡响。
臭送外卖的,你他妈真…
李昊所有的犹豫、害怕,在看见王哥那张写满你就是个垃圾表情的脸时,瞬间被一种憋屈到极致的邪火点燃了！
去他娘的工作！去他娘的投诉！去他娘的腿！老子受够了！
管他是幻觉还是做梦！老子爽了再说！
脑子里的理智那根弦啪地一声断了。
就在王哥的真字刚吐出半个音,李昊身体先于脑子动了！
左手还拎着黄焖鸡,右手像是有它自己的想法,呼地一声带着积攒了二十五年的憋屈和怒气,用尽全身力气抢圆了,对着王哥那张大脸,狠狠地、毫不犹豫地、抡圆了抽过去！
啪！！！
一声无比清脆、无比响亮、甚至带着点奇奇怪怪混响的声音,在这狭窄闷热的楼道里炸响！
比刚才王哥骂人的声音大了十倍不止！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王哥剩下的半句话卡在喉咙里,变成了一声短促的呃！。
他那双本来就不大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眼珠子似乎都要从眼眶里掉出来！
脸上的横肉因为惊愕和剧痛扭曲着,嘴下意识地张成了一个O型。
左脸上,一个清晰无比、正在迅速变红的五指印,清晰地印在油光上。
他捂住脸,人彻底懵了,完全宕机。似乎完全无法理解,眼前这个平时缩着脖子走路、任他搓圆捏扁的小外卖员,怎么突然就敢…就敢扇他耳光
娜娜也吓傻了,尖叫声卡在嗓子眼儿里没出来,捂着嘴,跟见鬼似的看着李昊。
楼道里只剩下李昊自己粗重的喘息声,还有脑子里那土嗨DJ音效的再次轰鸣：叮！任务【给丫一个大逼兜】完成度：S+！
效果炸裂！奖励20点装逼点数到账！干得漂亮！新手,你的装逼之路,正式启航咯！建议：跑！立刻跑！去接收你的劳斯莱斯！拍照留念时间宝贵！
李昊的心脏这会儿像是要撞破胸膛逃出来,后背瞬间又出了一层冷汗。
他压根不敢看王哥的表情,刚才那股子豁出去的狠劲瞬间被后怕取代。
在王哥从石化中缓过神、即将暴走咆哮之前,李昊比兔子蹿得还快！
他一个转身,手里的黄焖鸡都来不及扔,直接塞进了旁边垃圾堆半开的桶里,给下一个幸运儿的晚餐加菜了,然后连滚带爬,鞋都差点跑掉了,跌跌撞撞就往楼下冲。
身后,隔了好几秒,才猛地爆发出王哥带着哭腔的破口大骂和娜娜歇斯底里的尖叫,回荡在楼道里：李昊！！我草泥马！老子弄死你！！！你等着！你给我等着！！！
data-fanqie-type=pay_tag>
李昊哪敢回头,使出中考跑一千米的劲头玩命狂奔,一层,两层……楼道里破广告牌的钉子划破了他的袖子都没感觉。
一口气冲到楼下他那辆除了喇叭不响哪儿都响的老电驴旁边,拄着膝盖,感觉肺都要炸了。
他哆哆嗦嗦地从裤兜里掏出他那台屏幕裂缝蛛网密布的老旧安卓机,手指头抖得跟得了帕金森似的。
解锁,屏幕亮度刺得他眯起眼,点开那个蓝白色的地图图标。
图标旋转加载……一秒、两秒……李昊感觉每一秒都像一年那么长。
心脏还在嗓子眼蹦迪。他真怕刚才那声音是自己被骂疯了幻听。
突然！
手机屏幕猛地亮了一下,地图APP上,代表他现在位置的那个小蓝点附近,大概隔了两条街远的地方,一个极其夸张、极其闪耀的钻石形光标,正一闪一闪地跳动着。
生怕他看不见！光标旁边还有一行小字备注：您的劳斯莱斯·土豪金幻影闪耀版已就绪！请尽快签收！亲！
卧槽！卧槽卧槽！
是真的
李昊感觉脑子又嗡了一下,一股混杂着荒诞、难以置信和一丝丝压抑不住的兴奋直冲头顶。
他咽了口带铁锈味儿的唾沫,深深吸了一口混合着汽车尾气和廉价香水味儿的热空气。
他抬起头,望向那个钻石光标的方向。两条街外的那个街角,他认识,是个很破旧的修车铺子旁边,平时停满了破面包车和三轮车。
劳斯莱斯停在那儿
不管了！
他妈的,王哥还在楼上叫唤着要弄死我呢！开劳斯总比开电驴跑得快！
李昊把那破手机往兜里狠狠一揣,也顾不上他那辆命不久矣的电驴了,撒开腿,朝着那个闪耀的钻石光标,用比刚才逃跑还快的速度,发了疯似的狂奔而去。
新世界的大门还是更深的坑管他呢！先去见识见识那传说中带钻的闪耀版是什么鬼样子！
拍照！必须拍照！要发给王哥瞧瞧！不,先发朋友圈！李昊的嘴角,在狂奔中勾起了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近乎疯狂又充满期待的笑意。
李昊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喉咙眼儿火辣辣的疼,两条腿跟灌了铅似的,但还是玩命往前冲。
拐过最后一个街角,那熟悉的老赵修车铺牌子歪歪扭扭地挂在墙上。
旁边停着几辆灰扑扑沾满油污的面包车和收破烂的三轮。
目光焦急地扫过那片破烂堆。
没有！没有金光闪闪的东西！李昊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哎哟我去！宿主人搁这儿溜傻小子呢
低头！看导航定位啊！精确到厘米懂不懂
系统那土嗨带点不耐烦的DJ音效突然又在他脑子里蹦了起来。
李昊一愣,赶紧又掏出他那破手机,屏幕亮度在阳光下跟萤火虫似的。他眯着眼使劲瞅。
屏幕地图上,那个闪耀的钻石光标,几乎和他的小蓝点重合了！
位置就在…就在老赵铺子旁边那堆废弃轮胎后面
他深吸一口气,心脏怦怦直跳,绕过那堆散发着橡胶腐臭味儿、黑黢黢的废轮胎。
然后……
淦！
李昊一个急刹,整个人像根桩子似的钉在地上,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馒头,眼睛瞪得像铜铃！
晚霞的金光斜斜地射过来,正好落在那东西身上。
在破轮胎墙后面,一块稍微干净点的空地上,静静地趴着一个…一个…李昊觉得自己的形容词库里翻遍了也找不到合适词的东西！
金！
晃瞎眼的金！
整个车身涂装是那种…怎么说呢
就是你看一眼,就觉得这车主品味独特,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而且是特别浮夸那种暴发户式的有钱！
巨大无比的前脸进气格栅,像是用真的金条一根根排出来镀上去的！
反着光,极其嚣张！
那标志性的欢庆女神车标,居然也是水晶雕刻还是什么的,在夕阳下折射出七彩光芒,更离谱的是底座镶嵌了一圈…钻石
轮毂！那大饼似的轮毂,中间的RR标志是纯金的！
这还不算,轮毂边缘那一圈密密麻麻,阳光下像小针扎眼似的亮光点是……镶的真钻
系统你丫疯了吧谁家真钻镶轮毂上天天啃马路牙子啊怕不是塑料玻璃吧
车身曲线是流畅优雅的,可配上这身金甲,怎么看怎么透着一股子有钱没处花就想闪死你的土大款气息。
关键它就这么杵在这堆破铜烂铁、废轮胎中间,巨大的反差,荒诞得让李昊头皮发麻。
滴！检测到宿主首次见到自己的装逼神器！获得成就：【我的车闪瞎了我的狗眼】！奖励：【装逼点数+50！附带炫光墨镜一副,防止您驾驶时被自己的车闪瞎！已发放至手套箱！】
……李昊无语凝噎。
就在这时,旁边修车铺的铁皮门嘎吱一声被推开。
叼着半根烟的修车工老赵,慢悠悠地踱出来,一手还拎着个油渍麻花的扳手,看方向是想去隔壁小卖部买瓶冰啤酒解暑。
他目光随意地往轮胎堆那边一瞥。
噗,咳咳咳！！！
嘴里的烟屁股直接掉裤裆上了都没察觉,老赵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大力狠狠掐住了脖子,整张脸憋得通红,眼珠子瞪得比牛眼还大,手里的扳手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他难以置信地使劲揉了揉眼睛,再睁开,嘴巴张了几次,终于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嚎叫：卧槽！！！李、李李李…李昊这…这这这是你啥玩意儿金…金的还有钻这他娘的…是…是车
老赵这一嗓子,跟破锣似的,瞬间吸引了好几个路过的、旁边店里买东西的、甚至蹲马路牙子下棋的老头,都齐刷刷地伸脖子望过来。
哎哟我滴个老天爷！啥车啊这是涂的金粉
乖乖！那车标！闪闪发光！
哎老赵头叫唤啥呢李昊是谁啊送外卖的小李他发财了！
妈呀！拍下来拍下来！快发抖音！
路人震惊、好奇、羡慕、难以置信的目光,像聚光灯一样齐刷刷打在李昊身上。
李昊感觉自己瞬间成了动物园里的猴儿,浑身不自在。
脑子里那DJ音效又适时响起：叮！收获路人震惊值+68点！,震惊值可按比例转化为装逼点数,爽不爽
爽个锤子！他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咳咳！那啥…赵、赵哥…李昊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强行装出一副淡定的样子,瞎…瞎买的…刚中了注小彩票…运气好…运气好…
声音干巴巴的,自己听着都假。
小彩票！！老赵声音又拔高了,这小彩票够买这…这大家伙！
他指着那辆金疙瘩,手指头都在哆嗦。
旁边路人更是一片哗然。
李昊感觉脸皮发烫。
兜里那把凭空出现的车钥匙硌得他大腿肉疼,那钥匙造型也极其浮夸,像个镶了水钻的大号打火机。
他硬着头皮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掏出来,极其生疏地按了解锁键。
咔…哒…哧…
一种极其优雅、几乎没有声音的对开门缓缓向上、再向外滑开,像个巨大的翅膀在迎接。
露出里面一看就贵得要命的奶油色真皮内饰,中间扶手面板似乎也是什么顶级木头,散发着幽幽暗光。
嘶！！！
周围一片整齐划一的倒吸冷气声。
空气都凝滞了几秒。
几个举着手机拍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李昊心一横,顶着老赵和一众围观群众呆滞、震惊、仿佛看外星人的目光,用一种自己都觉得别扭的姿势,小心翼翼地坐进了驾驶座。
嚯！这椅子！软得跟他妈坐在了云彩里似的！把方向盘也跟普通车不一样,有点粗,那镶嵌在正中央的双R标志,看着就让人手抖。
他摸索着把钥匙插进一个像是启动的孔,学着电影里的样子,右手放在了一个看起来最高级的旋钮上,屏住呼吸,用力一拧！
吼呜！！！
一声低沉浑厚、带着可怕力量的引擎咆哮声轰然炸响,像是沉睡的猛兽被惊醒。
声音在这相对狭窄的老街巷子里来回震荡,冲击着所有人的耳膜,停着的几辆破车的警报被震得嗷嗷直叫,一个走路边的小孩被吓得哇哇大哭。
围观群众集体捂耳朵加退后一步,表情更加惊悚了。
叮！恭喜宿主首次启动装逼神器！获得新手驾驶礼：【肾上腺素小瓶】,临时提升您的渣渣车技10分钟！路人震惊值再+82点！爽就一个字！
李昊自己也吓得一哆嗦,差点把方向盘拔下来,这才意识到自己按错地方了,赶紧在那块精致复杂的仪表盘上乱摸,终于摸到了真正的一键启动按钮,轻轻一按。
嗡……发动机怠速平稳下来,不再咆哮,但那低沉的嗡嗡声依旧清晰地昭示着它的存在感。
他深深吸了一口车内混合着顶级皮革和某种昂贵木材香味的空气,感觉自己像在做一场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的超级大梦。
他看着手机APP里下一个派单提醒的红色倒计时,还有25分钟,要送一瓶价值899的拉菲去远在城西的高档别墅区云水间。
平时这单得拼了老命蹬小电驴才能踩点赶到,还得求爷爷告奶奶别扣钱。
李昊的目光,又瞟向挡风玻璃外,那堆还在震惊中的路人,以及老赵那写满了你小子祖坟冒青烟还是被UFO绑架了的眼神。
一个极其荒谬、极其疯狂,但又带着点抑制不住的兴奋念头,猛地蹿进他脑海：奶奶个腿儿的……开劳斯莱斯送外卖
这事儿…好像没人干过吧那跑腿费…够加几箱油的不对…系统油卡给充了吗
想到这儿,他脑子里那DJ系统音又冒了出来,带着一种孺子可教也的调调：叮！检测到宿主意图进行史无前例的炫富式送餐行为！
预支任务奖励：【临时超级装逼光环】！附带导航优化、路线畅通加持！大胆上吧宿主！让装逼的光辉,照亮整个城市！滴滴,装逼快车,出发！！
去他妈的！干了！
李昊嘴角一咧,露出个带着点痞气和豁出去劲头的笑容。双手在方向盘上握紧。
然后,极其缓慢、笨拙地,将这台闪闪发光的24K纯土豪金劳斯莱斯幻影,一点一点地,开出了废轮胎堆围成的阴影,驶上了坑洼不平、两边布满小店的破旧老街。
夕阳的金光洒满车身,钻石闪耀。这景象,就像是国王巡街坐着一辆贴满金箔的牛车上街卖菜一样。
路两边的人,手机快门声此起彼伏。
李昊感觉自己像个马戏团的王牌表演动物。
他生涩地摇下车窗,对着外面喊了一嗓子,声音被掩盖在引擎的低吼和路人嘈杂中,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麻烦让让哈！美团专车,云水间特快！送外卖！赶时间！
劳斯莱斯幻影的低吼在狭窄的老街里显得格外扎耳,跟周围的市井烟火气格格不入。
李昊握着方向盘的手心全是汗。
这车太宽了！两边后视镜感觉随时能刮到路边伸出头的晾衣杆或者支出来的早点摊棚子。
油门不敢深踩,刹车也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蹭。
宿主你这车速跟老太太爬似的！装逼值要掉啊！赶紧滴！用我给你的【肾上腺素】！
脑海里那土嗨DJ系统开始催命。
催个锤子！你以为开坦克呢李昊心里骂了一句,但还是集中精神,感觉一股冰凉的气息从脊柱冲上大脑,视野好像清晰了一丢丢,手指也灵活了几分（估计是【临时超级装逼光环】和【肾上腺素小瓶】共同作用）。他稍微加了点油门。
嗡…金疙瘩平稳提速。
导航显示下一个取餐点在两条街外的一个天翼网吧。李昊瞄了一眼备注：顾客龙傲天,一杯冰矿泉水,急用！
…两块钱的水开劳斯送
李昊脸皮抽了抽。
算了,蚊子腿也是肉！何况系统加成了,说不定能行。
几分钟后,天翼网吧那破旧的霓虹招牌出现在眼前。
李昊小心翼翼地尽量把车往边靠,停在了离网吧门口十几米的地方。
他这边刚停稳,后车窗哐当哐当地敲响了！
一个小年轻,顶着一头几天没洗的锡纸烫,穿着印着巨大骷髅头的黑T恤,趿拉着人字拖就跑出来了,嘴里还骂骂咧咧：搞快点搞快点！渴死老子了！送瓶水都磨磨唧唧……声音戛然而止。
这小子猛地停在车边,眼睛直勾勾地盯在那辆在夕阳下依旧倔强地闪烁着土豪金光泽和钻石碎光的劳斯莱斯上。
目光先是疑惑,然后是震惊,接着是难以置信！
李昊解开安全带,拿起那瓶冰镇矿泉水推开车门下车。
车门无声地向上、再向外滑开。
当穿着亮黄色外卖冲锋衣、戴着皱巴巴头盔的李昊从这辆堪比移动金山的神车上钻出来时。
咔哒。
李昊甚至能清晰地听到那小年轻下巴掉在地上的声音。
那小子嘴巴张成一个完美的O型,眼睛瞪得溜圆,目光在李昊那身沾着汗渍和点点油污的外卖服、头盔,和他身后那辆价值无法估量的座驾上来回扫射！
操…操…操操操…锡纸烫小哥艰难地挤出了几个重复的脏字,整个人像被雷劈中了一样僵在原地。脑瓜子估计正经历十二级风暴：我是谁我在哪我在渴得要死等瓶矿泉水谁来告诉我为什么一个送外卖的开劳斯莱斯！镶钻的！金的！
我是熬夜打游戏打出幻觉了吗这他娘的比满屏神装还离谱啊！！！
是你点的冰水吧李昊强忍着笑,把水递过去。他那身冲锋衣胸口的美团外卖标志,在土豪金的衬托下格外刺眼。
啊啊！水…对！水…锡纸烫小哥梦游似的接过水,冰凉的触感都没能让他回魂,还直勾勾地盯着车看,尤其盯着那轮毂上的钻石,哥…你这…这车…
他声音都在飘。
啊,送货专用车。李昊一本正经地胡诌,拉开车门准备上车走人。动作行云流水。
叮！恭喜宿主达成成就：【矿泉水引发的血案,震惊版】！
目标对象龙傲天CPU过热烧毁！
震惊值+99点！装逼点数+30！附近网吧路人震惊值收集+41点！本次小额配送装逼效果：S级！请再接再厉！
李昊发动车子,在小哥彻底懵逼石化、网吧门口几个伸头探脑看热闹的杀马特兄弟集体掉线、路人纷纷举起手机拍照的注目礼中,缓缓驶离。
后视镜里,那龙傲天还死死攥着那瓶两块五的冰矿泉水,呆立在晚风中,仿佛一座名叫世界观崩塌的雕像。
李昊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竟然感觉…有那么一丝丝暗爽这破系统,好像…有点东西
下一个目的地,云水间别墅区！
夕阳像个大咸鸭蛋黄,懒洋洋地往城市楼群后头坠。
李昊开着那辆晃瞎眼的金疙瘩,在导航系统特别优化的指引下,七拐八绕地避开了晚高峰几个堵点,竟然一路绿灯地窜到了城西。
空调冷风呼呼吹着他发烫的脸颊,【肾上腺素小瓶】的效果让他的紧张感稍微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特的、带着点荒诞的兴奋,开这玩意儿,是真拉风啊！
道路逐渐开阔,两旁的行道树也高档起来,修剪得跟狗啃的似的圆溜。
导航里那个机械女声终于换成了甜得发腻的提示音：前方即将抵达目的地,‘云水间’别墅区东门入口。请在指定区域安全停车。
云水间听听这名字！李昊啧啧嘴。
能住这地儿的,妥妥都是王哥那种把老子有钱刻在脸…哦不,王哥顶多是装X,人家这怕是真的大佬盘踞地。
离东门还有几十米,就能看到那夸张的气派门楼了。
大理石柱子能抗几级地震似的,上面挂的牌子烫着金边。
门口岗亭站着俩穿着制服、精神头十足的保安,腰杆笔直得像根标枪。
岗亭旁边还停着几辆不起眼的黑色大众轿车,车窗玻璃黑黢黢的,连反光都看不到里面。
李昊琢磨着把车停在路边方便拿取餐箱的位置。
还没完全靠近呢,岗亭里一个年纪稍大的保安大哥就抄着警棍小跑着过来了,隔着还有三四米远就开始挥舞手臂,表情严肃：
哎哎哎！那车！对对,就说你呢！金的那辆！停外面！马上停！不要靠近大门！保安大哥的声音透过车窗传进来,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感,这里是私人住宅区入口！非业主车辆禁止停留！影响交通！赶紧走！
李昊下意识踩住刹车,那巨大的幻影悄无声息地停在路边。
他摇下车窗,露出脸,指了指旁边：大哥,我是送外卖的,单子上写的入口取餐,就在这儿等人呢。
他身上那件亮黄色的美团冲锋衣,在保安大哥眼前晃悠,比金子还晃眼。
保安大哥明显愣住了,眼睛在李昊年轻的面孔、廉价的冲锋衣和他身下这辆在夕阳余晖下依旧倔强散发土豪金光芒、轮毂上的假钻还在闪瞎人眼的劳斯莱斯之间来回扫射了好几趟。
表情极其精彩,从公事公办的严肃,到极度疑惑,最后演变成一种我他妈是不是做梦还没醒的茫然。
他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旁边岗亭里的另一个年轻保安也探出脑袋往这边看,表情如出一辙。
真…送外卖的
保安大哥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有点干涩,带着浓浓的不确定,那眼神好像在说：兄弟,你要真是送外卖的,那你绝对是我职业生涯中见过的、最不走寻常路、也是最能装逼的那一个！开这车八百多的拉菲逗我玩呢
嗯,真送。
李昊被看得有点发毛,点点头,赶紧去够副驾位置上的外卖保温箱。
保温箱那朴实的蓝白色,和奢华的奶油色真皮内饰搁一块儿,那画面简直能要了设计强迫症的命。
就在李昊费力地想把保温箱拎出来的时候,旁边岗亭阴影里停着的那几辆黑色大众车,几乎同时发出了轻微的咔哒声！
两辆车后门迅速推开,动作麻利地跳下来好几个背着长枪短炮相机、带着棒球帽和口罩的哥们儿！
他们眼神锐利得跟鹰隼似的,一下车就各自找好有利地形,树后、垃圾箱旁、车屁股后头,镜头齐刷刷地、带着发现新大陆般的极度兴奋,对准了李昊这辆金闪闪的幻影。
快门声噼里啪啦响成一片,白色的闪光灯连珠炮似的疯狂闪烁。
咔嚓！咔嚓！
咔嚓！咔嚓！
卧槽！李昊吓得头皮炸裂！手里的保温箱差点摔车上！啥情况查酒驾抓逃犯不对啊,这架势……明星
叮咚！检测到高密度专业相机捕捉！判定为娱乐八卦记者！
宿主正在无意中触发被动技能：【低调的奢华大佬范】！
路人误判几率激增200%！
震惊值正在暴风吸入……+150点！+200点！+180点！爽！真他娘的爽！
系统那土嗨的DJ音效适时蹦出,还带着兴奋的电音混响。
李昊懵逼了。
狗仔拍我大佬范我
他脑子嗡嗡的,瞬间被闪光灯晃得眼前发花,下意识就想缩回驾驶室,那动作透着一股小市民被吓傻的笨拙和慌乱。
但就是这个惊慌闪躲的动作,落在外面那群经验丰富、脑补能力满级的狗仔眼中,意义完全不同了。
一个领头模样、眼神贼精、脖子上挂着红绳吊牌的矮个男人在对讲机里低吼：
快！隐蔽点拍！绝对是‘那位’！太像了！这车！这车他妈的一模一样！外地牌照！对上了！
浩哥,脸没拍清楚！他低头太快了！
蠢货！重点拍车！拍那个外卖箱！看到没！那特么是重点！
外卖箱
傻啊你！伪装懂不懂！大佬们的日常癖好！体验生活！看看那些富二代玩什么送快递开滴滴！
这档次的大佬,伪装送外卖体验下情调怎么了！快看那个保温箱！那么普通,那么刻意！里面指不定装着什么惊天秘密文件！
现金金条钻石拍！给老子拍特写！每一寸都不能放过！
明白浩哥！
镜头拉近！他穿的那冲锋衣！那绝对是手工高定！看着像外卖制服扯淡！肯定是定制款！细节！细节懂不懂没看到那缝线多精致吗
还有他那表情,那慌张躲避镜头的姿态,啧啧啧,太刻意了,太低调了,太像那种身家千亿不想暴露的大佬了,简直教科书级的‘请别拍我我只是个送外卖的’反差萌,艹！这个角度绝了！快！多拍！
李昊在车里听得嘴角直抽抽。
什么玩意秘密文件高定冲锋衣身家千亿不想暴露这帮狗仔脑子里装的都是啥牌子的浆糊
保安大哥一看这阵仗,哪还敢催李昊走看着那群狗仔疯了一样围着车拍,再想想车里这年轻人刚才那低调的对话,一股寒意顺着脊椎骨往上爬,不会真碰上什么微服私访体验生活的大佬了吧
李昊在车里是坐立难安,手机突然滴滴滴疯狂震动起来。
他低头一看,是客户发来的语音。
他手指哆嗦着点开,一个被电流音干扰、透着急促和烦躁的年轻男声炸了出来：喂！送拉菲的！你人呢东门口是吧我出来了！一分钟到！急等着用呢！看到一辆……呃……我操……卧槽！卧槽卧槽卧槽！语音的最后,变成了一串由远及近、充满震惊的脏话,还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
李昊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透过疯狂闪烁的闪光灯缝隙看过去。
只见一个穿着花里胡哨大牌T恤、脚踩限量版AJ、染着几撮粉毛的年轻小哥,正从气派的岗亭后面小跑出来,边跑边张着嘴,眼珠子瞪得溜圆,直勾勾地盯着李昊的座驾,仿佛看到了哥斯拉降临地球！
显然,这位云水间的住户小哥,也被眼前这辆金光闪闪的劳斯莱斯惊到了。
粉毛小哥跑到车旁,无视了旁边的狗仔,目光在李昊和他手里的保温箱上来回扫视,震惊、好奇、难以置信。是…是你送拉菲的
声音还有点发飘。
李昊赶紧把保温箱里那瓶贴着外卖标签的拉菲递出去：对,899块,您的拉菲。麻烦验收一下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个正常外卖员,但在这豪车和狗仔镜头包围下,怎么听怎么别扭。
粉毛小哥接过拉菲,手指不经意碰到了李昊的外卖冲锋衣袖子,瞬间一个激灵！
他看着眼前这价值连城的车,再看看车里这个穿着油渍冲锋衣、一脸我怂我别拍我的送餐小哥,脑补画面和狗仔们诡异重合！
卧槽……哥,牛逼啊！玩这么大！粉毛小哥压低声音,带着一种我懂我懂大家都是同道中人的表情,对着李昊挤眉弄眼,这体验…刺激！高！实在是高！这车…租一天得多少钱他甚至还想伸手去摸那镶钻的门把手。
……！李昊一脑门子黑线,赶紧按下锁车键,防止这粉毛小哥把他刚提的装逼神器摸掉漆。他只盼着赶紧完成订单跑路。
订单我点了！五星好评！哥你忙你的！粉毛小哥麻溜地在手机上一通点,然后抱着那瓶情调拉菲,一步三回头地往小区里走,还忍不住冲那群狗仔做了个鬼脸,仿佛在说：大佬的逼格,你们不懂！
李昊看着粉毛小哥消失在大门里,再瞅瞅外面那群还在疯狂对着他和保温箱、车门缝、地毯特写狂拍的敬业狗仔,只想仰天长叹：老天爷啊！这都什么事儿啊！再待下去,明天本地都市报头条怕不是就要是《惊爆！千亿低调神秘富豪低调现身本市,伪装外卖小哥体验民情,座驾镶钻劳斯闪瞎全城狗仔》
不行！赶紧跑！
他猛地一踩油门,方向盘一转,那辆土豪金幻影发出一声略显突兀的低吼,在狗仔们敬业的闪光灯大合唱和保安大哥敬畏又复杂的目光注视下,像个做错事逃跑的土豪孩子,略显仓皇地一溜烟驶离了云水间东门这戏剧化的现场。
脑子里系统那贱兮兮的DJ音乐瞬间变得欢快无比：
叮！恭喜宿主成功完成一次高规格大佬体验卡送餐！震惊值累计+388点！转化装逼点数+188点！客户五星好评+1！狗仔敬业值收集S+！额外奖励：【临时被动技能：大佬背影光环】,让您仓皇逃窜的姿态也显得高深莫测！
李昊只想骂娘：我高深你奶奶个腿儿的背影,老子那是怕被抓进去切片研究,这破系统,这破车,这见鬼的送餐体验,他要回他那破电驴旁边去,世界太魔幻了！
车子汇入主路车流,李昊惊魂未定地瞥了眼后视镜。
远处,那几个狗仔似乎还没放弃,正对着他驶离的方向,疯狂按动快门,镜头追着他那辆金光闪闪的车屁股,闪个不停。
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赶紧给老子掉头！拍你妈啊拍！油门不知不觉踩得更深了一些。